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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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儀夫人這才緩和了神色,淡看著品秋道:“寧婕妤不怪罪便罷了,起吧。” “謝夫人……”她再一拜才站起身,又規(guī)規(guī)矩矩地朝我福道,“謝婕妤娘娘?!?/br> “寧婕妤待下人倒是寬和得很?!奔钨F姬涔涔冷笑著,審視著我譏刺道,“侍奉這么個主位,可見底下的人沒理由陷害婕妤,只能是實話實說了。” 我淡睨她一眼,已是全然懶得應(yīng)付她,只緩緩地回給她一句:“皇后娘娘還未有定論,貴姬的心思倒是‘通透’得很?!?/br> “行了?!被屎蟪寥坏馈N遗c嘉貴姬都閉了口看向她,她覷了一眼宮正司的幾人,“你們說吧?!?/br> “諾……”為首那人一叩首,稟道,“奴婢是宮正司的司正,昨日陛下下旨將簌淵宮的宮娥婉然看押在宮正司,便是奴婢管著?!彼D了一頓,續(xù)道,“宮正與婉然姑娘交好,應(yīng)要避嫌不便插足此事,但又擔(dān)心不已,便囑咐奴婢晚上多去看一看婉然姑娘有事無事。奴婢到時,見她屋中的桌上有兩碟子點心,便隨口問了一句是哪里來的,她說是寧婕妤娘娘送來的……”她說著有些懼意,伏在地上相疊的雙手死死按著,“奴婢多了個心眼……覺得婉然姑娘與寧婕妤娘娘目下已算是反目,婕妤便是寬待下人也該不會這么大度,就尋了只鸚鵡來試。結(jié)果……結(jié)果……” 她不敢再往下說了,皇后皺眉追問道:“結(jié)果如何?” 她重重叩首:“結(jié)果那鸚鵡……被毒死了。” 滿座寂然,唯靜妃睇著我,冷淡笑道:“你竟能下這樣的狠手……” 那冷笑,在旁人眼里許是驚怒交加,我看到的卻只是一份嘲笑。我是生過除掉婉然的念頭,卻還未動手,能有人先我一步循著我的心思“替”我辦了這事,她對我該是有怎樣的了解…… 若是沒有這許多了解,她也未必能如此順利的一步一步給我安上罪名。 這下子,我動不得婉然了……我忽然覺得極度絕望無助,幾是連最后的掙扎也可以放棄了。婉然不死,宏晅早晚會叫她去問話的。不論他想問出的是什么,嘴長在她身上,她總能有機會道出先前的所有事情,一點一點將宏晅先前對我的信任撕裂,把他心中的我,變成一個心如蛇蝎的毒婦。 “奴婢從昨日說了那些話之后,就猜到大抵會如此……”婉然面上一片灰暗地喃喃道,仿佛是我傷透了她,而非她一直在害我。 “寧婕妤,你怎么說?”皇后問我。聲音四平八穩(wěn)的,表露出不偏不倚公正處事的意思。 “臣妾沒有?!蔽依渎暤?。嘉貴姬嫣然輕笑:“那還能是誰呢?現(xiàn)在整個后宮里,還能有誰比婕妤更怕婉然活著?” “那嘉貴姬覺得婉然此時被人害死,頭一個會被問罪的是誰!”順貴嬪一語喝了回去,靜了一靜,聲音緩和幾分,向皇后道,“皇后娘娘,就如嘉貴姬所言,目下闔宮里最怕婉然活著的也許就是寧婕妤,故而最不可能下手害她的也是寧婕妤。婉然若死,矛頭必定指向?qū)庢兼?。”她睨著嘉貴姬,語帶譏刺,“嘉貴姬都明白的道理,寧婕妤會不明白么?” 皇后猶看著我,等著我的解釋,我卻是再未說話。是因為心灰意冷,也因為實在爭無可爭。