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霍老太君朝霍夫人冷哼了一聲,霍夫人面上越發(fā)灰敗了。 最后來回的是搜東院的人,只見是那婆子手捧托盤,盤中一個破舊的小荷包。 “回公爺,這是奴婢從東院福姨娘廂房中搜出的荷包,里頭盡是奴婢認不得的藥粉。” 霍榮道:“快請洪太醫(yī)辨認。” 少時,就傳回消息,太醫(yī)確認,這些粉末正是用米囊花栗米殼研磨成的粉。 正文1794日的第二更在這里 正給宋鳳蘭喂藥的對襟忽然想起一件事兒,忙向屋里的主子們道:“……我們大奶奶有每日用阿膠燉野雉的習慣,今日正旦原就事兒多,一時也有顧不上小廚房的。奴婢給大奶奶端阿膠燉野雉時,小廚房里頭什么人也沒有,就福姨娘從里頭出來。當時奴婢也不疑有他,如今想起,就覺著可疑得很。” 聞言,霍老太君松了口氣,只要不是官陶陽便成,這下輪到袁瑤得了霍老太君的冷哼。 在這些人心里,福姨娘是如何一人都想不起來了模糊得很,只有提了霍化,這才都想起是霍化的生母。 霍杙怒道:“把那賤人給我?guī)??!?/br> 下頭的人卻支支吾吾地回說,不見福姨娘了。 按說一大活人,那能說不見就不見了的,可方才府里上下都被搜過了,福姨娘又能躲那里去? “門房上今日可見過可疑的人出入?”霍榮問道。 不多時,就有門房的來回話說不曾見過。 霍榮聽了眉頭鎖得越發(fā)的緊了,道:“那就只剩下一處了。” 霍杙問道:“那一處?” 霍榷冷聲道:“壽春堂?!?/br> 沒錯,府里上下都搜過了,只有壽春堂還沒。 霍老太君怔忪了一下,道:“我這怎么可能藏了人?!眳s也沒攔著人去搜。 須臾便有婆子來報,“回老太太,福姨娘就在官姨奶奶廂房里?!?/br> 霍老太君覺著眼前要黑,忙又撐了過來,“她這是害完了老大家的,又要害陶兒去了,快,快去救人?!?/br> 不待霍老太君把話說完,福姨娘和官陶陽就被一堆媳婦婆子給帶進來了。 福姨娘給宋鳳蘭下了藥后,就來找了官陶陽,不想宋鳳蘭毒發(fā)時,袁瑤讓封院,她便被留在了壽春堂。 福姨娘焦黃枯瘦的臉面上很平靜,似是早便知道會有今日的,所以進來她便跪了下來。 官陶陽則是滿面驚恐,仿若適才經(jīng)歷了劫后余生的人是她,進來便撲向霍老太君的懷中,低泣了起來。 “陶兒莫怕,莫怕,福姨娘再也做不了惡了?!被衾咸p聲安撫著官陶陽。 霍杙上前就給福姨娘一腳,狠聲道:“毒可是你下的?” 福姨娘撫著胸口從地上爬起,又跪正了才道:“沒錯,正是婢妾。” “那當年大奶奶懷僅哥兒和大姐兒時,你是不是也下了毒?”霍杙想起因著沒個康健的子嗣,這些年一直被人在暗地里所恥笑,顏面丟盡了,不禁殺氣升騰而起。 福姨娘回道:“也正是婢妾?!薄焙脗€歹毒心腸的賤人。“霍杙上前又是一腳。 “不……不……絕……不……是她。”宋鳳蘭竟在這時醒過來了,只見她滿目含恨地盯著官陶陽。 官陶陽沒想到宋鳳蘭竟沒死,大吃了一驚。 霍老太君道:“她已自己承認了,還有什么錯的?!?