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碰瓷的文生
賈瑜相信薛家的誠意,但是對薛家下面人卻一絲信任都沒有,連賈家這樣的豪族都有各種刁仆,更不用說薛家了。 但奈何家里實在沒幾個人可用,讓他們出去打個應景可行,這些東西他們可玩不來,思來想去賈瑜也不過才寫上了幾個名字,想著考查一陣子后去找賈珍討要。 可沒曾想門子傳話說是外面出了點事要請他去看看,賈瑜一頭霧水,外面出事了不去找賈珍找我干什么?再說真出大事了也不該是門子來傳話啊。 還沒出角門,賈瑜就聽到外面一陣陣咒罵的聲音。 “才不配德,文林恥有此人?!?/br> “區(qū)區(qū)衙內(nèi)也敢羞辱尚書清鴻公,莫非欺我文壇無人?” “賈家豎子,今日若開門賠罪還則罷了,如若不然,我等必告去東華門前擂皇鼓告你賈府仗勢欺人?!?/br> …… “你們就任著他們這么罵?”賈瑜瞪大了眼睛看著幾人。 門子臉上訕訕地說“這些人身上都有功名。”賈瑜捂著額頭嘆息道,不都說豪門惡奴嗎?這些奴仆真是給機會不中用啊。 “平日嘴皮子不是挺利索的嗎?沒讓你打人,罵人會不?就撿那些最難聽的罵回去?!?/br> 門子看了看對面衣冠楚楚的諸位文士,又看了看自己,對著賈瑜尷尬地笑了笑,答案不言而喻。 賈瑜差點氣笑了,“你,去請環(huán)三爺來,你,去梨香院請薛大爺來?!?/br> 正是晌午,眾人都在自家院子,不一會門子就把人請來了,賈環(huán)先到,隨后薛潘也來了,賈瑜將情況一說,這兩二桿子貨自然不認什么功名不功名,在他們眼里,賈瑜不止是他們親近的兄弟,更是來財?shù)暮寐纷?,平日正愁自己欠著這么些情份,沒什么能還,這下可逮到機會了。 要論罵架的本事,一個人是在外耍了多年,“十八般武藝”不說全會,也學得一半,另一人更是從小受高人指點,對面這一幫文士哪里是對手,只幾個回合下來,那一邊就變成了蒸螃蟹,雙目通紅。 賈瑜還想著自己再說幾句刺激一下,就見一人兩眼一翻,竟直直躺了過去,見過后世無數(shù)類似事情的賈瑜,腦中徑直蹦出兩個字碰瓷! 當初權勢滔天的錦衣衛(wèi)就當初怎么完蛋的,薛潘賈環(huán)這兩個糊涂蛋不知道,但是門子們可是一清二楚,當下魂都要嚇飛了。 果然還沒等賈瑜等人反應過來,那邊已經(jīng)哀嚎聲已起。 “君杰兄!” “爾等竟敢光天化日謀害文生!” “諸位靜等,我現(xiàn)在就去請京兆府衙門請愿,我倒要看看大齊律法到底是不是勛貴與庶民同罪。” ……這一邊薛潘依舊渾不吝,賈環(huán)倒有幾分明白過來了,薛潘家大業(yè)大就一個娘在,惹點禍也頂多被罵一頓,自己恐怕要被老爺抽死,心下一慌正想朝賈瑜求助,就聽后面賈瑜聲音傳來。 “環(huán)哥兒,拿份禮去于尚書的府宅,就說前些日子手談并不盡興,希望過幾日去拜訪時能夠再論棋藝?!?/br> 那位躺在地上的‘君杰兄’,眼皮子顫了顫,賈環(huán)疑惑地回頭看了看賈瑜,不對啊,那老頭跟瑜二哥可不對付,怎么還一起下棋了? “對了,順道把我書房里那套筆墨帶上,記住讓人好生包裹一并送去,就說,“我賈瑜雖有些詩詞小才,但于科舉之道上并無天賦,我一介小兒圖一個虛名自不當事,只是恐怕辱沒了衍圣公,故拜師一事還是請兩位三思?!薄?/br> 說到這,賈瑜悄悄在賈環(huán)耳邊低語幾句,賈環(huán)眼睛睜大了片刻,在賈瑜身上來回打量著,沖他豎了個大拇哥,然后跑進了寧府角門。 