想也想得到,此時我若說自己沒差人去過,他們也必有辦法查出個人來,那人自會供出是受我的指使。 莊聆……她當(dāng)然是會這樣把事情安排穩(wěn)妥的,我橫豎都是百口莫辯。 正文151 拖到宏晅來…… 我?guī)缀鯖]這個心思去拖。他上朝時間可長可短,取決于有要事與否,根本不知今日會是多久;再則,他總會從婉然口中聽到那些事情吧。那么與我而言是就此一死還是晚上幾日再死又有什么大差別呢…… 興許還不如讓他就此廢了我,至少不用面對他得知種種真相后對我的質(zhì)問了。 所謂的心如死灰,大概就是這般吧。 卻是過了不一刻就聽到宦官那聲悠長有力的“陛下駕到”。我靜了靜神,如常般與眾人一道去殿門口行禮。 他走進來,道了一聲“免了”,身后跟著的女子即刻過來扶我,焦灼地喚了一聲:“長姐……” 是芷寒。 “怎么回事?”宏晅淡問。掃了一眼我面上的驚疑不定,一笑解釋道,“芷寒都堵到成舒殿門口去了?!?/br> 我微滯。握住芷寒的手略有責(zé)意卻更是感激地道:“不懂事……怎的鬧到成舒殿去?” “姐妹情深真叫人羨慕?!奔钨F姬輕笑,“婕妤娘娘又何必做那樣的事?待得被賜死的時候,婉儀娘子不定怎么傷心呢。” “誰說朕要賜死寧婕妤了!”宏晅語聲驟冷,目光凌厲地從嘉貴姬面上劃過,沉了口氣緩和幾分,問皇后道,“梓童,又出了什么事?” 皇后沉穩(wěn)一福:“今兒個一早宮正司的人來稟了臣妾些事情,臣妾覺得事關(guān)重大便傳了各宮主位一并來。”她說著冷睇了嘉貴姬一眼,續(xù)道,“并非如嘉貴姬所言那般說起賜死寧婕妤之事?!?/br> 宏晅輕點頭?;屎笥址愿缹m正司的人稟他,幾人將先前所說的事情又說了一遍。宏晅看向婉然,森涼不已地問她:“當(dāng)真是寧婕妤給你送的點心?” 婉然恭敬而從容地叩首,回道:“是。是叫徐茂的宦官送來的,奴婢認(rèn)得他,絕無錯的?!?/br> 從昨晚開始,她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會在我心中添上一縷冷意。 徐茂,那確實是明玉殿的人,雖說不上什么特別得臉,也是時常近前服侍的人了。 靜妃竟是連他也收買了過去,我卻從來無所察覺。 宏晅看了鄭褚一眼,鄭褚會意,又遞了個眼色給身邊的小黃門,后者躬身出了殿,是去找徐茂的。我看向宏晅,無力地問他:“陛下信不信臣妾?” 他有一瞬的猶豫,俄而走近了我,從芷寒手中握過我的手,笑意隱有苦澀:“若不信你,就不會走這一趟?!?/br> “陛下還慣著她!”嘉貴姬眉目含怒地啐了一口,“若不是陛下縱著,區(qū)區(qū)一個賤婢怎會恃寵而驕到這個份兒上!竟敢下毒下到宮正司去!” “任霜月?!焙陼t神色厲然地橫過去,眼瞧著嘉貴姬在她的目光中打了個寒噤。他不快地凝睇著她,一字字道,“傳旨下去,嘉貴姬位降容華。此事朕交給宮正司查,旁人再敢妄議,同罪?!?/br> “陛下……容華她只是……”琳儀夫人開口欲勸,宏晅看向她,顏色稍霽幾分,口吻猶是生硬:“夫人,朕早已說過,不許再議論婕妤出身。” “是……”琳儀夫人閉了口不再多說。宏晅再度看向婉然,眸光如寒刃般投在她身上,冷涔涔道:“婉然,你和晏然一樣跟了朕多年,朕讓你侍奉她也是因你們從前交好。此番你若是有意害她,朕會拿你的三族來抵?!?/br> 他很少放這樣的狠話,直聽得婉然渾身一個激靈,連忙叩首道:“諾……奴婢絕不敢欺君?!?/br> 他要滅她三族,太容易。 “陛下。”方才離開的兩名宦官回到長秋宮,在殿門口躬身一揖,帶著另一名宦官一并進殿。是徐茂。 我看著他,他不敢與我對視。心虛的分明該是他,感覺到恐懼的卻是我,手被宏晅握著仍是禁不住地打顫,剛欲開口發(fā)問,只覺那握著我的手一緊:“帶成舒殿去,晚些再說。朕覺得累了,先回去休息。” 不由分說地往外走,手卻猶未松開我,我掙了一掙無果,就這么被他拖著出了長秋宮。 走出好遠,他向鄭褚道:“鄭褚,聽著,徐茂在回成舒殿的路上畏罪咬舌自盡,朕沒來得及再見他,但他自盡前說此事與婕妤無關(guān)。” 鄭褚微有一怔,隨即平靜應(yīng)道:“諾。”便躬身折回去,去找押徐茂回成舒殿的宦官,了結(jié)徐茂的命。 “陛下這是殺人滅口?”我強笑著,難掩酸澀。他亦一笑:“說是免增煩擾好聽些?!?/br> 我思忖著,緩緩問他:“陛下當(dāng)真信得過臣妾么?” 他回頭看著我:“嗯,不信,朕賜你一死好了。” “……” 然后就是一路的靜默。和從前的無數(shù)次一樣,卻又不一樣。一樣的是同樣的安靜無聲、旁人都遠遠地隨著;不一樣的,是從前有這般靜默同行,多是因為他有心事,或是我與他鬧了小別扭一時不肯說話,此次卻是我知道自己現(xiàn)在已命懸一線,他大概也多少意識到事態(tài)愈是發(fā)展愈是難以控制。 宮中的事,大多取決于他偏著哪一方??婶[大了就不同了,上面有帝太后,外頭還有一幫朝臣。各自有著各自的勢力,都能來摻合一腳,就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了。 我意識得出,靜妃這般一件接一件地挑出事端,便是不給他息事寧人的機會,事情終會在不休中越傳越廣,直到一方落敗才會平息。 他應(yīng)是也能覺出幕后之人的心思,卻不知那人是誰,我也不能告訴他是靜妃。無憑無據(jù),即便說了也無甚意義,沒準(zhǔn)還惹惱了帝太后。 “陛下……”我輕喚了一聲,他轉(zhuǎn)過頭來,笑意和煦:“怎么了?” 我停下腳步,側(cè)過身子正對著他,思忖了一瞬垂首跪下。他一驚,連忙伸手扶我,我掙開他,低垂著眼簾平淡道:“陛下,臣妾有事求您。” “……你起來說?!彼麖?fù)又伸手拉我,我跪著不起,與他視線一對,極盡懇求之意地道:“陛下,如是此事到了收不了場的境地……但求陛下賜臣妾一死,不要讓臣妾在冷宮度日?!?/br> 他正扶著我小臂的手一顫,默不作聲地加了力,強要拉我起來。我緊緊反握住他,恐懼道:“陛下答應(yīng)臣妾……就算陛下狠不下心,可冷宮的日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不如死了……” “起來!”他低喝了一聲,我執(zhí)拗地非要聽到他的答案不可。僵持一會兒,他蹲□來,端詳我片刻一聲嘆息,“晏然,朕殺不了你,朕心里清楚。就算這會兒答應(yīng)了你,真到了那般地步,朕也決下不了手?!?/br> “陛下……臣妾不是頭一個被賜死的嬪妃……”我竭力地想要說服他,他眉心一搐,我噤聲了一瞬,改口道,“陛下就當(dāng)是再待臣妾好一回行不行……” “你……唉?!彼L地一嘆,沉默了良久,終是無力地緩緩道,“好,朕答應(yīng)你,如是沒有更好的法子,就這么做?!?/br> 明明是要取自己性命的事,我卻是心中一喜:“君無戲言?” “……”他垂眸,“君無戲言?!?