/br> 眼看著是非對錯就要有定論了,袁瑤忽然道:“方才太醫(yī)說了,這種毒日常少量服食倒沒事,不過是毒入腹中可令胎氣不穩(wěn),量大了才可置人于死地,可見用量并非是隨意的,不然極易將人毒死或被大夫察覺。既然當年的毒也是福姨娘下的,且還讓大夫都察覺不到,可見福姨娘對這毒的運用可算是爐火純青的,所以我想問問福姨娘,當年你到底給大奶奶下了多少毒,每回的用量又是幾錢幾分?” 袁瑤的話模糊了毒的某些害處,在座的人知道,只是霍榮等人絕不會去拆穿袁瑤,因都聽出來了,袁瑤這是在套話。 官陶陽自然也知袁瑤的話有誤,可也不敢當眾說出的,不然她可解釋不清楚,為何對這自她們進來后誰都沒明說是什么毒的毒,這般清楚。 聽罷,福姨娘面上的一陣愕然,張目結舌的好半天,“用了……用了三錢?!备R棠锩傻?。 “你說謊?!痹幫蝗粎柭暫鹊溃鋵嵅还芤棠镎f多少用量,袁瑤都會這般斷喝她,以擊毀福姨娘的僥幸。 果然福姨娘又慌慌張張地改口道:“錯了,錯了,應該是十錢,十五錢,不對,是二十錢?” 這下眾人那里還會不明白的,福姨娘是在替人頂罪,真正的主謀另有其人。 官陶陽早就慌了。 只聽袁瑤又道:“好狠心的福姨娘,化哥兒可是你生的,可你竟然連他都不放過,你可知化哥兒現(xiàn)下如何了?” 一聽事關霍化,福姨娘便揪心了起來,“化哥兒怎么了?” 袁瑤將從東院搜出的破舊荷包擲到福姨娘面前,“你自己給化哥兒吃的栗米殼粉,他現(xiàn)下如何了,你不是應該比誰都清楚嗎?” 福姨娘道:“不,這不是栗米殼粉,這是福壽粉,對化哥兒的病只有好處的。” 袁瑤搖搖頭,將福姨娘最后一絲希望斬斷,道:“這藥不叫福壽粉,這叫栗米殼粉。吃下少量能使人并容光煥發(fā),就像你昨兒個給化哥兒吃了,午后他便振作了,病愈了一般。其實不然,倘若日后不定時服食,便會打回原形??扇羰浅3赃@藥粉,便會成癮,對身子危害極大,便如同飲鴆止渴?!?/br> 福姨娘越聽越慌了,“不,不可能,姨奶奶不是那么說的?!?/br> 眾人回頭齊看向官陶陽,就見官陶陽抱起一個梅瓶就砸向福姨娘。 霍榷身形閃出,抬腿橫掃,官陶陽擲來的梅瓶,被霍榷踢個粉碎。 福姨娘雖說了姨奶奶,但府里可不止官陶陽一位姨奶奶,北院還有一位張玲瓏呢。 心知只要不讓福姨娘說出她來,日后霍老太君定會保她無虞,所以官陶陽見一計不成,立時又沖了過去,要親手去掐死福姨娘。 官陶陽這是要殺人滅口了,頓時眾人都看明白了。 只是沒等官陶陽再撲出去時,霍杙早便一腳踢來,把她踢起向后跌去。 霍杙本想要上去再加一腳,就見福姨娘張牙舞爪的就向官陶陽撲去。 “官陶陽你騙我,你還我化哥兒來?!备R棠锲鄥柕乜藓爸反蛑?。 “我……我……要殺……了你……官陶陽?!彼硒P蘭在廣袖和對襟的攙扶下出了暖閣,手執(zhí)剪刀,虛弱而蹣跚。 官陶陽好不容易才將福姨娘從身上扒開,又推開宋鳳蘭刺來的剪刀,慌忙跑回霍老太君身后,“老太太救救陶兒,陶兒是冤枉的?!?/br> 霍老太君到底無法相信這些陰毒的手段同她乖巧的外孫女有干系,便自欺欺人了起來,“沒錯,這些絕不可能是陶兒所為?!?