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jié)
這傷口可不是巴掌能打的出來,更不像是指甲刮出來的,霍老太君一把抓住霍夫人那打人手,“張開手?!?/br> 霍夫人自然是不敢攤開的,一直握著,道:“老太太,老二傷著了,讓我且去拿了傷藥也不遲?!?/br> 霍老太君冷笑道:“老二同他父親沙場征戰(zhàn),多少傷口沒有過,這點子皮rou傷又算得了什么?你且給我先張手。” 一個老太婆的力道,那里能和霍夫人比的,霍夫人想要霍老太君手腕上的擒拿也不是不行,只是她不敢掙脫,便道:“老太太,那些傷那里能同這在面上的傷比的,老二帶著這傷出門,少不得會比同僚取笑的。” 霍老太君又道:“既然你也知道面上的傷最是要不得,那為何還下這黑手?!?/br> 霍夫人哭道:“老太太,媳婦不過是見老二家的不知悔改,一時氣憤手下得重了些。” “你當我三歲小兒,多少腌臜手段我是沒瞧過的?!被衾咸掷湫Φ溃凹热荒阕詡€不張開,那就別怪我讓人來給你剝開?!?/br> 她霍夫人可是堂堂當家夫人,那里能在下人面前受這屈辱的,最后不得不張開了。 只見霍夫人指間的蓮托南珠的戒指,面朝掌心反戴著。 難怪能一巴掌,能將人皮面劃出一道口子來。 霍老太君一把丟開霍夫人的手,冷哼了一聲,道:“要不是你瞧見老二過來擋了,又收不回手,只收了幾分力道,這要是扎扎實實地打老二家的臉上,怕是這張臉就毀了吧。說‘旁人’心術不正,用下作的手段暗中害人,我瞧著你這位堂堂的鎮(zhèn)遠公夫人的手段也不遑多讓那個‘旁人’的?!?/br> 霍夫人頓時掩面哭了起來,“老太太,是兒媳錯了。我……我這是想起在南山寺的所見所聞,一時氣憤不已,鬼迷了心竅,以為讓袁氏也受一回,知道知道別人的苦處。老太太,老二,你們是不知道這袁氏都做些什么天理不容的?!?/br> 這是要將她自己的錯處揭過去,把話又引回到袁瑤身上來。 霍夫人道:“當日我想起那天春雨被人下毒的事兒,再想想那個韓姨娘往日的為人,就是給個天她做膽也不敢誣陷她的奶奶們的,于是我便去找了韓姨娘,韓姨娘這才將真相告訴了我。” 指著袁瑤的霍夫人那是一身的凜然正義,斥責道:“老太太,你們是想都不會想到天下間還有這等的邪門歪道。那日春雨被王娥下毒,到漱墨閣毒發(fā),袁氏見機會難得趁機給韓姨娘下藥,迷了韓姨娘的心智,讓韓姨娘風魔了才做出那等誣陷栽贓給袁氏的事兒來,好讓老二將韓姨娘攆出府去?!?/br> 霍老太君道:“好,就當事兒是如你這般說的,可老二家的同那韓姨娘有什么深仇大怨,要這般算計那么一個賤妾?” 這一問,總算是問到霍夫人的一心設下的關鍵之處了。 霍夫人冷眼看著袁瑤,道:“因為韓姨娘無意中得了袁氏一樣,不得了的東西?!?/br> “什么東西?”霍老太君又問道。 “是老二曾經給袁氏寫的休書?!被舴蛉说脑捑腿缤瑪S入海中的巨石,一時掀起千層浪。 霍老太君一陣詫異,“什么?” 袁瑤的臉上登時也變了顏色,想起在舊年大亂,歹人入府,事后清查不見的小箱子,那小箱子里頭正是當年霍榷給袁瑤寫下的切結書。 只是當時霍榷說,這東西于旁人也沒用,若是有心人得了來要挾,他便不認,還要治那人一個偽造文書之罪。 但如今看霍夫人信誓旦旦的,可見是真得了這東西,難不成霍榷還能指一個偽造文書的罪名給霍夫人不成? 只是這小箱子又是如何到了韓施惠的手中的? 霍夫人自然瞧見了袁瑤的慌張,心中大喜,暗道:“那休書果然是真有其事的?!?/br> 霍老太君問霍榷道:“老二,可是真有其事?” 可不等霍榷說話,霍夫人又搶先道:“老太太勿用問老二了,他也被袁氏下了藥了,如今什么都不記得,不然又怎么會還將袁氏接進府來的。” 