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圍爐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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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瑜確實在等雪,而且還是一場豐年好大雪。不過由于他的到來,時間線有些混沌不清,他不清楚薛家到底何時會來京城寄居賈家,也不好去王夫人那邊詢問,只好一直等待著,如果他要用一條商業(yè)利益線為賈家捆綁上更多的同盟來降低政治翻船的可能,那么薛家無疑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哥哥?哥哥?”耳邊宛如夜鶯輕啼的聲音將賈瑜拉了回來,看了看眼前的惜春,一身白狐貍皮襖上無一絲雜色將她玲瓏嬌小的身軀完全裹住,與周圍的雪景宛如天成,精致的小臉掩在狐裘下顯得著實可愛。 賈瑜展顏一笑,張開雙臂就要把她抱起來,惜春沒拒絕,只是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旁邊還有人,賈瑜這才看到賈寶玉等人也來到會芳園中。 一番見禮過后,眾人便一齊逛起了會芳園,跟在他們身后的丫鬟此時也是新奇,畢竟比起賈寶玉等人,她們能來這的次數(shù)更是少得可憐。 冰天雪地,除了有些許梅花點綴,確實有些無趣,探春看眾人都有些意興闌珊,便朝賈瑜說道“干看著也無趣,我雖有雅意想起個頭,但著實沒有詩才,二哥哥看了這么久的雪景,心中可有好詩句?” 這話出來,眾人都看向賈瑜。剛剛賈瑜觸目生情,想起了當(dāng)初自己去東北游學(xué)的時候那一望無際的雪原,冷不丁被探春一問,有些發(fā)愣,大家還以為他在琢磨,都興致勃勃的等待著。 賈瑜看著眾人的眼神,有些無奈,正要推辭的時候忽然靈機一動,不由得輕笑出聲,眾人不解正要問時,卻又見他愈笑愈烈,越發(fā)奇怪都等著他解釋緣故。 待到止住笑,賈瑜抹了抹眼角的淚,搖著頭說道“我小時候素來喜歡去茶館聽書,在那里面認(rèn)識了一人,不知名姓,因他賣著狗rou,又天天想著當(dāng)將軍,故有了個“狗rou將軍”的別號,有一次也是下雪天,一幫人又在聽他吹噓自己能當(dāng)將軍,便拿話引他,說現(xiàn)在將軍也得知書識禮,他“三百千”還認(rèn)不完,如何能當(dāng)將軍,他一聽急了,便自吹自己是文曲星下凡,要去科考,頂能得個狀元,大家知他吹猛子,便繼續(xù)激他,說既然是文曲星下凡,焉能不會作詩,眾人便要他以雪為題作個詩?!?/br> 聽他這樣說,眾人早就來了精神,連丫鬟都圍過來聽,惜春到底年幼,替那人打抱不平,“到底是尋人開心,那又如何做得出呢?” 賈瑜又是笑了出來,用手點點她的小鼻子,“meimei不知,他可真是做出來了?!?/br> “啊?”這一下所有人都驚訝地嘴巴都合不攏,連連問他那“狗rou將軍”做得何詩? 賈瑜忍著笑說道“什么東西天上飛,東一堆來西一堆。莫非玉皇蓋金殿,篩石灰啊篩石灰。” 只聽得前兩句眾人早已笑得不行,后面兩句聽完都不顧了儀態(tài),一個個蹲在地上捂著肚子笑,惜春滾到賈瑜懷中直叫他幫著揉揉腸子,黛玉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旁邊丫鬟紫鵑捂著嘴笑著為她順氣,探春與迎春相互笑扶著不至于摔倒,至于寶玉竟然已經(jīng)倒在地上了,一旁的襲人雖然口中一直勸他地上涼,卻掩不住眉間的笑意。 “所以啊,我一想起這詩,是再也吟不出雪景詩了,還請三meimei別怪罪我?!?/br> 探春笑得臉頰通紅,平添了幾分俏麗,嗔怪地說“二哥哥真是的,不想作詩推說就是,怎還杜撰出這樣一樁怪事來……唔…哈哈哈……”話未說完,卻又大笑起來,可又覺得這樣露齒太過放肆,又拿衣袖掩住自己的嘴。 賈瑜不由得心中可惜,清麗少女的笑顏最是美麗,可封建禮教卻閹割了這一切,在沒有找到回到過去的方法前,賈瑜還是覺得應(yīng)該稍稍改變一下,畢竟他可不想自己未來的子女也是這般。 將小巧的絨帽摘下,為小惜春理了理鬢角的亂發(fā),她年齡尚小,沒有太多的粉妝和頭飾,梳理起來也方便。 一旁正為賈寶玉打理頭發(fā)的襲人看賈瑜動作頗為熟練,不由得打趣道“瑜二爺?shù)氖植恢归L得像女孩子,連這靈巧也像咧?!?/br> 眾人聽她一說先是看向惜春的腦后,兩條小辮自脖頸垂下,而后又編成一條挽花長辮,。賈瑜放下梳子,又接過入畫手中的篦子替小惜春梳理起發(fā)梢來。 