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原來都是裝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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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喧鬧聲越來越大,一名身著員外服飾的男子皺眉出門看了看外面,不一陣又回到屋中。 如今雖然夜深,其實并不算太冷,然而屋內(nèi)卻點起來了火盆。 極品的銀霜炭焚燒起來沒有絲毫的煙氣,香爐中的龍涎香更是將最后一抹煙味去除。 “也真是的,都多大人了,還跟個小孩置氣,真是白活那么大歲數(shù)了?!?/br> 男子搖頭笑道,順手接過一旁下人遞來的茶杯。 正坐在火盆邊裹著棉衣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書卷,輕笑一聲 “那小子可不簡單,別小瞧他?!?/br> 似乎是一口暖茶下肚,身子有些太燥熱,男子雙手一張,自有丫鬟會意上來為他脫衣。 “怎么?你不會真要護你這個小侄子吧?我想著他也不算你親外甥吧?” 林如海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從一旁又拿了根炭柴丟進(jìn)火盆。 “他真的不簡單,寧國府僵死的局面,他如今卻盤活了,雖說這下的藥有些狠,差點把自己毒死,但好歹也算撿回一命。” 男子看了看那還跳著火星的火盆,下意識離遠(yuǎn)了些,似乎曾經(jīng)有些不好的回憶。 “你可得了吧,你還裝糊涂了?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沒有瑾家那個丫頭保他,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幾次,真是命好,要不是碰上吳貴妃要升后這檔子事,就魏王那性子,他不死也得掉層皮?!?/br> 林如海眉頭微微皺起,低頭思考了一陣,隨而抬頭看著那位男子說道 “你真覺得他上次脫險是華陽公主保他?” 男子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好笑,反問他道 “難不成你覺得那個毛頭小子請得動當(dāng)初將作院的皇叔為他說辯?你可也知道當(dāng)初姜清可不止是將作院大匠,除了賣瑾家一個薄面,我不覺得現(xiàn)在的寧國賈家有那個本事讓他出面。” 林如海搖了搖頭,苦笑著說 “我總是覺得里面有些不對勁。” 男子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我現(xiàn)在覺得你最不對勁,好好地把身子養(yǎng)起來陪陪女兒多好,非要整的這些。” 林如海聽到這話,臉上頓時落寞了幾分,搖頭說道 “陛下那里已經(jīng)對我們的遲緩感覺不滿了,再耽擱下去我怕……” 他話未說完,對面男子就狠狠地往前踹了一腳,火盆一晃,頓時幾點火星飛出來落在他的身上,嚇得一旁仆從趕忙撲來。 男子卻是揮手把他們推開,怒言道 “真是一幫子沒見過世面的,一件衣服而已把你們唬成這樣,真是丟我的臉面?!?/br> 林如海瞧著他又亂發(fā)脾氣的樣子,剛剛的落寞去了幾分,臉上又有了笑意。 “你這會兒拿他們發(fā)氣,說什么一件衣服而已,等回去了讓云嫂看見,恐怕又要忍一頓河?xùn)|獅吼咯?!?/br> 被林如海嘲笑怯內(nèi),男子卻并未生氣,反而笑著說 “理那娘們干嘛,窮酸慣了,這家里的下人都跟她學(xué)的一樣?!?/br> 林如海聞言頓時笑道 “你這個人,也就只會在我面前這般說道了?!?/br> …… 屋內(nèi)一片笑聲,然而外面顏忻卻是笑不出來了,金陵賈家?勛爵?《江上吟》?《秋夕》? 金陵賈家顏忻不知道,但《江上吟》他可太清楚了,畢竟當(dāng)初他還拿著這詩騙母親說這是他赴京趕考時聽來的。 顏忻看了看眼前皺眉的程雁知跟賈瑜,又看了看一旁正在振臂高呼的眾人。 好像此刻眾人的目光不再落在自己身上了,顏忻順勢向后一退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然而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離開對眾人的熱情并無影響,大家依舊還是那樣商討著該如何為程雁知請愿。 賈瑜看著眼前激昂慷慨的人群,不由得感慨,留著這份精力晚上多找兩花魁不好嗎? “咳咳,其實賈伯爵不必如此,某久經(jīng)官場,已經(jīng)看淡了那些是非,早已被案牘所累,如今能歸老賦閑也算一大樂事了?!?/br> 程雁知到底還是沉穩(wěn)鎮(zhèn)定一些,只是沉思了一陣便想出了對策。 賈瑜此時也是剛好就著臺階下樓,順嘴答道 “這事確實是小子沖動了,倒只是為了圖我內(nèi)心一時之痛快了。” 賈瑜說著拱手給程雁知施了一禮。 程雁知此時也不托大,賈瑜還未彎腰,就被程雁知扶起來。 “論起來,我曾經(jīng)也在金陵游學(xué)過,與你家長輩也有過一段緣分?!?/br> 賈瑜趁著低頭的時候撇了撇嘴,這官當(dāng)?shù)迷酱?,這嘴可真是越能編。 寧榮兩家早在五十多年前就搬去京城了,不曉得五十出頭的程雁知是在哪個夢里跟我家長輩有過一面之緣? 雖然這樣想,賈瑜依舊笑著說道 “既是故交,那今天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rèn)一家人了,還請程老莫怪我失禮?!?/br> 兩人這一來一回間,將氣氛平息了不少。 那里站著的柳瀟月察言觀色,雖不知兩人到底是什么情況,但看得出兩人應(yīng)該都不想事態(tài)繼續(xù)發(fā)展下去。 “諸位聽我一言,我知道大家此時都是好意,但未免有那暗藏壞心之人想要拿此作妖,說不定未免會好心辦了壞事,倒叫程老白白因此受牽連?!?/br> 如同后人的熱血青年一樣,空有一腔熱血,但拋不下身后的茶米油鹽。 原本就是發(fā)發(fā)牢sao,說些大話,只不過在這樣的氣氛之下,誰又想比別人低一頭,這牛也就吹上天去了。 等到氣氛過去,眾人也就尷尬起來,畢竟吹出去的話在想收回來可有些難。 好在聽柳瀟月這邊說了這話,大家也就順嘴掩飾起來了。 “柳公子此言甚是,既如此,這赴京請愿的事也就姑且放一段落?!?/br> “唉,只可惜讓那些jian黨佞臣又要快活些時日。” “哎,何出此言,今日詩會有多少我揚州才子,難不成日后還沒有那一兩位入閣拜相的不成?只求諸位勿要忘卻今日之事,來日替程老,替學(xué)子士林掃清宇內(nèi)。” 剛開始賈瑜的臉還能繃住,可聽了最后一句話,差點沒笑噴出來。 還一兩位入閣拜相?現(xiàn)在能稱得上相位的也就方腙一人。 這些年雖說江南文生提榜者超過半數(shù),然而那些跟在場的這些人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 但凡能挨著一些功名,何苦來這里阿諛奉承的討名聲? 笑著笑著,賈瑜卻又不由得為他們感到一絲可悲。 他們或許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追逐的是什么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