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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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一驚,隨即釋然:“我是?!?/br> 他打量我一番,向我伸出手來:“跟我走?!?/br> “你……”我望著他猶豫了一瞬,抬了抬眼,將手放到他手里,隨他離開。自然不是我膽子大,我只是對他們的來路心中有數(shù)。 今日之前,天底下知道“言安”這個名字的只有兩人,一是宏晅,二是霍寧。 他們各自上了馬,然后他伸手將我拉下去??v馬馳騁,我問他:“驃騎將軍叫你來的?” 他朗笑道:“是。驃騎將軍說了姑娘一準能猜到是他,果然如此?!?/br> 我又問:“少俠怎么稱呼?” “罷了,我?guī)万婒T將軍個忙罷了,日后大抵也不會見,不必問了?!彼幸饣乇苤?,該是自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好追問。他又道,“言安姑娘……” “別叫我言安了,我姓晏?!蔽业?,感覺到他一滯,我解釋說,“將軍他知道的。” “……你姓晏?”他陡然勒住馬,我疑惑地回過頭,他雙目炯炯地睇著我,“閨名呢?” “……”我皺起眉頭,“少俠剛才可自己說了日后不會見,不必問。” 他一愣,輕笑一聲:“那好,我問你,你是前御史大夫晏廣越的女兒么?” 這回輪到了我愣住,過了好一陣子,輕一點頭:“是。” “那你是芷宸還是芷寒?”他思索著頓了一頓,“看年紀應該不會是芷容?!?/br> 他的話語帶了笑意,溫和而莫名的熟悉熟悉。一個近乎荒唐的想法在我心底滋生出來,我凝望著他,愈看愈覺得……我那想法是對的。遲疑良久,伸手去拽他面上蒙著的黑布。他沒有躲,平靜地任由我拽下。 這熟悉的微笑,已十余年不曾見過,卻一直那么深刻地烙在腦海里,想忘也忘不掉。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在這一瞬間停滯,我望著他,忍不住地顫抖起來,從身子到指尖到嘴唇:“兄長……我是阿宸……” 作者有話要說:——這轉(zhuǎn)折是不是又劇烈了? ——昨兒個看了評論我和阿笙就在討論:啊讀者們已經(jīng)在幫晏然規(guī)劃去煜都舊宮為奴的日子和出宮后的生活了……可是她不會真的去舊宮呀………………………… _(:3」∠)_昨天沒有收到任何分手費很開心……今天想扔霸王票的妹子請不要大意地來吧?。。?/br> 正文156 他微笑不變地凝視我須臾,繼而一聲長嘆,欣慰與無奈摻雜:“十三年了?!?/br> 十三年了,我忽有一陣淚意涌上。十三個春秋過去,兄長與我以完全不同的路走過了十三年。多少次,我抑制不住地去想也許此生再無緣見到他了??衫咸鞂ξ业降走€是不錯,時隔十三年,我們的路……終是有了交集。 只覺得既然得以相見,那么從前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便如他此刻把所有的辛酸與無奈化作一聲“十三年了”。 他復又馭馬而行,其余幾人在錦都的城門口與他道了別。城里人多,我們都下了馬,緩緩走著,一時不知如何交談。十三年,太長了,有那么多事可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你居然認得驃騎將軍?”他尋了個合適的話頭笑問我,“這些年,你在哪兒?我?guī)缀跽冶榱舜笱?,游俠里能動用的人我都用了?!?/br> 我克制著苦笑頜了頜首:“我在宮里。” 他蹙了蹙眉頭:“一直在做宮女?十三年?” “不……不是……”我低低搖頭,遂是緩了口氣,繼道,“兄長,晚些再說可好?有些事我……一時不愿去想?!?/br> 他點頭,溫言道:“也好,隨你?!?/br> 牽著馬走著,錦都的繁華熱鬧皆盡呈現(xiàn)在眼前,我看著旁邊一個坊門前賣雜貨的小販幽幽問他:“家里平反了,兄長可知道?” “知道。”他笑了一聲,“霍寧告訴我了?!?/br> “陛下修葺了晏家和祠堂?!