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不好笑。

    只有金旭自己笑了，說：“也是因為這個，我才從刑警隊調(diào)到了派出所。你們那次去看我的時候，剛連續(xù)吃了半年激素藥在控制，所以才是那個熊樣。”

    曲燎原看看尚揚，那眼神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他病得這么嚴(yán)重了嗎？

    尚揚說：“我最近才知道的?！?/br>
    金旭笑道：“都已經(jīng)好了。你們一個兩個的，別好像我半截身子入了土似的，行嗎？”

    “怎么好好的會得了這種病的？”曲燎原道，“是不是當(dāng)刑警的時候太拼了，工作壓力大？”

    金旭道：“工作壓力只是一方面，也有別的私人原因，總之就是不小心鉆了牛角尖，想不開?！?/br>
    “現(xiàn)在想開了？”尚揚問，猜測可能的情況，有很多成年人是要付出非常大的代價才能克服少年時留下的心里陰影。金旭是這種情況嗎？

    “你去看我，我就想開了?！苯鹦裾Z氣不太正經(jīng)地這樣回了他一句，望著他的眼神卻很認(rèn)真。

    尚揚：“……”

    曲燎原想揭過這一頁不開心去，故意道：“哦，說得好像我沒去一樣，我是去看了個寂寞嗎？”

    尚揚配合地笑，金旭則有點不好意思。

    三位老同學(xué)吃著火鍋，聊了一些最近各自的生活。

    主要是尚揚和曲燎原在說，金旭只偶爾搭一兩句腔。

    曲燎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這就是金旭一貫的模樣。

    而尚揚心里那微妙的感受就越發(fā)強烈，金旭果真是只對著他才sao話連篇？

    按下這心思不表，他有正經(jīng)事要找曲燎原幫忙。

    曲燎原的個人履歷極其優(yōu)秀，倒不是看不起在座的各位，曲班長從公大畢業(yè)后保研進(jìn)了北大法學(xué)院，之后又出國念完了博士，回來后在公大任教，還受到海淀分局的邀請在那邊掛職。

    和尚揚一樣，他的主業(yè)同樣是在搞理論方面的研究，到一線實踐工作也是為了理論更詳實可靠。前不久還參與破獲了一起特大電信詐騙案。

    曲燎原，真·時間管理大師。

    尚揚要找他幫忙的一件事，也是今天受朋友所托。

    “我剛參加工作的時候認(rèn)識的一位王司長，”尚揚說了對方的名字，道，“辭職幾年了，去了電影公司，剛開始做法務(wù)，現(xiàn)在當(dāng)上了高管，他找我?guī)退粋€忙?！?/br>
    金旭沒在首都工作過，完全不了解，也不插話，就聽著。

    曲燎原卻聽過這人，道：“我見過這位王司長，是清華的碩士，長得好帥！”

    金旭：“？”

    尚揚道：“確實。不過和他帥不帥沒關(guān)系，他找我是為了他的一個藝人朋友，遇到點麻煩，身份和事件都比較特殊，不想公開報警，本來想讓我?guī)兔?，你知道我沒有執(zhí)法權(quán)，真有什么事也不太好處置，而且我聽了他講這事，感覺我這菜雞也處理不來。”

    曲燎原馬上猜到了，說：“明星的事嗎？不影響正常工作的前提下，我可以，幫公民處理麻煩是公安職責(zé)嘛……是哪個明星？”

    他一臉八卦。

    尚揚看了眼金旭，沒有說事件，而是說：“周末方便的話，最好我們是去和當(dāng)事人見個面?！?/br>
    曲燎原：“好啊好啊，到底哪個明星？”

    尚揚：“……”

    金旭道：“哪個王司長？有多帥？”

