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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樂舒心下生懼,想起幾日前自己的遭遇,不由得醒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典書閣內(nèi)書籍眾多,若是著了火那不是鬧著玩的。 “余修撰所言,我一定牢牢記住?!?/br> 余矣停住了腳步,他們二人現(xiàn)在正站在典書閣的第三層,從天井看去,青衫在書架上爬上爬下,小案上束冠的人們奮筆疾書,不時低頭苦思。 鼻息間滿滿的書香,閣內(nèi)一片寂靜。 想不到皇宮之中還有這等地方,前朝時她也曾有幸進過宮參加過宮宴,當時也偶然路過這里,前朝之人對典書閣疏于打理,不管怎么看都沒法和現(xiàn)在相比。 “宋編修,”余矣忽然叫了她的名字,宋樂舒?zhèn)阮^看著他,“若是這宮里有人說什么閑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宋樂舒一怔:“什么?” 余矣雖然和她站在一起,但是卻沒有去看宋樂舒的眼睛,目光下垂看著天井之下:“女官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極為少有,難免會有人生妒而說閑話,宋編修進了典書閣,那便要潛心靜氣,千萬不要因為那些閑言碎語而耽誤了本職工作。” 宋樂舒恍然一怔,嘴角壓不住笑容。 余矣這份叮囑實在又貼心,看他為人質樸單純,全無功利心,便也只有這種人才對自己的尷尬身份完全不介意——不管是乾朝的出身,還是女官的身份。 甚至宦官叮囑過后,他也全然沒有用任何怪異的目光來審視自己,依舊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余修撰大抵對我還不了解,我這幾年遭遇的閑言碎語可不止一星半點。但請余修撰放心,我一定會盡心盡力完成我的任務?!?/br> 說罷,宋樂舒后撤一步行禮道:“宋樂舒自當盡心盡力。” 余矣那年輕的臉上忽地露出了幾分和年齡不相稱的欣慰,他連忙點頭,而后走在前面引路,帶著宋樂舒來到了下層。 “我知宋姑娘出身,不如你從前朝的歷史整理起,前朝年份近,文史資料眾多。這份工作你和我一起進行,我會多做一些讓你先熟悉熟悉,等你完全掌握之后,再由你單獨進行?!?/br> 木質臺階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提到修撰的工作,余矣整個人散發(fā)出一股興奮,步履匆匆和剛才沉穩(wěn)的模樣判若兩人。 宋樂舒跟著余矣來到了書架旁,尋找著所需要的書籍。 余矣主動爬高,拿了一摞書籍讓宋樂舒抱著,完全沒有把宋樂舒當個柔弱的女人。 典書閣其余的男人一直對宋樂舒投去注視的目光,可看修撰對待她沒有半分偏向,便也安了心,很快做起了本職工作,敵意稍減。 宋樂舒接下來的幾日,便日日在典書閣中度過。 元啟派人給宋樂舒安排了住所,她的住所離典書閣不遠。多數(shù)宮女都住在自家主子的宮內(nèi),如尚食局、尚服局都有統(tǒng)一住處。 像宋樂舒這等女官是特殊情況,她的住處倒是沒有眼生的宮女,反而有個熟人。 唐沛。 二人共享住處,相比起十幾個宮女睡大通鋪來說已經(jīng)是好了很多。 第60章 曖昧 看他脫去清貴在上的外衣 宋樂舒與唐沛基本都是卯初起床, 而后各自梳洗一番簡單吃些東西,各自去各自的地方,晚上酉末再回來。 不過宋樂舒這幾日回來的都會遲一些。 宋樂舒已經(jīng)熟悉了自己的工作, 余矣便放任她獨自進行整理修正, 但對于宋樂舒來說,編修的工作依然有些吃力。 昨日她回來的很晚, 簡單梳洗后就上床歇息了, 唐沛連幾句話都沒來得及和宋樂舒說。 今日在飯桌上, 唐沛總算是找到了機會。 她回想起那日在紫宸殿發(fā)生的種種,有些詞不達意問道:“樂舒meimei最近如何?” 宋樂舒咽下口中的飯菜,轉頭看著她:“還算能適應, 唐沛jiejie怎么樣?” 唐沛勉強笑笑:“我在自家兄長手下做事,自然是能受到偏待的。倒是meimei你······” 見唐沛欲言又止的模樣, 宋樂舒了然, 她倒是直接:“jiejie是不是想問我, 那天在紫宸殿我和陛下都說了什么?” 被戳穿想法的唐沛臉上露出了尷尬,她漲紅著臉點了點頭,宋樂舒微斂眉目:“非我瞞著jiejie, 我與陛下算是舊識?!?/br> 舊識? 聽到這二字,唐沛不由自主想到了前朝恩怨。聽說宋樂舒的父親在戰(zhàn)場上多次與陛下等人交手,難不成這二人竟然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唐沛兀自猜測著這種事情的可能性, 可宋樂舒卻悶頭夾著菜, 沒有再多解釋什么。 看來她是真的不想讓旁人知道—— 不過這也沒什么,若是宋樂舒和陛下有什么過往那更好了, 自己與她親近,她與兄長也能受到蔭蔽,兄長升遷也說不定能夠借些勢。 飯后, 宋樂舒和唐沛互相道了別,穿過宮巷,不遠處便是典書閣。 她今日來得早,典書閣中其余的編修還未到。余矣穿著綠衫正在擺著書,他每日都是最早來典書閣的,又是最后離去的,很是賣力吃苦。 “余修撰?!彼螛肥嫘卸Y示意。 余矣還禮,而后站在架子上擺著書,宋樂舒便站在他的旁邊幫助余矣遞著書,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談著。 “就快年底了?!庇嘁幽畹馈?/br> 宋樂舒的視線越過層層書架,看著窗外三三兩兩的宮人,不由嘆道:“快到除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