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點到即止。

    但尚揚很累,身心困倦，只想睡覺。

    金旭又去了次洗手間，上床時身上還有少許濕氣,挨過來道：“想摟著你睡，行嗎？”

    “可以?！鄙袚P閉著眼睛,道，“只要別搗亂?！?/br>
    金旭便伸臂把他摟在懷里,不動了,呼吸也很輕。

    尚揚：“……”

    他睜開眼睛，果然見金旭眼神清明，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他看。好像完全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你不困嗎？”尚揚道。

    “還好。你睡你的，我再看你一會兒。”金旭道。

    “明天再看。”尚揚道。

    “睡著的時間太快?！苯鹦竦?。

    小長假已經(jīng)過去了三分之一。

    離尚揚回京的航班時間,只剩下四十個小時。

    尚揚清醒了一點，道：“你說在我走之前,咱們能不能發(fā)現(xiàn)師姐……”

    “能不能不要提你師姐？”金旭打斷他，郁悶道,“你到底來西北干嗎的？實話招了吧,是不是就想查案才來的？我就是個查案工具人?！?/br>
    尚揚：“……”

    金旭道：“以前說上班查案下班戀愛,現(xiàn)在休假時間到底算上班還是下班？最過分是穿著衣服的時候談案子，怎么脫了還談案子？說出去像話嗎？摟著睡一晚上,正經(jīng)事不讓干，聊一晚上兇殺案?！?/br>
    尚揚笑得渾身發(fā)抖，金旭還又故意來撓他癢癢rou，兩人鬧一陣子，又接了吻。

    不提案子了。尚揚想。也不太困了,想說點戀人間的話題。

    搜腸刮肚想了想,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沒談過戀愛,別人在這種時候都說什么？

    金旭也不開口，一雙眼睛懶懶地望著尚揚。

    “你好帥?！鄙袚P道。

    “換句別的，聽膩了?！苯鹦穸核?。

    “喜歡你?！鄙袚P想不出花言巧語，只好忠實表達此時的想法，說，“喜歡你長得帥，也喜歡你的心，工作的時候很帥，干……正經(jīng)事的時候很迷人?！?/br>
    金旭全然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沒想到能逗出這種驚喜，頓時兩頰緋紅，道：“是……怎么個迷人法？展開講講。”

    尚揚不肯講，道：“金警官，不要釣魚執(zhí)法。掃黃同事把我抓進去，你去撈我嗎？”

    金旭故作驚訝道：“怎么可能只抓你？你一個人能黃起來？”

    尚揚大笑，很自然地偎在金旭身前，臉蹭著他的下巴和頸項。

    “你真的喜歡我，”金旭愉悅而愜意地說，“我也有證據(jù)了。”

    尚揚道：“本來就是真的，你結(jié)束培訓一走，我太想你了，還從來沒有這么想過誰?！?/br>
    金旭道：“你說謊?！?/br>
    尚揚：“？”

    “是還沒等我走，你就知道會想我想得受不了，提前就訂好了元旦來這邊的票，”金旭揶揄道，“說實話吧，是舍不得我長得帥，還是舍不得我……”

    他后半句簡直不堪入耳。

    尚揚羞恥地喝道：“不要說了，掃黃同事馬上來了！”

    金旭道：“正好把你和我都抓起來，關(guān)在一起，關(guān)個十年八年，還省得你走?！?/br>
    尚揚：“……”

    他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金旭說不想睡，睡著的時間過得快，是在指什么。

    是四十個小時后，又要分開了。

    “跟做夢一樣，”金旭忽道，“上次去培訓，我的目標進度其實只是希望你覺得我還不錯，最好能考慮下和我搞對象。結(jié)果你比我想得好追多了，最后超了額，完全沒想到。”

