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節(jié)
盛言楚也是這個意思,買了點東西,一行人往水湖村奔去。 可想而知盛言楚帶著媳婦歸鄉(xiāng)鬧出的動靜有多大,一兩多一個的大爆竹,村長還有族長兩家自掏腰包買了足足十個,爆竹聲中,盛言楚攜著華宓君進到村里。 鄉(xiāng)親們簇擁在側,見山梔和阿虎大包小包背了一堆東西,盛允南繼母楊氏費勁擠進來扯著嗓子問她兒有沒有往家里寄東西。 盛言楚呶嘴讓華宓君看楊氏,在回來的路上盛言楚就給華宓君打了預防針,說待會進了村一定會碰到跟他們要錢的楊氏。 “喲,這就是楚哥兒在京城娶的大小姐?” 楊氏眼睛像掃描儀一樣打量華宓君,華宓君穿得衣裳雖質樸,卻是虞城上等的湘繡好料子,楊氏才下地回來的手往上一抹就留了個黑手印。 華宓君淡定的笑笑,將袖子從楊氏手中抽出來,盛言楚沒華宓君有耐心,點點頭后回答楊氏上一個問題:“南哥兒在京城好著呢,沒空回來。” “咋沒空?”楊氏指著阿虎,“原先我家南哥兒不是給你做書童嗎?這是誰?南哥兒現(xiàn)在不做書童啦?” 族長盛元勇忍著火氣沒去拉楊氏,楊氏是盛允南的繼母,盛允南幾年沒回來,楊氏過問是應該的。 “不做書童了?!笔⒀猿稹?/br> 楊氏頓時尖叫:“不做書童那做啥?總不能讓他一個大小伙在外邊閑著吧?不成,我得讓當家的去鎮(zhèn)上寫信讓他回來?!?/br> “寫什么信?”盛元勇將楊氏往旁邊擠,癟嘴道:“楚哥兒人不在這嗎?你想讓南哥兒回來,跟楚哥兒說一聲不就行了?” 楊氏忙扭頭望向盛言楚。 “南哥兒說他不回來?!笔⒀猿椭鴤鬟_盛允南的話,“他在京城好著呢,讓我替他跟他爹說別惦記他,等明年得閑他再回來看他老人家?!?/br> “就提他爹沒提我?”楊氏不悅。 盛言楚回答的一本正經:“沒提?!?/br> 楊氏氣息一窒,還想嗶嗶賴賴呢,族長盛元勇用力將人拽了出來,鄉(xiāng)親們見縫插腳,很快盛言楚身邊就沒了楊氏的立足之地。 盛元勇見華宓君面貌生得白嫩精致,一個勁的夸盛言楚在外頭有出息。 華宓君配合著羞澀一笑,惹得鄉(xiāng)親們哈哈大笑。 盛言楚這趟回來的突然,夜里還要趕路回靜綏,為了辦好宴席,盛元勇忙前忙后兩條腿就跑酸了。 飯畢,盛元勇找盛言楚商量開祠堂的事。 飯可以倉促吃,祠堂不能。 “等明年吧?!笔⒀猿f:“明年散館后我還會回來一趟,到時候再開?!?/br> “成?!?/br> 盛元勇點頭,坐下喝茶時問起盛言楚在京城的情況,盛言楚知無不言。 “三間鋪面?!” 縱是盛元勇好定力,此刻也驚得從椅子上站起來:“你要去衙門點卯,那三間鋪子你娘一個人管得過來嗎?” “管不過來?!?/br> “那誰在幫——”話說一半,盛元勇頓悟:“南哥兒么?” 盛言楚嗯了聲,將京城鋪子的現(xiàn)狀一并和盛元勇說了。 一聽盛家還買了簽契的奴婢小廝,盛允勇這下徹底淡定不下來了。 我的天爺啊,才十年而已,老盛家出來的長孫竟掙出了這般大的家業(yè)。 水湖村距離靜綏有點路程,盛言楚和華宓君還要趕明早的官船,和盛元勇聊了會后,盛言楚去拜了拜族中幾位上了年紀的老人。 