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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船一直走著,小院沒有晝夜四季,慕慕不知道到底過了幾天,她已經沒有了時間概念。 “慕慕?!鄙剡t蹲著一個小碗,走了過來。 韶遲將小院的西廂房改成了廚房,慕慕的三餐都出自他手,韶遲的手藝也從糖鹽不分到今天的勉強能入口。 慕慕緩緩地睜開眼皮,做出這個動作已經花費了她大半的力氣。她看向那只冒著熱氣的小碗問:“你又做什么了?” 她的聲音很輕,韶遲需要湊近耳朵才能聽清,“你上次不是想說想吃胡蘿卜雞rou粥嗎?” “可是你哪來的胡蘿卜,哪來的雞?” “今天早上我們經過一個小山村,我借的?!鄙剡t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到她嘴邊。 “借的?”慕慕眼睛睜大了一分,“你又去偷別人的菜啦?” 韶遲垂眸吹了吹粥。 他們身上的銀兩早就花光,慕慕的情況緊急,一路上他也找不到機會去賺錢,只能邊走邊從人家的地里順點吃的。 被人扛著鋤頭追著打這種事,也發(fā)生了幾回。 但他并不想把這些蠢事告訴慕慕。 “借,不是偷?!鄙剡t又說:“我找的都是當?shù)赜忻母粦簦瑏G了幾根胡蘿卜,少了一只雞根本不會引起注意?!?/br> “來,趁熱喝粥?!?/br> 慕慕看了一眼嘴邊的粥,張嘴吃掉,“其實我可以自己吃?!?/br> “可別,”韶遲邊喂她邊說:“上次你自己吃,手上突然沒有力氣,打翻了一碗面。還是我喂你吧?!?/br> 慕慕慢慢咀嚼著,眉頭一動,“你是在嫌棄我?” 韶遲連忙賠笑,“不敢不敢?!?/br> 慕慕瞪著他,“我是你的契約獸,你要對我負責,不能嫌棄我,你知道嗎?” 韶遲斂了斂容,眼里閃動著復雜的情緒,輕聲說:“好。” “?!b忊彙?/br> 韶遲放下小碗,不滿地看向停在院子半空的海螺,“他到底又要干什么?!” “去看看吧,說不定是什么急事?” “除了七藥,清止找我們能有什么急事?!鄙剡t嘀嘀咕咕地走到海螺前,輕輕點了點,一道光幕出現(xiàn)。 光幕里的俊美男子微微一愣,“遲兒,怎么只有你一個人?” 韶遲不知道謝韶沅如果與清止說的,只含糊道:“慕慕受傷了,我們兵分兩路,阿沅帶著虞顏先去找七藥,我?guī)е侥饺ク焸??!?/br> “慕慕受傷了?”清止很是吃驚,那萬年不動如平靜湖水般的眼眸漾起漣漪,“傷得如何?” 韶遲沒有回頭,手在光幕上一展,光幕便調轉了一個角度,剛好對著慕慕的窗邊。 “仙人,”慕慕撐著身子笑了笑,“我還好。” 清止蹙眉,“看起來傷得不清?!?/br> 韶遲沒讓清止繼續(xù)盯著慕慕瞧,手又是一轉,光幕調轉過來,“仙人放心,我一定會把慕慕醫(yī)治好的?!?/br> 清止點了點頭,“慕慕是神獸,是我們歸元宗的寶貝,下一次見面,你一定要讓她全須全尾的回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guī)椭?,用海螺?lián)系?!?/br> 韶遲低著頭,一一應了,語氣恭敬:“我會的,如果有緣碰到七藥,我也會盡量拿到?!?/br> 清止含笑著聽他說完,才說:“不是盡力?!?/br> 韶遲一頓,“是一定?!?/br> 清止這才點頭,“祝你們一切順利。” 光幕一閉化為海螺,又消失在了小院中。 慕慕望著挺直了背的韶遲,輕聲問:“你和清止仙人,是不是有過過節(jié)?” 韶遲轉過身,看著她說:“其實也不算,我只是看不慣他而已?!?/br> 他走了過來,手貼住碗壁,小碗里剩下的粥已經涼了,便沒有再喂慕慕,“我被韶音帶到歸元宗的時候,才十歲,小孩子對喜惡尤為敏感,我清楚地感知到清止不喜歡我。小孩子意氣用事,為了這事還鬧了幾場笑話。長大后雖然看開了,但還是不能用對待別人一樣對待他?!?/br> “大概我們天生不和吧?!?/br> 韶遲給她掖了掖棉被,“我算了一下,大概今晚上就會到。你先休息一下,養(yǎng)精蓄銳。” 慕慕往溫暖的被子里縮了縮,半張臉埋了進去,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慕慕睡得渾渾噩噩,做了夢,可她記不得自己夢見了什么,只隱約記得那是個讓她窒息的夢境。 最后她的靈魂都好像離開了軀殼,漂浮在半空,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她的脖子。她想喊救命,可嗓子被一塊石頭堵住,她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韶遲拿了一塊毛毯,將她裹了起來抱住。 慕慕微微臉紅,但也說不出“我自己會走”的話,她現(xiàn)在四肢無力,只能被韶遲抱著。 “我們去哪???”慕慕小聲問。 韶遲帶著她出了桃花船,桃花船停靠的地方是一處荒無人煙的深山,兩座高山緊靠著,一條瀑布從上而下,水聲隆隆。 韶遲抱著慕慕的手臂緊了緊,穿了過去。 瀑布臉面是一個狹小,只能供一人通過的山洞,穿過山洞,眼前豁然開朗。 燈火搖曳,人聲鼎沸,他們腳下是一個繁華的都市。 都市正上空兩朵云載這一座石門,門上用小篆刻著兩個大字——妖市。 第38章 樹老 慕慕被牢牢裹在毛毯里,輕聲喃喃道:“妖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