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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和宋樂舒一左一右走向東市,他反駁道:“我才不是孩子, 我都十六了!” 宋樂舒一懵:“你十六?”她一直以為阿清也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卻不成想他與自己同年。 阿清臉上浮現(xiàn)些得意:“我四月份生人。” 宋樂舒眼睛一閉,再睜開時生了幾分忿忿,她哼了一聲:“以后不要叫我宋jiejie?!?/br> 阿清立刻反應(yīng)過來,臉上幾分笑意:“這么說,宋jiejie是比我小了?你是何時的生辰?我猜猜?” 宋樂舒別過頭:“不告訴你,自己猜去吧!” 兩個人嬉笑著向東市走去,街上人來人往,他們吵吵鬧鬧倒是一點也不突兀。 宋樂舒忍痛買了些rou食,又買了許多的菜品,復雜的菜她倒是不會做,但還好家中有幾本記著一些菜品的書籍,倒是解了宋樂舒的難。 不過看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一回事。 書籍上可沒有寫要放多少鹽、多少油,“少許”“適量”這類的形容詞,叫宋樂舒拿著豬里脊直皺眉頭。 ······所以人為什么要吃飯???! 阿清見她這副模樣心里直打顫,元啟站在廚房門口抱著手臂,端詳宋樂舒忙碌的身影許久,見她手中提著刀白皙的臉上一陣陣發(fā)難,心中一片柔軟。 早知道應(yīng)該帶個廚子出來。 宋樂舒頹廢了不過一會,便迎難而上,阿清添著柴,元啟就倚著門框欣賞著宋樂舒的身影。 如果當初他沒有選擇起兵入長安,是不是現(xiàn)在也能過上這樣的生活? 心愛的女人洗手作羹湯,自己在一邊打打下手,然后被她嫌棄兩三句,自己吃飯的時候咬著鹽粒說對方的菜咸淡適中,人間美味。 沒等元啟的幻想持續(xù)多久,阿清出門要抱柴,元啟側(cè)身讓開,宋樂舒也將視線落在了元啟的身上。 宋樂舒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她被火氣烤得兩頰微紅,廚房內(nèi)飄著菜香,元啟仰起頭視線落在鍋里——看起來也不錯嘛。 下一瞬,宋樂舒艱難地開口:“那什么······你帶廚子來了嗎?” 元啟一怔,頭搖得沒有絲毫猶豫。 宋樂舒欲言又止,阿清抱了柴進了廚房里,說了句風涼話:“看熱鬧可做不出滿室飄香的菜肴,只會添亂?!?/br> 宋樂舒忍不住用勺子敲他一下,可又怕臟了勺子,最終只能輕咳一聲讓他閉嘴。 元啟劍眉微挑,看著孩子氣的阿清,頓時生了幾分笑意:“阿清小兄弟說話當真是有幾分意思?!?/br> 宋樂舒生怕阿清將怒氣轉(zhuǎn)移到元啟身上,用沾了油腥的手直接推在元啟的身上,叫他出去。 元啟有些驚愕地看著宋樂舒的手,可對方就像是故意的一般,又將他推遠了一些:“要么就動手來幫忙,要么就別看熱鬧?!?/br> 感受到宋樂舒對自己的嫌棄,元啟內(nèi)心惶恐:“宋姑娘,元某這就來幫忙!” 想起那烤得和炭一樣的魚,宋樂舒撇了撇嘴,語氣溫溫軟軟:“你算了吧,你還是去陪我父親吧。我家就只有一個廚房,元先生行行好,放過它吧——” 元啟登基以來生活平順,還是第一次遭到如此打擊。 不過多時,滿桌菜肴擺好,宋樂舒擺好碗筷,宋勤和元啟互相謙讓著,一個說宋老先生先請,一個又說元先生請坐。 ······宋樂舒和阿清用帕子擦了擦手,極為無語。 再這么讓一會飯菜都涼了。 最后,兩個人齊齊笑笑,終是同時落座,宋樂舒和阿清這才敢坐下。 長輩為先,第一筷自然是宋勤先落。其他人這才敢動了筷子,宋樂舒一直偷偷觀察著元啟的表情,生怕對方露出半點嫌棄。 她獨獨對元啟的感受極為在意。 元啟的嘴里嚼著里脊,眼睛里沒有半點痛苦或者是嫌棄,他轉(zhuǎn)頭叫宋樂舒撞進了自己滿目贊賞中:“宋姑娘手藝極佳,若是進了宮怕是要叫尚食的人拿不到月俸了?!?/br> 宋勤哈哈一笑。 宋樂舒臉頰微紅,細嚼慢咽品嘗著自己做的菜。 ······似乎味道還可以。 阿清瞥了元啟一眼,破天荒的主動和元啟開口:“元先生身份尊貴,可這份親和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宋勤在前朝時,多番出生入死在戰(zhàn)場上和亂黨交手,死在他手下的亂黨只怕閻王爺一本生死簿都記不下。 可今日,他竟然又能和這今朝皇室之人同桌而席。 這放在以前,宋家上下的人怕是想都不敢想。前幾個月,宋樂舒和宋知勉在屋子里的爭吵聲曾落在他的耳朵里。 那時的宋樂舒聲音微顫,以帝辛之流去比前朝帝王,又用武王伐紂的道理叫宋知勉看清局勢,宋勤在門外聽得一顆心如墜寒窟。 ——歷史洪流,不得民心者該被殺。 或許······ 真的是他太執(zhí)拗了。 看著元啟俊朗的外貌和體貼有禮的舉止,宋勤一顆心前所未有的寧靜。就讓一切這般下去吧,他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這個平頭百姓的身份,什么恩恩怨怨都和自己沒關(guān)系了。 阿清這邊話方落,元啟眸中訝異難掩,當即道:“不敢不敢,都是兩只眼睛一張嘴,沒有什么尊貴不尊貴的,不過是沾了旁人的光罷了。” 誰知阿清抬眼看了元啟一眼,而后微若蚊吶般咕噥了一句:“你倒是不怕這里被人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