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當(dāng)初,她是想要打掉腹中胎兒的,可后來,似乎有些莫名的不舍。于是,便就這樣一直拖著。算算時間,腹中胎兒也快要有兩個月的生命了。到底是舍是留,自己,該早下決定才是。而,自己的身體似乎并不好,若真的要留下孩子,以后,可要萬事都小心了,斷不能再讓腹中的胎兒有半分的損傷。 想著想著,夜千陵自己并未意識到,自己的心,早已經(jīng)偏向了留下孩子。 書房,漸漸陷入了安靜之中! 偶爾,只聽到司寇戎軒翻動奏折、落筆下字的聲音。 夜千陵無法入睡,一邊雙手覆著腹部忍痛,一邊睜著眼睛望著頭頂屋檐昏昏暗暗的光線。冷汗,不停地順著臉龐滑落下來,沾濕兩鬢的黑發(fā)。 按照今夜司寇戎軒的話來看,自己必須要早些動手了。 到時候,再及早抽身離去。 否則…… 司寇戎軒剛才會一股腦兒的說出那些話,完全是因為微微的醉了。原本,這是要等到大戰(zhàn)后才說的??扇缃?,司寇戎軒卻并不后悔,并且,心中還越發(fā)堅定了那一個想法。 他,要她! 一夜,相安無事的過去! 當(dāng)窗外的淡淡陽光透過窗戶滲透進(jìn)來的時候,假寐的夜千陵,第一時間便睜開了眼睛。沒有絲毫猶豫的掀開被子起身。只是,在雙足踏地的那一刻,不經(jīng)意回頭的那一眼,恰見木塌雪白色的錦緞上,映著一抹鮮艷的紅色。 目光,霎時一凝! 夜千陵急忙再給自己把了把脈。 一夜的時間,本以為疼痛忍過去了,就會如上一次一樣,什么都好了,但是,腹中的胎兒卻并非如此。 夜千陵的心,忽然間,被一絲無法言語的擔(dān)憂所盤踞。她想,自己或許已經(jīng)不用再做任何的決定了,因為,腹中的胎兒太弱,再加上她一直沒有好好照顧他的緣故,他已經(jīng)很難保住。 心,一瞬間,無法言語的疼痛! 那一絲早已經(jīng)纏繞的不舍,似乎,突然間猛增了數(shù)倍! 那邊,坐在書桌前、一手抵著頭微微休憩的司寇戎軒,聽到身后的聲音回頭,恰見了那一抹起身的背影。緊接著,便見那一襲背影的衣袍上,映著一抹紅色。 司寇戎軒后宮中的女人雖然不是很多,卻也清楚那是什么。微微尷尬,站起身便步出了書房,命書房外的小太監(jiān)準(zhǔn)備一套干凈的衣服來。 夜千陵在司寇戎軒出去后,跌坐在了木塌上。小太監(jiān)那異樣的眼神,似乎沒有看到,又似乎看到了,只是,沒心情去理會。手,輕輕地覆在自己依舊平坦如初的腹部。都怪自己不好,自己應(yīng)該從一開始,便好好照顧他的。 用過早飯! 司寇戎軒,夜千陵,以及一行將領(lǐng),一同聚集在大廳中商議。 如今的局勢,‘函國’要比‘風(fēng)國’弱上許多,而‘函國’的地勢,閭國’‘洛國’和‘蜀國’三國恰可以呈包圍之勢群起而攻之。于是,最后商議的結(jié)果便是,三國先聯(lián)合攻打‘函國’。同時,也修書二封,分別送往了‘蜀國’軒轅承玄和‘洛國’洛沉希的手中。 函國! 慕容函郁看著各地傳回來的加急消息,精致的面容完全緊繃,忍不住對著一臉淡然的慕容塵發(fā)火。手中的信函,更是用力的往慕容塵的腳下一扔,“塵兒,你自己看看,這就是你當(dāng)初所做決定帶來的后果?!?/br> 慕容塵坐在下方的位置上,目光,向著地上撇去一眼,一雙眼眸,波瀾不起,淡淡道,“姑姑,你急什么!” 聞言,慕容函郁更怒,猛然站起身來,又將一封信函扔到慕容塵的腳下,惱怒道,“你自己看看,如今,‘風(fēng)國’兵馬已經(jīng)全部退回‘風(fēng)國’,嚴(yán)守不出,根本就是要與我國斷絕所有的關(guān)系。單憑一個‘函國’,你有信心應(yīng)對的了三國的聯(lián)手?” “應(yīng)對不應(yīng)對的了,姑姑,到時候定不會讓你有事便是!” 慕容塵神色依然是那般的淡漠。話落,未曾看慕容函郁一眼,起身便向著書房外走去。 慕容函郁看著那頭也不回離去的背影,頓時,怒不可歇,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指尖,深深地?fù)溉胝菩囊嗖挥X得疼痛。旋即,一把用力的掃落了書桌上所有的東西,任由那噼里啪啦的聲音,響徹一屋。后悔,她后悔當(dāng)初將慕容塵推上了皇位,她更后悔自己看錯了他。 在與那一個女人之間,她看似贏了,將慕容塵成功的留在了身邊,但是,他的心,卻一直都在那一個女人的身上。 