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不起買不起，”江燁搖搖頭：“買房子還太早了，就想把錢都投在工程上，先添點新設(shè)備新裝備。”

    這話是說給王志國聽的。

    “今年不買，江老板明年也要買，生意越做越大了，哪能老是租房子住啦。”王太太笑瞇瞇的，“我們也打算從他爸媽家搬出來了，喏，他單位里剛分到一套房子。”

    現(xiàn)在能分到一套房子，從父母家里搬出來，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好事了。

    江燁立刻拍胸脯：“那裝修我來出，這么好的事情，要慶祝慶祝的?！?/br>
    王太太就是這個意思，江燁接得這么快，她高興之余又提起林文珺：“下次出來玩，一定要把老婆女兒帶出來哦，我們女人也好聊聊天。”

    她原來，可從沒想跟林文珺好好聊聊天。

    江燁喝多了酒，回到房里又打個電話回去，他這回仔細(xì)問了：“你花了多少錢？”

    有王太太贊同，他口氣好了很多，林文珺把數(shù)目報給他。

    “兩萬三?！睆埧诰投鄨罅巳?。

    “除了贊助費還有報名費學(xué)雜費什么的，我還給招生老師送禮了?！绷治默B這回連眼睛都不眨，就給自己添了三千塊錢小金庫。

    “這么多錢，你也不跟我商量？”這么多錢！就只是一個入讀贊助費！“你都送了什么禮？”

    林文珺提著電話：“兩千塊錢購物券，我找黃牛買的。”免得他再問。

    臺灣人到海市來開商場，搞出個什么購物券，黃?？恐阗徫锶l(fā)了筆橫財，客人用購物券能直接跟黃牛換錢。

    江燁有些懵，林文珺什么時候這么有主意了。

    購物券上又沒寫名字，跟黃牛交易，再送給老師，事情辦的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他算了算帳，開銷一下大了，之后女兒還要買鋼琴請老師，meimei開口要借的錢，他舍不得了。

    說是借，其實就是要，還一開口就要借兩萬。

    一分錢不借不行，但這樣一來，手頭就緊了。

    “怎么？誰給你打電話了？”江燁的姐妹們就是個無底洞，怎么填也填不滿，一開始是兩萬三萬的要，然后就是指望江燁在老家給他們買房子。

    話還說得很好聽，江燁出來打拼了，老爺子在家總得指望她們來照顧，買房子是給老爺子住的。

    其實呢？江老爺子早就再婚了，哪可能搬去女兒家住。

    “要多少？要是多，你就晚一年再買車？”林文珺握著聽筒微微笑，笑以前不藏私房錢的自己，簡直就是傻子！

    “那怎么可能，我買車是派大用場的。”

    現(xiàn)在買輛車的錢比買套房子都貴，但讓江燁選，他肯定選買車，車對他來說才是目前最需要的東西。

    這次回去是借別人的車用，但現(xiàn)在這個年代，誰家能多一輛閑置的車常常借給他用呢？

    他帶王志國一家去度假村吃過玩過，熟悉了整個流程，還認(rèn)識了度假村的經(jīng)理，以后安排人來更方便，可一定要有自己的車。

    “一萬是不是少了點？”江燁跟妻子商量。

    “他們要多少？”

    “要兩萬?！眱扇硕紱]用借字，都知道這錢出去了，就回不來。

    “他肯定是往多了報的，留一個還價的余地?！绷治默B不說同不同意，但她繼續(xù)說，“那我爸媽那里，你就別給錢了，搬家還要添家具，開銷太大了。”

    這一萬塊錢，江燁肯定是要給的，攔也攔不住，干脆不攔。

    林文珺忍著氣把江寧叫過來：“來，寧寧跟爸爸說說話?！?/br>
    江寧抱著電話筒告訴爸爸，她通過了入學(xué)考試，新學(xué)校的校服特別漂亮，學(xué)校特別大，房子是白色的，cao場是綠色的，還有小花園呢！

    江燁哪有耐心哄女兒，說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

    江寧一點也不失望，她馬上就要去那么漂亮的學(xué)校上學(xué)了！

    連動畫片也不看，拿著鉛筆坐在桌前，攤開小本子寫寫劃劃，認(rèn)真看完上下兩學(xué)期的課本，才抬頭告訴mama：“mama，我都會。”

    還背了乘法口訣表給林文珺聽，聲音又響又脆，眼睛亮晶晶的，背完拿出她的彩色筆，在紙上畫了一幅新學(xué)校的圖畫。

    紅磚教學(xué)樓，綠色大草坪，校門又大又氣派。

    江寧在紙上仔細(xì)涂抹顏色。

    林文珺看著女兒微笑：“抬頭，眼睛要看壞了?！?/br>
    第6章

    林文珺把江寧托在鄰居劉姐家，自己一早就換衣服出門。

    劉姐難得看到林文珺打扮，笑瞇瞇夸獎：“喲，小林啊，蠻少看到你這么打扮的哦，還是這樣子好看?！?/br>
    林文珺把她過去的衣服裙子都翻出來掛在大衣柜里，她現(xiàn)在每天都要出門，一天換一套，這幾天就沒重過樣。

    “最近要出去?！?/br>
    “還是打扮打扮精神得多?！?/br>
    劉姐要上班，家里上高中的女兒也在放暑假，就讓大女孩帶小女孩。

    江寧抱著彩色蠟筆和新買的娃娃禮盒到了陳姐家：“菲菲jiejie！”

    陳菲一看見江寧抱的娃娃禮盒眼睛就亮了：“你新買的玩具??？”

