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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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得慶幸他好歹是戰(zhàn)功赫赫的驃騎將軍,這于他多少是一道保護(hù)。這般重要的人物,縱使真的要?dú)?,也必須把罪名完全坐?shí)了,總需要些時日。 “我去找人?!毙珠L繼續(xù)向外走去,“我們不會妄動,但這個準(zhǔn)備……不能不做?!?/br> 我沒有再加阻攔,如若當(dāng)真沒有別的辦法,這也是唯一救霍寧一命的法子了。 我們都不能看著他就這么死了。 我不知道兄長都去了哪些地方,從次日黎明開始,陸續(xù)有游俠來霍府拜訪。起初我擔(dān)心朵頎?wèi)?yīng)接不暇,后來發(fā)現(xiàn)這些人根本不會給她添什么麻煩,不過來打個招呼,表示一定盡力而為,便拱手離去。 我們問他們住在何處,有什么需要的皆可來霍府取,他們也都推辭得堅(jiān)決。偶有幾個不善言辭的說不過,便不多言地轉(zhuǎn)身離開。 三日里,我們大概見了有數(shù)十人。 我與朵頎站在府門前望著夕陽下那幾個靜默離去、很快就混在人群中再辯不出的背影,略微放下心地欣慰而嘆。朵頎道:“多虧了晏公子?!?/br> 我凝眉不言,竭力克制著自己不去想那最壞的結(jié)果??晌矣秩绾文懿蝗ハ搿鞘俏业男珠L,我沒有辦法不擔(dān)憂。 “真是夠義氣,其實(shí)……他們?nèi)羰且?cái)要物,我又哪能不給呢?只要能?;魧幤桨?,拿什么換都值得?!倍漤牰虈@著淺笑慨然。 我莞爾頜首:“是,若是托朝中之人說話,必定少不得錢財(cái)打點(diǎn)了?!钡珠L的這些朋友,是我們都不曾接觸過的,只這幾日的相見,就為驚懼中的我們帶來了無盡的溫暖。 我甚至突然開始羨慕兄長這些年來的生活環(huán)境…… 江湖。 也許等阿眉長大了,我會很樂意跟兄長去江湖走走吧,必定有趣。 “我們?nèi)ゾ然魧幜??!毙珠L對我說。面上由是溫和的笑意,我的目光卻落在寒光涔涔的劍上,挪也挪不開。 “兄長小心……”我恍惚地說了一句。 然后便是一片混沌,分辨不清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刀光劍影間血rou橫飛。那是……天牢么?有好多人,官兵的模樣,同游俠們廝殺著,廝殺了好久…… 到處都是血,幾乎在地上漫成了一片,分不清誰是誰的…… 還有一地的尸體。 我聽到有人高喊:“來看,是燕東第一俠……” 我茫然地望過去,擔(dān)架上躺著一個人,已毫無生氣,是兄長…… 我瘋一樣的想要喊出來,卻發(fā)不出聲響,周圍旁人的話語卻不斷。他們似乎看不見我,只是一邊收拾著一片狼藉的天牢一邊交談著:“這些個游俠膽子忒大,竟來劫獄。還不是白搭么,霍寧秋后問斬?!?/br> “這是自尋死路,本來興許也不會怎樣?!?/br> 不要…… 無數(shù)聲音混成一片嘈雜,一齊涌入我的耳中,那么亂、那么吵,幾乎要把我的頭撕裂開似的。 感覺身體好像被什么東西束縛住,難受極了,卻半分不受自己控制,我竭力掙扎著,終于一聲尖叫…… 周圍一片漆黑,阿眉在我身邊靜靜睡著,大概是察覺到動靜,翻了個身。 我輕拍著哄了哄她,她很快又睡得熟了,兩臂抱住了我的手,不撒開。 我就任由她這么抱著,靠在榻上,再難入睡。 還好是個夢,是假的,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概是我這幾日憂心太多才會做這樣的夢。但……會不會成真?如若朝中局勢變動對霍寧不利,兄長就真的會帶人去劫獄吧,然后…… 我陡然一冷。 別的法子……哪有什么別的法子?那是謀反的罪名,宏晅肯不肯信他都一定會徹查。證據(jù)是可以作假的,那邊敢走這一步就多半已有準(zhǔn)備,他有多大可能逃開? 除非能有其他方式來證明他無反心。 太難。 我知道宏晅是器重他、信任他的,但他本就對武將多有防備。譬如先前姜家執(zhí)掌兵權(quán)的時候,他雖有心奪回虎符卻并不著急,因?yàn)榻依闲缀醣M數(shù)在錦都、韻昭媛又在宮中,姜家的將領(lǐng)出征,他們的妻兒就是人質(zhì)。 但霍寧不一樣,他的妻子是靳傾人,宏晅不敢輕易動她,她就算不上個人質(zhì)…… 人質(zhì)! 我忽生了個念頭,起初被我極力壓制著??稍诤诎抵?,這個念頭快速地成了型,每一步都清晰地展現(xiàn)在我眼前。 