一剎那,慕容函郁無力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屋外的天氣很好,但她卻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難道,‘函國’當(dāng)真就這樣完了么?不甘心,怎么能甘心? ‘風(fēng)國’審時度勢,果斷的與‘函國’斷絕了關(guān)系! 三國兵馬,分別兵分三路,從九個方向包圍‘函國’。一時間,‘函國’如甕中之鱉! 函國,正殿之中! 慕容塵端坐龍椅,慕容函郁坐在慕容塵身側(cè)的御座之上。底下,是如熱鍋中的螞蟻一般的群臣!討論聲,此起彼伏,但就是沒有一個切實有效的。 慕容函郁主張拼死一戰(zhàn)。文武百官主張求和! 外面的人還沒有打進(jìn)來,這殿內(nèi)的人,就快要自己先打起來了。 而至于潘江王,早在當(dāng)初潘若芝消失不見的時候,便遷怒到了慕容塵身上,果決的與‘函國’斷絕了關(guān)系。 慕容塵靜靜的望著殿內(nèi)激烈的爭執(zhí),神色,就恍若是一個事不關(guān)己的局外人。在,慕容函郁將矛頭指向他的時候,才不緊不慢的開了口,聲音平平淡淡,“大家急什么,朕自有主張!” 音落,殿內(nèi)倏然一靜! 可慕容塵卻不欲再多言,起身,在眾人的目光下,揚(yáng)長而去! 頓時,慕容函郁心中,那叫一個怒。用力的一拍御椅,猛然站起身來,就向著慕容塵追去。 長長的廊道上! 再顧及不得形象的慕容函郁,三步并作兩步的跑上前,攔在了慕容塵的面前,怒喘息道,“塵兒,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若你真有方法,有什么不好說出來的?” 慕容塵慢慢的停下腳步,望了一眼面前的慕容函郁。眼中,不帶任何的感情。 慕容函郁的臉上,也早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感情。只是,今日,得不到一個滿意的回答,她決不讓開! 兩個人,一時間,在廊道上對峙了開來! 許久,慕容塵僵持不過慕容函郁。在確定四周無人后,淡淡說道,“三國想要甕中捉鱉,可是,我早已命令暗中打通了地道。到時候,‘函國’的兵馬全部悄悄地離去,留下一座空城給三國。屆時,‘函國’再與‘風(fēng)國’的兵馬聯(lián)手。究竟誰是這‘鱉’,還猶未可知!” 聞言,慕容函郁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第一,什么時候打通的地道,她為什么不知?第二,‘風(fēng)國’不是已經(jīng)與‘函國’斷絕關(guān)系了么?又何來的聯(lián)手一說? 慕容塵當(dāng)然知道慕容函郁心中的疑惑,聲音不變,道,“‘風(fēng)國’并沒有真的與‘函國’斷絕關(guān)系,一切,不過是我與風(fēng)帝暗中的約定。只是為了迷惑那三國。” 慕容函郁似乎還有有些不信,或許,是一切變化的太快,“那剛才在殿中,你為什么不說?如此,也好安撫了躁動的百官!” “姑姑能肯定那百官中,沒有三國安插的人?”慕容塵嗤笑一聲! 慕容函郁不覺噤聲下去。 慕容塵見慕容函郁已經(jīng)沒有什么要說的后,側(cè)了側(cè)身,越過慕容函郁便向前走去,空氣中,輕悠悠的飄蕩著他一句話,“姑姑,萬事,你且放寬心便是,就算‘函國’有一天真的滅了,我也不會讓你有事。”或許,那一份情,早已經(jīng)在一系列的事件后,慢慢的淡去。但是,那一份恩情卻還在。慕容塵無法看著慕容函郁有事,而他,也斷不會讓慕容函郁有事! 慕容函郁望著那一抹背影,心中,劃過一絲什么。 半月的時間! 三國攻城略地,勢如破竹!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全面占據(jù)‘函國’! ‘函國’上下,一時間,除了慕容函郁與慕容塵外,全都慌亂成一片,夜不能寐,害怕三國隨時有可能攻進(jìn)城來。 這一夜! 慕容函郁與慕容塵難得坐在一起吃晚飯。 慕容函郁試探性的問道,“塵兒,我們什么時候出城?” 慕容塵看著滿桌子豐盛的菜肴,并沒有什么胃口。聽慕容函郁如此問,早在意料之中。緩慢的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我已經(jīng)在暗中安排人馬。為確保萬無一失,領(lǐng)路與斷后的人,都必須是忠心耿耿的侍衛(wèi)才行。姑姑且再稍等兩日,屆時,便可以出城!” 慕容函郁欣喜不已,親自給慕容塵夾了菜放進(jìn)慕容塵碗中,道,“塵兒,你最近似乎瘦了,多吃一點(diǎn)!” 