    第26章

    面對曲燎原的八卦,和金旭的“八卦”——

    尚揚拿過手機，搜索了一張王司長以前出現(xiàn)在官媒新聞里的照片，遞給金旭看。

    然后再對曲燎原道：“這個明星,就是柏圖?！?/br>
    “我靠！怎么是他？”曲燎原太震驚了。

    他本以為大概是哪個小明星,就那些整天出現(xiàn)在娛樂新聞版面的流量鮮rou之類。

    完全沒想到，當(dāng)事人竟會是一位家喻戶曉、男神級別的電影演員。

    而金旭對著那張新聞?wù)掌?不以為然道：“這很帥嗎？也就那樣?！?/br>
    尚揚道：“這還不帥？那怎么才叫帥？”

    金旭看他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有點不滿。

    尚揚心里升騰起一種奇特而微妙的感覺,這曖昧是正常的嗎？過火了吧。

    “你不要說酸話,是不是嫉妒人家比你帥？”曲燎原路見不平，捍衛(wèi)王司長的美貌，道,“官媒記者鏡頭里都還能長這樣，真人一般都是神顏級別。遠(yuǎn)的不比了，他本人比起柏圖都不差的?！?/br>
    金旭卻道：“那不可能,柏圖我還是知道的?！?/br>
    尚揚存了點故意的心思，說著挑釁似的話：“不簡單嘛，柏圖都知道，還以為你只認(rèn)識周潤發(fā)和成龍?！?/br>
    金旭道：“想說我土是不是？剛才不該把你的水晶當(dāng)成便宜玻璃，對不起了?！?/br>
    尚揚：“……”

    曲燎原調(diào)解矛盾道：“你們倆才好了多大會兒？怎么又拌起嘴來了？好好說話,不要陰陽怪氣。”

    “誰和他拌嘴?！鄙袚P心想，我才不和這種小心眼的人一般見識。

    他伸筷去夾涮好的牛rou丸,煮熟的rou丸既彈且滑,夾了兩下都沒夾住。

    橫里伸過來另一副筷,把那rou丸穩(wěn)穩(wěn)夾走了,卻是金旭。

    兩人對望了一眼,尚揚先轉(zhuǎn)開了視線。

    他是沒有談過戀愛,但又不是個傻子，對眼前的局面多少也感知到了一二分。

    可這到底算怎么回事？

    難道就因為一個多月前他離開白原的前夜，撒酒瘋親了金旭，現(xiàn)在金旭是來要求他為此負(fù)責(zé)？

    不然的話，這人話里話外的試探從哪兒來的？

    還大冷天地在單位門口等他，是什么意思？

    來學(xué)習(xí)，想約老同學(xué)見面，完全可以電話聯(lián)系約個地方，搞這種冷不丁出現(xiàn)在對方面前的戲碼？是什么意思？

    只能就是那個意思了。

    從西北回來這一個月，沒事就找他微信上聊些有的沒的，這兩天故意不找他，就是為了吊他胃口吧。

    這男的，還挺會！

    曲燎原追問道：“柏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尚揚看看金旭，他答應(yīng)了王司長要保密，請曲燎原去幫忙調(diào)查，曲燎原遲早要知道詳情，以金旭的為人，也絕無可能會把這事當(dāng)八卦談資去告訴其他人。

    但尚揚還是先說了句：“今天說的事，我們都不要再對第四個人提起。”

    曲燎原鄭重點頭，金旭道：“當(dāng)然。”

    于是尚揚才講了出來：“最近這幾個月，柏圖被極端黑粉持續(xù)sao擾，對他的工作和生活影響都造成了很嚴(yán)重的影響，公開報警的話又擔(dān)心負(fù)面?zhèn)髀?，沒了更好的辦法，才想請王司長，迂回地找值得信任的警察幫忙查一查。”

    曲燎原吃驚道：“柏圖還有黑粉？那可是柏圖，除了電影上映期，平時都很看到他的個人消息，這種類型的演員，也不是流量，怎么也會有黑粉？”

    尚揚道：“所以柏圖和他身邊的人也都很詫異，他當(dāng)演員這么久，還沒有遇到過這種事?！?/br>
    “那又是什么程度的sao擾？”金旭道，“居然鬧到要找警察幫忙。”

