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孔躍大概是沒想到,猶豫了下才說:“我以為我們很聊得來,想交你這個朋友?!?/br> 尚揚有點沒想到該怎么回答這種問題,再很直接的拒絕一次,場面就難看了。 姜云起看了一眼他,道:“交個朋友有什么,難得孔先生看得起。” 這話倒是很符合他今天的人設。 孔躍道:“留個聯(lián)系方式,有事需要幫忙,隨時找我,這邊無論是地理還是人情,我都很熟?!?/br> 姜云起和他互掃了二維碼,尚揚無法,只得也加了孔躍的微信。 船只靠岸,在碼頭停穩(wěn),已是傍晚了。 孔躍暫時還不下船,說還有點別的,很忙的樣子。 但尚揚和姜云起告別要走,他又堅持非要送出來,對姜云起就那般普通樣子,對尚揚就表現(xiàn)得百般不舍,要不是大庭廣眾,他幾次都要拉著尚揚的手話別。 他不被人提起“千里集團總裁”身份時,就也不太油,長得也高于平均顏值,為人禮貌,說話也很得體,撩人的話也在分寸內(nèi)。 假如尚揚當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男同,這一遭游船,被泡到的可能性極高。 此時的尚揚就只想趕快跑掉。 和孔躍再三道別,他與姜云起一起下了船,還沒踩到實地上,就看到居然有個人在下面立等接他。 可是這人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金旭,不怎么高興,兩手插著兜,不太友善地看看尚揚,又抬頭看站在船上圍欄內(nèi)的孔躍,一臉不爽,是目擊了剛才孔躍怎么對尚揚戀戀不舍。 尚揚還沒想到這一節(jié),看到他簡直是大驚喜,快步下行,走在前面的姜云起也趕忙麻溜兒地下來。 姜云起詫異地問金旭:“你怎么在這兒,沒聽說你來啊?” “有空就來了?!苯鹦駥破鹄涞攸c了下頭,算作打招呼。 然后他朝還剩兩級臺階才能下來的尚揚伸出手,要牽手的意思。 周圍都是人,尚揚自然不肯牽的,只照金旭手心拍了一下,小聲道:“神經(jīng)病?!?/br> 金旭臉上陰云頓散,收回手,揣回兜里,朝甲板上的孔躍瞥了一眼,眼神怎么說,是有點得意。 第77章 孔躍在甲板上多停留了片刻,看到尚揚被金旭帶著離開,方向是附近停車場,才收回視線,轉身回了艙內(nèi)。 金旭一路帶著尚揚和姜云起來到停車場,他開了一輛大眾,民用車牌,省會的牌照。 尚揚懷疑地問:“車哪兒來的?” “租的,有錢?!苯鹦癫徽?jīng)地回答了,拉開副駕車門,說,“快上車,不曬嗎?” 南方的太陽和北方仿佛不是同一輪,到了傍晚還是火熱得很。 姜云起主動坐進了后座。尚揚就也上了車。 車子行駛中,這個縣靠著風景區(qū),發(fā)展得比西南地區(qū)絕大多數(shù)縣城都要好上許多,道路上很多旅游大巴往來,不少外地牌照的私家車,他們這輛車混在其中毫不顯眼。 尚揚問金旭:“你是來這兒出差?……這是我們能知道的事嗎?” 姜云起在后面玩手機,裝聾作啞。 金旭道:“本來不好跟你匯報,現(xiàn)在可以了。” 尚揚:“?” 但金旭沒再詳述,只道:“一會兒到了地方再說?!?/br> 那這人是來這邊辦差無誤了,是說“到了地方再說”,想必還有其他同事在,到時候再詳細談,一定有不方便在外面亂說的理由。 尚揚猜測道,難道是和“麗景號”有關的事?孔躍那幫人當真和傳銷案有關? 