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夜千陵與慕容塵在一起,一道用了些齋飯后,慕容塵請寺內(nèi)的小和尚備了一盤棋過來。 這似乎,是慕容塵與夜千陵之間,第一次對弈。 “語兒,若是我做‘錯’了什么事,你以后,莫要怪我。語兒,我對你的心,始終一如當初。”長久的安靜中,慕容塵緩慢落下一子,輕悠悠的話,似乎是自言自語,通過夜風,拂過夜千陵的耳畔。 夜千陵聽得前半句話,微微凝眉??纱牭煤蟀刖湓挄r,卻是一聲止不住的輕輕嘆息。當,那沉重的嘆息壓下來,令她沒有過多的去思考慕容塵的話。隨后,落下一子。 “語兒……” 一聲低喃過后,終是什么也沒有! 夜千陵目光落在面前的棋盤上,縱觀全局。如果,棋局真如人心的話,那么,她不得不承認,其實慕容塵也是這各中高手。若是他一心致力于權術之上,相信,絕不會比任何一個人差! 月,悄然懸掛天際! 兩個人,月下對弈,勝負未分,各自回房! 第二日。 一夜好眠的夜千陵,在睜開眼的那一刻,眼前一如昨日黑暗。但這一次,她很冷靜的坐在床上,靜等著那一陣黑暗散去。盡管,這一次的時間,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來得長。而后,簡單的洗漱一番,打開房門。普一腳踏出房間的時候,恰看見了從旁邊的廂房內(nèi)出來的慕容塵。 兩人,迎著晨光,相視一笑。 慕容塵向著夜千陵走過去。一襲白衣,在廟內(nèi)寧靜平和的氣氛映襯下,越發(fā)顯得飄逸出塵,恍若濃淡得宜的山水畫中走出來的仙人,讓人望而驚嘆。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在沁心舒爽的晨風吹拂下,一縷兩縷的紛飛而起,恍若臨風而去。淺笑溫和開口,道:“語兒,早!” “早!” 夜千陵也笑著點頭! “語兒,此刻天氣不錯,陪我走走,如何?”慕容塵邀約。 夜千陵自然不會拒絕,昨天,他也陪她走了一圈。 上前一步,與慕容塵一道往前漫步行去。 清晨,山中的空氣異常的清新,呼吸間,只覺沁人心脾。寺內(nèi)的所有和尚,都已經(jīng)早早的起來,有在寺殿內(nèi)做早課的,也有在寺殿外的廣場上練武的。 夜千陵與慕容塵順著聲音走去,之后,在寺殿外的躇足而望。 但見,前方那利落的棍法精妙無比,而所有和尚一模一樣的穿著,更是使得陣行看上去整齊無比??諝庵?,凌厲的風聲不絕于耳,倒有幾分‘少林寺,的味道。 慕容塵也望著前方,只是,那眼神,又像是透過前方在望著遙遠的其他地方。淡淡的神色,迎著朝陽,看不出心中所想。 半晌! 慕容塵開口道:“語兒,我們?nèi)テ渌胤阶咦?!?/br> 夜千陵點頭,“好!” 音落,夜千陵與慕容塵一道轉(zhuǎn)身,離去。 夜千陵發(fā)現(xiàn),慕容塵似乎對這一座廟宇有些熟悉,隨口問道:“左相,你以前是否來過這里?” 慕容塵的腳步,略微一頓,不易察覺。旋即,繼續(xù)往前走,道:“以前,很小的時候,曾經(jīng)來過幾次。這里,沒有什么變化,自然有些熟悉。” 夜千陵點頭,不再問。 “語兒,我記得前方似乎有一個小瀑布,我們一起去看看,如何?” “好!” ‘明覺寺’真的很大,昨天,夜千陵與慕容塵逛了很久,想來,連四分之一個寺廟都沒有逛過來。漫步行走在寺廟之中,心境,平和如水。那沉重的鐘聲,在安和的空氣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蕩。 不一會兒后,前方,隱隱約約的傳來了清潤的水聲! 夜千陵不由得微快走兩步,霎時,眼前豁然開朗。一眼便望見了慕容塵所說的那一個瀑布。真的不是很大,甚至,還有些小。但是,那傾瀉下來的水,全都是山澗清泉,異常的清澈。 “語兒,我們?nèi)ツ沁呑?!?/br> 慕容塵帶著夜千陵繞過瀑布下的水潭,來到瀑布下的那一塊陰涼之地,找了一塊的平坦的大石落座下來。 夜千陵也找了一塊大石落座,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水面上,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魚兒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游玩。讓人忍不住羨慕起那一份無拘無束,無憂無慮! “語兒,這一座廟中,還有很多美麗的風景,相信,你一定會喜歡的!”