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霍榛又對宮嬤嬤和尚嬤嬤道:“兩位mama仔細對清楚了,要是少一樣你們只管來回我,我給你們做主。” 宮嬤嬤和尚嬤嬤向霍榛一蹲福,“是,三爺?!?/br> 罷了,霍榛向馮環(huán)縈喝道:“還不快滾出來,想在這就一身好打嗎?”說完就往外頭去了。 馮環(huán)縈抱著頭哆哆嗦嗦地從桌子底下出來,顫顫巍巍地跟了出去。 回到北院,馮環(huán)縈就開了庫房,把從漱墨閣里昧下的東西都一概讓丫頭婆子給拿去還了。 “就這些?”霍榛在一旁看著。 馮環(huán)縈不敢瞞,可在自己院里她到底要有些底氣才好,于是硬撐起臉面道:“余下的都是在府里賬本上登記有的,自然放大庫房里的?!?/br> “那就快去取?!被糸灰а赖馈?/br> 嚇得馮環(huán)縈后退了幾步,慌里慌張地讓翠鳴拿鑰匙開大庫房。 為搬東西,院里的人都被打發(fā)出去了,霍榛左右瞧了瞧,一把揪住馮環(huán)縈,就往上房里拖。 拳頭還沒到身,馮環(huán)縈就先慘叫開來了,等到進了屋里,一拳一拳到rou身了,馮環(huán)縈就愈發(fā)叫得凄慘了。 這是外頭進來兩人,正是張玲瓏和她的丫頭。 可到了垂花門,張玲瓏卻站住了。 丫頭便問:“姨奶奶這是要回了?可此時去勸住三爺,才是顯姨奶奶好的時候?!?/br> 張玲瓏攏了攏身上的羽緞斗篷,冷笑道:“急什么,讓那毒婦好生受了這頓打再過去也不遲。”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上房里頭的動靜有漸息的勢頭,張玲瓏這才做了匆忙趕來的慌張,往上房里去。 一進屋子,張玲瓏臉上滿是驚慌,“三爺這是做什么?”邊說邊往馮環(huán)縈身上撲去,用自己的身子擋在馮環(huán)縈的前頭。 霍榛發(fā)xiele一通,火氣去了不少,沒一時拳頭控制不住捶張玲瓏身上去。 對張玲瓏,霍榛到底是愧疚多些,故而這些日子待她極好。 可此時也不能一說就停手了,總得有個臺階下了,所以霍榛依舊提著拳道:“你讓開?!?/br> 張玲瓏從馮環(huán)縈身上抬起頭來,淚眼婆娑道:“三爺,您就是不看在妾身的面上,也看在那和三爺沒緣分的孩子身上,就當給孩子積積德,讓他好早日超生了?!?/br> 這一提可不得了,霍榛想起無緣的孩子,那火氣立馬又滿頭了,一把掀走張玲瓏,對著馮環(huán)縈又是一頓捶。 此時馮環(huán)縈再不明白張玲瓏的用心,那就真的是被打傻了,她一邊躲著霍榛的拳頭,一邊罵道:“張玲瓏你個賤人……”可她罵得越兇,霍榛下手就越重。 就在馮環(huán)縈被打得奄奄一息時,霍榛發(fā)現(xiàn)馮環(huán)縈衣裙上一灘血跡,馮環(huán)縈抱著小腹縮成一團,霍榛頓時傻了。 張玲瓏是沒過一次孩子的人,多少明白這是什么征兆,于是對霍榛道:“不好了,三爺快請大夫?!?/br> 霍榛乍一回神,趕緊就往外頭沖去。 沒了霍榛,張玲瓏自然就不用做戲了,她撥開馮環(huán)縈頭上散落的發(fā)絲,冷笑道:“三奶奶可信因果報應(yīng)一說?我可是信的,沒想到報應(yīng)還會來得那么快,哈哈……” 馮環(huán)縈雖虛弱,可到底不服輸?shù)模百v……賤人……我……絕不會……不會饒了……你的?!?/br> 而與此同時,榮恩堂里霍老太君、霍夫人和霍杙正對霍榷說袁瑤的事兒,霍榷手邊的幾案上還擺著筆墨紙硯的。 霍夫人勸說霍榷道:“娘知道你從小便是個有主意的,只今日這樁你無論無如何都要依了娘。