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是你,一直都是你糾纏著我不放。當(dāng)初,我本可以平平靜靜、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活,可是,就是因為你的突然出現(xiàn),我的父母一夕間出車禍,都死了。你說,是不是你害死他們的?是不是?” “……” “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就偏偏要找上我、折磨我?我的手,從來只想拿筆,拿書,可你卻硬要逼著我拿刀。風(fēng)攸,是你,一直都是你,是你在逼著我殺你!” “……” “慕容塵,他有什么錯?你為什么連他也要殺?就因為他對我好么?你知不知道,我已經(jīng)被你帶入地獄了,我的世界,早已經(jīng)沒有一絲光明??蔀槭裁茨氵B那唯一的一絲陽光也要掐斷?為什么不能讓我保存在心里?” “……” “你說,你都做了些什么,為什么我會突然間……突然間……” 一切的一切加起來,面前之人都該碎尸萬段、千刀萬剮、五馬分尸,可是,夜千陵的心,卻在一夕之間,不斷地發(fā)生著變化。而那些變化,每一絲每一毫,都讓她抗拒不已。可是,她卻在最后,悲哀的發(fā)現(xiàn),不管她如何的抗拒,竟絲毫也抗拒不了。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討厭自己對風(fēng)攸的變化! 這一刻,面前聲聲質(zhì)問的人,哪里還有以往的半分冷靜與果決?儼然整個就是一發(fā)火生氣的小女孩! 一只手,在這個時候,指尖輕柔的觸上了夜千陵的眼睛,似乎,想要拂去夜千陵眼底那一絲不自覺散發(fā)出來的恨意。 夜千陵立即一把用力的拂開風(fēng)攸的手,力道很重很重,仿佛,傾盡了自己一身的力氣。又仿佛,那是什么異常骯臟的‘東西’。 旋即,越過風(fēng)攸,就頭也不回的向著房門的方向走去。 但,下一刻,身上的xue道,卻被身后之人快如閃電一點,再無法動蕩,動蕩不得! 風(fēng)攸自身后緊緊地擁住夜千陵的腰身,下顎,抵在夜千陵的頭頂。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抱著,一動不動! 燭光,將兩個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再拖延在緊閉的房門上! 夜千陵頓怒,“放開!” 而,話音剛落,換來的,卻是被身后之人一把打橫抱起! 夜千陵一怔,繼而,周身散發(fā)出來的那一股怒氣便越來越濃烈,冷聲道,“風(fēng)攸,你給我放開?!?/br> 風(fēng)攸不語,只是將懷中的夜千陵輕輕地放在了床榻上,再拉過里側(cè)的錦被,輕柔的蓋在夜千陵的身上。隨之,自己也躺了上去,睡在夜千陵的身側(cè)。 一剎那,夜千陵怒不可歇,怒目而視,“風(fēng)攸……” 然,后面的話,突兀的消失在了風(fēng)攸忽然捂上來的那一只手的手掌心之中。 風(fēng)攸一手伸到夜千陵的身下,將夜千陵緊緊地摟入自己的懷中,一手捂住夜千陵的嘴,阻止夜千陵再發(fā)出令人討厭的‘躁音’。隨后,頭,微微一側(cè),便靠在了夜千陵的頸畔,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似乎,是有些累了! 頓時,夜千陵無法動蕩,亦無法開口,只能狠狠地瞪向那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 風(fēng)攸擁著夜千陵,呼吸,全都吐露在夜千陵的頸脖上。眉宇間的那一絲褶皺,漸漸地,平復(fù)了下去。那毫無防備的安然神態(tài),竟如同一個孩子! 夜千陵怎么也無法入睡,不斷地暗暗運功,企圖沖破xue道! 但是,一切都是徒然。風(fēng)攸的內(nèi)力深厚,他點的xue道,并非是夜千陵能夠解開的。 夜千陵大大的睜著眼睛,怔怔的望著頭頂?shù)募嗎?。時間,慢慢的流逝。漸漸地,再抵制不住困意,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再一次徘徊過熟悉又陌生的畫面。 那是一間簡陋至極的屋子,屋內(nèi),隱隱約約傳出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聲,以及女子輕柔安撫的聲音。 “奶奶,大哥哥說,他三天后便會回來。到時候,他就有辦法送你去醫(yī)院醫(yī)治了。奶奶,你不要丟下陵陵一個人,奶奶……” “陵陵,奶奶沒事,別擔(dān)心?!?