喜歡留在這里的! 慕容塵望著夜千陵,她眼中與臉上的每一絲神色,都絲毫不漏的盡收他眼底。凝視的目光,似乎想要將面前的這一個人硬生生的刻入自己心底深處。 夜千陵沒有察覺出慕容塵的異樣。傾瀉下來的瀑布,點點滴滴的水漬濺在她的臉上,還有不少濺入她的眼中,一陣清明舒適。手,忍不住伸入水中,去逗弄那些徘徊在邊緣的小魚小蝦。白色垂落在地的衣擺,不知不覺沾染點點水漬。 空氣,無形中顯現(xiàn)出一絲溫馨! 這時,一個小和尚向著這邊走來,在水潭的對面對著慕容塵與夜千陵雙手合十,道:“慕容施主,你昨日與方丈約好了對弈,方丈正等著你過去。” 聞言,慕容塵眼中極快速的閃過一絲什么,不容人察覺,對著小和尚道,“小師父,你先回去吧,我馬上就過去!” 小和尚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慕容塵站起身來,來到夜千陵的身側(cè),伸手,扶起坐在大石上的夜千陵。神色中,隱著絲絲難以言喻的不舍,道:“語兒,我約了方丈對弈,會想辦法拖住他。你一個人前去后山取‘連枝草’,記住,一定要小心,切不可受傷,若是……若是……”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也一定會取到‘連枝草’!”夜千陵對著慕容塵點了點頭,讓他放心。 慕容塵似乎還想說什么,但終是什么也沒有說,雙手,覆在夜千陵的肩膀上,靜靜的望了一會夜千陵,然后,毫無征兆的低頭,在夜千陵的額上落下了輕輕地一吻。迅即,松開夜千陵,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去。所有的柔情,盡付在那一吻之中。 夜千陵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待抬頭望去時,慕容塵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前方。 夜千陵仍舊坐了下來,手,有一下無一下的撩撥著面前的清水。波瀾圈圈的清澈水潭面,映襯著她那一張神色淡然的臉。 時間,慢慢流逝! 一會兒后,夜千陵也站起身來,繞過水潭,按著昨日的記憶向著正殿后方的高塔走去。 穿過高塔,夜千陵行過那一條長長的石道,便來到了昨日慕容塵所說的那一個隧洞外! 抬頭望去,面前,是一扇偌大的鐵門。鐵門的四周,是堆砌的石塊?;腥粢蛔呗柕某撬话?。而這里,夜千陵環(huán)視過后發(fā)現(xiàn),竟沒有一個和尚守衛(wèi)! 上前一步,夜千陵手推上面前的鐵門,但并未想能夠推開,心中,還在思索著如何打開這一道鐵門進去。 但,鐵門在夜千陵這一推之下,就那樣輕而易舉的開了,令夜千陵后面的思索,都成了多余! 夜千陵提起戒備,小心翼翼的步入門內(nèi)。 一眼望去,洞內(nèi)金光閃閃,那明亮奪目的光芒,如千絲萬縷的金線,猛然刺向猝不及防的夜千陵那一雙眼睛,令夜千陵的眼眸,霎時一陣針刺般的疼痛。腳步,不由自主的就立即后退了出來! 但,退出鐵門后,夜千陵咬了咬牙,片刻后,又步了進去。 這一次的機會,實在難得。若是讓人發(fā)現(xiàn)自己來過這里,那以后想要取‘連枝草’,就困難了! 洞內(nèi)! 夜千陵忍著那一股刺痛,瞇了眼的向前望去。 只見,自己此刻所在的這一個隧洞,異常的寬敞。平坦的地面,兩側(cè)分別砌了半人高的高臺。高臺上,左右兩側(cè)分別立著九尊身形不一、散發(fā)著璀璨金色光芒的金樽。這些金樽的容貌體態(tài),夜千陵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她以往從不關注佛像,不認識實屬正常。 夜千陵邁開腳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雙眸的刺痛,有水汽不受控制的縈繞上眼簾,帶起一陣頭暈目眩! 一條隧道,前后不過二三十米的距離,但夜千陵卻恍若走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終于,當夜千陵來到對面的時候,忍不住雙手撫上面前的鐵門,連連的喘息,之后,快速的打開鐵門,逃也般的步了出去。 清新的空氣,頓時,撲面而來! 夜千陵無力的跌倒在地上,恍若剛剛承受了一場酷刑。渾身的汗?jié)n,在清風吹拂下,沁心的寒冷。