袁氏再好她已是朝廷欽犯,不盡早休了她,只會連累家門。” 霍榷一直不言語,任由這三人說話,只是想看霍杙到底還會說出什么來。 到了現(xiàn)在,霍榷自然也都聽明白了,霍老太君和霍夫人都是聽了霍杙的,他說什么霍老太君和霍夫人就信什么,于是霍榷終于放下茶碗,起身向霍老太君道:“老太太可還記得侯爺出征前夜的事兒?” 霍老太君怔了怔后,點點頭。 霍榷再道:“侯爺傳我和海棠過去,正是把太皇太后的遺詔給了我們。” 在場的人都一愣。 “而我在赴軍中前,又把遺詔給了海棠妥善保管,這竊取的罪名從何而來的?”霍榷回頭向霍杙。 霍杙吞吞吐吐道:“這……外頭怎么如何,我就如何聽的?!?/br> “所以大哥是在人云亦云的?”霍榷的聲音沉了幾分,“可大哥怎么不把外頭所云的全數(shù)告訴老太太和太太的?若不是海棠進宮宣讀遺詔,侯爺和我定等不來援軍,早馬革裹尸亡在前了?!?/br> 霍老太君和霍夫人這下一驚不小,都看向霍杙。 霍杙狡辯道:“自侯爺出征我便一直在府里,那里知道朝廷的動向?!?/br> “對,對,沒錯,他不知道的?!被衾咸Φ?,“是我讓他告了假?!?/br> “但袁氏隱瞞庫銀到底不假,不然當日皇上也不會將她拿辦了?!被魱p理直氣壯道。 霍榷冷聲道:“當年袁大人不過是戶部尚書,他有多大的能耐布下這般大的一個局?袁大人的遺書原由五頁,可皇上手中卻只得四頁,你當朝中百官都是瞎子,瞧不出這里頭的不對?” 霍夫人問道:“那是為何會失蹤一頁?” 霍榷仰頭閉目,聲音微微發(fā)顫,“因那一頁里頭,有我們家,有侯爺。” 這話一出,霍老太君等人都倒吸冷氣一口,駭然難止。 “是海棠抽了出來,一身承擔起所有罪過,獻上庫銀,才讓大軍得以糧餉充足,無后顧之憂。”霍榷再睜眼,平復了不少。 霍杙卻乍然蹦起,“既……既然她知道那么多,那就更留不得她了。” 霍榷一拳將霍杙打倒在地,冷聲道:“我是人,不是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畜生?!?/br> 霍老太君只呆呆地看著地上霍杙,她是偏心的,可還能看清三個孫子里頭誰好,誰歹來。 對于霍杙,霍老太君除了失望就別無其他了。 霍榷看向霍夫人,“所以,讓我休妻,絕不能夠?!?/br> 這時,霍榛跑來急急讓請大夫,一時又鬧得人仰馬翻的,但霍榷已經(jīng)不去理會了,他只身回到西院。 漱墨閣已恢復了七八分,霍榷揮退屋里所有的人,坐在東梢間的書案后,呆坐了許久,忽然拿出一把匕首來,割開手腕取血,寫下一封血狀。 翌日,霍榷著朝服,持血狀,早朝時在千和殿外跪告血狀,所告之人正是當朝天子——禎武帝。 滿朝文武震驚之余,都出來痛斥霍榷是持功而驕,目無天子。 禎武帝一直未做聲,望著殿外月臺上的霍榷。 以往禎武帝自視過高,一直剛愎自用,聽不進任何的勸諫,哪怕是太皇太后的,所以太皇太后才壓制了他。 如今鎮(zhèn)遠侯霍榮用事實告訴了他,太皇太后一直以來的擔憂非虛。 雖讓大漢勝了,可其中有多少是僥幸,從鎮(zhèn)遠侯一封封事無巨細的戰(zhàn)報中,他看得清清楚楚。 事到如今他再不懂太皇太后的苦心,再不懂鎮(zhèn)遠侯的苦心,那他就真是昏庸無能,不配再端坐在這龍椅上了。 而袁家,就像是韓施巧所說的,“是袁家用一家大小的性命守護了大漢這點根基,如今又是袁家的最后這點血脈,將大漢的根基交還到皇上手中,袁家滿門一心為國,為漢室江山,死而后已?!?/br> 禎武帝嘆了一氣,是呀,如今的漢軍尚且如此,更遑論那時候了。若是當年沒有袁胤舍命亦要保全大漢的根基,那年他必敗了這片天下。 