/br> “嗯嗯,奶奶,再等等,再等三天,大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的!” 慢慢的,屋內(nèi)的聲音停了下去。半響,一個白衣少女端著一只空了藥碗從屋子內(nèi)走出來,遠遠地便望見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向著這邊開過來。 少女,頓時微微的詫異。一時間,站在了房門口沒有動! 黑色的轎車,在夜千陵的面前,幾步之遙處,剎那間停了下來。迅即,從駕駛座上下來的那一個俊美少年,年齡看上去比少女大三四歲的樣子。緊接著,車后排的兩扇車門同時打開,分別從車內(nèi)走出來一中年男子與一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的懷中,抱著一個骨灰盒,神色一臉悲慟! 而中年男子的神色,雖不似女子那么明顯,可仔細看,還是不難讓人察覺出那一絲哀傷。 但見,那中年男子緩步走向門外的那一個少女,在夜千陵的面前,緩緩站定腳步。慈愛的目光,上下一打量,開口道,“你便是陵兒了吧?” 少女顯然不認識面前的這一些人,疑惑問道,“你們是?” “我是你大伯!”中年男子開口,旋即,聽到屋內(nèi)傳出來的咳嗽聲,便越過夜千陵,快速進入了房間。 中年女子也從少女的身側(cè)擦身而過,雙手,緊緊地捧著那一個骨灰盒。神色,微微麻木的走了進去。周身的氣息,都是濃的化不開的悲傷。 少女,一剎那,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曾經(jīng),聽奶奶說過,大伯與嬸嬸兩個人非常的有能力,是世界級的頂級科學(xué)家。他們,常年在國外搞研究,根本沒有時間回來。原本,還是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的,可是,自從自己的父母去世后,這一份聯(lián)系,便也斷了。聽說,大伯與嬸嬸有一個女兒,那個女兒比少女要大上一歲。聽說,她前幾年便回到了國內(nèi),只是,一直未曾回來過,也不知道怎么聯(lián)系,便…… 但是,沒想到,大伯與嬸嬸,今天竟突然回來了! 少女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然后,顧不得車邊的那一個少年,返身進入屋內(nèi)! 但見,昏昏暗暗的房間內(nèi),躺在簡陋的床上、滿頭白發(fā)的老人泣不成聲,而那一個中年男子,則坐在床邊,緊緊的擁抱住了老人,哽咽著不斷吐出一個字,“媽……” 少女看著這一幕,也慢慢的紅了眼眶! 下一刻,只聽中年男子開口,道,“陵兒,走過來,讓大伯好好地看看你!” 少女走過去,在中年男子的面前站定了腳步。而后,在老人的注視下,緩緩地喚了一聲‘大伯’。隨之,側(cè)頭望向一旁那一個依然緊緊抱著骨灰盒的中年女子,“嬸嬸!” 女子沒有什么反應(yīng),沉浸在哀傷之中! 老人抬頭望過去,渾身一顫,險些喘不過氣來,“……那……那是什么?” 中年男子黯然一聲輕嘆,片刻,才沉沉的道,“媽,那是可兒,可兒她在一個多月前……我們……我們想將她葬在老家?!?/br> 聞言,常年躺在床上、虛弱多病的老人身子一軟,便直接暈了過去! 頓時,中年男子焦急不已,連連的喚了幾聲后,立即便抱起了老人,步出房間,就要送老人去醫(yī)院。 少女顧不得什么,也一個轉(zhuǎn)身,跟著去了醫(yī)院。而,當(dāng)少女坐著少年的車返回屋子,準(zhǔn)備收拾一點東西,送去醫(yī)院時,一切,都變了! 少女踏入昏暗的屋子,馬上遭到了一聲質(zhì)問,“這個人是誰?” 少女嚇了一跳,側(cè)頭望去,但見,中年女子手中拿著一張照片。而那照片上的人,正是少女。少女身側(cè),還站著一個俊美非凡、一臉冷酷、但卻又有些溫柔的黑襯衫少年。 “嬸嬸,你怎么將這一張照片取下來了?” 少女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慢的平復(fù)下心跳因驚嚇而起的那一絲徐亂后。伸手,想要接過來。這一張照片,是用木質(zhì)的相框裝著、懸掛在墻壁上的。那一個人說,只有這樣,才可以一眼看到。 中年女子看著伸過來的手,忽然一笑。旋即,用力的將照片扔在了地上,并且,還用力的踩碾了上去。任是少女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搶救下來,也早已是面目全非。 少女這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心中,微微有些害怕,“嬸嬸?” 中年女子在少女說話間,快步的上前了一步,雙手,用力的扣住少女的肩膀,如搖不倒翁一樣的用力搖晃,“你給我,那一個人到底是誰?