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可事到如今韓孟那里還看得上一個小小從七品的國子監(jiān)博士,這庶出之女韓孟也是要待價而沽,物盡其用的。 而最好的物盡其用之法,便是讓宮中的韓施巧給指一門婚事。 正文29第六回結怨王姮(二) 都韓施惠在說,袁瑤在聽,適時接上幾句,讓韓施惠說得興致昂揚,滔滔不絕。 這時門外探出一張笑得無比燦爛的臉蛋來,“難怪袁姑娘要點心,原來是韓施主來了。”渡己從外頭進來,拿出個古樸的攢盒來,“韓施主可好久沒來了,但這回來巧了,齋堂剛做的素餅,還熱乎著呢。滋味與外頭的不同,來,嘗嘗?!?/br> 韓施惠來寺里看袁瑤已不是一回兩回的了,是知道渡己的。 袁瑤拿起一塊酥餅掰開遞給韓施巧一半。 韓施巧覺得袁瑤如今縱然荊釵布衣,卻無論如何都掩不去那舉手投足間的優(yōu)雅,便學著袁瑤的樣子矜持地接過。 南山寺的素餅是挺有名的,來寺里上香的信徒都會帶些許回去,不管是供在佛前,還是當茶點自家享用都是很好的。 韓施惠剛要張嘴咬,驀然想起和白韓氏一起見過的那些官家女子,又學著她們的樣用手絹虛掩在嘴前,抿唇小咬一口。 只覺入口香酥,滿嘴留香,韓施巧不由得連連點點頭,“滋味果然和我吃過的不同?!?/br> 渡己聽了高興,就似在夸她一般,這才對袁瑤道:“我來時,見著霍大人了,說姑娘這有女客,大人讓我通傳一聲,便在外頭候著了?!?/br> 韓施惠一聽有些不自在,怎的會有男人來找袁瑤? 袁瑤是瞧見韓施惠的臉色,可沒多解釋,只讓韓施惠在屋里呆著別出來,她去去就回。 理理身上木蘭色的僧袍,袁瑤這才移步,到了門口不忘輕掩了門。 院中,霍榷背手在身后,伏低身子在看一株他從未見過的一株花苗。 袁瑤記得那株花,是青素用明過送的那袋子種子種出來的,說來那花也是奇怪的,七日便可長成,可開花一日后便又整株枯萎了。 一直想著翻那本《花集》查找看看,這到底是什么花,可看到時是記得的,回頭卻是一而再的忘了查。 袁瑤過去福身行禮,“大人?!?/br> 按理說,霍榷如今應該是忙于籌備婚禮的,怎會有空過來了? 霍榷起身看她,“可是在寺中有什么難處了?” 袁瑤被問得有些莫名,怔怔道:“大人,為何這般問?” 霍榷從身后拿出一個盒子來,打開,“那你怎的把這個給典當了,還是死當?!?/br> 看著霍榷手里的鷓鴣斑紋雙耳茶盞,那失而復得的驚喜讓袁瑤一時難以言語。 “若不是我見過這茶盞,當真便錯過了?!被羧兜?。 “不是姑娘,是青玉……”青素上來為袁瑤說話道。 袁瑤拭拭眼角,“青素,不可多嘴?!辈蛔屒嗨卣f下去。 霍榷這才發(fā)現(xiàn),往日里常常偷看他的那個丫頭不見了,再看青素的憤憤也能明白一二。 “罷了,得回了,就好好收著吧?!被羧兑膊欢鄦?。 袁瑤感激道:“大人贖回這茶盞化了多少銀子?”知道霍榷不會收,袁瑤又道:“請大人務必告之,袁瑤只慶幸還能用銀子買回一次教訓,不是所有的教訓都能用銀子買回的,袁瑤想銘記在心。” 見她如此決心,霍榷也不強求了,“一百兩?!?/br> 袁瑤知道絕對不止這價的,但既然霍榷這般說了也知道這霍榷最大的讓步了,回頭對青素點點頭。 沒一會,青素取來一袋銀子。 霍榷也沒細數(shù),拎著便走了。 袁瑤緊隨相送在后,此時她還不知,霍榷這番來找她,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 那個人正是韓施惠。 