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兒娘看似在說丫鬟挽髻不規(guī)矩，實(shí)則是變著法兒的諷刺初蓮出身卑賤沒教養(yǎng)。

    初晨聽得明白，不動聲色，繼續(xù)重復(fù)剛才的問題，聲音比先前嚴(yán)厲許多。“我問你們，和太太們通信沒有？”

    “有……有！”其中一個婆子磕巴道，眼睛偷瞄彩兒娘。彩兒娘倒也大方，笑著承認(rèn)秋露去找二太太來評斷。

    “您是府里的老嬤嬤，今兒碰見這樣大的事兒，休怪我這個小輩說道幾句。前幾天的事兒你們是不是忘了？但凡遇見六姐的事，二嬸子容易喪失理智。況且這事兒我聽著倒不像誰更對，我打一百個保證，倆位jiejie到老太太那里都是錯的。打架事小，毀容害命是真，蓮二姐再有一個月便要出嫁了，也算是半個王家的人，若鬧出去，別說王家人那里，老太太那邊你們也吃不了兜著走!”

    彩兒娘冷笑：“姑娘說笑了，芝麻大點(diǎn)的事兒怎敢勞煩老太太，二太太掌家有年頭了，處理這點(diǎn)事她比吃飯容易?！?/br>
    “既然如此，便隨你，”初晨別有意味的看眼周逸，隨口感慨了一句：“不過鬧到老太太那里是早晚的事。”隨后攤手一笑，不管了。

    誰不知周逸是老太太的心中寶兒，初晨這一眼讓彩兒娘的心不安起來，她對自己的女兒使眼色，彩兒立即會意，飛一般的往二房那頭跑。

    周逸那邊問完話了，彩兒娘笑瞇瞇的湊到周逸身邊，求周逸拿個主意，她最希望周逸弄個妥帖的辦法將此事悄悄地平息了。

    “此事自然要回稟老太太，由她老人家親自處置才妥當(dāng)?！?/br>
    彩兒娘聞言嚇得冷汗直冒，六姑娘犯不著為了那個野種丟了閨名。吃虧事小，名聲事大，將來六姑娘是要找頂頂好的人家的。此事絕不能鬧到老太太那里，不僅六姑娘那里不得好，怕是連二太太也要受牽連，當(dāng)下后悔讓秋露去給二太太傳信。七姑娘人雖然膈應(yīng)，但話是有理的，二太太一遇見自家女兒的事兒最愛失理智。

    “哎呦！我的四爺喲！她們都是您的姊妹，您忍心讓她們受老太太的罰？蓮二姑娘我不曉得，我們姑娘是最喜歡您的，平日里頭見人便夸四爺?shù)暮?，就為這個，我也得厚著臉皮求四爺饒她一遭?！?/br>
    周逸看眼初晨，見她微微頷首，也不多說，囑咐眾人管好嘴，照顧好自家的姑娘，擺手吩咐大家散了吧。彩兒娘、彩兒等人如臨大赦，扶著初虹迅速離開。

    初蓮傻愣愣的立在原地哭，眼神兒沒有焦距，呆呆的不知道看哪兒，只是一味的哭。

    周逸撇她一眼，眸底閃過一絲冷漠，淺笑著安慰初蓮一句，便和周遨一起離開研究武學(xué)去了。

    婆子們勸說初蓮無果，便罵起了挽髻。挽髻跪地，不停地磕頭賠錯，求初蓮原諒她，初蓮仍舊一動不動的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七姑娘，您看這？”婆子為難道。

    “就算為了鄭姨娘，你也不能再哭下去?！?/br>
    初蓮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側(cè)頭看向初晨。

    初晨笑著拿帕子拭干初蓮的眼淚，扶她回房。待初蓮冷靜下來，她將一本經(jīng)書放到初蓮的手上。

    “老太太最近常念叨這上頭的字兒太小，瞧不清楚?！?/br>
    初蓮錯愕，感激看向初晨，一雙楚楚動人的杏眼里再次涌出淚水。初晨忙替她擦拭，笑言不敢再呆下去了，免得又惹她哭。初蓮破涕為笑，感謝初晨開導(dǎo)她，從被底下翻出一串木頭珠子套在初晨手腕上。

