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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勸娘和離之后(科舉)在線閱讀 - 第283節(jié)

第283節(jié)

    每個郡的糧種都由郡守春秋兩季下發(fā),都是有定數(shù)的,柳持安想要,必須走正規(guī)渠道。

    “中州皇帝會給嗎?”柳持安心動了,想了想,又道:“可要來了我們種哪?”

    “種溫泉附近!”

    “溫泉?”柳持安越聽越迷糊。

    “就是巴叔說得暖泉?!?/br>
    柳持安長長‘哦’了聲:“那地兒的確是個好地。”

    盛言楚:“讓您放下仇恨這句話我一個外人插不上嘴,也沒資格說。但我實在不想看到您為此得罪官家,如今的中州朝廷并不好惹,說句不該說的,前兩年收服南域海賊后,官家并沒有放松練兵,真要和朝廷打起來,西北落敗的可能有九成?!?/br>
    練兵的事是程以貴和盛言楚說得,寶乾帝野心不比老皇帝少,老皇帝將西北和南域攬在懷中后,寶乾帝想做出政績,版圖勢必要往外擴(kuò)張。

    從南域漂洋過海征服異地,亦或是從東邊越過各大山脈,總之,寶乾帝加倍練兵無非是為了收服這些地方。

    柳持安陷入沉思,良久方抬頭看向盛言楚,欣慰有之。

    “楚哥兒你果真長大了,你的話我會好好考慮,該替子民爭取的我自然不會放過半分,至于不該有的念頭,我到時再跟長老們商量吧?!?/br>
    盛言楚點頭,對著柳持安鞠了一躬:“今晚有些話我說得可能有些過分,還望巴叔原諒則個。”

    柳持安扶起盛言楚的手臂,嗔道:“你我之間何須這些禮儀,快別這樣?!?/br>
    柳持安本想說‘你我早些年情同父子’,話到嘴邊還是拐了個彎。

    從盛言楚屋子出去后,柳持安沒有去睡,而是進(jìn)了赫連長老的屋子。

    幾位長老聽了柳持安的話后,均嘆了口氣。

    “那位盛大人有句話說得在理,冤冤相報何時了,咱們遭得罪夠多了,實在不該讓后代子孫跟著受。”

    “等山道的雪化了,持安,你跟那位盛大人一并去中州,將要糧種的事和中州皇帝提一提,能成則好?!?/br>
    “不能成呢?”有人問。

    相比追著中州報舊仇,在座的人其實更在乎子孫的溫飽問題。

    柳持安思量許久,握拳在嘴邊,淡聲道:“楚哥兒既向我推薦此舉,想來中州皇帝不會拒絕,我信他?!?/br>
    寶乾帝當(dāng)然不會拒絕,降服一個民族最不可取的就是武力征服,而最出色的則是在飲食等方面深入影響他們,寶乾帝派盛言楚大老遠(yuǎn)帶著無數(shù)海鹽過來援救西北,足以可見寶乾帝內(nèi)心已經(jīng)將西北當(dāng)做自己人。

    自己的子民想要糧種,寶乾帝豈會不給?

    “楚哥兒?”赫連長老怔了下,側(cè)身耐人尋味地笑看著柳持安:“這是中州的稱呼,持安和盛大人相熟?”

    旁邊一個長老接茬:“你忘了?當(dāng)年持安要和中州一個女人成親,那女人有個兒子,不正是——”

    “夜深了?!绷职簿狡鹊卮驍鄡晌婚L老,急急道:“接下來化冰的任務(wù)險峻,長老們早些睡吧。”

    說完就大步退出了屋子,屋里的長老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撫須大笑。

    -

    五月前,西北各大山脈一直在撒鹽化雪,有幾日玉山腳下形成汪洋一片,盛言楚想過來看看都得劃船。

    好在有驚無險,在山中穿梭的太府寺官差除了手上長了凍瘡,身上并無大礙。

    五月初三,盛言楚帶來的海鹽全部用完。

    當(dāng)天中午,盛言楚在柳持安的帶領(lǐng)下去深谷溫泉爽快地泡了個澡,妨礙的積雪鏟除后,柳持安十分高興,召集老百姓在深林中搭起篝火晚宴。

    這邊的男男女女性子大多豪邁,期間拉著盛言楚一道載歌載舞,宴席進(jìn)行到烤rou環(huán)節(jié)時,阿虎擦擦嘴角的油污小跑過來。

    “爺,周掌柜人此刻就在山腳,剛才派人上山遞信來了,問您啥時候啟程回京。”