    尚揚心里對這形容的說法感到好笑，佯怒道：“攻略對象難度不夠，讓你失望了嗎？那你追別人去?！?/br>
    金旭討打道：“你給介紹一個?！?/br>
    尚揚抬手打他，被他按住手，他反手抽開換了個招式，又被按住，與此同時，電火光石之間，他另只手直取金旭的咽喉，金旭沒躲開，被一招制住。

    “打不過你?！苯鹦褚桓备拾菹嘛L的口吻。

    但尚揚心里很有數(shù)，以前兩人打起來難分伯仲，現(xiàn)在他久不在一線工作，訓練少還疏于實戰(zhàn)，知道這是被金旭讓著，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好。

    在不涉及工作原則的問題上，被對象讓著或是讓著對象，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很好追嗎？”他威脅地用拇指按著金旭的頸動脈。

    “是挺好追的?！苯鹦癖憩F(xiàn)得相當沒有求生欲，仿佛既不怕死，也不怕老婆生氣，道，“我本來以為，要到2022年，才能有跟你一起被掃黃的基礎(chǔ)行為。”

    尚揚道：“那還真是對不起了，我不但好追，還驚人的好色。”

    金旭一下笑起來，道：“喜歡你的好色。你還沒明白我想說的是什么，去培訓的時候我就知道，可能是要調(diào)我到省廳來，事業(yè)進步，感情也要跟上，能調(diào)到省廳和能讓你對我有點意思，是對標的，結(jié)果感情部分突飛猛進，嚴重超額，事業(yè)部分沒跟上……”

    “等等，你等等，”尚揚哭笑不得道，“你這是在做什么人生規(guī)劃藍圖？你意思是，我這么快被你追上，還打亂了你的計劃，是嗎？”

    金旭誠實地說道：“是這意思。異地戀來得比與計劃里快太多了，跟你在一起得到的快樂越多，分開的時候就越難過?！?/br>
    他本來的計劃里，如果最終能追到尚揚，自然也要面對異地戀的環(huán)節(jié)。

    但他沒想到會這么早就開始，想象中異地的時長不會這么久。

    “從前我想你，像想月亮，知道夠不著，反正亮堂堂地掛在天上，我抬頭看就是了。”金旭道。

    尚揚心想，天啊，他好會。

    “現(xiàn)在我想你，像想太陽……”金旭卻停下了。

    尚揚正聽進去，道：“怎么不說了？”

    “是你讓我說的。”金旭明顯是故意的，不懷好意地看著尚揚，道，“現(xiàn)在想你，不管怎么想，最后都是想日……”

    尚揚：“別說了我懂了?！?/br>
    金旭道：“別裝，你想我的時候不想這個嗎？”

    尚揚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我比你還好色?！苯鹦竦溃皼]跟你搞過黃色可能還好點，我現(xiàn)在真討厭異地，培訓回來這段時間，晚上做夢全是你……我要是個女的可能就好點?！?/br>
    尚揚聽前面得臉上發(fā)紅，最后一句不解了，問：“為什么是女的就好了？”

    金旭道：“大部分女的不像男的這么下作，滿腦子都是這點事。我覺得我都算是自控力比較好的男的了，也控制不住，不怕你笑話我，剛回去那兩天，看見街邊羊rou館招牌的羊字，我都有反應?！?/br>
    尚揚嘲笑道：“你活該，誰讓你給我亂起外號?！?/br>
    馬上他又想到白原滿大街都是羊rou館，好笑之余也難免有點詭異的同情。

    “在北京的時候你就不該讓我碰你，”金旭道，“現(xiàn)在好了，知道你什么味兒了，離得越遠就越犯饞?！?/br>
    尚揚：“……”

    他自己好像也這樣……他就是這樣。

    也犯饞，也想金旭這個味兒。

    可這時候他不能也這么說了，兩個人在這里說異地怎么饑渴，說著說著最后抱頭痛哭，根本沒什么用。

    于是尚揚道：“換個角度看，也是好事，要是我天天在你身邊，你想吃就能吃著，沒準過兩天就煩我了。”