    一晃半月有余，府中各房暫且相安無事。

    初虹自上次吃下悶虧之后，看似收斂許多，整日除卻早晚請安之外，極少出門。老太太看在眼里，記在心上，卻是沒功夫理會她，注意力全在初蓮身上。初蓮雖是個庶女，和王家的親事是不頂用的，按理說老太太才懶得花心思去照看一個庶女。因考慮到王氏這邊不能得罪了，在找到更好的靠山之前，必要保住高家這門姻親。老太太早看出初蓮對這門婚事的不情愿，也看穿初蓮有想死的念頭，必然會在出嫁前死死地看住她。

    如今老太太見初蓮有認(rèn)命之意，精神不似先前頹廢，也曉得給她抄經(jīng)書表孝心、方安了心，去關(guān)注另一個不省心的孫女兒初虹。恰巧初虹這一日歡快地來看她，帶來一大幅畫兒。

    vip章節(jié) 39第三十八章 柳家親事

    “祖母躬身行善，潛心向佛，是我等學(xué)習(xí)的榜樣。常聽祖母提及法華寺的景象，前月孫女兒去了一趟，巧遇祖母常念叨的靜心大師，大師聽說祖母因身體的緣故不能來參佛，大師叫我傳話給祖母‘真得禪旨，如水上葫蘆，捺著便轉(zhuǎn)，活潑潑地。左之右之，無不是道。只要心中有佛，大可不必死守于某些形式?！?/br>
    老太太聽這話，眼睛亮起來，起身對初虹道：“真是靜心大師所言？”見初虹笑著點(diǎn)頭，老太太琢磨一邊剛才的話，那話果然頗為有禪意。合掌作阿彌陀佛狀，言：“弟子受教，感謝靜心大師的教??！

    初虹見老太太心情大好，趁機(jī)說她畫的那幅畫。老太太聽說她齋戒一月，破費(fèi)心思去描繪法華寺的景象，甚為高興，連忙命人把畫兒展開給她瞧瞧。又對三房的三個太太、初雨、初露、初晨等人道：“這畫兒恐沾了佛性的，我們一遭兒沾光去?！?/br>
    一丈長的巨幅畫卷被展開，是一幅景色的描繪，首先入眼的是繁茂盛開的桃花，白墻青磚圍繞著一顆三人環(huán)抱粗的桃花樹，桃枝四處伸展，占據(jù)了院子里大半的空間，樹下有一口井，院子青磚白墻，院外青山如黛，群峰如螺。所繪之地云山霧罩，頗似仙境。更有畫上方題字“桃花仙景”，兩旁有聯(lián)云：“紅樹青山斜陽古道”、“桃花流水福地洞天”。（注1）

    張氏也是禮佛之人，法華寺的各處她皆走過，對畫中的景色自有感悟，連連贊嘆：“畫中景物形神畢肖，桃花仙景，這聯(lián)子的寓意也好，可見六丫頭是用心了的?！北娙烁胶?。

    老太太見畫，目光停滯在畫上許久。聽眾你一言我一語的夸獎，嘴把扯出個彎兒來，贊了個字“好”，又道六丫頭辛苦了，命人把畫收起，再無二話。

    初虹興致勃勃的等候老太太贊嘆，想著就算老太太不把她接到身邊去住，好歹對她會和以前一般熱絡(luò)，卻沒想到老太太會是這么平淡的反應(yīng)。初虹意欲再解釋她是如何如何花費(fèi)心思的，被呂氏使眼色制止住了，極不情愿的安分下來，委屈的撅嘴站在呂氏后頭。

    張氏看眼呂氏，轉(zhuǎn)而笑對老太太道：“這畫寓意好，偏廳那面墻正合適，我這便命人把畫掛上去?！?/br>
    呂氏感激的看向呂氏，隨后和初虹一起希翼的看向老太太，等待她的回答。

    老太太低頭飲茶，垂目，令人瞧不出什么心思。慢慢地咽下兩口茶之后，面露倦怠，沖眾人擺手。

    “我累了，你們散了吧。”

    張氏尷尬的應(yīng)下，看向呂氏和初虹，那二人臉上似罩了一層烏云。張氏能有今日的地位，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必是厲害的，也不多言，帶著初雨匆匆退下。呂氏委屈，一臉不情愿的帶著初虹離開。素來不知趣的魏氏也瞧出今兒老太太有股子火，未免引火燒身，拉著初晨一道走。

    “我雖不喜歡初虹那丫頭，平心而論，那幅畫作的是頂好的，前些天聽人說六丫頭房里的燈總是徹夜亮著，那會子覺得奇怪，如今看必是為了繪這畫，可見她廢了多大的心思。那位祖宗真愛蛋里挑骨頭！”