    盛言楚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燒烤架,笑道:“急什么,你讓他上來,他好不容易出京一趟,在這散散心多玩玩也好?!?/br>
    阿虎笑了笑:“周掌柜料到您這么說,讓人送信過來時特意補(bǔ)了一句,說叫您悠著些,別玩過了頭,省得老夫人cao心,到時候責(zé)怪他沒看住您?!?/br>
    才咬了口rou的盛言楚差點噎了喉嚨,噴笑不止:“周密真這么說得?”

    還拿他娘壓他?周密什么時候這么嘴碎了?

    一旁的柳持安不慌不忙地倒了杯水給盛言楚,狀似無意道:“楚哥兒,周密是誰?。考仁钦乒竦?,怎好管你的私事?”

    和春娘關(guān)系好么?

    這話柳持安不敢問,遂壓在心底。

    第176章 【三更合一】 不愛就徹……

    盛言楚拿他那不疾不徐的調(diào)子對柳持安笑道:“您說周密啊——”

    柳持安被盯得坐立不安, 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把臉頰。

    “怎、怎么了?我臉上沾了臟東西?”

    盛言楚笑瞇瞇地?fù)u頭。

    柳持安有些沉不住氣,追著問:“那楚哥兒你笑什么?可是那周密的身份另有隱情,不該讓我知道?”

    是了, 柳持安可憐巴巴地坐回對面, 喉嚨里躥出一口郁氣,暗道不能對他的說得無非周密和春娘是那等關(guān)系。

    也該是那樣的關(guān)系, 春娘從不麻煩人, 既囑托周密一路照看楚哥兒,想來兩人已經(jīng)……

    柳持安開始自己說說服自己,一想到周密和春娘攜手共度,柳持安臉色變得越發(fā)慘白,可又一想自己沒資格過問這事, 心情更不好了, 就連盛言楚親自烤炙的熏rou,柳持安都覺得寡淡無味。

    粗粗地喘了口氣, 柳持安紅著眼背過身不想讓盛言楚看到他的狼狽, 手中的紅柳烤rou咬得十分用力,不知情的還以為柳持安和那烤rou有仇呢。

    盛言楚挑眉,吩咐阿虎去山腳將周密接來玩一玩。

    -

    山腳下, 周密帶來的小廝有些不解:“掌柜的, 老夫人什么時候讓您催東家早些回京城了?”

    撓撓頭,小廝憨憨道:“咱們從京城過來時, 小人瞧著老夫人有點躲著東家,也不知是不是小人看錯了,前兩年,老夫人對您挺熱情的,過年還給您和小公子準(zhǔn)備了新衣的料子呢!”

    周密身著鴉青色大氅立在那紋絲不動, 聽到這忽而扭頭瞪了小廝一眼,小廝訕笑地閉上了嘴。

    “周掌柜?!卑⒒⒋笊らT從老遠(yuǎn)就傳了來。

    周密眉頭皺起,看來他那番話讓盛言楚識破了。

    “阿虎兄弟?!?/br>
    阿虎過來時,周密身上殘余的煩悶煙消云散,轉(zhuǎn)而是一副輕松愉悅的笑臉。

    “東家沒下來?”周密多此一舉地問。

    阿虎咧嘴,拉著周密就往山上走。

    “爺說您好不容易出趟京城,在這多玩兩天再回去沒大礙的,這邊春獵才開始,今個火烤得rou嬌嫩鮮美的很,周掌柜待會可得多吃些!”

    周密儒雅地笑笑,試探道:“東家喜歡這?”

    “喜歡啊?!卑⒒㈦S口就來,“這邊烘干的rou難啃,但這兩天開山狩獵的新鮮rou還挺招爺?shù)南矚g,還有,后山深谷的暖泉極為的好,爺說泡在那能長壽呢!”

