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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隆泰帝越老越信神佛,信天兆吉象。 讓他不至于無計(jì)可施,否則的話,說不定就又要手染鮮血才能達(dá)成所愿了。 謝瑾年踏著夜色回了果毅郡王府,便按著他事先計(jì)劃好的,讓謝一把一道道密令送了出去。 請?zhí)A先生著手開始安排吉兆。 請法源寺的慧明方丈、無相寺的無色方丈、蘭若寺的普智方丈入京,來給隆泰帝講經(jīng)。 使人化作說書先生,到酒樓茶館兒里講他寫好的話本。 安排人到點(diǎn)石齋里,不著痕跡地露出點(diǎn)石齋的真正主人——皇商謝氏嫡長公子的遺孀。 一應(yīng)事務(wù)安排下去,天已是大亮了。 自從膝下諸子相繼薨逝之后,隆泰帝身子骨一直不大好,中秋賞月的時候又受了些風(fēng)寒,便一直在臥床休養(yǎng)。 謝瑾年尚未被冊立為太子,先前的果毅郡王世子又是個無官無職的藥罐子,朝中之事他暫且無法明著插手。 但是,他得入宮侍疾,跟余下幾個“有望被冊立為太子”的宗室子弟輪著入宮侍疾。 不巧,今兒個正好該他入宮。 一宿未睡,本就有些憔悴。 謝瑾年又往臉上撲粉抹黛,把一張臉抹的更憔悴了一點(diǎn),這才乘著馬車入了宮。 * 元清宮,隆泰帝的寢宮。 隆泰帝歪在龍床上,閉眸聽著和親王回稟他此番南下的所見所聞。 和親王回稟完,小心翼翼地抬眼偷覷了一眼龍顏。 隆泰帝似是若有所覺,撩起眼皮子看向和親王,不辨喜怒地問:“你的意思是,承禩的死與謝瑾年有關(guān)?” 和親王心里一突,垂眼盯著龍床腳踏上的花紋,小心翼翼措辭:“謝瑾年雖然甫一回到南虞便病倒了,也確實(shí)一直臥床休養(yǎng),可南虞乃至是整個虞州地界兒都是謝家的……” 說著,和親王又抬眼偷看了隆泰帝一眼,“微臣沒查到謝瑾年加害端肅郡王的證據(jù),但是謝瑾年執(zhí)掌謝家,他若是有心援手的話,端肅郡王當(dāng)不至于喪命在山匪手里。” 隆泰帝垂眼端量著跪伏在龍床前的和親王。 說起來和親王一脈也是世祖皇帝的血脈,如今他明面上血脈斷絕,他又身老體衰,宗室里凡有適齡兒郎的都有些蠢蠢欲動。 難說和親王沒動繼承大統(tǒng)的心思。 而且和親王執(zhí)掌飛羽衛(wèi),若是有心,保不準(zhǔn)便知道了謝瑾年的真實(shí)身份。 若是他知曉謝瑾年的身份,又惦記著太子之位,最先做的怕就是…… 隆泰帝咳了一陣,就著元清宮大總管富貴的手喝了口水,看著和親王輕嘆:“說起來你也是我皇室血脈,又素有能為,卻因禹王叔承繼了和親王府的爵位而失了爭太子之位的資格,心中可有不甘?” 和親王不自覺地?fù)钢卮u,恭聲道:“陛下,您可是看著臣長大的,最是知道臣這不求上進(jìn)的性子,恨不能只守著和親王府世襲罔替的爵位逍遙自在呢,又怎么會想不開去惦記不該惦記的東西。” 和親王這話說的頗為情真意切。 隆泰帝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和親王摳地磚摳得發(fā)白的指節(jié),笑罵:“你這猢猻,這是念山音怪朕用差事困住你了?” 隆泰帝用了長輩待小輩的語氣,和親王便跟著改了稱呼,笑著道:“皇伯父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怨皇伯父??!” “你這猢猻素來膽大妄為,還能有你不敢做的事兒?” “皇伯父明鑒,我便是再頑劣,到了皇伯父跟前兒那也是見了貓的耗子,從來都是皇伯父說一我不敢說二的?!?/br> “你倒是長了張巧嘴兒?!甭√┑鬯剖抢哿?,擺擺手,“行了你這一趟著實(shí)辛苦了,給你放七日假,且回府歇著去吧?!?/br> 和親王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叩首謝恩:“微臣叩謝圣恩?!?/br> 隆泰帝似是不耐煩他這樣,笑著趕他:“快去吧,別在這兒礙朕的眼了?!?/br> 和親王笑著磕了個頭,這才弓著身倒退著退出了元清宮。 * 元清宮外。 和親王與前來侍疾的謝瑾年碰了個正著。 翩翩公子,于這天下至尊至貴之地孑然而立,卻仿若遺世之謫仙,未染半分世俗之氣。 和親王看著那張熟悉至極的臉,一聲“謝公子,別來無恙?!彪U(xiǎn)些脫口而出。 瞇眼細(xì)端量候在殿外這人,無需探究,和親王便萬分確定這人就是謝瑾年:“這是哪家府上的公子,長得這般標(biāo)致,本王怎的從未見過?” 謝瑾年不動聲色地與和親王對視一眼,不卑不亢地道:“素來聽聞清王兄行事最為不羈,今日一見,方知傳言果然不虛?!?/br> 旁的內(nèi)侍皆戰(zhàn)戰(zhàn)兢兢。 長壽仗著自己個兒是元清宮大總管富貴的干兒子,上前一步堆著笑給和親王介紹:“王爺有所不知,這位是果毅郡王爺府的世子爺,論起來正經(jīng)該喚您一聲王兄?!?/br> 說著,長壽朝著謝瑾年諂媚地笑笑,接著替和親王介紹道,“世子爺以前身子骨不好,鮮少出來走動,近來需得來宮里給主子侍疾才出來的多些,不巧這段時日王爺一直在外邊辦差,是以不曾見過?!?/br> 和親王揚(yáng)揚(yáng)眉毛,隨手賞給長壽一個荷包:“原是祿王伯府上的玨弟,一直有所耳聞卻是無緣相見,沒想到玨弟竟是與為兄一位故人頗為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