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少女懷春
女人天生對色彩就沒有免疫力,這點從古至今都是真理。賈瑜不知道能不能在現(xiàn)在這個時代找到那么多種顏色的玫瑰,但其它顏色的花草卻是不缺的。 只是賈瑜雖然對花藝有些研究,但也僅限與此了,除了知道紅玫瑰象征愛情,其它就只是一知半解了。 “不對不對,拿走,我記得康乃馨是看望病人的時候送得。” 倪二端著花看了看,疑惑地說道“爺,這是石竹???什么康乃馨?”賈瑜擺了擺手“都一樣都一樣,拿走拿走?!?/br> 王喜看了看那邊墻角已經(jīng)擺了十幾盆花了,眼睛一轉便出言說道“既如此小公爺不如說些花名,讓我們再去買,不然我們也不知道爺要做什么,就算想著把好的拿回來也都不合您的意。” 賈瑜皺著眉頭想了想,玫瑰古時叫什么來著?好像是屬薔薇科?可是薔薇科多少種花,恐怕靠著這兩人也分辨不清。 “算了,算了,你們先去做其它的事情吧,這事我親自去弄吧?!辟Z瑜搖了搖腦袋,果然沒文化害苦人。 …… “我就不多陪瑜二哥了,身上實在倦得厲害?!绷主煊裎⑽⒁桓?,歉意地說道。 賈瑜趕忙擺了擺手“原是我又叨擾了,理應道歉才是?!?/br> 黛玉或許是真的有些累了,擺了擺手沒再說話就讓紫鵑扶著自己走了。 賈瑜看著身形愈發(fā)瘦弱的林黛玉嘆息一聲,也不知這神仙meimei的身子若是再這樣壞下去還有幾年可活。 想著這些,賈瑜再踏進林家花園就有幾分別的感觸了,僅僅隔了一日,便又有不少花草凋謝了,觸景傷情賈瑜卻忘了自己來時的目的,只顧著長吁短嘆起來。 然而蹲在角落的少女卻被他這幅樣子氣得不行,“這人怎么回事???怎么還不走???這嘆幾聲氣還能讓花再長出來!??!”仔細去瞧,這人竟然是那天賣花兩位姑娘中的春妮,而蹲在她旁邊的就是顏惜了。 “你不曉得,文生就是要看景才能吟出好詩詞來?!鳖佅o奈地解釋道。 春妮撇撇嘴“得了吧,什么好詩詞,我又不是沒見過文生,你哥不就是嗎?咱們村春日來了可比這漂亮多了,你可見他吟出什么好詩詞來?” 顏惜嘆了口氣“你覺得我哥那渾樣子跟這位公子能一樣嗎?” 春妮看了她一眼,笑嘻嘻地說道“是呀,是呀,是不一樣,一個是親哥哥,一個是好情郎能一樣嗎?” 顏惜聞言頓時紅了臉,起身就要去掐春妮的腰,“你這個妮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說這一天來,你拿我打趣多少次了。” 春妮一面擋著她的手,一面急得說道“小聲點,咱們可是偷偷進來的,這要被人抓住了,可是要打死的。” 這句話可把顏惜嚇著了,頓時收了手。春妮見她一副小貓害怕的模樣,頓時忍不住樂了出來,“你真是個傻丫頭,要真有那么險,我哪能帶你來這。告訴你,瞧著剛剛那位小姐了嘛?她就是這家人的大小姐,她人可好了,上次我來的時候,瞧著里面花花草草的漂亮,便偷摸從那個洞里溜進來,卻沒想到被人抓住了,當時把我嚇個半死,以為鐵定要挨打了,沒想到正好碰到這位小姐,人家不僅不怪罪我,瞧著我可憐,還讓人給我拿了些銅錢,把我就這么放出來了?!贝耗菡f得一臉神氣,貌似很光榮似得。 顏惜哭笑不得地說道“人小姐對你那么好,你倒好,這怎么還帶著我一起又進來偷人家花草了?” 這話問得出春妮臉上一紅,急忙辯解道“這不是為了你嗎?她再好,還是沒咱們姐妹兩好?!贝耗莺哌罅藥茁?,繼續(xù)說道“而且你瞧瞧,我?guī)銇淼臅r候多巧,還遇見了你心念的公子,你這還不請我吃串糖葫蘆?” 顏惜臉上一紅,又是作勢要掐她,直叫春妮告饒,小聲說著不敢,顏惜這才罷休放開了她。 春妮揉著肚子上被她掐疼的軟rou,看著還站在那里看花的賈瑜,小聲嘟囔了一句,隨后眉毛一抬,頗為神秘地說道“你說這公子不會跟這家的大小姐兩人有什么……” “定是沒有,你少渾說?!鳖佅Р恢獮楹?,聽到這話心里突然有些生氣,只是說完就反應過來了,連忙又改了語氣?!