你們怎么會在一起的?說,快說!” 少女一陣難受,用力的去推中年女子的手。 這時,隱約聽到屋內(nèi)聲音的少年,步入了房間。看著眼前這一幕,立即出手阻攔。 少女普一得到自由,忍不住扶著墻壁輕微的嘔吐了一下。腹部,翻涌般的難受。兩只肩膀,也很是疼痛。 中年女子隨之一把揮開少年的手,一個轉(zhuǎn)身,在椅子上落座,雙手,將面前的那一個骨灰盒緊緊地抱入懷中,一個勁的痛哭了起來。眼淚,全都灑落在懷中的那一個骨灰盒上。 少女看著,心有不忍。 緩步走過去,“嬸嬸,你不要哭了,jiejie看到,會傷心的?!?/br> 聞言,中年女子抬起頭來,面上閃著恨意,一把用力的推向少女,將少女推倒在了地上。 少女頓時一聲悶哼,雙手的手掌心,微微擦破一點皮。 少年走上前來攙扶! 之后! 少女整理了東西前往醫(yī)院,而那一個中年男子,則被中年女子叫了回來。 中年女子在屋子內(nèi)一陣翻動后,又找出來幾張照片。頓時,便成功的止住了中年男子與少年懷疑她看錯了的那一絲不信。 消毒水彌漫的醫(yī)院中! 少女在衛(wèi)生間內(nèi)清洗著老人換下來的衣服。 而中年男子與中年女子,則坐在老人的床邊。兩個人,不問老人這么多年來的近況,而是事無巨細的問起了有關(guān)照片中那一個黑襯衫少年的事。 老人的身體,非常的虛弱,但談起那一個黑襯衫少年,還是忍不住微微含笑,“那是個好孩子,是一年多前的有一天,陵陵突然帶回來的。這一年來,多虧了他照顧陵陵與我。不然,我與陵陵……”說著,老人打著點滴的手微微的動蕩,想要握住中年男子的手,道,“你弟弟與弟妹,在陵陵十歲的時候便出車禍去世了。他們兩個人留下來的那一點積蓄,也都被我這一副沒用的身體花光了。這么多年來,都是靠陵陵學(xué)了她爸爸的那一門雕刻手藝,將雕刻好的東西送去賣,才勉強維持著生活,你們這一次好不容易回來,就把陵陵一道帶走吧,好好照顧陵陵……” 中年男子頓時應(yīng)‘是’,說,一定會好好照顧。還說都是自己不孝,這么多年來,也沒有回來。 不消一會兒的時間,老人便又沉睡了過去。臉上,布滿了皺紋,但卻很慈祥。 少女洗好衣服,從洗手間出來。正準(zhǔn)備曬衣服時,中年女子拿了一杯橙汁過來,遞給少女,道,“衣服我來曬吧,之前,都是嬸嬸不好,嬸嬸情緒太激動了,你不要怪嬸嬸,好么?” 少女立即搖頭,在中年女子的目光下,飲盡杯中的橙汁。 之后,腦子有些模模糊糊的,隱約中,似乎聽到什么‘催眠術(shù)’、什么‘記憶’之類的東西! “我們先用‘催眠術(shù)’讓她將有關(guān)那一個人的一切都講述一遍,然后,再換了她的記憶,我一定要讓那一個人付出代價,我一定要他痛不欲生?!?/br> “更換記憶這一研究,我們目前還在試驗階段,勉強算成功。若是貿(mào)然用在陵陵身上,不知道到時候會有什么后遺癥,或者未知的危險……這一件事,我看我們還是再從長計議……” “計議個什么計議,三天后,那一個人就回來了,我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難道,你忘記我們的女兒是怎么死的了么?難道,你不想為女兒報仇么?” “這……” “要怪,就怪她喜歡上了害死她jiejie的人!” …… 不,不要,不要…… 驟然,床榻上沉睡的夜千陵睜開了眼睛。 渾身上下,全都是汗水。仿佛,剛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 夜千陵神色呆滯望著頭頂?shù)募嗎#粫r間,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身處何處。頭,好痛好痛,似乎有銀針在毫不留情的狠狠刺著。自己,好像又做‘噩夢’了。那些‘噩夢’,就像是風(fēng)攸一樣,死死地纏繞著她,陰魂不散。而可笑的是,不管做多少次‘噩夢’,她都絲毫不記得自己究竟在夢中夢到了什么。 似乎,有什么,迫切的要破土而出! 但是,不得其門,怎么也沖不出來。最后,只能混亂自己的腦海,影響自己的思緒! 一旁的風(fēng)攸,早在夜千陵陷入‘噩夢’中而眉宇緊皺的時候,便已經(jīng)睜開了眼。一雙紅色的鳳眸,靜靜的注視著自己懷中的人,將她緊緊地摟入自己的懷中。頭,倚靠在她的頸間。 夜千陵慢慢的從‘噩夢’中恢復(fù)過來,感覺到頸間的那一道呼吸,面色,立即便沉了下來。伸手,一把推了過去。但,奈何,對方抱的很緊很緊,絲毫也推不開。 而,也就是在這時,夜千陵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已經(jīng)可以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