霍榷抬手覆上袁瑤按在他臉上的手,讓她安心,這才道:“太太說的可是海棠在舊年時不見的一只帶鎖的小箱子?” 霍夫人肯定道:“沒錯?!?/br> 霍榷又道:“既然太太說韓施惠得了,海棠正是因此而害的韓施惠,而我又是被下了藥,連自己寫過的東西都記不得,就干脆讓韓施惠把箱子拿出,今兒就在老太太、太太面前,大伙來分證清楚,若真有此事,海棠自然是留不得?!?/br> 霍老太君道:“就是這話,紅口白牙物品無證難讓人信服,三口六面對清楚了才是妥當?shù)?。來人,將韓姨娘帶來。” 霍夫人又道:“將黃姨娘和沈姑娘也一并帶來吧?!?/br> “你要她們來,又要做什么?”霍老太君不耐煩道。 霍夫人回道:“老太太,兒媳多說也沒用,只有她們說了才能讓人相信,這袁氏有多霸道,自她進府就讓老二再沒去過別人房里了。” 小祠堂較遠些,所以先到的是春雨,接著是已搬到前頭雜院去住了的沈嬈。 沈嬈自在花廳應酬了一回筵宴,身份自不用說大伙心里都明白的,只是她自己還存了些許希望的。 只是從花廳一回來,沈嬈就見尚嬤嬤拎著她的包袱在西院大門前等她了。 尚嬤嬤沒說其余的,只說沈嬈要換地方住了。 沈嬈自然是不肯依的,但她那里由得了她的,就被人叉著往前頭去了。 初進那雜院,就見一院子穿紅戴綠抹腹主腰,媚眼亂飛,好不正經的女子,再聽隔壁院子里還有人咿咿呀呀的吊嗓,不用多說沈嬈也知道這些院子住的都是什么人了。 一個像是管事的婆子上前,說是又有新人了?便把沈嬈往屋里拖去,關了嚴實,任由沈嬈在屋里哭鬧的。 可任憑她如何哭鬧,就只得管事婆子的一句話,再鬧就沒晚飯吃。 沈嬈也不管繼續(xù)哭鬧,果然沒了晚飯。 這時有人來要將沈嬈領走到漱墨閣去說話。 沈嬈聽見了,拿了鳳舞九天簪,意在今夜就要袁瑤死。 等沈嬈來到漱墨閣上房,就見霍老太君和霍夫人,而霍榷和袁瑤則跪在地上,沈嬈心上依稀喜,又聽霍夫人問春雨道:“自二奶奶進府,二爺已多少時日沒到你房里去了?” 聞言,春雨看看袁瑤和霍榷,又瞧瞧霍夫人的。 霍夫人道:“你別怕,今兒自有老太和我給你做主。” 春雨遲疑了片刻后道:“二爺已許久不來婢妾房中了?!?/br> 霍夫人扭頭就對霍老太君道:“老太太你聽聽,多霸道的袁氏,不說拿了她短處的韓姨娘來,這黃姨娘總沒不是吧,她都容不下?!?/br> 可春雨又說了,“可那是因婢妾失了二爺?shù)暮⒆雍螅碜右恢辈凰荒芊潭?,同二奶奶不相干?!?/br> 霍夫人頓時臉上就不好看了。 霍老太君點點頭。 霍夫人又忙讓沈嬈進來。 沈嬈知道這是機會,那是一個痛哭流涕地控訴著袁瑤對她的不公,讓她淪落成家妓。 霍老太君笑道:“她讓你到前頭去的?她讓你去自甘下流地應酬那些人的?” 霍夫人道:“話雖如此說,可她也是宮里出來的人,到底要給太后幾分顏面不是。都是袁氏管教不嚴放任了,愧當主母,日后若是太后怪罪下來,只怕是府里都難逃罪責的?!?/br> 霍老太君瞥了霍夫人一眼,“那要按你說,該如何論處老二家的?” 不等霍夫人說話了,沈嬈就蹦了出來,道:“自然是罪怪至死?!闭f著就拿出了那支鳳舞九天的簪子來,“奴婢出宮前,太后就曾囑咐過奴婢,霍門袁氏是個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狡猾艱險之人,蒙蔽了皇上和天下的,讓奴婢小心應對,若是有什么不測,大可請她的密旨治罪于袁氏?!?/br> 半夜三更的,霍老太君早就乏得很了,只是一聽沈嬈手中持有太后的密旨,兩眼登時睜大,滿含冷厲道:“你果然有太后的密旨的?” 就是霍夫人也沒想到的,若是沈嬈真有密旨那府中各人都形同頭上懸著一把隨時會落下的刀,日后就是她也要受制于沈嬈,活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沈嬈見霍老太君和霍夫人不信,當著所有人的面拆開鳳舞九天,又取了一支小簪,往鳳舞九天空心的簪子里挑弄。 