/br> 我釋然笑道:“多謝陛下!” “起來。”他扶起我,定定地凝視我半晌,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我說了一句,“會有別的法子的?!?/br>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咳……果然木有起來……大家久等…… 于是第二更提前吧~~中午十二點半更新~~記得來看喲~~~ 正文152 會么……大概很難,我淡淡而笑并未接話。君無戲言,無論鬧到怎樣的份上,他最終也只能賜我一死而免去冷宮之苦。 哪怕婉然告訴了他一切。 他回過頭,提步繼續(xù)往前走著,我隨著他,走得不緊不慢,又是一陣靜默。 “陛下……”我猶豫著開口,他轉(zhuǎn)過臉看著我。我低低問他:“陛下有事騙過臣妾么?” “騙你?”他思索了一瞬,搖頭,“沒有……哦,有一件。” 我又問:“什么事?” “小時候你那本佛經(jīng)……不是讓鄭褚抄的,是朕自己抄的?!?/br> “……”我生出一陣窘迫,低頭道,“這個不算……早看出來了。” 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晏家剛倒,父母雙亡,我什么也做不了,就一字字地抄寫佛經(jīng)為他們祝禱。彼時年紀(jì)小寫字本就生疏,佛經(jīng)中又有許多生僻的字眼,抄得極慢。有一天,那時的皇長子——也就是他的兄長,到太子府中找他,他恰巧不在,皇長子閑逛到書房,看了看抄寫的佛經(jīng)又隨手放下,不經(jīng)意間正好放在了硯臺上。 佛經(jīng)被墨汁浸透了好幾頁,讓我撞個正著,我又不知那是皇長子,焦急之下和他吵了起來……也虧得皇長子沒計較,他恰巧回來,打個圓場了事。 我在書房里跪了一個多時辰無妨,他晚上回到書房后卻是當(dāng)著我的面將剩下幾頁佛經(jīng)利落地撕了。 于是我哭了一晚上,一邊哭著一邊一筆一劃地重新去抄,眼淚落上去就要撕了重寫,越寫越委屈。 所抄的經(jīng)文是《地藏經(jīng)》,上下兩本。過了半個月,我手里的上本仍未抄完,他卻把一沓紙交給我,面無表情道:“下本替你抄完了,算賠罪。” 我怔了一怔:“……謝殿下?!?/br> 他睇了睇我:“別謝,鄭褚抄的?!?/br> 說得頗是淡然,我一度以為真是鄭褚抄的,對鄭褚感激不已,鄭褚也不敢說不是。后來日子久了,我對他的字跡熟悉了,自然知道了那到底出自誰之手。 “嗯……還有件事。”他思忖著說,“不算騙你,卻是一直瞞著你。” 我好奇道:“什么事?” “當(dāng)初許你嫁人……夫家是如今的驃騎將軍。” 他竟說了! 我以為這件事我們會互相瞞著一輩子,他不告訴我是誰,我也不告訴他我早已知道。 我點了點頭:“哦……” 猶是沒有告訴他我早已知道,因為這是若是會有麻煩,不是我一個人的麻煩。 他看著我,腳步未停地猶是緩緩踱著:“怨朕么?” 我想了一想,抿唇輕哂道:“還好?!?/br> “還好?”他蹙眉,“這算是什么答案?” 我歪頭看著他:“陛下您總得承認(rèn),當(dāng)初強要了臣妾縱有無奈,也有私心吧?” 他啞笑一聲,頜首:“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