皠倓偰銢]聽見那位姑娘喊這公子叫二哥嗎?定是兄妹兩?!?/br> 春妮眉頭一皺“我覺得不是,咱們村里兄妹也多得是,你不也有兄弟嗎?你喊你哥還帶著名嗎?” 顏惜聞言剛剛壓下去的火卻是又冒起來了“不跟你爭了?。?!” 春妮瞧著顏惜是真動了火氣了,便不敢再多說什么了,看著地上兩人剛剛采的花草好些都被剛剛打鬧揉皺了,她便說道“好了好了,先把正經(jīng)事情做了吧,他站那不走,那邊的花是摘不著了,我去后面看看還有沒有,你在這幫我瞧著,來人跟我說一聲?!?/br> 春妮悄悄地往后面去了,只留下顏惜一人瞧著那邊還在賞花的賈瑜。 …… 顏惜第一次覺得男子竟也可以如此漂亮,一位衣衫飄飄的少兒郎站立在這百花叢中,簡直比那畫還要好看。 看了看自己沾滿泥土的手,再瞧瞧那位公子摘花時伸出的修長五指,顏惜懊喪地想到“他倒是比自己還像個女孩子家了?!?/br> 一個愣神,顏惜卻發(fā)現(xiàn)賈瑜竟然朝著自己這邊走過來了,這可把她嚇得要死,直往后面想躲,可是這兩條腿蹲的太久,此時竟然有些麻了,怎么也挪不動,看著賈瑜越來越近的臉,顏惜都快哭出來了。 然而賈瑜卻突然停下來腳步,抬頭看了看天上。 “滴答?!币坏嗡槁湓诹四嗤林?,瞬間消失不見。顏惜還以為是自己的眼淚呢,正伸手去擦,卻感覺頭頂傳來一絲涼意。 江南的天果然還是易變,早上出門還是紅日高升,這會再看天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烏云密布,賈瑜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就叫天公不作美吧。 趕緊趁著雨還沒下大,把身后剛剛采好的花,放到一旁的亭臺中,又想著再去拿一些,可這還沒采多少,連珠的雨點就落了下來。 “你傻啊,這都要下雨了,怎么還待在?又不是看戲,真看入神了?!贝耗荼е焕ú?,趁著賈瑜避雨的時候,焦急地沖顏惜揮手。 顏惜哦了一聲,正要走時,卻聽得身后響了一道聲音 “林花謝了春紅, 太匆匆,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只聽得這上闕,顏惜卻已經(jīng)愣在原地了。 她并非不識文,早先家里還有些錢時,母親遵父親遺命還讓她讀了些書,只是后來家境落魄了,顏惜自己便主動說不讀了,幫著母親做活。 但她自幼聰慧,雖只是讀了三年書卻也有了幾分文才,古今的詩詞佳作也會背不少,如今聽得這上闕詞,心早就癡了,只想知道這半闕便是這么美,不知整首詞會有多美。 她正這樣想時,賈瑜的聲音卻又響起來了。 “胭脂淚, 相留醉, 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br> 顏惜只覺得自己腦子“嗡”了一聲,頓時便一片空白,自己幼時讀書時也不是沒想過有朝一日能親眼看見、親耳聽聞那些大文豪們揮筆成文、出口成章,然而隨著家境落魄、年歲漸長,這些閑情都被柴米油鹽、縫衣補襪的瑣事深深地埋藏起來。 如今聽得這一首詞,只覺得如同一股春風將那顆被藏在心底的種子吹出了芽。 “顏惜,你怎么還愣在這,也不怕一會兒生了病,等過兩天還怎么去詩會賣花籃?”春妮那邊都溜出去了,卻發(fā)現(xiàn)顏惜沒跟上自己,還以為她走丟了,急忙忙地回來,卻發(fā)現(xiàn)她還在這癡愣地站著。 “啊,我,我,我就來了?!鳖佅О盗R自己幾聲,趕緊抱著腳邊的花草朝著春妮而去,然而她的嘴中卻依舊在反復誦念著剛剛那首詞。 直到兩人冒著大雨跑回來家中,母親埋怨著為她找來了干布,顏惜卻不急著擦拭濕漉漉的頭發(fā),卻是來到哥哥顏忻往日寫字的書案前,裁下一張他之前練字的廢紙,工工整整地將那首詞抄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