聞言,慕容塵有片刻的茫然。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一個偏僻、與世隔絕的小村莊內(nèi),也有一個人,說過與此刻一模一樣的話。 只是,時過境遷,什么都已經(jīng)變了! 慕容塵的神色,一瞬間的微微黯然。起身,邁出殿門,靜靜的走了出去。這一段時間,每當(dāng)自己單獨(dú)一個人的時候,他也會開始懷疑,自己此刻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義?強(qiáng)迫了她,自己就真的開心了么?只是,聽說了宮玥戈竟在斷崖上傷了她。宮玥戈那一個男人,本就心狠手辣,如此,他便只能堅定自己的想法,不放手了? 漫步,漫無目的行走而去! 夜深! 慕容塵突然收到有關(guān)那一個人的消息,而消息中說,她有危險! 慕容塵看著手中的信函,猶豫,也不過是那么一瞬間的事情。立即起身,帶著侍衛(wèi),連夜出宮而去。 臨近的城池內(nèi)! 當(dāng)慕容塵帶人趕到的時候,夜璟天與夜千語正被一行黑衣人圍殺! 夜千語再怎么說,也不過是一羸弱的女子,處處只能依靠夜璟天保護(hù)。而事實上,她知道這一路上不斷出現(xiàn)的黑衣人,其實是風(fēng)帝的人馬,但當(dāng)夜璟天問的時候,她卻說,那都是宮玥戈的人馬。 依照夜璟天與月涇垣之間的恩怨,夜璟天自然不會懷疑此話。一路上,只一心護(hù)著夜千語一個人的安危。他欠這個女兒的,實在是太多了,他只想要盡自己的一切去做彌補(bǔ)。 慕容塵的突然出現(xiàn),與危難之中,解救了夜千語與夜璟天兩個人! 慕容塵向著那一個許久不見、跌坐在地上的人走過去,看著她一身的傷痕,心中,止不住心疼與憐惜。蹲下身,手,輕輕地覆上發(fā)絲,“語兒,我來晚了!” 夜千語望著慕容塵,片刻說不出話來。 慕容塵看著不愿與自己說話的夜千語,心,頓時疼痛不已,也帶著說不出的黯然,“語兒,上一次,是我不對。我不該那么做,可是,我真的只是不能失去你而已。我只有回到了‘函國’,才有能力殺了宮玥戈?!彼成系哪且粋€紋身,才會消失不見,如此,他才能有再擁有她! 夜千語的身軀,剎那間猛然一僵。然后,長睫毛,緩緩地垂了下來。恨意,在那一雙漂亮的瞳眸中如蔓藤一絲一縷的纏繞,直至將那一雙眼睛變得扭曲。 一旁的夜璟天,微微受了點(diǎn)輕傷。雖不知這其中都發(fā)生了什么,但直覺覺得慕容塵此刻口中說的,或許是那一個人。于是,開口道,“函帝……” “塵,我不怪你了!” 夜千語在夜璟天剛一開口的時候,便倏然啟聲,直接打斷了夜璟天的話。垂下的長睫,同時,緩緩地掀開。那一雙眼眸內(nèi)的光芒,蜿蜒流轉(zhuǎn),如一道優(yōu)美的流光,“塵,事后,我也想了很多,不能全怪你,我也有錯,所以,我已經(jīng)不怪你了?!?/br> 慕容塵沒想到面前的人會這么輕易就原諒了他,心中,霎時一喜。下一刻,長臂一伸,便見面前之人給擁入了懷中,恍若擁住了一樣失而復(fù)得的寶貝! 夜千語靠在慕容塵的懷中,面上,含著一絲淺淺的微笑,但無人看到的心底,卻是扭曲一片。 夜璟天畢竟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何事,被夜千語后,便不再說話。 半響! 慕容塵扶著夜千語站起身來。 夜千語眉宇間流露出一絲忍痛的褶皺,左腳腳腕上,流著一絲鮮血。 慕容塵低頭望去,旋即,打橫抱起夜千語向前走去。清澈如泉水的黑眸,漾著絲絲引人深陷的溫柔。但這溫柔,卻只能澆灌夜千語心中的恨意愈發(fā)茁壯的成長。 夜千語雙手手臂纏繞在慕容塵的頸脖上,頭,輕輕地靠在慕容塵的肩膀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夜璟天緊跟其后。而慕容塵所帶的那些侍衛(wèi),則跟在最后面! 另一邊! 三國很快收到了慕容塵出城的消息,于是,立即分別派人馬前來追殺。畢竟,若是慕容塵死了,將更有利于破壞‘函國’的軍心,令‘函國’形同散沙! 慕容塵原本估計著一天便可以趕回去,但是,遇到各路人馬的阻殺,行程,不斷被耽擱下來。 ‘函國’國都內(nèi)的慕容函郁,氣歸氣,但還是不斷的派出侍衛(wèi)前去接應(yīng)慕容塵。 當(dāng),慕容塵終于帶著夜千語與夜璟天回到‘函國’國都的時候,三國兵馬已經(jīng)兵臨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