    初虹聽魏氏抱怨，反問：“母親心疼六姐？”

    “呸！”魏氏隨即唾一口道：“我心疼她那個潑皮懶作甚么，我是心疼你！瞧瞧你六姐下場，那般賣力討好她，卻得個如此下場！她性情古怪，不是好惹的，怕你住在她身邊吃苦。哪天她不順心對你撒氣，我和你哥又不在身邊，你可怎么辦喲。”說罷，魏氏抹起眼淚來，她撫摸著初晨的臉盤子，似乎比往日消瘦了許多；心中更是心疼，涌出更多淚來。

    “母親安心，我不會有事的。”初晨笑著哄魏氏，老太太討厭那畫的緣由她不好解釋給魏氏，只能隱約的提醒：“那畫里必然有什么東西觸了祖母的霉頭。若我繪制那畫兒花費(fèi)不了多少時候，閑暇時候，半月足以。六meimei畫了一月，聽您說她又熬夜的，想必精致至極，才剛是我眼拙，竟沒有瞧出那畫里的功夫?！?/br>
    魏氏一愣，她雖然不懂書畫這東西，但也能瞧出個好歹。府中誰人不知，幾個姑娘中只有初晨的畫工最了得。初虹今兒的畫勝在心思好罷了，哪會有什么精致？魏氏聽初晨這么一說，才意識到自己被忽悠了。平常初晨畫畫，她不是沒見過，拿東西信筆拈來，繪制起來倒也容易，根本不需要畫那么久。六丫頭必然是夸大其詞了，如此推敲，她先前聽說的謠言應(yīng)該又是二房的人故意捏造，為初虹造勢用的。

    如此一想，魏氏倒不覺得是老太太刁蠻。“二房那幫混賬東西太能耍，活該被老太太看穿！”魏氏罵完，想到今日呂氏憋屈樣兒，哈哈大笑起來，連連感慨囂張的二房也有今日。

    罵也罵了，樂也樂了，魏氏不忘正事，對初晨道：“焦炭昨兒個來信兒說莊子上一切安好，蔬菜長勢很好，先前從錢老太太莊子上弄得山楂枝條經(jīng)木連理之后，也已經(jīng)發(fā)芽了?！?/br>
    初晨聞言笑意加深，心中謀算等夏天第一茬菜下來會賺多少銀錢，夠不夠在吉慶街置辦一個鋪?zhàn)拥摹?/br>
    魏氏緊接著在初晨耳邊嘟囔她嫂子尹氏明日來訪的事兒，囑咐初晨打扮漂亮些。魏氏見初晨笑得愉悅，心下以為初晨和她一樣有意這門親事。一時高興，又多說了幾句。

    “你舅母是咱們自家的親戚，她照顧我長大的，自然比誰都牢靠。柳家雖不比的京城那些大戶，卻也是個十分守禮的書香門第，門風(fēng)甚好。你舅母親眼見過柳家老三，模樣好，六藝精通，仕途亨通是早晚的事兒，不算委屈你。”

    柳家？耳朵里突然鉆進(jìn)這個詞，初晨突然警覺起來，皺眉，凝重的看向魏氏：“母親，您說什么呢？”

    魏氏尷尬的笑，臉頰微紅，有些后悔自己把這樣的話說給女兒聽。左右想想這個家也沒個她能商量的人，反正是初晨的終身大事，她長大了，主意也正，和她商量著來，也不礙什么。便道：“我說你不小了，也該到找婆家的年紀(jì)。娘想為你找個妥帖的人家，咱們不求大富大貴，順?biāo)彀卜€(wěn)便可。早先我讓你舅母留心，這不尋了個合適的人家，明個她便帶柳家太太凌氏來相看你?！?/br>
    初晨凝望柳枝上才展開的嫩綠的柳葉，別說入秋，明明連入夏還未到。為什么柳家說親的事兒突然提前了？

    魏氏見初晨偏過頭去，以為初晨害羞，喜氣洋洋的拉著女兒解釋：“怪娘唐突了，突然和你說這些話。其實(shí)此事左右你會知道，早晚的事兒，大可不必害羞。你有什么想法，也可和娘說說，咱們娘倆好商量?！?/br>
    “娘，我不想嫁！”