袁瑤多年后曾無數(shù)次地想,倘若那日韓施惠沒見到霍榷,她的人生是否又會是另一番光景? 在袁瑤出去沒多久,韓施惠便耐不住好奇,往門縫處偷看去。 不說霍榷那猶如蘭芝玉樹般的俊逸外表,就他那在宦海沉浮中歷練出來的,那份從容不迫的優(yōu)雅和內斂,無一是不能虜獲少女芳心的。 韓施惠平日里那里見過這樣的人物,又正值豆蔻年華,便情竇初開了。 “他……是誰?”韓施惠小心翼翼地問渡己。 渡己從小便是出家人,對男女大防之類的根本就沒多少概念,大大咧咧道:“鎮(zhèn)遠侯的二公子。” 韓施惠覺有些耳熟,又問:“就那個非我jiejie莫娶的霍二公子嗎?” 渡己就沒出過幾趟山門,問她這些是白搭,就見她老實道:“這就不知了,但二公子他是姓霍?!?/br> “霍公子他……常來看表姐嗎?”韓施惠也知自己這般問是失禮了,可不問她不甘心。 渡己叼著半塊素餅點頭,“嗯?!?/br> 韓施惠有些失落,癡癡地望著門縫外的霍榷,直到霍榷離開,袁瑤難掩喜色地捧著一個小盒子回來。 看袁瑤小心地將那無論韓施惠怎么看都覺得丑陋的茶盞存放好,韓施惠再也忍耐不住了,“這是霍公子……送表姐的?”話里泛著淡淡的酸。 袁瑤俏麗的臉上難得沒有往日的淡漠,搖頭笑道:“你也知他姓霍?” 韓施惠欲蓋彌彰地解釋道:“方才問的渡己?!?/br> 渡己聽到有人點她名,便點頭。 袁瑤看著那茶盞,微微感慨道:“這是我前些時日丟失的東西,也是我們老袁家最后的東西了,多得了霍大人幫我贖回。” 韓施惠絞著手里的帕子,又問:“他就是那個很喜歡很喜歡我jiejie的人嗎?”她可說不出什么思慕、傾心一類的詞語來。 聞言,袁瑤收回了看茶盞的目光,想起來自己的無能,臉上黯然了幾分,嘆氣道:“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焙笥謬诟理n施惠道:“以后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小心毀了你jiejie的名聲?!?/br> 韓施惠抿抿嘴,不以為意,但嘴上還是應下了,“我曉得?!?/br> “可怎的說他都是一個男子,聽說常來看表姐,這一個未婚一個未嫁的,對表姐的名聲不好吧。”韓施惠一副很為袁瑤的名聲擔憂的模樣。 袁瑤將發(fā)梢撥開,“他是受巧兒表姐所托,對于我多是照顧。你也知的,姨媽早便停了我的供養(yǎng)銀子,是霍大人一直在供養(yǎng)我。再者,身正不怕影兒斜?!?/br> 家去時,韓施惠很是心不在焉的,夏至喚了好幾聲,韓施惠才醒過神來。 韓施惠滿腦子都是霍榷的身影,可一想到他喜歡的是韓施巧,如今又與袁瑤曖昧不明,和這兩人一比,韓施惠不覺氣餒了。 抬手摸摸自己的臉頰,韓施惠問夏至道:“你覺得我長得像jiejie嗎?” 夏至是韓施巧進宮后才被買來的,那里見過韓施巧,出于按常理的推測,道:“姑娘和小主是姐妹,相似那是自然的?!?/br> 聽夏至這般說,韓施惠微微羞澀,可總算有了幾分信心了。 可一想到韓施巧的才藝,特別是那名滿京城的琴藝,韓施惠又蔫了,“可我不會琴?!?/br> 夏至不懂自家姑娘為何忽然就萎靡不振了,“姑娘,你這是怎的了?不會琴就去學唄。我瞧著表姑娘就是個中好手,為人又和善,求她教姑娘不就成了。” “可就算學,也不是一時半會便會……”韓施惠嘟囔著,目光慢慢渙散,“表姐?”雙眼忽然又亮堂了起來,莫名其妙道:“對,我不會……表姐會?!