不作久留,一行人很快又坐上回城的馬車。 馬車吱吱呀呀的快要駛出村子時,盛元勇撇開相送的人群湊到盛言楚身邊。 “楚哥兒,有樁事原不該打攪你,可…哎?!?/br> 盛元勇要說的是盛老爺子,當年老盛家散掉后,家里就只剩盛老爺子一個,還半癱著! 今天村里鬧那么大的動靜,盛老爺子拄著拐杖費力的從屋里出來,拉著人問誰家來貴人了。 鄉(xiāng)親們可憐盛老爺子孤寡一人,故而沒拿話刺盛老爺子,有年輕力壯的男人背著盛老爺子遠遠的瞧了一眼盛言楚。 只這一眼瞧壞了,盛老爺子像個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夜里飯也不吃,就坐在烏漆嘛黑的破爛屋里抹淚。 盛元勇看不下去,便將這事向盛言楚說一說。 “要去看看嗎?”華宓君問。 “不看?!?/br> 盛元勇嘆氣,華宓君沒再過問此事,就著山梔的手進了馬車。 車外,盛言楚垂下眼瞼,瞥了眼欲言又止的盛元勇,終是撐不住心軟。 “前些年我走時給了他五兩銀子養(yǎng)老,想來用光了吧?” 盛元勇:“多虧你那五兩銀子才幫他找了個好游醫(yī)治病…” 盛言楚摸索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盛元勇大驚:“你這孩子!真要可憐他,給他五兩三兩花花就是了——” “不全給他。”盛言楚輕聲道:“他為我哭一場,我出五兩銀子還他那幾滴淚,多的沒有。” 盛元勇接過銀票:“那這剩下的?” “剩下的四十五兩麻煩叔給族里小孩添點衣裳吧?!笔⒀猿χ冢骸拔一貋淼拇颐?,沒能和鄉(xiāng)親們好好嘮嘮嗑,這銀子就權當是我的一點小心意?!?/br> “買衣裳哪里需要這么多銀子?!笔⒃旅y票往盛言楚懷里塞,嘴里嚷嚷著盛言楚沒碎銀子沒事,給盛老爺子的銀子他來墊著。 盛言楚豈會讓盛元勇出錢,按住盛元勇的手將銀票放下后就跳上了馬車。 馬車噠噠跑開,盛元勇只能收好銀票作罷。 - 夜里兩人住在靜綏的盛家小院,年輕人精力好,上了床后兩人均毫無睡意,盛言楚初嘗人事食不知味,哄著誘著華宓君一遍一遍的要,鬧到四更天才沉沉睡去。 為了不讓舅舅看出他夜里的放浪形骸,生物鐘響起后,他趕忙倒了杯白霧水給華宓君喝。 華宓君腰窩昨夜被男人掐青了,放縱后的身子骨像是被馬車碾壓過一樣,腰疼、腿軟,站都站不起來。 “喝…喝點水吧?!笔⒀猿攵紫律砼踔璞K,說話斷斷續(xù)續(xù)。 水中的秘密想來華宓君已經猜得七七八八。 華宓君依舊沒有問水的來歷,咕嚕幾下喝光。 白霧水的功效可不是蓋的,適才還腰酸背疼的華宓君喝下白霧水后,臉上的疲倦rou眼可見少了很多。 夫婦倆會心一笑,誰也沒有多言。 和程有福一家人告別后,盛言楚登上官船繼續(xù)往南邊趕。 快到南域地界時,一道不好的消息從天而降。 南域碼頭三天前封鎖了,只出不進。 “進不去港了哦——”船主站在最高點沖下邊喊:“要下的趕緊下,不下船待會就要返航!” 船鞘上老百姓議論紛紛。 華宓君戳了戳站在船邊遙望對面的男人:“咱們怎么辦?” 跋山涉水來一趟,難道過來看一眼就走? 