金旭接了個電話,戴了藍牙耳機,不知道那邊說了什么,金旭道:“先跟著吧,別打草驚蛇?!?/br> 所以是有公安人員在跟蹤什么人?是“麗景號”上的哪個人嗎? 尚揚又想起自己莫名其妙被誆上船的事,覺得此時坐在后排的發(fā)小也有種神秘感。 “姜云起,”他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姜云起玩著手機,抬頭道:“我不知道啊?!?/br> 尚揚道:“胡說。不知道你給我打什么暗號?還叫我別暴露身份?!?/br> 姜云起振振有詞道:“我看那場合像是要搞傳銷,不是怕你一著急暴露了身份,影響金隊長他們的行動嗎?” 尚揚道:“你怎么知道金隊長有行動?” 姜云起道:“我不知道啊,瞎猜的?!?/br> 尚揚回頭看他,他一臉純真無辜,說:“我這是身為警務人員的警覺,我爺爺我姥爺我爸爸我mama都是公安,我的血管里流著的就是警察的血,這是純天然的反應?!?/br> 尚揚:“……” 他還是覺得姜云起有點古怪,暫時沒轍,決定稍后和金旭反映一下,聽聽金旭怎么說。 從碼頭一路開到縣城,周邊繁華起來,金旭轉了幾次彎,停在一處民宿門前。 這民宿看起來和周邊其他旅游主題的民宿沒太大區(qū)別,進門是一座精巧的小院子,池塘翠竹,上下三層的古樸建筑。 二樓陽臺有人,像是哨兵一般,看到是金旭一行進來,打招呼道:“回來了?” 這一定是金旭的同事了,尚揚和姜云起都抬手對人家客氣一笑。 金旭點了下頭,伸手拉住尚揚的手臂,樓上那人就笑起來。 尚揚慢了半拍才明白過來。金旭這動作怕不是對人家說,這個才是?不是,他到底怎么跟人家介紹自己的??? 院里和一樓看起來還是尋常民宿的模樣,而上了樓,這間民宿安靜得不一般,應當是被金旭他們當做了指揮部,不接待其他客人,如果有其他客人誤入,二樓放哨那位就會及時勸退。 金旭帶他倆進了那間房,果然那房間坐滿了人,都穿便服,正在開會討論什么,發(fā)言的是位年紀約三十七八歲的女警,見金旭進來,抬手示意暫停,詢問地看了看尚揚和姜云起。 金旭介紹道:“自己人,搞警務調(diào)研的,剛從麗景號上下來?!?/br> 房間里安靜了片刻,那位女警起身,示意金旭帶人去旁邊。 一間空房間里。 一位負責記錄筆記的年輕同事奮筆疾書,金旭和那位女警一起,詳細詢問了尚揚和姜云起,在“麗景號”上都發(fā)生了什么,見過什么人。 尚揚十分茫然,心里感到惴惴不安,船上那場活動,像是搞傳銷,但沒什么實質性的非法活動,嚴格說好像只是有個傳銷的苗頭,沒有圈錢環(huán)節(jié),主辦方還貼了不少錢,也沒有發(fā)展下線的舉動……等等。 他忽然意識到,他之所以覺得這場活動莫名其妙,是因為他其實全程沒有接觸到其他人,只和孔躍聊了聊,后方那些圓桌上的賓客在做什么,他離得遠,不是太清楚。 他說:“那些人進宴會廳前,應該不是全都互相認識,可是進去以后,都變得很熟,對誰都很熱情,我離得遠,沒有和他們說過話,有聽到他們互相稱呼兄弟姐妹,都是很親熱的叫法。氛圍確實有點奇怪,這是在搞傳銷嗎?” 新型傳銷方式層出不窮,國家經(jīng)過這些年的宣傳,傳統(tǒng)傳銷模式已經(jīng)被大多數(shù)民眾所熟知,換言之老百姓不好騙了,搞傳銷的不法分子也在致力于推陳出新,更加有隱蔽型和蒙騙性。 那位年長的女警名叫吳楣,是該西南省份省廳國??傟牭囊晃魂犻L,和金旭為代表的的西北省份國??