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3幫他拿去辦公室用微波爐加熱，等待的期間李則安從資料堆里翻出筆錄本：“方便聊聊嗎？”

    譚既來：“當(dāng)然?！?/br>
    一個多月前，他在樓下那間房交代過一回。

    這次只是在上一次的基礎(chǔ)上，補充些后續(xù)。

    譚既來輕車熟路。

    他慢慢地說，旁邊的人慢慢地記。

    譚既來托著下巴，看他一手按著本子，一手飛速勾畫，忽然想知道學(xué)生時代的李則安是什么樣子的。

    他長得那么好看，成績又那么好，從小到大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歡他。

    或許他還會打籃球，體育課幾個三分，引得周圍的女生尖叫。

    也或許他代表學(xué)校拿過獎項，紅底的照片掛在光榮墻，跟夏日熾盛的太陽比誰更耀眼。

    “你是哪個學(xué)校的？”他想得入神，忘記他們在做筆錄。

    李則安寫字的手停滯，抬頭：“為什么這么問？”

    譚既來回過神，兩只手指無意識摳摳腦袋：“隨便問問?！?/br>
    他聽李則安說話，偶爾幾個字會帶出一點點京市口音，在想他們會不會是老鄉(xiāng)。

    但李則安陷入奇怪的沉默。

    譚既來以為這事兒不能打聽，自己找了臺階：“不方便嗎？當(dāng)我沒問。”

    “也不是，”李則安捻動手里的筆桿，“京大?！?/br>
    “京大？”譚既來愣住了。

    他默認(rèn)李則安是警校畢業(yè)，問他哪個學(xué)校本意是問他的高中、初中……但是沒想到得到一個超出他意料的答案。

    “你不是警校的？”

    “不是。”

    “那你怎么進(jìn)的這個系統(tǒng)？”

    “走的特批?！?/br>
    “哦這樣?！?/br>
    譚既來想順著問一句“你為什么申請做特警”，可話到嘴邊，突然沒問下去。

    他察覺李則安并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

    而他帶一點京市的口音，大概是因為他在京市讀的大學(xué)。

    “關(guān)于賣香蕉奶昔的那個外國人，你還記得多少細(xì)節(jié)？”李則安把注意力拉回筆錄。

    這是他第二次問游樂園那個案子。

    “不太記得了，當(dāng)時太害怕，”譚既來雙手交扣，指尖來回摩挲自己的手背，“只記得他胖胖的，穿深藍(lán)色的衛(wèi)衣，牛仔褲，還戴了頂鴨舌帽?！?/br>
    李則安如實記錄。

    “不過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可能有些幫助?！?/br>
    “你說?！?/br>
    譚既來松開交握的手，從桌面拿了兩個杯子比劃：“他假裝做奶昔的時候，傾倒液體的手勢跟做化學(xué)實驗時的方法差不多。標(biāo)簽朝手心，容器口相接，保持特定的角度……我還注意到他打開某個塑料桶時，他用手輕輕扇動塑料桶上方的空氣，大概是想聞那是什么味道的香料?！?/br>
    李則安懂了他的意思，在筆記本留下一行字，邊寫邊說：“他專業(yè)的過分?！?/br>
    “并且不熟悉餐車的食材?！?/br>
    “理工科出身?！?/br>
    “也或許是醫(yī)科背景。”

    “總之應(yīng)該不是專門賣奶昔的。”

    “沒錯?！?/br>
    時間一晃就到了傍晚，譚既來的故事走到尾聲。

    他聊到擼起袖子，把紅繩展示給陸瑤，還學(xué)了一下陸瑤那個詭異瘆人的微笑。

    “嚇人嗎？”他咧著嘴，努力讓眼神發(fā)直泛空。

    “你不該讓她看到，”李則安答非所問，掃了眼譚既來袖口邊隱約露出來的深紅色，“她顯然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你沒考慮過自己的安危嗎？”

    譚既來收起一口大白牙，指尖撩撥著手腕上的紅繩：“沒想那么多。”

    而且他以為能追上他們。

    雖然初遇不算太友好，但他篤信他們仨不會真的不管他。

    鬼知道他們這么賊，早早發(fā)現(xiàn)自己跟在后面，又來了個反向跟蹤。

    譚既來輕哼一聲，用力勾扯紅繩。

    李則安目光從他忿忿的臉下落，注意到譚既來那雙瘦而細(xì)長的手。

    那瞬間，他腦子里忽然躍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他是不是扣過這只手？

    十指相扣的那種扣？

    下一秒，他輕輕偏頭，把這個念頭趕走。

    怎么可能？

    在這個世界里，他們昨天剛剛遇見。

    在另一個世界，根據(jù)譚既來的描述，也沒有什么特別。

    他又飛快地掃了一眼譚既來。

    他們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關(guān)系嗎？

    他低下頭，心緒煩亂地整理對比兩份“口供”。

    昨天孟桐交代的事大部分與案子和科研有關(guān)，涉及譚既來的部分很少很少。

    從言語間，他得出在孟桐眼里，他跟譚既來的關(guān)系說不上差，但是也談不上好。

    那位“李則安”最關(guān)切的，是譚既來手腕上出現(xiàn)的不明高維物。

    他當(dāng)時聽完沒有多問，但總覺得還有隱情。

    他想親自問問那個男生。

    然而結(jié)果好像就是這么回事。

    李則安又瀏覽一遍譚既來的“供詞”。

    他倆不熟，純粹是警察的學(xué)生的關(guān)系。

    在鬼森林和長市，警察履行保護(hù)科研小組的義務(wù)，學(xué)生配合警察的調(diào)查工作。

    李則安合起筆錄本，垂著眼皮的譚既來一遍又一遍撥弄著手腕上的玩意兒，不知道在跟誰較勁。

    他撫摸著筆錄本的封面，問他：“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