    “嗯！mama給我買的！”江寧把禮盒捧起來給菲菲jiejie看。

    陳菲瞄一眼mama，一本正經(jīng)的跟江寧說：“我要寫作業(yè)，你自己先玩，等我寫完作業(yè)再陪你?！?/br>
    林文珺把昨天買的熟菜也拿了過來，整一盒都是沒動過的：“給她們倆中午吃?！?/br>
    劉姐也不跟她客氣，拎著包準(zhǔn)備出門上班，轉(zhuǎn)身叮囑女兒：“冰箱里有飯菜，中午你們自己吃飯哦?！?/br>
    江寧抬起頭，大聲答應(yīng)：“好~”

    等兩人一關(guān)門，陳菲就扔掉筆，趿著塑料拖鞋“噠噠”跑過來：“來來，到我房間來！”

    說是她自己的房間，其實就是個兩平米的小陽臺，裝了一扇門，再拉上碎花窗簾，就是陳菲的小房間了。

    小陽臺放不下書桌，陳菲就在客廳飯桌上寫作業(yè)。

    她把江寧帶進(jìn)陽臺。

    陽臺上支了一張鋼絲床，墻上貼著五花六色的貼畫，上面的人江寧不認(rèn)識，但字是認(rèn)識的。

    貼畫印著“小虎隊”。

    鋼絲床下擺了幾個矮柜，這就算是陳菲的衣柜了，她拉開最下面的抽屜，從里面摸出個塑料包。

    江寧被菲菲jiejie這神秘的舉動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她歪腦袋看著，還不自覺得壓低了聲音：“是什么??？”

    陳菲拿出她的娃娃：“這是我的。”

    劉姐很寵愛女兒，雖然女兒已經(jīng)讀高中了，但她喜歡，就買給她了。

    這跟江寧的娃娃套裝可不能比，這個娃娃只有一身最普通的衣服，但陳菲照著動畫片里的樣子，給她的娃娃做了許多衣服！

    “哇！”江寧瞪圓了眼睛。

    “現(xiàn)在我們的娃娃是朋友了?！狈品苆iejie這么對江寧說，她還找出一張紙牌子，上面寫上“紅房子西餐廳”。

    給兩個娃娃換上漂亮的裙子，就坐在紙牌后面。

    “她們一起逛街，一起去吃西餐?！标惙仆蝗粏枺澳闳コ赃^西餐吧？”

    江寧點了點頭，爸爸帶她和mama去過，那天她穿了特別漂亮的小裙子，全家一起去的鋼琴西餐廳。

    餐廳里一直有人彈鋼琴，吃飯之前還有熱餐包吃，不是一片一片的，是像《阿爾卑斯山山的少女》里，海蒂吃的那種圓圓的雪白的小面包，面包還放在襯著雪白餐巾的籃子里。

    穿西裝的服務(wù)員，會把餐巾抖開，鋪在客人腿上。

    mama很喜歡奶油湯，還吃了什么，江寧不記得了，她都不認(rèn)識，但她很喜歡西餐廳，到處都亮晶晶，像公主住的房子。

    但是mama說那里吃飯?zhí)F，開一次洋葷就好了。

    江寧嘆口氣，但她又覺得這幾天的mama很不一樣，也許mama會同意爸爸帶他們再去一次西餐廳的！

    鋼琴西餐廳當(dāng)然比紅房子要高檔得多，陳菲聽了十分向往，她想了一下說：“那我們也來放音樂！”

    她又從床底下摸出磁帶：“小虎隊，你聽過他們的歌嗎？”

    江寧搖頭，她的同學(xué)里也沒誰知道小虎隊的。

    陳菲有一抽屜小虎隊的磁帶，她一盒盒慢慢挑選：“你沒聽過，我給你聽最好聽一盤，精選集！”

    陳菲有個聽英文用的錄音機，她把95精選放進(jìn)錄音機里，按下按鈕，眉飛色舞的告訴江寧：“我們學(xué)?；顒雍脦讉€班都跳這首的舞?！?/br>
    江寧一個小女孩當(dāng)然還不懂菲菲jiejie的世界，但她是很捧場的聽眾，微張嘴巴，瞪圓眼睛，陳菲給她跳了一段小虎隊的《愛》。

    “手勢要這樣比，這樣！”她還翻出報紙給江寧看，電視節(jié)目報上用彩色筆畫了一個個圈圈。

    “等放小虎隊的mtv，我就叫你一起看，他們可帥可帥了！”

    江寧被菲菲jiejie強制必須最喜歡蘇有朋，她指著畫報告訴江寧：“蘇有朋是全校第一，還考進(jìn)了臺大，臺大你知道嗎？”

    江寧眨巴眨巴眼睛，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臺大，但她用力給菲菲jiejie的偶像鼓掌。

    林文珺和劉姐一起出樓道，劉姐走出門口才問：“你們是不是要搬家啦？”

    林文珺笑了：“是，我們給寧寧換了個學(xué)校，打算搬得離學(xué)校近一點?！?/br>
    “又要換?。俊眲⒔憧粗治默B，難掩臉上的吃驚，“寧寧不是剛從你們老家轉(zhuǎn)上來的嘛？”

    才剛剛?cè)胱x一個學(xué)期。

    “那你們再轉(zhuǎn)學(xué)，借讀費退不退??？”

    那當(dāng)然是不退的，林文珺搖搖頭。

    劉姐感慨起來：“那你們真是舍得哦，換了什么學(xué)校??？”

    “換了個私立實驗小學(xué)。”

    “那花的錢不是更多，還是江老板有鈔票，舍得給孩子花這么多錢。”

    林文珺一怔，在劉姐提起這個之前，她只覺得是應(yīng)該的，她都把錢交了，江燁還能后悔？但他確實一句都沒反對。

    林文珺一邊出神一邊隨口說：“寧寧戶口在外地，公立的好學(xué)校很難進(jìn)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