惜春年幼,他們又是親兄妹一向感情好,所以梳篦這類原本是夫妻間的閨房樂事,眾人在他們身上看到也是不奇怪了。 入畫也是瞇著小眼睛甜甜地笑道“二爺跟小姐站一起更像姐妹呢?!辟Z瑜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嘴角抽了抽,自己當(dāng)初在玉泉寺里沒別的消遣,拿了曾經(jīng)有人送給老住持的古琴自彈自樂,一來二去琴技沒長進多少,倒練出了一雙修長秀氣的手來。 小惜春轉(zhuǎn)過頭來,拿過賈瑜的手來看了看,又看了看賈瑜的臉,只覺得自己的哥哥比自己生得還美,暗自有些懊惱。 賈瑜只是好笑,點了點她的額頭,卻也不說什么,畢竟長得帥又不是自己的錯,卻又轉(zhuǎn)頭對著賈寶玉一行人說道“既然來都來了,我便做個東家,唐時白樂天有詩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綠蟻酒沒處做去,就算做出來了也不敢讓你們喝,再喝壞了身子,老祖宗明日必定親自捶我,不過我倒是得了一塊上好的驢rou,今日便搭上一個小火爐,烤rou賞雪如何?” 眾人早想尋些新鮮的頑,聽他這么一說趕忙催著他去拿rou拿爐子。 時代近些還是有好處的,至少想吃辣椒,不必劃著船去一片荒蕪的美洲找尋,雖然價格貴些,但商鋪里都有。 烤rou很簡單,只要掌握好火候,刷一遍油,一把胡椒粉,一把孜然,一把辣椒粉,然后再刷一遍油就可以了。 但對于這些“沒見過世面”的一群孩子而言,就夠新奇了,想想紅樓夢里著名的情節(jié)——“蘆雪庵即景聯(lián)詩”,他們烤鹿rou的時候也就是把爐子一擺,把rou擺上去烤就成了,哪見過還要涂油撒料的。 驢rou本就是人間rou的極品,加上賈瑜在山中幾年的手藝磨煉,不一會香氣便直勾所有人的味蕾。 瞧見賈寶玉咽了口唾沫,賈瑜微笑一聲,看了看rou質(zhì),又拿刀戳了戳,瞧著應(yīng)該是熟了,便先把第一串給了賈寶玉。 一旁的襲人心中正埋怨這瑜二爺也不找人嘗嘗再遞給人吃,這要吃壞了肚子如何是好?就聽得旁邊賈寶玉呼喊道“好吃,真真是好吃,再沒吃過這么好吃的了?!币换窝垡淮畆ou就落了肚,卻沒想到不但不解饞,反倒把饞蟲勾出來了。 賈瑜沒去管他,能第一個遞給他已經(jīng)是自己覺得鴿了他一個月不好意思的份上,這小子卻也不知道謙讓,拿著就吃。 把手中剩下烤好的分成四份,兩份遞給了探春,迎春,又給自己和小惜春留下兩份,不過轉(zhuǎn)眼又瞧見賈寶玉眼巴巴地瞅著自己,賈瑜吸了口氣,把自己的那份遞給他,沒好氣地沖著周圍喊道“rou還多,我伺候不來這么一大群人,趕緊給你們主子多烤一些,說不定他們吃不了賞你們嘗個鮮?!?/br> 林黛玉身子不好自是不吃這油膩的,不過聞著這香味,瞧見大家歡歡笑笑地吃著香甜,便覺得有些訕訕地,又是憂愁起自己這多病的身子來。 她獨自哀嘆時,瞧見旁邊紫鵑端來一個碗來,便發(fā)氣道“來前才喝了這勞什子藥,怎又要喝,平白壞了rou香,快快端了去?!?/br> 紫鵑知她的脾氣,也不紅臉,依舊笑著說道“我要真端了去,可就白瞎瑜二爺?shù)囊黄囊饬耍f這番茄雞蛋湯現(xiàn)如今可只有他一人會做,這湯不僅美味更是滋補身子,特地讓人舀了一碗給姑娘嘗嘗,若是合口,便把方子給我,讓我回去給姑娘常做?!?/br> 黛玉聞言這才接過了碗,瞧見里面紅黃相間還有些許綠苗點綴,倒是顯得有趣,拿著調(diào)羹舀了口嘗嘗,只覺得入口滑膩膩地,酸甜可口不由得又喝了一口。 紫鵑瞧著自家姑娘開口喝起湯來,不由得心下一喜,這瑜二爺還真有辦法,往常她們想勸黛玉多吃一些,不知要花多少工夫,瑜二爺只一碗湯就做到了,怪道府上都說瑜二爺將來定是個有本事的人呢。 想著想著紫鵑卻又想到其它上面了,雖說寶二爺對姑娘好,老祖宗也有意讓他們一對,可二太太卻不這么想啊,而且姑娘這病一直好不了怕是讓老祖宗也提了心思,要不然怎么天生一對的話講得越來越少了呢,在她心中親孫子到底還是比外孫女重些。 可是瑜二爺不一樣啊,整個寧府除了珍大爺,就屬他大,而且他這么有本事,還是神仙的徒弟,說不定,說不定還能醫(yī)好姑娘的病,若是這樣,也倒不錯,而且他還生的那樣好……一下子紫鵑竟然想癡了。 黛玉這邊正喝著湯,忽覺旁邊沒動靜了,瞧著一旁的紫鵑抱著斗篷紅著臉不知道在想什么,沒好氣地說道“怎么?這冬天還沒過去,你這蹄子就開始思春了?” “呀!”紫鵑一下子驚醒過來,瞧見黛玉瞪著眼古怪地瞧著她,只覺沒臉見人,拿著碗就走了,嘴里還說著我去跟二爺討方子。 林黛玉瞧了瞧那邊一邊烤著rou,一邊說著話讓惜春給紫鵑寫食方的賈瑜,心里嘀咕一句“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