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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 還沒等他想好怎么措辭再勸, 虞志南就以女兒體弱要靜養(yǎng)、府內(nèi)不宜接待客人為由, 委婉地給鎮(zhèn)國大將軍下了逐客令。 楊峰只能郁悶地出了門。 一路上濃眉緊皺, 冥思苦想, 心道殿下要人家跟他回京,人家不跟他回京,殿下要是因此在瑞州耗著, 那可怎么辦?! 思來想去, 也想不出什么辦法。 只能滿心復雜地回去稟報:“殿下,那虞志南父女都沒有去京城的意思?!闭f完他還有些忐忑,畢竟這話有些殿下被人嫌棄的嫌疑。 沒想到燕染聽了這話倒是面色平靜, 微微頷首表示明白,仿佛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而后便是微擰著眉,一臉沉思。 楊峰看殿下如此平靜, 心里有些琢磨不透,但不覺得殿下是知難而退。 果真這天下午,便來了一個人。 楊峰見到來人,著實驚訝了下:“莫先生?” 來人先是拜見了殿下,才溫聲與他打了招呼:“楊將軍。” 此人年過四十,白面美髯,寬袍廣袖,頭戴方巾,一派瀟灑儒士打扮,其實是個大夫。但不是一般的大夫,這位莫先生出自岐黃世家,醫(yī)術代代相傳,堪稱神醫(yī),且生性閑散。其父是莫家人里少有入宮做御醫(yī)的,乃宏德年間宮廷太醫(yī)院院正,德高望重,妙手回春,可惜卒于當年宮變之時。 因此,莫已也走到了楚氏、秦氏的對立面,多年來跟隨在殿下身邊,忠誠至厚。因為醫(yī)術高明,宅心仁厚,又博學廣聞,被大家尊稱一句“先生”。 楊峰一看到莫已,再想想那位表面病怏怏的虞小姐,便明白殿下的意思了。 從京城到瑞州,快馬加鞭也要三天,看來,殿下一早就安排上了,對虞小姐是勢在必得。勸得動虞氏父女上京便好;勸不動,那就讓神醫(yī)勸。 虞志南愛女心切,可以不嫁女兒,但女兒的病總不可以不治吧?要治病,總得遵醫(yī)囑吧?殿下這是抓住了關鍵處。 不過殿下把莫先生請來,楊峰還是有些驚訝的,要知道莫先生也不喜奔波,常年定居京城。殿下能把他叫來,可見對虞小姐不一般。 想到此,楊峰心里深深一嘆,唉,也不知道那位虞小姐知不知道殿下對她一片憐愛之心。 莫已拜見了燕染,而后也不歇一歇,便遵循命令前往知州府。 *** 話說回來,今日府衙無事,虞志南在書房看往年案件卷宗。 忽有人來報,一名姓莫的大夫找上門來,自稱有祖?zhèn)髅胤娇梢哉{(diào)理虞小姐娘胎帶來的病。 知州府小姐虞姝打小病弱,虞大人重金求醫(yī),已不是新鮮事了。十幾年來上門的赤腳大夫、江湖郎中、還有自稱杏林圣手的,哪個不說有祖?zhèn)髅胤降模拷Y果十個里倒有九個是江湖騙子。 導致虞志南一聽,便想把人當街轟出去——要不是此人是某位殿下派來的話。 虞志南一方面覺得那殿下不安好心,一方面又暗懷期盼,覺著能跟在那位殿下身邊的人,必有過人之處。這才抱著復雜的心情把這位大夫請進門來,帶去見女兒。 “姝姝,你今日覺著可還好?”虞志南見到了女兒,先是關懷地問。 于舒放下了手中的用來打發(fā)時間的話本,神情懨懨,道:“還是老樣子。”走兩步都累,精神倒是挺好,只能歪在榻上看書。 虞志南心疼地道:“今日新來了一位大夫,讓他給你把把脈,好不好?” 于舒看了看后邊正在一眼一眼打量自己的中年男子,可有可無地點點頭。 對古代的大夫,她不抱很大希望。先天不足要是能治好的話,以虞志南的拳拳父愛,哪里會把女兒養(yǎng)成這個樣子? 只是人都來了,不好辜負虞志南滿腔父愛,便坐端正了,伸出手挽了袖子,露出一截纖弱玉白的手腕。 莫已躬身揖手,先道了聲“得罪”。才在旁邊椅子坐下,二指搭上病人的脈搏,閉了眼,全神貫注地把起脈來。 片刻后,眉頭漸緊,臉色沉凝。 虞志南哪怕看過許多次,也忍不住心焦,再等了片刻,不等莫大夫說話,便既緊張又希冀地催問:“大夫,我女兒的身體如何?能不能養(yǎng)好?” 莫已睜開眼,收回手,看這于舒的目光有些凝重,“虞小姐身體虧損,脈象虛弱,氣血不足,乃于母胎時受到驚嚇,早產(chǎn)之故……” 虞志南黯然點頭,“是是,當年兵荒馬亂,她娘親受了驚嚇,月份不足便生產(chǎn),后來……”他喉頭微哽,頓住話頭,嘆了一口氣,期待地問:“大夫,這能治嗎?” 莫已收拾脈枕,一邊緩聲道,“先父曾遇到過相似案例,配出專門藥方,配合食方、作息,細細調(diào)理,徐徐鍛煉,補充氣血,強身健體。已有康復先例?!?/br> 虞志南一聽,眼睛都亮起來:“當真?” 此前的大夫把完脈都是搖頭嘆息,不叫他準備后事都好了,可沒有哪個大夫敢說這樣有把握的話的。 莫已微微笑著點頭,道:“按照在下的藥方,慢是慢些,確能好轉的?!?/br> 老父親喜不自勝,連聲大夫高明。 于舒也將信將疑地點頭,“還能好轉就謝天謝地,有勞大夫了?!?/br> 她也不急著干嘛,問題是急也急不來。她懂得養(yǎng)病要心寬的道理。 虞志南隔日得知這位大夫是名醫(yī)世家出身,大喜過望,恨不得將他供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