傟犅?lián)辦這個案子,她是這個聯(lián)合辦案組的組長。 吳楣聽完了尚揚的講述,道:“你這么多年是一直坐辦公室的嗎?” 尚揚聽出她話里的嘲諷,不舒服自然是有的,更多是慚愧,不好意思地認錯道:“吳隊長批評得對,我的警惕性是太差了。” 吳楣:“……” 其實她與尚揚是平級,嚴格算起來尚揚還是領導單位來的。這位女警官直來直去慣了,和男同事們互相挑刺也是常有的,倒是頭一次遇見尚主任這么肯服軟的“男領導”。 問尚揚的途中,金旭全程沒有插話,雖然尚揚不是嫌疑人,多少也要避嫌一些。 待問完了尚揚,對姜云起,金旭就不太客氣了,直接問道:“姜警官,船票是你買的,很有門路啊。” 尚揚:“?” 姜云起摸摸鼻子,是有話不太好說的樣子。 金旭道:“麗景號今天這趟行程,不對外售票,我們的人試過想混上去,也沒成功。所以我很好奇,你是在哪兒買到的票?” 尚揚疑惑地看姜云起,是因為根本就沒有對外售票,所以他才根本沒看到姜云起有買票的行為?船開后,他有問過姜云起什么時候買的票,也沒看到檢票,被姜云起搪塞了過去。 姜云起道:“朋友幫忙買的,我在市區(qū)有個老朋友,本地人,是以前旅游路上認識的,是個女的,蠻漂亮,這次來了這邊,和她見過面,是她介紹我去麗景號上玩,還發(fā)了船票二維碼給我?!?/br> 尚揚:“……” 這兩天晚上,姜云起確實單獨出去過,但他并不知道姜云起是去和女的見面,姜云起也沒說,只說去逛逛。 金旭道:“什么朋友?叫什么?住在哪兒?” 姜云起說了個女性的人名,還說了家庭住址,是市區(qū)一個小區(qū)的名字。 金旭分明不信,還想再問,吳楣卻道:“有這個人,財政局的?!?/br> 金旭狐疑地看吳楣,吳楣對他點了下頭,金旭只好暫時按下不再追問,換了個問題道:“你對船上發(fā)生過什么,清楚嗎?” 姜云起道:“清楚,進了宴會廳以后,就有專人過來登記,讓申請入會,入會費五千起,我忽然覺得這很像傳銷,不想給錢,正跟服務員扯皮,剛好看到尚揚被孔躍帶了進來,我就過去蹭他的桌了,果然沒人再來找我要錢?!?/br> 尚揚簡直服了他,居然差點被女的騙進傳銷窩里嗎? 金旭和吳楣卻同時臉色一變。 吳楣道:“孔躍今天也在船上?” 金旭這時才想起什么,飚出了臟字道:“cao,我都看見他了,當時只顧著……沒認出來是他,他今天戴了副眼鏡?!?/br> 尚揚迷茫道:“孔躍怎么了?你們偵查員不是在跟蹤孔躍嗎?” 金旭:“……你在船上看見過一個背著綠色雙肩包,白白胖胖,大概六十歲左右一個男的嗎?” 尚揚想了想,說:“看見過,他還認錯了我,后來抽獎他中了大獎,得到一部蘋果手機?!?/br> 他懂了,公安人員在跟蹤的是這位老先生。 吳楣道:“小尚,你現(xiàn)在把和孔躍有關的經(jīng)過,回憶一下?!?/br> 尚揚便把自己從被孔躍搭訕,到被他請上宴會廳,再到下船,事無巨細講了一遍。 在聽到尚揚說,孔躍聲稱他長得很像“表弟”時,吳楣和金旭的神色都非常奇怪,時不時交換下眼神,漸漸地,尚揚也感覺出來,吳楣像是有什么想法,在試探金旭的意見,金旭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不同意。 姜云起活像個吃瓜路人一樣,在旁邊看看金旭,再觀察觀察吳楣,最后對尚揚擠眉弄眼:我看有事,還是大事! 尚揚:我看你才有大事。 姜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