/br> 福姨娘口角滲出血紅來,她從地上爬起來,再加她那副鬼模樣,就好似從地獄深淵爬出來的厲鬼,通紅的雙眼緊盯著官陶陽。 官陶陽都不禁被她嚇得倒退了一步。 就見福姨娘抬手一抹嘴角,氣喘吁吁地憤憤道:“就是她,就是官陶陽她哄騙我說,只要我給了大奶奶下毒,大奶奶死后她定被扶正。那時她不但給福壽粉給化哥兒服用,還會待化哥兒如親生,我這才信了她?!?/br> 官陶陽掩面委屈道:“你胡說,我根本就沒同你說過這些,我也沒給過你說的東西。” 福姨娘忽然仰面朝天,大笑了起來,笑得氣息不穩(wěn)了連連咳嗽了起來,最后竟然咳出血來。 福姨娘捧著一手的暗紅,朝官陶陽又是一笑,“你真當,我……咳咳……什么都沒瞧見,你把毒……都藏你頭上的銀簪子里了?” 官陶陽一時忘了做戲,想起最后給福姨娘藥粉那回,似乎是讓福姨娘轉身面對了銅鏡了的,登時恍然。 霍榮令道:“來人,取官氏的簪子來?!?/br> 就在這時,官陶陽一把抓下自己頭上的銀簪,一手勒住霍老太君的脖子,簪子尖就頂上了霍老太的咽喉,“都別過來。” 頓時眾人都不敢靠前了。 “陶……陶兒,別怕,有我在他們不敢冤枉?!闭嫦嘁徊ń右徊ǖ谋唤议_,可霍老太君還是難以置信,哪怕被官陶陽挾持了。 官陶陽手臂一緊,把霍老太君勒得喘不過氣來,一時滿頭通紅的。 “你住口吧。”官陶陽冷笑著,看著眼前的這些人,最后,她覺著最恨的還是霍老太君,“我就是信了你的話才落到如今這般田地,我的好外祖母。” 官陶陽一激動手上的銀簪把霍老太君的頸脖刺破了,一點血紅滲出,頓時引得眾人一陣慌亂。 “你明明說過,我會是大表哥的妻,可到頭來你卻讓大爺娶了宋鳳蘭。這也就罷了,還欺哄我成卑賤的妾室,說什么定要給我討來誥封,日后就是平妻。你可知道我在宋鳳蘭手底下過的是什么日子,我就是聽信了你的話一日一日地忍著,可這些年過去了,你沒一句話作數(shù)的?!惫偬贞栐诨衾咸吽缓鸬溃澳?,你們都欺我無父無母寄人籬下。既然你們說話都不作數(shù),那些原本該是我的,我就自己拿回來,這又有什么不對?大爺只有俍哥兒一個康健的兒子,宋鳳蘭再一死,我就是正室,以后是世子夫人,侯夫人,俍哥兒更是名正言順的的嫡長子,嫡長孫,以后是世子,侯爺,公爺。這些就是外祖母你欠我的?!?/br> 霍老太君面上落下了淚水,她從不知道官陶陽心中竟然這般的怨恨,這些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她想勸說官陶陽卻說不出話來,因著官陶陽勒得更緊了。 眼看著霍老太君就要被勒得窒息了,忽然就聽袁瑤喊道:“俍哥兒?!?/br> 官陶陽忙一抬頭,因怨恨而扭曲的臉上一喜,剛要喚俍哥兒,全身就僵了一下,倏然又回頭往后甩手。 手持剪刀刺入官陶陽后背的宋鳳蘭,被官陶陽甩開。 就在那一剎間,霍榮和霍榷飛身而起,將霍老太君從官陶陽手中救回。 官陶陽被霍榷一腳掃倒在地。 霍榷這一踢可不輕,官陶陽被踢暈在地上。 宋鳳蘭中毒后極是虛弱,方才那一剪刀雖刺中了官陶陽后背,卻不過傷了官陶陽的皮rou。 此時宋鳳蘭見官陶陽不省人事,宋鳳蘭再舉剪刀,“啊……”就往官陶陽頸側血脈連刺數(shù)刀。 