    金旭的眼神馬上變得危險起來，道：“要不你請個長假過來，我們試試?！?/br>
    他每次這樣看尚揚，尚揚總會被蘇到。

    “我跟你講的是科學。”尚揚鎮(zhèn)定道，“聽過柯立芝效應嗎？”

    金旭道：“什么東西？”

    尚揚道：“哺乳動物中比較普遍的生理現(xiàn)象?！?/br>
    他想了想，舉例說明道：“張三和李四是一對恩愛配偶，生活了幾年后，兩人的性生活趨于平淡，可能干脆就沒有了，這時候王五出現(xiàn)，和張三發(fā)生了婚外情，張三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雄風依舊，因為他生理上根本沒有問題，只是對上李四就不行，對李四沒有興趣。”

    “這就是柯立芝效應，通常表現(xiàn)在雄性身上，他們對舊有配偶的興趣會隨著時間降低甚至失去，可當新的可交配對象出現(xiàn)，他們又能重新煥發(fā)交配欲望?！?/br>
    金旭頓時嗤之以鼻，道：“我說什么來著，男的是不是更下作？這不就是喜新厭舊？”

    “也差不多……”尚揚客觀道，“我的理解是，這是為了促進繁衍性的一種生物進化?！?/br>
    “對人類來說是退化，自詡高等文明生物，還整天想著交配，像話嗎？”金旭這話說得陰陽怪氣，既是嘲諷也是自嘲，完美詮釋了什么叫——我罵我自己。

    “好吧，是不像話?！鄙袚P忽然聯(lián)想到這兩天在跟進的案子，道，“顧天奇和師姐就約等于張三和李四，結(jié)婚七年，遇到了王五，就是樂曉雯。顧天奇的出軌就是柯立芝效應的表現(xiàn)，柯立芝效應更多是表現(xiàn)在雄性身上，也并不是說女的就都不會，樂曉雯的行為也是有點這方面的意思，她和男朋友交往也有好幾年了……”

    “說好了不提案子?！苯鹦窭淅涞?。

    尚揚忙道歉：“對不起。我只是想說，我和你不是每天守在一起，說不定反而能保持新鮮感，避免這種違背現(xiàn)代文明的效應出現(xiàn)在你我之間?！?/br>
    金旭道：“這什么效應，與我無關(guān)。跟你說過，我生病那陣，感覺不到意義，只想快點死了算了。是你去看我……你明白嗎？如果不是為了跟你交配，我那時候就不想活著了?！?/br>
    他說得輕描淡寫，尚揚聽來卻像驚濤拍岸。

    金旭仿佛不是太在意地說：“我一點都不擔心你會有這效應，就你這潔癖勁，我就不信你還能跟別人親熱得起來?！?/br>
    他心里真就這么想的嗎？倒也不是。

    尚揚還沒有到非他不可的程度，他于尚揚來說，還有比較強烈的新鮮感，等這新鮮過去以后，浪潮退去，尚揚對他的感覺還能剩下多少，他不像自己表現(xiàn)得這么有譜。

    “我是不會，和潔癖倒也沒關(guān)系?！鄙袚P也有點迷茫，說，“本來我特別從容，不覺得異地有什么，現(xiàn)在突然擔心起來，萬一你喜歡別人，我怎么辦？我可能再也找不到更讓我心動的人，你太好了，好得像是一個專門為了我定制的完美對象?！?/br>
    金旭一怔，旋即道：“說是定制也沒錯。你喜歡什么類型，我琢磨過幾千遍幾萬遍，我本來是一棵野樹，隨便長著玩的，是想讓你來我的樹蔭底下安個家，才朝著你喜歡的方向在生長。”

    第65章

    像他自己說的,他太知道尚揚喜歡什么了，說情話都像照抄答案，又或者說,是被他這樣說了,才變成了標準答案。

    這晚，尚揚做了一整晚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