    周密只顧低頭看腳下的路,至于聽到這些話是高興還是怎么著,無人知曉。

    幾人過去時,一群肆意張揚(yáng)的姑娘們笑嘻嘻地跑過來拉盛言楚和柳持安到人堆里歡唱,盛言楚喜歡這樣熱鬧的氣氛,絲毫沒有扭捏就加入了其中。

    換上西北的青綠磙袍,姑娘們手巧,三兩下就將盛言楚豎起的長發(fā)打散編成一股股細(xì)辮,額間綁起三根這邊獨有的抹額,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盛言楚儼然就像個西北漢子。

    周密唇角抿成一條線,昏昏沉沉的火光下,由著阿虎將其拉到和西北百姓打成一片的盛言楚跟前。

    “周掌柜!”盛言楚跳累了,停下來沖周密招手,笑道:“冰片的事解決了沒有?餓了吧,我烤了幾串rou給你,趕緊吃點填填肚子,待會這邊還有殺牛宴呢,聽說新鮮的牛血喝了大補(bǔ)!”

    說這話時,旁邊有人嘰里咕嚕地說著西北話,周密聽不懂,但多少猜出那是邀請盛言楚加入的意思。

    “我歇會?!?/br>
    盛言楚揚(yáng)聲擺手,cao著別扭的西北語言:“我家掌柜來了,我得陪他吃點東西!”

    說著就拿起一串烤制焦香的rou給周密,還細(xì)心地問周密是吃辣的還是吃麻醬的。

    原先在春娘鍋子鋪時,盛言楚也喜歡幫他人涮鍋子,因而周密并沒有覺得此番待遇會受寵若驚。

    可在柳持安眼里不這么認(rèn)為啊,柳持安本就對從未蒙面的周密有一絲揣測,這會子看到盛言楚如此熱情的對待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能不瞎想嗎?

    “還我家掌柜…”柳持安含糊的嘟囔兩聲,眼睛卻直勾勾的往周密身上瞟。

    何止柳持安在打量人,周密一坐下目光就覷向了火堆另一頭的男人。

    周密只在盛家人的只言片語中了解到程春娘幾年前差點要嫁人,可惜最后事兒沒成,那男人回了西北,而程春娘久居京城,自此斷了聯(lián)系。

    其實也沒斷,用周密的話來說,這兩人壓根就沒斷過,真要斷了,前兩年從虞城回來后,程春娘不至于心情一度跌到谷底。

    周密旁敲側(cè)擊地問過盛允南,盛允南說程春娘之所以不開心,是因為在虞城見到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孩子。

    既然都有了孩子,還來招惹程春娘作甚?

    周密覺得此人未免貪心,簡直就是吃了碗里還看著鍋里!

    盛言楚正要介紹兩人認(rèn)識,柳持安擦擦嘴率先站了起來,寬厚的背轉(zhuǎn)過來后,周密終于看清男人的長相。

    兩人的面貌一莽一秀氣,截然不同。

    周密行商多年日日和書本打交道,身上或多或少散發(fā)著墨香,披著的鴉青色大氅襯著清瘦的周密格外的溫和如玉。

    反觀柳持安,五月天算是初夏了,但玉山這邊氣溫還是很低,柳持安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骨架結(jié)實,手臂鼓起的肌rou塊如小拳頭般賁張有力。

    柳持安目測要高一些,但周密也不矮,兩人對立而站時,盛言楚眼皮戰(zhàn)栗地抖了兩下。

    這兩人眼里都能噴火了,想干嘛?

    柳持安對跟他有娘相關(guān)的男人抱有敵意他能理解,怎么周密也跟著瞎胡鬧?

    “巴叔?!?/br>
    盛言楚擠到兩人中間,扯出笑容指著周密:“你適才不是問周掌柜是誰嗎,喏,這位就是,曾是京城擒文齋的大掌柜,這兩年在我家墨石鋪子做事,南哥兒你有印象吧?如今是周掌柜的徒弟。”

    “幸會!”周密揚(yáng)唇拱手。

    柳持安跟著笑,手附在左胸躬身,標(biāo)準(zhǔn)的西北禮儀。

    兩人硬邦邦的寒暄了幾句,越聊話題越歪,柳持安和周密兩個當(dāng)事人不覺得尷尬,反而是盛言楚替人尷尬的毛病改不掉。

    “那什么…”盛言楚沒想到他有一天會詞窮。

    “周掌柜您要不要喝點牦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