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吧……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帶你回家，”宋坤握著電話，目光發(fā)直，“他們手上的案子保密等級很高，處理方式也特別……”

    譚既來呵笑一聲：“包括我把安置在他家？”

    宋坤猶猶豫豫：“是有點怪……如果你實在覺得不合適，可以提出異議，他沒有‘拘留’你的法律依據(jù)?！?/br>
    譚既來輕輕“嗯”，抬頭望天花板：“我要離開，馬上離開?！?/br>
    然而他掛了電話，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警察叔叔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站在門口開口問：“你要走嗎？”

    他問的很隨意。

    譚既來咽了口口水，捕捉到語氣里很輕微的難過。

    于是今天第二次鬼使神差。

    譚既來：“不走……”

    之后的一段時間，稱得上活見鬼了。

    每天早上醒來，譚既來都能看到有個人在廚房忙碌，為他準備早餐。

    他摸到門口，眼神流連在警察叔叔打雞蛋的漂亮手指，和他專注煎蔥油餅的精致側(cè)顏上。

    這套房子裝修有些年頭，自帶lt;a href= target=_blankgt;港風(fēng)年代濾鏡。

    加上警察叔叔做飯行云流水，譚既來在旁邊私心以為，這比各大博主精心拍攝的小視頻，更具觀賞性。

    老款餐桌鋪了一層清新的小雛菊桌布。

    簡單且釉面光滑的餐具，盛著規(guī)整漂亮的單面荷包蛋，奶香四溢的松軟歐包，鮮甜回甘的雞湯蝦仁餛飩，還有皮薄汁水豐盈的小籠湯包……

    警察叔叔話不多，時不時給他夾一只蝦餃或者燒麥。

    兩個人面對面，安安靜靜吃飯。

    偶爾抬頭，四目相對，時光放慢腳步，氛圍靜謐美好。

    譚既來甚至舍不得大聲呼吸。

    第二周正式開學(xué)，警察叔叔晃著鑰匙，親自開車送他去上學(xué)。

    下課之后，再接他回來，順道去逛超市。

    他不好意思，撓著頭搶結(jié)賬，結(jié)果在收銀臺前，推搡中失手按住警察叔叔的胸口。

    哦吼，肌rou好彈……

    警察叔叔愣了，譚既來也愣了，觸電般縮回手。

    然后稀里糊涂讓對方買了單。

    周末的晚上吃飽喝足，兩個人一個人占據(jù)一截沙發(fā)，看電視消磨時間。

    最開始幾天，譚既來還不太好意思，后面發(fā)現(xiàn)遙控器的控制權(quán)，全權(quán)在他手里。

    無論他想調(diào)哪個臺、看什么，警察叔叔都沒意見，還會因為他想看的綜藝需要開會員，火速幫他充好值……

    譚既來看著手邊的水果盤，外圈一把洗好的青綠色葡萄，圍繞著當中堆成小山狀的鴨梨塊兒，以及這個夏天最后兩片西瓜。

    他忽然沒頭沒尾來了一句：“忘了跟你說，我換專業(yè)了……”

    話還沒說完，他就意識到這話說的沒道理。

    這是他的私事，也無關(guān)那樁詭異事件，其實根本沒必要跟警察叔叔說。

    并且他跟警察叔叔，認識沒幾天，交談中充斥著客套和距離，沒熟到能閑聊他的生活、學(xué)業(yè)。

    譚既來尷尬地補了一句：“隨便聊聊……”

    警察叔叔眼珠輕轉(zhuǎn)，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嗯”完后輕聲問：“為什么想換專業(yè)？”

    譚既來抿嘴，隨后啰里八嗦地解釋……

    他考研一志愿分不夠，一來二去調(diào)劑到北通大神學(xué)系。

    他以為神學(xué)系是搞中世紀神學(xué)研究的，屬于宗教學(xué)的一支……結(jié)果這個專業(yè)搞超自然現(xiàn)象，導(dǎo)師看起來也不太正經(jīng)。

    這幾天他一直在考慮，最終決定還轉(zhuǎn)回哲學(xué)專業(yè)。

    而他導(dǎo)師那邊挽留無果，只能同意。

    手續(xù)折騰了兩天，他被分給一個做學(xué)問非常嚴謹?shù)闹心杲淌趲А?/br>
    譚既來總結(jié)：“我很喜歡我本專業(yè)，不想搞什么超自然現(xiàn)象，你覺得……”

    他及時剎車，沒把話問完。

    這個問題比他剛才的話，更沒道理。

    警察叔叔輕輕說：“我覺得……只要你喜歡就好，我沒意見，并且支持?！?/br>
    譚既來抓著沙發(fā)的抱枕。

    家里的氣氛難以言喻。

    明明綜藝節(jié)目那么好笑，但沒有人笑。

    他感覺自己臉慢慢變燙。

    于是屏住呼吸，抖著手從沙發(fā)旁邊的零食筐里撈了袋零食，縮在沙發(fā)的犄角，機械地“咔嚓”、“咔嚓”。

    李則安眼神一閃，驀然想起從海港回來的那個夜晚，“譚既來”也是這樣抱著薯片坐在副駕，不停制造著清脆的咀嚼聲。

    某個人像只懷抱大松果的小松鼠，吃的腮幫子鼓鼓的。

    如果不是還沒有那么熟悉，李則安真的很想伸出食指，輕輕戳一下。

    這晚對譚既來來說很難熬。

    他神思一團亂麻，卻還得強撐著無事發(fā)生，假裝自然。

    終于捱到九點。

    譚既來活動下筋骨，請警察叔叔去衛(wèi)生間幫他燒洗澡水。

    起身的時候，身后的警察叔叔有片刻恍惚，一腳踩蹭，崴了一下。

    好在他反應(yīng)快，下一秒就穩(wěn)住身體。

    然而譚既來也不知道咋回事，在他站穩(wěn)之后，伸手撈住了警察叔叔的腰。

    ……

    譚既來發(fā)現(xiàn)自己干了什么后，猛地吸一口氣。

    他是注意到身后的人沒站穩(wěn)，才幫忙扶一下。

    結(jié)果他幫忙的時機不太對，人家明明已經(jīng)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