渾身上下,抑制不住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另一邊,高塔之上! 依舊是昨日夜千陵與慕容塵站過的那一個地方,一襲出塵白衣的男子,負手而立,身量修長如竹,靜靜的向著隧洞那邊望過去??∶赖娜蓊?,迎著明媚的陽光,周身,都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流金光芒。側(cè)臉的輪廓,完美的簡直無可挑剔,卻隱約散發(fā)出一絲與面容不相符的漠然。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 半晌! 一襲明黃色袈裟、一把雪白色山羊胡須、滿臉溝壑、神色和藹如正殿佛像的方丈,自后面走上來,來到白衣男子的身側(cè)。同白衣男子一道向著前方望去,低沉的慈音,緩緩響起,“慕容施主,你可想清楚了?” “有勞方丈了!” 白衣男子,也就是慕容塵,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身,決然而去! 方丈站在原地,滿是皺紋的雙手置于身前合十,微閉眼,對著自己面前的空氣輕輕地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風云亂世·入局 第 穿過金光耀眼的偌大隧洞,步出鐵門! 夜千陵整個人都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一手緊緊地捂著胸口,低低的喘息了一陣。緊閉的眼簾,在好一會兒后,依舊殘留著絲絲揮之不去的余痛。半晌,雙手一撐地,站起身來,拍了拍手掌心黏上的碎小石子與衣擺上的塵土,再放眼望去。 只見,自己此刻所站的地方,是一塊凸出來的寬敞平坦空地??盏氐乃闹?,零零落落生長了一些各色各樣的青草??盏氐那胺郊s十步處,是一斷崖,呼嘯的風自斷崖處傳來。對面的山峰,在云霧繚繞中若隱若現(xiàn),看不真切,因是隔了很遠。再收回視線,向自己的左右兩側(cè)望去。只見兩倒是異常陡峭的山壁,直沖山頂。壁上,只孤零零生長出來一些樹木。想要攀爬上去,非常不易,甚至可以說根本不可能。如此一來,想要離開此地,便只有通過剛才出來的隧洞原路返回了! 這般思量著,夜千陵便回頭,向著自己身后出來的那一道大鐵門望去。 發(fā)現(xiàn),那一道鐵門,竟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合了回去。 心中,立即一驚! 夜千陵連忙折回身。幸好,鐵門并沒有合嚴實,隨時可以打開,忍不住松下來一口氣。 之后,夜千陵便開始在崖上仔仔細細的尋找起了慕容塵口中所說的那一株‘連枝草’。之前,慕容塵曾向夜千陵描述過‘連枝草’的形狀,夜千陵都牢記于心! 足下踩的這一塊空地上,沒有! 兩側(cè)的山壁上,也沒有! 一圈,上上下下尋找下來,夜千陵并沒有找到那一株‘連枝草’! 夜千陵清楚自己已經(jīng)在這里耽誤了不少時間,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寺廟內(nèi)的人發(fā)現(xiàn),不覺微微有些著急。同時,怎么也找不到‘連枝草’,令夜千陵不由得便起了一絲離去之意。 回頭,望了一眼鐵門。 可,既然慕容塵那般鐵定的說那草就在后山,那想來是不會有錯的,肯定是自己找的還不夠仔細。 兩相思量,于是,夜千陵又立馬重新開始在崖上尋找了起來。但最終,夜千陵幾乎翻遍了此處的每一塊石頭,查看遍了此處的每一株小草,卻硬是連‘連枝草’的影子也沒有看到。 眉宇,深深皺了起來! 最后,夜千陵將目光落向了自己唯一一處還未曾去尋找過的地方:斷崖。 腳步,邁了過去。 站在崖邊,底下呼嘯的寒風席卷上來,卷起衣擺與長發(fā)在半空中肆意飛揚,沙沙作響。由于,此處背光的關系,越發(fā)顯得那風陰寒刺骨,讓人止不住就想要伸手攏一攏身上的衣袍! 夜千陵負手而立,低頭望去。只見,下方白霧渺茫,斷壁險峻陡峭,根本一眼望不見底。若是一不小心掉下去,絕對是粉身碎骨,絕沒有僥幸生還的可能! 夜千陵慢慢的退后了一步,一拂衣袖,蹲下身來。然后,半探出頭,向著底下望去。 微瞇起的眼,不愿錯過崖壁上的任意一株青色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