蔽肄D(zhuǎn)過頭,“兄長回去看過么?” “自然。”他銜笑一嘆,有幾分悵然,“修得不錯,一如當年。爹娘在天之靈會很欣慰。” 我點一點頭:“是。芷寒也這樣講?!?/br> “芷寒?”他眸色一亮,“你見過芷寒?” “嗯……”我不由自主抬頭望向皇宮的方向,依稀能看到一個高大的屋檐,那是輝晟殿的屋檐,“她也在宮里,現(xiàn)在還在?!?/br> 兄長一愕:“也在宮里?” 我垂首道:“是,她是陛下的婉儀,去年入的宮……現(xiàn)在撫育著皇次子,起碼是個容華了。” 兄長一陣沉默。 我不該提“皇次子”這三個字,從這三個字說出口開始,元沂的一點一滴便不停地一幕幕呈現(xiàn)在我眼前。他那么乖、那么懂事,又自小知道護著我。我沒有辦法不去想,在我如此突然的離開皇宮后他會不會承受不住。芷寒……他一直叫她姨母的,如今宏晅該會讓他叫她母妃了吧?因為如今宏晅的眼里,我必已不配做皇子的母妃了。 也好,就讓他早早忘了我,日后他不會再有一個從奴籍赦出又被貶回舊宮為奴的母親。他也就不必時時想起我、提起我,免得惹他父親不快了。 這樣他才能平安做他的皇子。 “阿宸?!毙珠L忽然喚了一聲,將我的思緒拉回,“告訴我,這些年你都在宮里干什么?!?/br> 我一凜,他察覺到了。他必定是察覺出了什么。 “我……”我遲疑著,久久不愿說??蛇@些事到底還是要告訴他的,他是我的兄長,我不能瞞他,“家里剛落罪的時候,趙伯伯把我送去了太子府,我就一直在府里做事。直到陛下繼位,我在宮里作了尚儀……” 他神色間有些許疑惑,我笑而解釋道:“尚儀是位列從三品的女官,宮里那么多宮女,尚儀算數(shù)一數(shù)二的位子了。” 他了然,點頭示意我繼續(xù)說。 “后來……五年之前,陛下封我做了瓊章。秀儀、才人、美人、容華……一直到婕妤?!蔽迥甑墓怅?,風輕云淡的帶過,已在心中掀不起半點漣漪,“直到前陣子出了些事,陛下廢了我,貶入煜都舊宮為奴?!毖约按瞬唤湫p輕,“兄長,你知道么?晏家倒了十三年,我就跟了陛下十三年??赡鞘鲁隽酥蟆惯B見我一面也不肯見了?!?/br> 兄長安靜地聽著,俄而問我:“皇次子是你的孩子?” “是先前愉妃的孩子。愉妃去世了,我從前又與她交好,便是由我?guī)Т蟮摹!蔽翌M首凄然道,“那孩子懂事得很,本想著若有朝一日能找到兄長,定讓兄長看看,如今……是沒機會了。” 我們一直這么走著,我并沒有問他要去哪兒,兄長帶我去的地方,至少是個安全的地方。就算不安全……也不會比皇宮更險惡了。 直到他帶我進了延康坊。 我愣了一愣:“是回家么?兄長,我是被廢出宮的,回家住著未免太引人耳目?!?/br> “當然不是?!彼Χ粗?,沉沉道,“說到底是將軍托我救你,先去見見他——再則他明知你我身份卻不告訴我要救的人是我自己的meimei,這賬還得跟他算算?!?/br> 心知他是說笑,斜睨他一眼,嗔笑說:“兄長若要跟將軍打架,我就和朵頎逛市去。” 他想了想,認真地贊道:“這主意好,他夫人也是個彪悍的,全不像漢家貴女溫婉,兩個打我一個我可不占便宜。” 我捉住了他的措辭,面作愕然地恍悟:“合著兄長想占朵頎公主的便宜?” 他一滯,無奈地瞪我一眼:“這都哪兒跟哪兒……十三年不見你就這么拿兄長開涮?” 我反問他:“十三年不見還不許我開句玩笑了?” “得,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跟你慢慢扯?!彼O履_步,看了看面前府門上的牌匾,“到了。” 霍府。 他上前去叩門,管家打開門一看,立刻笑揖到:“晏公子,里邊請,將軍等您多時了。” 府中仆役出來牽了馬,我與他一起走進去,心下忽對于霍寧的相見很是忐忑。 霍寧從正廳迎出來,含笑從容的與他相對一揖,我低首一福:“將軍?!?/br> 霍寧一拱手,看看兄長又看看我,繼而問:“現(xiàn)在該是如何稱呼?” 我垂眸略一思忖,淡笑著答說:“閨名芷宸,將軍從此叫我阿宸便好。宮里的那個寧婕妤晏然……她死了?!?/br> 從我離宮的那一刻她就死了,是當今圣上、她曾經(jīng)的夫君親手殺了她,因為直到她走,他都沒再來見她一面、沒聽她任何一句解釋、沒再對她說一句話。 