可看沈嬈倒騰了半日,卻也不見什么密旨的。 沈嬈自己也急了,“怎么不見了?” “不見了?”霍老太君從炕沿上站了起來,“你知道偽稱持密旨,是什么罪過嗎?” 沈嬈自然知道了,驚慌道:“我……我真的有太后密旨。” “那就拿出來?!被衾咸鹊馈!笨伞伞恢滥睦锶チ??!鄙驄茍F團轉地找,罷了驀然指著袁瑤,“是你,一定是你拿了?!?/br> 袁瑤依舊不語,霍榷卻笑道:“若是早知道你有太后的密旨,你當你還活得到如今?” 別人不明霍老太君為何憎恨太后,霍夫人和霍榷卻是清楚,就聽霍老太君道:“來人,沈姑姑身子不適帶她下去歇息,明兒報病卒。” 正文20731日的更新在這里 第三一回突然發(fā)難(九) 就算霍老太君不殺沈嬈,等收拾了袁瑤后,霍夫人也不會放過沈嬈的,誰喜歡被人挾制住的。 只袁瑤還真沒想過讓沈嬈死的,只要沈嬈永不能翻身就成了。 可如今是沈嬈她自己作的死,誰也救不了她,唯有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罷了,霍老太君又讓人小心查找沈嬈身邊的東西,勢必要找出那份密旨來,若是找不出就把沈嬈的東西都一概燒了,以絕后患。 當夜,沈嬈被灌了一碗子藥,沈嬈以為是毒藥,沒想不是但卻讓她拉了一夜,到了早上看守她的婆子又灌了一碗,沈嬈生生把血都拉了出來。 最后沈嬈如何了? 只知道府里派人往宮里報,說是得了痢病,卒于今日巳時。 這些是后話,回頭再說自沈嬈被帶走后,韓施惠終于被人帶來了。 只見韓施惠素衣僧鞋,手托一螺鈿小箱子進來了,見到霍老太君和霍夫人便跪地叩首。 霍老太君看著韓施惠,“聽說你當初就是因得了一樣讓你們二奶奶忌諱的東西,才設計了你被趕出府去又禁在了南山寺,此事兒可是當真?” 韓施惠只差沒指天為誓了,道:“回老太太、太太,正是如此,婢妾絕不敢有半分虛言?!?/br> “那東西到底是什么?”霍老太君問道。 韓施惠斬釘截鐵道:“是當年二奶奶還沒進府是,二爺寫個二奶奶的休書?!?/br> “那就奇怪了,這等要緊的東西,你們二奶奶怎么會留著,給人做把柄的?”霍老太君覺著不可信。 要是原先霍老太君這么一問,韓施惠必定是答不上來的,只霍夫人早有準備,只聽韓施惠道:“老太太,說起這里頭的緣故,婢妾是說不清楚,而說得清楚的人又死了,這東西正那個清楚緣故的人偷偷拿了來,給的婢妾?!?/br> “是誰?”霍夫人問道。 韓施惠斜斜地瞥了袁瑤一眼,“曾是二奶奶身邊最為得用,最心腹的一個媳婦——鄭爽的jiejie——鄭翠?!?/br> 不說霍老太君,就是袁瑤和霍榷都有些意外,沒想到東西竟然是鄭翠頭拿了,可她又是如何把東西送了出去得了。 是鄭爽。 袁瑤和霍榷都不用多想,便猜到了。 “多說都是無益,誰真誰假,開了箱子自然就都明白了?!被舴蛉说?。 韓施惠道:“小箱子上了鎖,能開這鎖的只有二奶奶手里的鑰匙?!?/br> “嗯?!被舴蛉它c點頭,“這樣也算是防了有人曾經開過,偷梁換柱,冤枉了老二家的。” 霍夫人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在暗示,這小箱子除了你袁瑤沒人能開的,到時可別說東西是別人后來放進去的。 霍榷對袁瑤道:“海棠,既然老太太和太太要看,就開吧?!?/br> 那小箱子的確是有當年霍榷寫給袁瑤的切結書,這些她知,霍榷知,青素和蘇嬤嬤都知道。 袁瑤不知霍榷做的是什么打算,可她愿意將一切托付給霍榷,只聽袁瑤喚道:“青素,進來開箱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