盛言楚瞇著眼睨著對面,對面是通往南域各大島嶼必經的港口,此刻碼頭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防守的極為嚴密。 “就在這下吧。”盛言楚收回視線,扶著華宓君往船下走,“來時然舅舅信上說六月間南域戰(zhàn)火歇了,沒想到這會子竟又打了起來。” 南域和西北不同,戰(zhàn)場都分布在海面,一時半伙危及不到與之相鄰的內陸港,可眼下這局勢遠比月驚鴻在信中說的危險。 早知道這邊戰(zhàn)火紛飛,他還不如帶著華宓君拐去江南玩一趟呢。 華宓君瞧出男人的郁悶,道:“南域這邊既不安全,那咱們玩兩日就打道回府,左右時間充足,到時候楚郎你想去哪散心我都陪你?!?/br> 盛言楚捏捏華宓君軟和的掌心rou,輕笑道:“都聽你的?!?/br> 華宓君臉紅彤彤的,不知是曬著還是羞的,一下船,華宓君就拉著盛言楚在一條一行人的小巷里左拐右拐的穿梭。 得虧盛言楚體力好,不然就華宓君這跑不來不帶停的節(jié)奏,換做別的書生,命得丟掉半條。 兩人最終停在一棟長滿爬山虎藤蔓的矮小院子前。 推門而入,令盛言楚驚訝的是里邊很干凈。 小院子中間長著一顆高大粗碩的楓樹,樹冠將小院子攏在懷里,一進去就有一股穿堂風往幾人身上吹。 這院子是李家早些年置辦下的,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下人過來打掃。 拎包入住后,盛言楚往大樹底下的竹躺椅上一歪,清風拂面,耀眼酷熱的陽光透過寬大的楓樹葉細密地打在臉上,好不愜意。 院中華宓君正帶著阿虎和山梔包南域有名的蟹rou水餃。 買來的海蟹個頭肥大,盛言楚捧著茶水瞥了眼,嗬,足足有半米寬。 阿虎害怕多腳的小東西,華宓君則有很嚴重的密集恐懼癥,蟹背上的斑點她不敢看,至于丫鬟山梔……掰半天也沒能將蟹殼打來。 “我來吧?!笔⒀猿炱鹗中渥愿鎶^勇。 三人立馬將中間位置讓出來,盛言楚微一使勁,海蟹就一分為二,桔紅色蟹膏誘人至極,華宓君拿出木勺開始挖。 “等會——”盛言楚撿起扔進水桶里的另外一半沒rou的蟹殼看了眼,旋即又扔掉了。 “怎么了?”華宓君手頓在半空。 盛言楚拿走勺子將多的快涌出來的蟹膏往外扒拉,才三兩下而已,桔紅色蟹膏下突然冒出一股股綠色細流,轉眼就滴到了地上消失無蹤。 華宓君嚇得瞳孔放大,丫鬟山梔膽子小,死死抱著華宓君的手臂。 “姑娘,那綠水不會是毒藥吧?適才您要是攪拌開沒讓姑爺察覺到,那咱們吃下去豈不是都要中毒身亡?” 華宓君拍拍山梔的后背,心有余悸地覷了眼現(xiàn)在看來并無不妥的蟹rou。 “楚郎,剛才那水會不會是海里的水藻絞碎研磨出來的水?” 盛言楚將兩片蟹身來回翻轉檢查,隨后搖頭,皺眉道:“應該不是水藻,你看這——” 木勺戳了戳沒有rou的蟹殼,華宓君楞了下:“這殼剛才不還是硬的嗎?” “怪就怪在這。”盛言楚拿起木勺繼續(xù)去碰海蟹的其他部位,發(fā)現(xiàn)都有不同程度的軟化。 桌上那只海蟹估計有七八斤重,幾只蟹腿按說要用小錘子才能敲開,可現(xiàn)在軟化后,盛言楚雙手就能掰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