想罷,禎武帝走下龍椅,親至殿外,兩手接過霍榷手中的血狀,鄭重其事道:“朕,會給太皇太后,給袁家,給卿一個交待的?!?/br> 后,霍榷被御前總管太監(jiān)王永才領(lǐng)著上了一輛車,車一直往城外去。 霍榷自然有問到底去哪里,并一直警惕著。 只是王永才一路只笑說:“霍大人安心就是了。” 馬車約莫走了一個時辰,來到一個小農(nóng)莊。 農(nóng)莊雖小,可田地遼闊,秋時豐收了的佃戶正在田間地頭邊的土地廟里酬神。 霍榷無意中竟發(fā)現(xiàn)佃戶中有一人,同錦衣衛(wèi)指揮使顧敏十分相似,以為眼花,不想那人竟笑著同他點頭,后隱入人群中再難尋得蹤跡。 王永才將霍榷領(lǐng)到一處院子,院子外圍沒墻,房子都是土夯的,不見半塊青磚,正房坐北朝南,下頭左右?guī)浚惺寝r(nóng)戶曬谷曬糧的地方,還有一石碾停放在院中。 霍榷不解地看著王永才,王永才卻早站正房門口候著他了。 王永才的意思,霍榷懂,遲疑了片刻便進了正房。 正房里的擺設(shè)簡陋,除了必備的家什,就一從梁上懸下的打竹籃引起了霍榷的留意。 竹籃子被懸得很低,幾乎和土炕同高,里頭一個剛睡醒的虎頭虎腦的孩子。 孩子很小,穿得一身圓滾滾的,就像一個團子。 團子正在使勁蹬開蓋他身上的寶藍撒花小被褥。 團子好不容易把小被子給蹬開了,伸出他白嫩嫩的,手背上四個小窩的,rou呼呼的小手,一把抱住自己穿著小虎頭鞋的腳丫子,就往嘴里送。 一口咬到鞋上的虎頭,許是覺著和平時腳丫子的味道不同了,團子不樂意了,一抿嘴就要哭,這時,團子發(fā)現(xiàn)霍榷了。 正文16622日的更新在這里 團子忽閃忽閃著澄清通透的大眼睛望著霍榷,他發(fā)現(xiàn)他不認得這人,可有人來他就很高興,就像平日里要他娘抱一樣,向霍榷伸出rourou的小手,然后裂開粉嘟嘟小嘴就對霍榷笑,“噢噢。” 霍榷看著團子紅撲撲的小臉蛋,笑呵呵討喜的小模樣,無邪而純真,讓他根本就無法拒絕,一步一步慢慢向吊籃走去。 見霍榷過來,團子愈發(fā)高興了,就連小腳丫子都抬了起來,手舞足蹈的好不開心,“啊,噠噗。” 霍榷怔了怔,“打補?打什么補?” 團子見霍榷同他說話,高興得咿咿呀呀地說了好一通。 霍韻小時,霍榷到底有抱過,所以霍榷知道該如何抱起一個孩子。 霍榷覺著團子還幼小,怕傷著他的頸椎,于是就將團子躺著把在臂彎里。 可團子會坐了,而他躺了老半天了,他不樂意再躺著了,他要坐著,于是就蹬著兩小短腿抗議,“嗷嗷……” 霍榷一時也不明白團子到底要干嘛,見團子不高興被這樣抱了,霍榷又把團子放回籃子里去。 可那樣團子愈發(fā)不樂意了,嗷嗷地叫得更大聲了,而且小嘴也不笑了,眼睛也不撲閃了,變得水汪汪的。 霍榷暗道不好,要哭了。霍榷只得緊忙又扶著團子的腰抱了起來往土炕上一放。 終于能坐起來了,團子終于高興了,小手拍著炕上的軟褥子。 但團子到底是才剛會坐,褥子又軟和,團子又太圓滾滾了一點,一時難以掌握平衡,團子沒坐穩(wěn)又往后倒了。 團子摔著了,疼倒是不疼,可又躺下了,他不要,他要坐著,于是倒下的團子在炕上伸著小rou手蹬著小短腿撲騰。 可團子怎么樣都坐不起來,就像一只翻不過背來的小烏龜,惹著霍榷不禁笑出聲來。 聽到聲音,團子這才想起身邊還有人,于是又伸手讓抱。 霍榷也知道團子這是想坐起來,就伸手把團子扶坐了起來,還一手固定在團子腰后,讓團子不再后倒。 “噢噢,噠噗?!眻F子看起來很喜歡霍榷,坐在炕上向霍榷招手,讓霍榷同他一塊坐。 霍榷覺著也喜歡這團子,于是也往炕上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