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春蕊警告她:“少接觸,少打聽。” 春蕊性格里一部分的“獨”,是平常工作交際應酬養(yǎng)出來的,“君子不黨,小人成群”,難免一個不小心便落下了口舌之禍。 “我知道了?!彼析饦O聽春蕊的話,她一直都羨慕春蕊身上那份孑然的孤傲感。 “你經紀人知道這事嗎?”她一轉話頭,又問。 “瞞著呢?!贝喝镎f:“連小嬋也不知道?!?/br> 宋霏羽說:“小嬋一心向著你,應該不會亂說吧?!?/br> 春蕊從不懷疑小嬋的真心,但有現實情況:“主要是蘇媚老套小嬋的話,我怕萬一?!?/br> “也是?!彼析鹈靼状喝锏挠靡?,再開口,語氣變得潑辣,一音一調皆是對蘇媚的譏諷:“你那個經紀人正事不會干,炒作一把好手,這要是讓她知道了,可還得了,一定會趁機搞一波熱度的?!?/br> 一言指出春蕊擔心和害怕的,春蕊也是無奈,亂顯煩躁地搓搓臉:“圈里的感情有時候沾雜太多東西了,不是個人能左右的,我不想團隊因為利益撕破臉皮,最后和嚴老師鬧得無法收場。” 宋霏羽感同身受,但她作為春蕊的知心人,更多的站在春蕊的立場為她著想,她說:“師姐,你也別處處為他考慮,自己也要擦亮眼睛,別被騙了?!?/br> “知道。”春蕊理性尚存。 宋霏羽默了一秒鐘,淡淡道:“送你一句話?!?/br> 春蕊問:“什么話?” 宋霏羽說:“你曾經送給我的話?!?/br> 春蕊擰眉,表示疑惑。 宋霏羽道:“男人有錢,底線就會變低,隨之,人格就不知道扔哪兒去了?!?/br> 陡然想起這句話說出的場景,春蕊笑了,嘲諷她:“放心吧,我即使被渣,傷心欲絕,也不會去跳海的?!?/br> “墜海——!墜海——!”提及往事,宋霏羽炸了毛,氣急敗壞挽尊:“拍攝意外!” “真的嗎?”春蕊壞死了,逗她,“我不信?!?/br> 宋霏羽氣得嗷嗷叫,最后旁邊的經紀人忍無可忍,嫌大庭廣眾下丟人,奪過她的電話,掛斷了。 這晚,春蕊看了部電影,熬到半夜才睡,依舊沒等到嚴文征,翌日,理所當然地起晚了。 陽光灑了滿屋。她伸著懶腰,溜達到客廳。 茶幾上,一壺煮好的陳皮茶冒著裊裊熱氣。 春蕊瞧著,怔愣片刻,茫然四顧,隨后透過落地窗,瞥見院子里有一道瘦勁的身影,她跨步挪到窗前。 養(yǎng)了幾天,膝蓋已經能彎曲自如。 院里不知何時多了幾盆花,是茉莉和三角梅,花開得正艷麗。 嚴文征捏著噴壺,優(yōu)哉游哉地給它們噴水。 他一身白t搭寬松的西裝褲,簡簡單單,卻魅力十足,沐浴在明媚的夏日,竟讓春蕊不由生出歲月如此靜美的感嘆。 春蕊支著下巴,趴窗欞兀自欣賞了會兒,學著譯制影片里的翻譯腔,搞怪道:“哦!我的上帝!我是在做夢嗎?我看到了誰?嚴先生?是你嗎?這個時刻你竟然在家,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嚴文征循聲回頭,隔著斑駁的日影望她,她眉眼清澈,唇角含著淺淺的笑,一股輕靈,一股童心未泯。 不可名狀的,有暖意遍涌全身,嚴文征覺得自己要融化在這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里了。 他走近她,說:“看出來,你確實無聊了?!?/br> 春蕊瞬間減了幾分生機,蔫蔫道:“我的無聊已經掛到臉上了。” “那換衣服吧?!眹牢恼髡f,“帶你出去。” “今天沒有拍攝了嗎?”春蕊問。 嚴文征說:“休息兩天。” 春蕊抿起嘴唇,端作思考狀,“是為了我特意趕出兩天假期嗎?” 嚴文征笑起來,模棱兩可道:“算是吧?!?/br> “領情了。”春蕊爽快道:“去哪兒?什么樣的場合?” 嚴文征說:“公共場合?!?/br> “那我更得打扮得漂亮點,可不能被人比了下去?!闭f著,春蕊轉身,步履輕快地往房間走。 嚴文征目光追著她的背影,直至看不見,才垂眸回神,再次澆起花來,竟覺得這些花悄然間又綻開許多。 約莫一刻鐘后,嚴文征一歪頭,聯想到什么,將噴壺擱置在花架旁,拍拍手中灰塵,抬腳進屋。 才在玄關換了拖鞋,只見春蕊從房間出來,與他對上視線,說:“剛想喊你呢,回來的真是時候,嚴老師,幫個忙?!?/br> 她套了身皮衣棕色的吊帶裙,開叉收腰的設計,長至腳踝,主要是為了遮腿部的傷疤。 裙子穿起來略顯復雜,尤其后腰的拉鏈讓她力所不能及。 嚴文征心有感應,默不作聲走到她身邊。 自覺的,春蕊一只手捂著胸口,背沖向他。 這次,嚴文征不想看也得看了。