币膊恢氲绞裁戳?,一掃萎靡暗暗竊喜。 回去后也不知韓施惠是怎么攛掇的白韓氏,白韓氏和韓孟一合計,便同意韓施惠來南山寺小住了。 當韓施惠拎著個包袱出現(xiàn)時,袁瑤當真是詫異不已。 韓施惠拉著袁瑤的手,“表姐,我要在寺中小住幾日,掌院本是要給我另行安排精舍的,可我想著不如和表姐住一塊,彼此也有個照應?!?/br> 也幸好這精舍夠大,再加韓施惠主仆二人倒是沒問題的。 袁瑤放下念珠,道:“只要你不嫌我這幽僻就成了。” 在寺中的幾日,韓施惠每日都纏著袁瑤說是學琴。 可說學又只是一再地讓袁瑤彈,而且還都是些禪樂。 青素還發(fā)現(xiàn)個怪事,就是老找不到夏至。 渡己告訴青素,她在山門撞見過夏至幾回,她似乎在找人。 在韓施惠守株待兔的日子里,沒等來霍榷,卻等來了另一個人——王姮。 話說王姮對太后姑母亂點的鴛鴦譜很是不滿的,管你是什么文曲星下凡的探花郎,且心里還有別的女子,這讓一直被眾星捧月慣了的的王姮那里受得住。 幾次三番地哭也哭過了,鬧也鬧過了,沒用,就差尋死覓活的了。 王姮和王娥這姐妹兩,便三天兩頭的聚一塊想折子。 再說王娥,南陽伯王諲庶出的五姑娘,生母原是南陽伯先夫人的陪嫁丫頭,如今也不過是通房,連姨娘都不是,在出身的血統(tǒng)上就一再跌分子。 而王姮,生母雖是繼室,也因先帝時的藩王亂,宗室藩王的風光難再,可其生母終究還是堂堂西陵王的郡主。 兩者一比,雖都是南陽伯的千金,可卻是云泥之別的。 可王娥倒是有幾個心眼的,從小便會奉承王姮,又會來事,被王姮視做心腹。 對和周祺嶸的婚事,王娥也是一百個不愿意的,她喜歡的是霍榷。 當年霍榷中得探花郎,跨馬游街的顧盼神飛,如今她還歷歷在目。 傳聞當年霍榷過于年輕壓不住,皇上不得已才點為探花,那可是實打實的狀元之才。 既然王姮不愿嫁霍榷,而周祺嶸又恰好因周老太太病逝守孝,婚期暫緩,這便是機會了。 正文30第六回結怨王姮(三) 王娥故作無奈地嘆氣道:“是呀,表哥要是知道你的心意,怕是也不會任由你這般就嫁去了霍家的?!?/br> 王姮喜歡的人正是西陵王世子——宋儒壑。 提起宋儒壑,王姮的眼圈又紅了,嬌嗔道:“那呆子?!蹦ㄑ蹨I,王姮又恢復了往日的跋扈,“你不是說要給我想法子嗎?可想到了?” 王娥倒也不急著說,給王姮茶碗續(xù)了水后,方道:“法子我是有的,就怕七meimei舍不出去。”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什么法子,你先說?!蓖鯅缭诤诎抵薪K見曙光一線,迫不及待問道。 王娥看了看四周,這才壓低聲音道:“出家。” “那怎么成?!蓖鯅膊皇巧低噶说模拔乙亲隽斯米尤?,表哥怎么辦……” 王娥笑道:“也不是讓meimei你真的出家。”說著另有其意的眨眨眼,“只不過是假意在寺中住些時日,你就這般……這般……只要老爺和太太明白的你決意便成。那時他們也沒轍了,便另選人嫁過去了。” 王姮想想覺得有道理,就說風便是雨的付之行動了。 女子出門多有不便,王姮便連哄帶騙地讓她的胞兄王珩帶她出門了。 滑頭的王娥找了借口沒去,說留在家中看動靜,有什么動靜率先給王姮報信去。 王姮鬧這么一出,南陽伯要知道了,在她身邊幫她的能落什么好的,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了,傻瓜才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