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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堂在五月初一開始正式上課,離現(xiàn)在也不過是幾日的時間,宋樂舒不免有些擔(dān)憂。元啟曾信誓旦旦和自己保證過,他說招收學(xué)生一事完全不用宋樂舒擔(dān)心。 雖知道元啟身份便利,但宋樂舒的心中不免還是些許忐忑,這忐忑來的沒緣由。 宋樂舒嘆了一口氣,夕陽下她的影子被拉得格外的長,街上流民少了一些,朝廷的救濟(jì)已經(jīng)步入正軌。 她并沒有直接回家,先去了酒樓一趟。 宋樂舒打包了一些酒菜,準(zhǔn)備一會回家?guī)Ыo父親。 和店小二知會了一聲,宋樂舒便走到了對面的茶樓中。從上次之后,阿清和宋樂舒見了幾面,最近宋樂舒忙著學(xué)堂的事,倒也沒怎么來找他。 茶樓內(nèi)已經(jīng)換了個說書先生,此時正在講著宋樂舒完全沒聽過的故事。 茶樓內(nèi)人聲鼎沸,店小二忙的不可開交,宋樂舒站在一邊看了看,沒有阿清的身影。 “姑娘這邊請,”店小二招呼著她,看她面色遲疑,機(jī)靈問道,“姑娘找人?” 宋樂舒點(diǎn)點(diǎn)頭,店小二指了指樓上:“樓上的雅間里也有些客人,不知道姑娘要找誰?說出來小的幫您找。” “不,我要找的人名字叫阿清,”宋樂舒先是搖搖頭,又道,“就是之前在這做工的少年?!?/br> 聽到阿清的名字,店小二臉上露出了一分猶豫的神情,他掃了掃茶樓,就像是怕老板突然出現(xiàn)一樣。 而后才低語道:“姑娘不知道?阿清已經(jīng)被老板趕出去了!” 宋樂舒臉色一變:“可我之前來還看到了他······” 店小二一直端詳著宋樂舒的臉,這時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了過來,道:“您就是宋姑娘吧?宋姑娘,上次阿清幫了你之后老板便一直看他不順眼,等那個說書先生的事平息了之后,老板就把阿清攆出去了?!?/br> “你可知道阿清住在哪?” 店小二是個熱心腸的人,他告訴了宋樂舒阿清的住址,又對阿清表示了一陣關(guān)心,還囑咐宋樂舒幫他問好。 宋樂舒心不在焉的一一應(yīng)下,她回到酒樓之中先將酒菜帶回了家,而后又告訴父親說自己要去學(xué)堂一趟。 “元先生聽說學(xué)堂都弄好了,便派人來了,我總要去陪著看看?!彼螛肥嫒銎鹬e來毫不臉紅,宋勤臉色擔(dān)憂,但也知道這件事自己不好過問。 “好,現(xiàn)在天還不晚,快去快回?!?/br> 宋樂舒松了一口氣,對父親露出了一個歉疚的微笑。出了家門,她心里不住念著那個地方,疾步走去。 阿清家住的地方離宋樂舒家遠(yuǎn)一些,宋樂舒走了許久,周邊的街道漸漸落魄,甚至陽光不再帶著暖橘色,更為衰敗的房子添了蕭索。 低矮的房屋可見破敗,繁華鼎盛的長安到處都是金燦燦的色彩,卻只有這里一片灰蒙,就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 難聞的氣味,形容枯槁的人。 宋樂舒的心一寸寸的沉下去,下一個拐角就是阿清的家了,這里甚至不能被稱為房子,實(shí)在是讓人看了便酸鼻子。 阿清在屋前打著水,距離宋樂舒上次看到他,這個小小少年又瘦了許多。 “阿清?”宋樂舒輕聲問道。 阿清停下了動作,他下意識用衣服擦了擦手,轉(zhuǎn)頭對著宋樂舒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可這份驚喜的表情轉(zhuǎn)瞬即逝,他閃躲著宋樂舒的目光,甚至有種逃走的沖動。 阿清的眼下一團(tuán)烏青,露出來的半截手臂上也有於紫。 宋樂舒上前,沒給阿清逃走的機(jī)會,她幾乎忍不住眼淚:“阿清,你怎么了?” “宋jiejie······阿清總算見到你了!” 第37章 就緒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 阿清見自己避不開宋樂舒的關(guān)懷, 便頂著她心疼的目光幾乎是小步跑到了宋樂舒面前,委屈似乎找到了發(fā)泄口。 宋樂舒仔細(xì)看著阿清。 他的臉上有被人毆打過的淤青,手臂幾處於紫, 或許身上還有大大小小別的傷痕, 可宋樂舒沒辦法細(xì)細(xì)查看。 “阿清,痛不痛?你和人打架了嗎?”宋樂舒的聲音也輕輕柔柔, 可其中焦急難掩。 阿清抬起頭, 方才的委屈轉(zhuǎn)瞬即逝, 少年人陽光燦爛的笑臉叫宋樂舒更加難過:“我······我可不是地痞流氓,才不會和人打架?!?/br> “我是被人打了?!?/br> 宋樂舒更加心痛,她扯著阿清就要去醫(yī)館, 阿清連番拒絕,宋樂舒板著一張臉, 烏色溫柔的瞳中的關(guān)懷和擔(dān)憂, 讓阿清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和我去醫(yī)館?!彼螛肥鎺缀跏怯妹畹目谖? 道。 阿清不再拒絕,任由宋樂舒扯著自己走在長安的街道上。 衰敗蕭索的貧民矮房被他們落在身后,長安繁華的閣樓一間又一間。她的背影逆光帶著淡淡的光澤, 黃瓦紅墻,宋jiejie堇色的身影在他腦海無法忘卻。 “宋jiejie,我被人打了。我被茶樓趕出來后, 又被那個說書先生堵在了墻角, 我打不過他們······回了家后,又和幾個酒鬼起了爭執(zhí), 哪幾個酒鬼叫我鉆跨,我怎么會那么窩囊!” 阿清神情激憤的說著,似乎牽到了嘴角的傷, 叫他倒吸一口涼氣。 宋樂舒攥著衣擺的手在不知不覺中收緊了力氣,眼前一片朦朧,長安的夕陽變得更加火紅:“對不起,我連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