    “說什么呢，可不許你任性。女兒家大了，都是要嫁出去的?！蔽菏蠋еσ饪聪虺醭浚l(fā)現(xiàn)初晨正拿著嚴(yán)肅的模樣看她；魏氏方意識到初晨才剛不是開玩笑，她那雙眼有種說不出的堅定。作為母親，魏氏自然感覺到初晨的絕決。然這樁婚事魏氏是十分看好的，她和嫂子的眼光沒錯的，魏氏不想錯過這樣好的人家，被被人撿了便宜去。

    魏氏努力解釋道：“這柳家的上上下下我們了解透的，不會有什么欺瞞的幌子，凌氏也是個好相處的人，將來會把你當(dāng)女兒般看待，錯過了他們，再去哪里找這樣好的親事。”

    初晨垂目，不再重復(fù)剛才的表態(tài)，轉(zhuǎn)而問她：“母親告知祖母了么？”

    提起老太太，魏氏陰下臉來。“還沒，不怕什么，早先她沒管我們什么，這事兒由不得她管?！?/br>
    初晨沉思，她猜測魏氏尚不明白老太太把她接到身邊的意思。如今母親執(zhí)意如此，她不好堅持什么，幸好老太太對此事不知情，處理起來會更隨意些。

    次日一大早，魏氏便打發(fā)人來叫初晨。老太太正閑著，問初晨有什么事。

    初晨曉得老太太眼線多，隨便說謊編排反而容易穿幫，不如老實(shí)的回答：“我舅母和表哥、表嫂來了。”

    “那快去吧，等等，”老太太吩咐望春去拿些見面禮讓初晨帶過去，道：“和你舅母說，我老婆子身體不大好，便不請她來這了，讓她不要外道，有什么想吃的玩的只管告訴老二家的。這些個玩意兒帶給你表兄，不是什么好東西，叫他們別見怪。”

    初晨一一應(yīng)下，另替表兄謝過老太太。

    初晨剛走，蘇二進(jìn)門，湊到老太太耳邊說道：“今兒尹夫人帶著——”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引自古代故事桃花仙井 地址：

    vip章節(jié) 40第三十九章 第一次相看

    老太太擺手示意停止，瞇著眼道：“這事兒初晨剛說了，你不必回了。倒是昨日那幅畫，你趕緊燒了那不祥之物?！?/br>
    蘇二應(yīng)下去取畫出來，那畫軸一人多高，拿著有些吃力，趕巧常婆子進(jìn)門，幫著蘇二搬出去。

    望春隱隱覺得不妙，思量六姑娘這回真翻不了身了，一時心軟下來，想為初虹說情，道：“自那件事之后，六姑娘性子收斂了許多，愈發(fā)懂得體貼孝敬您，那畫想來并非是六姑娘有意的，您看是不是——”

    “哼！”老太太立即冷下臉，橫眉道：“沒出息的東西！枉我白白教化她一場！外面裝得像白兔子，里子黑得像塊膏藥，半點(diǎn)沒變！什么收斂，愈加猖狂才是！你以后休在我面前提她?！?/br>
    老太太盛怒，望春自知多嘴，不敢多言。

    “去告知馬媒婆，讓寧家定個日子來相看。”老太太扔出一句重磅炸彈不去管了，勿自倒在貴妃榻上閉目，眉頭仍舊是緊緊皺起。

    望春呆了半晌，耳畔里不斷地回響著“寧家”，“寧家”，“寧家”……本來是門不靠譜的親事，就這么定下了！天哪！如若二太太曉得這個消息之后，這府里會鬧出多大的亂子來。

    望春神色凝重的從屋里退了出來，正碰見候在門口來回彷徨的呂氏。

    呂氏見望春，露出一臉諂媚的笑容，試探的問：“老太太今兒心情好些了么？”

    望春頗為同情的看眼呂氏，搖頭。

    呂氏干笑，拉著望春出院子，至一處僻靜的地方，從懷里掏出一只用錦帕包裹的東西來，小心的扒開帕子，露出一對鑲著紅綠寶石的金鐲子。呂氏笑著塞進(jìn)望春手里，望春不敢要，你推我讓了半天，呂氏急了，使勁蠻力鉗住望春的手，硬是把鐲子套了上去。

    “二太太，您這是作甚么，這重禮我受不起，我若收了它，老祖宗會從墳頭里爬出來要我命的?！闭f罷，望春欲脫下鐲子，被呂氏握住手，制止了。

    “這些年多虧你精心伺候老太太，我這個做媳婦的因管理家業(yè)少不得怠慢過她老人家，幸虧有你，我這感謝你不是應(yīng)該的嘛，你別客氣，放心收下，保證沒第二個人曉得這事兒?！眳问涎壑樽觿恿藙?，由不得望春客氣，繼續(xù)道：“其實(shí)我還有件事想和你打聽，老太太昨兒個是怎么了？初虹那孩子獻(xiàn)畫，起先老太太不是挺高興的，這后來怎么就……就不對了。”呂氏也形容不出那里不對。