    尚揚心道我為什么要回答你的問題？又沒找你幫忙。

    “現(xiàn)在就只初步知道是身份不明的黑粉，給柏圖寄過好幾次匿名恐嚇信?！彼M量避免和金旭直接對話，看著曲燎原說，“剛開始柏圖和身邊的人也沒太當(dāng)回事，前幾天他主演的新電影開機發(fā)布會，早上從公司出發(fā)，有幾個影迷來做應(yīng)援，還送了他禮物，其中一個，打開后發(fā)現(xiàn)是沾了鮮血的刀片，還用血在那盒子里寫了 ‘去死’。”

    曲燎原道：“好變態(tài)?！?/br>
    金旭問道：“真血嗎？是人血？”

    “不是，說是已經(jīng)找人化驗過，是貓的血?！鄙袚P答道。

    曲燎原不忍心地說：“貓貓又做錯了什么？”

    “然后就是發(fā)布會上了，”尚揚道，“又有人趁著記者和影迷人多雜亂，在他要喝的礦泉水里投放了異物，幸虧他助理及時發(fā)現(xiàn)了水里有懸浮物質(zhì)，他才沒有喝?！?/br>
    金旭立刻問：“確定是什么毒物了嗎？這也是個調(diào)查方向。”

    “不是毒物。”尚揚停頓了一下，才說，“是男性體液?！?/br>
    曲燎原：“……真的變態(tài)?！?/br>
    他看看金旭，突然羨慕又佩服地說：“在一線時間久了真是不一樣，我太缺經(jīng)驗了，就這你思考案情的速度和角度，我必須得向你學(xué)習(xí)?！?/br>
    尚揚：“……”

    金旭對曲燎原道：“你說這種話，尚主任還以為你是我花錢雇的水軍。”

    曲燎原笑了起來。尚揚只好道：“哪有？你辦案本來就很厲害，我也很服你這一點。”

    金旭道：“我厲害的地方多了，你要給我機會，讓我表現(xiàn)?！?/br>
    尚揚：“……”

    曲燎原企業(yè)級的理解，當(dāng)即道：“這不就是個好機會嗎？正好你在北京，不如跟我一起，把這已經(jīng)構(gòu)成違法行為的黑粉揪出來?！?/br>
    尚揚內(nèi)心咆哮，班長你怎么回事？！是真的收錢了吧？！

    “不過到底怎么判斷出是黑粉的？”金旭很自然地繼續(xù)討論案情相關(guān)，道，“想讓男神喝掉自己的體液，這也很像是狂熱粉絲過度迷戀偶像才有的舉動。寄刀片也有可能是為了引起男神注意，而且寄刀片和在水里投異物的，也有可能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尚揚道：“應(yīng)該是同一個人，寄刀片和在水里投異物，這兩件事都通過匿名恐嚇信，發(fā)過預(yù)告。在發(fā)布會前的一封匿名恐嚇信里，對方說了要讓柏圖吃他的……那不是粉絲的語氣，單純意yin偶像和真的變態(tài)狂還是有很大區(qū)別?！?/br>
    “還有沒有別的情況？”曲燎原道，“其實想找個混在人群里的黑粉，不難吧，到處都是監(jiān)控，一點都沒拍到？”

    尚揚道：“還真沒拍到，人多混亂，另外這個變態(tài)也確實有一定反偵察意識。”

    曲燎原理解道：“這種事倒確實是不好公開報警，被媒體知道添油加醋一亂寫，太難看了?！?/br>
    “其他的情況，王司長就沒有說了，有些事他也不是太清楚。”尚揚道，“要等周末見到當(dāng)事人再詳細(xì)了解。”

    越來越晚，曲燎原告辭要回去，明天上午還要上課。

    來學(xué)習(xí)的金旭明早也要上課，這批全國各地來學(xué)習(xí)的地方公安，都被安排住在定點賓館里。

    曲燎原道：“我開車來的，先順路把你送回去。我去上個廁所，咱們就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