入眼一片雪白,是年輕而緊致的皮膚,加上鍛煉和節(jié)食的緣故,一雙漂亮的蝴蝶骨清晰可見。 “你真的是……”嚴文征無語又無奈,撩開她的頭發(fā),嗓音沉沉道:“不知避嫌的。” 春蕊赧顏,卻理直氣壯反駁:“是你邀請我來你家的?!?/br> 嚴文征視線落在她的腰窩,捏著拉鏈往上一提,瞬間,她人由衣冠不整變?yōu)橹b規(guī)整。 告誡她:“我好歹是個男人?!?/br> 春蕊羞澀歸羞澀,嘴硬歸嘴硬:“可我把你當成男朋友。” 話摻了蜜,甜糊了嚴文征的腦袋,嚴文征輕聲嗤她。 “又不接我的話。”春蕊瞪他:“那你讓我來你家到底為了什么?!?/br> 嚴文征依舊避而不答,抬腕看表,催促道:“趕不及了,時間快到了?!?/br> 春蕊不滿:“怎么還有時間限制!” 嚴文征說:“所以得快點?!?/br> 車換成了一輛越野性能極好的路虎攬勝,春蕊坐在副駕駛,一路興致勃勃地看他開,直至行駛到話劇藝術中心門口,泊了車,恍覺不對勁。 她一邊解安全帶,一邊僥幸地問:“嚴老師,你不會就是來帶我看話劇的吧?!?/br> “嗯。”嚴文征鎖車。 春蕊:“……” 她不干了,白期待一場浪漫的約會,賴著不走:“我知道我的業(yè)務能力有待鍛煉,但磨練專業(yè)素養(yǎng)的事,能不能先放一放。” 嚴文征只好折步回來牽她,也不賣關子了,解釋道:“全老師的劇團今天在上海巡演,是第一場,理應來打個招呼。” “哦?!贝喝锼查g氣焰湮滅了,念叨他:“早說嘛!” 并肩進了禮堂,春蕊察覺兩個人均是兩手空空,問說:“怎么也沒提前準備一束花?” 嚴文征語氣熟稔道:“全老師今天不缺花收?!?/br> “不缺也是別人送的?!贝喝镛q理:“我們來看戲,禮數要周全?!?/br> 嚴文征挑挑眉,突然十分懷念當初那個擺臉裝高冷的春蕊了,他安撫她:“放心吧,你跟著我來的,全老師不會挑你的毛病。” 這話順心坎,春蕊舒坦了,安靜地由他拉著走。 拐過一個側門,嚴文征給全德澤的助理去了個電話,稍等了片刻,助理出來迎。 助理跟他已經很熟了,親切地喊他一聲“哥”,隨后出示證件,領兩人步入后臺。 后臺各房間擠滿了人,化妝的化妝,換衣服的換衣服,在為演出做著準備。 春蕊從他們中間穿行而過,有種回到大學藝術節(jié)的錯覺。 此時,全德澤站在甬道盡頭,與劇目的制作人聊著感受。 助理先一步跑到他身邊,提醒道:“全老師,你方才還掛記的人來了?!?/br> 全德澤側頭,視線先落到了春蕊身上,吃驚又好奇,道:“我看到誰了啊這是。” 嚴文征攬著春蕊,微微推她一把,示意她打招呼。 春蕊忙笑著,一哈腰道:“全老師,好久不見啊?!?/br> “好久不見?!比聺膳c她說著話,卻用問詢的目光看嚴文征。 嚴文征點點頭,算是無聲交流。 全德澤似懂非懂的,移回視線,瞧著春蕊吊著右手臂,問:“你受傷了?” “笨人做的笨事,別提了?!贝喝镆徽Z帶過,以小輩的姿態(tài)關心長輩近況,“您殺青后怎么沒好好休息一陣,反倒跟著劇團跑巡演?!?/br> “這次主要有一場示范演出,教學性質的?!比聺烧f:“而且這段時間天氣好,再過段日子,盛夏了,我就不演了,年齡上來后,不服老不行?!?/br> 春蕊點點頭。 全德澤熱情地問:“你倆買戲票了嗎?沒買,我找人安排?!?/br> 春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求助嚴文征。 “出去等會兒我?!眹牢恼髂罅四笏氖止牵瑖诟浪骸拔腋蠋熈膬删??!?/br> “好?!贝喝锔聺傻绖e。 一直等她走遠,全德澤疑惑:“你倆這是?” 嚴文征遲疑后說:“等這兩天確定消息了,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的?!?/br> “好?!眹牢恼髯鍪?,全德澤放心。 “戲我就不看了,急著帶她去個地方?!眹牢恼鞑徊匾矗白D磺许樌?。” 全德澤嘖了聲:“意思是單純過來打個招呼唄?!?/br> 嚴文征笑了下:“晚上讓彭凱招待您。” “你去忙你的,招待這事不牢你費心了?!比聺烧f:“我就問你,來北京的日程什么時候安排?” 嚴文征滿臉寫著拒絕。 全德澤教訓他:“結交人脈這種事情,不喜歡也避免不了的。這兩年,電影節(jié)電影展的頒獎傾向,你又不是瞧不出來,你在國內一直拿不到像樣的獎杯,不覺得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