我看到兄長神色一凜,心知后一句話不該道出。遂閉了口,淡漠不言。 在霍府小坐片刻,霍寧帶著我們?nèi)チ搜涌捣焕锏牧硪粋€宅子,離霍府不遠。前后三進,很干凈整潔的一處院落,霍寧看著我,溫和道:“暫且住下吧,日后的打算慢慢來,不必著急。” 無功不受祿,我從心底不愿接受。他頓了一頓,又道:“你不必多心,我沒別的意思。你兄長是游俠,從前居無定所。你一個女子總不能跟著他四處漂泊,好歹先找個落腳的地方?!?/br> 我望向兄長。 霍寧笑起來,拍著兄長的肩膀朗朗道:“你meimei在宮里待久了規(guī)矩多,你替她拿主意就是了?!?/br> 兄長便笑看向我:“將軍有心相助,你收下就是,不用計較太多了。” 他們倒是一個比一個大方。見兄長當真沒有客氣的意思,我也不再推辭——離開皇宮又沒去舊宮,我確是需要個住處。便莞爾向霍寧頜了頜首:“多謝將軍。這份人情欠下來,阿宸日后必定還給將軍?!?/br> 我記得他曾經(jīng)對我說過的話,清楚他心中的奪妻之恨。是以既然日后總少不得相見,我便要提前同他說清楚,他與我之間并沒有其他的關系,他對我的每一點幫助,我都會記得清楚然后歸還給他。 我不能接受他平白無故對我的好,因為我不是他的妻子,從來都不是,永遠都不是…… 霍寧聞言未置可否地笑了一笑:“隨你,不過你若覺得我如此做是圖什么,大可省了這份心,我霍寧從不是那樣的人。幫你,是因為你是燕東第一游俠的meimei?!?/br> 原是因為兄長的關系。我放下幾分心來,歉然道:“是阿宸多心了,將軍莫怪?!?/br> 霍寧點頭:“你們先聊著,我還有事?!?/br> “兄長怎么成了游俠?”晚膳時,我忍不住問兄長,“又問什么和霍將軍那么熟?” “嗯……說來話長?!彼攘丝跍?,笑贊了一句,“你廚藝不錯么……”被我微一瞪,又道,“當時和靳傾的一戰(zhàn),我受了重傷在戰(zhàn)場上昏死過去,人人都當我死了……我自己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醒過來,后來被當?shù)匾粦艉眯牡娜思沂樟麴B(yǎng)傷。傷好后輾轉(zhuǎn)到了璒丹,認識了不少游俠,自己也就成游俠了。” 他說得無比輕松,夾了一筷子油菜送進嘴里,繼續(xù)說:“至于霍將軍……那是因為我當年在煜都碰上了姜家人,本想殺了泄憤、告慰父母在天之靈,他愣是把我攔住了……”他說著一聲輕笑,“你猜他說的理由是什么?” 我茫然搖頭。 “他說我若殺了那小子,你就有大麻煩了——我又半點不知你境遇如何,哪兒敢冒這個險?”他冷哼一聲,“也罷……聽說姜家三個兒子后來被腰斬于市,橫行霸道這么多年也算是罪有應得,只是遺憾沒能手刃個姜家人以解心頭之恨?!?/br> 我不由得感嘆一句世界真小,這樣都能冤家聚頭。 我抿了一口湯,不由得皺起眉頭:“哥……你不覺得咸么?”這還能讓他說出“廚藝不錯”? “是有點……不過不嚴重,不礙事?!?/br> “……”我起身端起湯碗往外走,他奇怪地問我:“你干什么去?” “去煮個土豆……”這是個偷懶的讓湯不那么咸的法子1。 一個土豆洗凈削皮切兩半,扔進鍋里,我忽地笑出了聲。從小到大第一次給兄長做飯就做砸了,這什么事兒…… 但又似乎不是因此發(fā)笑,好像就是莫名其妙地覺得開心,又與多日來的憂愁摻雜著,委實是復雜的心境。 再端了湯回去,他碗中已空,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吃飽了……” “……”我放下湯,兀自盛了一碗,帶著幾分賭氣說,“我自己喝。” 湯盛好,剛擱下碗,他卻很是自然地順手拿了過去。我挑眉:“你不是吃飽了么?” “嗯,幫你嘗嘗還咸不咸。” “嗤”的一笑,心里一陣酸楚。這樣毫無芥蒂的與人隨口說笑,是我這些年來鮮少享受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注釋: 1【湯做咸了就把一個土豆切兩半扔進去煮一煮】——微博上看到的辦法,今天試了一下……管用! 今天更了七千四百多字耶快夸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