賈瑜毫不在意跟薛潘又聊起天來,薛潘糊涂蛋子一個,聽得賈瑜之前那樣說,嘴上恭維話便出來了。 “哎呦,都說瑜兄弟有大能耐,如今還真是如此,想來也是,那天瑜兄弟唰唰唰幾筆隨手寫出來的詩,楞沒一個人比得過,一個個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那于尚書也是個好眼力,之前聽珍大爺說他想收你當徒兒,你不肯,現(xiàn)在看著你越來越又能為,便又搬出個衍圣公來,嘿,卻沒想到你還是不應,不知道那老頭得氣成什么樣?!?/br> 于鶴被氣成什么樣,賈瑜不知道,但是眼前這幫文生可是肺都快氣炸了。于鶴如果是他們心中的山峰,那衍圣公孔貞運可就是他們心中的皓月,怎能容忍這兩個紈绔子弟如此拿來在嘴邊頑笑。 “你放屁!這不可能!”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賈瑜跟薛潘對看一眼,面色古怪起來。 那位之前快要斷氣的‘君杰兄’感受著四周的目光,面色尷尬起來,倒不是說他糊涂了,只是這實在熬不住了,春還沒過去,北方的地還是冰涼,士子服能厚到哪去,也就是他體質好了點,換別人恐怕真就躺下去起不來了。 雖然尷尬,可是這站都站起來了,總不能再躺下去吧,當下只得裝著虛弱的樣子說道“爾一無官身,二無功名,將清鴻公、衍圣公兩人名諱隨口提及,豈非無禮!” 舊社會道德綁架,賈瑜心中鄙夷一聲,“既如此,爾等一無軍功,二無勛位,在我寧國府門前口出穢語,豈不也為無禮。” 賈瑜沒給他們反駁的機會,繼而開口道“寧榮大街乃高祖皇帝親賜我賈家,東口有落轎臺,西口有拴馬樁,文臣落轎,武將落馬,從一品下若無皇令一律不準在此喧嘩,爾等不過小小幾名文生,在此污言穢語,顛倒黑白,欺我賈家無人?。俊?/br> 雖然賈瑜竭力表現(xiàn)出威嚴的一面,可是他那副如同謫仙的模樣,實在讓人害怕不起來,好在那里正門終于開了,賈環(huán)手中捧著一個物件,上被金帛蓋住。 賈瑜余光一瞄,頓時正喝一聲“如果爾等非要分對錯,那我今日破例請祖宗丹書鐵券,諸位既然提議去京兆府衙門,那么就一起走一趟吧?!?/br> 這句話殺傷力有點大,一幫文生頓時退了三步,賈瑜一看有效,從賈環(huán)手中接過鐵券當下就要拉著那幫文生一起走。 誰曾想那幾人趕緊避開,口中含糊地道了幾聲歉,便作鳥獸散。 一旁的薛潘瞪圓了眼睛,悄悄地對賈瑜說“瑜兄弟,這丹書鐵券是能隨便拿出來的嗎?這下你可得遭罪了,被族中長輩知道不被抽死都算……” 沒等他說完,賈瑜把手中的鐵券隨手丟給了他,嚇得薛潘腿都一哆嗦,趕緊護在胸口,打開查看時,表情一滯,這金帛下的丹書鐵券竟然是一片琉璃瓦。 “瑜兄弟,你這玩的可太大了,這要被人拿出把柄,恐怕就不是抽一頓能了事的?!毖ε丝戳丝催h處還沒走遠的文生,趕緊把金帛又蓋了上去。 賈瑜沒好氣地揮了揮手“欺負一幫沒見過世面的土鱉而已,不算大事。” 薛潘“……”是在罵我嗎?應該不是吧。 賈瑜很生氣,于鶴那老頭也忒小心眼了,他可不相信憑這幾個文生就敢來國公府門前罵街,白衣傲侯聽起來很豪氣,但實際上這樣做的后果很嚴重。 明明是于鶴先發(fā)的難,自己只是反擊而已,雖說力度有點狠了,可他也不用這樣咄咄逼人吧。這下好了,自己這幾天恐怕也難出去一趟了,這幫文生恐怕滿大街的堵我呢,這個老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