血紅立時噴涌而出,官陶陽因疼痛而醒來,一手捂住頸側,瞪大雙眼,在地上一陣翻滾抽搐,鮮紅染遍了廳堂,刺目又嚇人。 宋鳳蘭就跌坐在血泊中,親眼看著官陶陽再也沒了氣息, 正文1805日的更新在這里第二八回霍韻出嫁 第二八回霍韻出嫁(一) 自打正月初一之后,鎮(zhèn)遠府便閉了門戶,來賀節(jié)的親友一概不會,只對外說是府里的太夫人身染微恙,不耐煩熱鬧的,故而都省了親故們的拜賀。 大過年沒有這樣的,要不是鎮(zhèn)遠府門外還高掛著大紅的燈籠、對聯(lián)等,都以為鎮(zhèn)遠府怕是要出白事兒了。 鎮(zhèn)遠府雖是這么說,可還是有人不信的,三天兩頭地來投稟帖求見的,其中就以周家最是殷勤。 這日又是周馮氏來了,周祺嶸騎著馬跟在車邊一道來了,馬車到了鎮(zhèn)遠府門前遞了帖子,門房還是那一句就想打發(fā)了他們母子。 雖說是來求人的,可這一日一日地來吃閉門羹,到底也是有了脾氣的,要不是瞧見過別人也是這樣的待遇,周馮氏還當只他們一家得了如此對待的。 只是來了這些日子連門兒都不能進,周馮氏心中自然有火,便對外頭的鎮(zhèn)遠府門房道:“今日我只來看我外甥女,你們家二姑娘的。你們家太太、奶奶們要侍疾不得閑,你們二姑娘也沒這功夫?我勸你們也別先自作主張就回了我,你們好歹也進去通傳一聲,看你們家二姑娘怎么個說法,不然以后你們家二姑娘知道了,你們就這么把我給撩門外不給見的,還不知道怎么懲治你們的?!?/br> 聽了周馮氏這話,那些個門房依舊不見動,只那個看似是領頭的又回了周馮氏的話,“小的們自然是不敢擅作主張的,只是周夫人不知,我們家二姑娘前些日子身子就不痛快了,到今日還在養(yǎng)著,所以我們太太幫著我們家二姑娘把正月里的帖子一概回了,讓二姑娘安心養(yǎng)著,說回頭等二姑娘好了,定做東擺下酒席謝罪的?!?/br> “好個蠢丫頭,給幾分顏色就拿上譜了。”周馮氏心中暗暗道,要不是日后還要借著霍韻攀附上鎮(zhèn)遠府的,周馮氏立時就罵開了,只是如今形勢不如人,她不得不低頭。 又將賀禮一概留下,這才帶著周祺嶸回周家去。 在周馮氏的馬車才回頭,周祺嶸就看到有個太醫(yī)模樣的人被門房從西側的角門給迎了進去,只聽隱約道:“……劉大人可算來了,我們……”后頭的就聽不清了。 周祺嶸策馬近了周馮氏馬車的窗邊,道:“娘,看來鎮(zhèn)遠府里真的有恙,方才進去的那位太醫(yī),我曾見過,是杏林圣手,皇上身邊最得用的。” 周馮氏壓著一口火氣,道:“管那府里誰身上痛快,誰不痛快的,如今各衙門都開印辦公了,你就罷了,可你爹他連個候任的信兒都沒有,真是人走茶涼的?!?/br> 周祺嶸嘆了一氣,小聲嘀咕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當年把人都給得罪透了的,要是瑤瑤……”說到袁瑤,就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