    望春嘆口氣：“老太太嘴上雖然說好，可她心里頭不一定喜歡的?！?/br>
    “你是說是那個畫的問題？我也這么想過，可那畫畫得好，寓意也好，又是老太太喜歡的地方，不應(yīng)該啊?！?/br>
    望春趁機(jī)摘下鐲子，放到呂氏手里，只道：“老太太是瀛州人，那里習(xí)俗多?！币蚺聟问显侔褨|西塞回來，轉(zhuǎn)身跑開，笑著對呂氏道她只能說這么多了。

    呂氏無奈，把鐲子包好收回懷里。尋一處涼亭坐下，細(xì)細(xì)琢磨望春話中的意思。

    再說三房這邊，初晨到魏氏房里發(fā)現(xiàn)周逸、周遨兩兄弟也在，心料不好，沒一會子兒，果然見劇目尹氏帶著長子魏峰、媳婦柳氏、以及柳氏的娘家母親凌氏和兄弟柳明一遭兒來了。

    魏氏和凌氏第一次相見，尹氏引薦之后，便開始介紹柳明。事關(guān)女兒未來的幸福，魏氏自然細(xì)致入微的觀察。

    這柳明長得眉目分明，帶有英氣，舉止有度，溫文爾雅，打眼一瞧便覺得一表人物，前途不可估量。

    只那么一眼，凌氏便喜歡上了，連連稱贊柳明好，封了厚重的見面禮給他。輪到初晨這邊，凌氏也給了不少，她打心眼里喜歡初晨的乖巧漂亮，恨不得現(xiàn)在便拍板定下這門婚事。對于周遨、周逸倆兄弟，凌氏也沒少夸贊，特別是對周逸，凌氏上下打量了幾個來回，心里暗自和自家兒子較量，自覺不分上下。

    見面之后，周逸、周遨便帶著魏峰、柳明離開去別處閑游。柳氏也尋個由頭讓初晨陪她出去，屋里頭只留魏氏、尹氏和凌氏。

    出了門，柳氏便迫不及待的問初晨：“你打眼瞧我三弟怎么樣？”

    初晨低頭，話悶悶的：“不知道?！?/br>
    柳氏急了：“怎么會不知道呢，難道你沒看他？”

    初晨點(diǎn)頭。

    “哎呀，我的好meimei，都是自家人，尚有長輩們在，你有什么避諱的?！绷显谖杭掖艟昧?，也染上一些大喇喇的性子，完全沒注意初晨神色奇怪，繼續(xù)道：“一會兒等他們回來，你好好看看他，別的我不敢吹，我這個三弟是頂好的，我娘也是個極好相處的人，你以后嫁到我娘家，保你不吃虧?！?/br>
    “表嫂，你說什么呢！”初晨假意害羞，輕推了下柳氏，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柳氏樂了，反起了逗弄初晨的心思，拉著初晨道：“剛我看見他們往哪兒走了，諾，應(yīng)該是那邊的竹林吧，我們這就去！”

    “表嫂快饒了我吧！”初晨求饒，余光掃到一抹人影，捂著肚子對柳氏害羞的眨眼道：“才剛水喝多了，表嫂，您先回去，我去去就來?！?/br>
    柳氏噗嗤一笑，調(diào)笑初晨一句，隨即擺手帶人離去。

    團(tuán)圓從樹后跳出來，笑嘻嘻的給初晨請安?！捌吖媚?，四爺、八爺說那邊準(zhǔn)備好了，四爺還說了句，請七姑娘想清楚再做?！?/br>
    得了初晨的回復(fù)，桂圓快跑到竹林那邊回話。周逸、柳明二人正忙著比詩，周遨作陪干喝茶。

    團(tuán)圓把話傳到周遨哪里，周遨挑挑眉，粗聲道：“你們愛讀書的湊在一起便罷，我就不在這摻和了，二位抱歉，先走一步！”

    “別呀！”柳明趕忙拉住周遨，他若走，反而是他思慮不周，周家三太太對他心生意見便不好了?！耙菪值?，我們不作詩了，我瞧著你們周家的園林別具一格，你和遨兄弟帶我游園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