不行……我不能那樣做,我可以死,但不能讓阿眉去涉險(xiǎn)。 但……也許這是救兄長、救霍寧、救一眾游俠的唯一法子?再者……阿眉到底是宏晅的女兒,他再厭惡我,也還會好好待她吧? 對,用我一命打消宏晅的疑慮、洗脫霍寧的罪名,能換回幾十條人命。不是個好法子,但到底比劫獄好得多了。 阿眉睡得很熟了,我嘗試著慢慢把手從她懷里抽出來她也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我走向霍寧與朵頎所住的院子,果然燈火通明,朵頎也未睡。 我叩了叩門:“朵頎?我方便進(jìn)去么?” 朵頎打開門將我讓進(jìn)去:“這么晚了,你還不休息?!?/br> 我沉穩(wěn)地坐下,莞然頜首道:“本是睡了,但我突然想到個法子,能洗脫將軍的罪名,也無需兄長冒險(xiǎn)?!?/br> “什么法子?”朵頎驚喜不已。 “你聽我慢慢說給你……只是,頭幾步必定要在兄長回來前做完?!比缛舨蝗?,兄長一定會攔我,只怕他寧可自己去冒那樣大的險(xiǎn)也不肯我就這樣搭上性命。我抿了一口她剛遞過來的茶,抬了抬眸,心下平靜不已,“如若有一位皇裔一直在霍寧手里,但直到他被陛下徹查身陷囫圇都仍很平安,你覺得……陛下還會疑他有反心么?” “自然不會,若有半點(diǎn)反心,至少要拿皇裔要挾了???,哪兒找這么個皇裔去?”朵頎蹙眉道,恍悟間猛地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是說……阿眉?” 正文162 我點(diǎn)頭:“是,阿眉?!?/br> “可是……你不是說……” “是,我是說過不愿讓阿眉回去,但……我不能看著將軍死?!睈澣灰粐@,一縷笑意盡是無奈,“何況,她到底是陛下的女兒,回宮去也沒什么不對。” “但怎么回宮?”朵頎道,“你要知道,陛下若知你當(dāng)初就離了宮,你也是抗旨的死罪?!?/br> “恩,我是一死,但我們不能讓他知道我沒去煜都舊宮。”我的微笑半絲不變,就如在宮里時總要維持著的微笑一樣,毫無瑕疵地覆住萬千心事,“你要記得,這兩年我不曾見過你們、不曾離開過煜都舊宮。阿眉是我出宮時有孕生下的,迫不得已托人交給了你們。而我……”我淺頜了頜首,“在舊宮時出了些事,便沒有被放出宮?!?/br> “你開什么玩笑?”朵頎驚疑不定地看著我,“沒被放出宮?你現(xiàn)在不可能回到煜都舊宮去,那兒也不是隨便進(jìn)的地方。” “我能?!蔽业χ?,對此篤信不已地道,“旁人要在典籍上造假許是不容易,但若是宮正呢?” 怡然,她是宮里為數(shù)不多的能幫我做到此事的人之一。 “可就算你進(jìn)了宮……”朵頎猶豫不決地看著我,思索著說,“你又如何見到陛下、如何讓他知道阿眉?你若直言告訴他阿眉在我們這里,未免目的太明顯了。再者……畢竟……” 畢竟我是個廢妃。 “我能安排自己進(jìn)去,自然就能設(shè)計(jì)見到他。至于如何讓他知道又不起疑,你就不用管了?!蔽倚θ萸鍦\地輕松道,“過幾日,你如常進(jìn)宮拜見皇后去,見了誰也不必提將軍的事,就當(dāng)無所謂。找個機(jī)會,幫我?guī)Х庑沤o宮正。” 朵頎咬了咬下唇,點(diǎn)點(diǎn)頭:“好……” 兄長仍沒有回來,陸續(xù)而至的游俠們讓我們意識到他動用了多少人脈。他也知道這是要一決生死的事,自然不敢馬虎。 我坐在院中的一池靜水旁,望著水中清晰的倒影嘆息悵然:什么叫世事無常?幾日前我還想著興許有一天能同兄長一道行走江湖呢,如今卻突然改了主意,要一步步把自己謀劃回那個死都不愿再回的地方、去見死都不愿再見的人,然后再一步步設(shè)計(jì)自己丟了命,去換他們的命。 兄長如是知道,一定會怪我的,所以決不能讓他知道。就讓他在外面慢慢找人吧,待他回來,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宮去了。 可惜道不了一聲別。 朵頎入宮拜見皇后的第二日,怡然就到了霍府。見了我怔了又怔,才帶著不信的試探輕喚了一聲:“jiejie?” “來坐?!蔽乙蝗缙匠5匦χ牧伺呐赃叺南?,她愣了一愣過來落座,回不過神來地仍看著我,我在她額上一拍,“看什么看,兩年未見忘了我是誰了?” 她眨著眼緩過神思來,仍有驚訝之意地笑道:“怎會忘……可jiejie怎么會在霍府?” “說來話長?!蔽铱嘈σ粐@,“日后慢慢講給你。但目下有一件事,關(guān)乎霍將軍的性命、兄長的性命和一干江湖俠士的性命,唯有我能去解、唯有你能幫我,你肯不肯?” “能幫jiejie的忙我自然肯!”她毫不猶豫道,說著垂首一喟,“只恨我沒用,當(dāng)初不能求陛下留下jiejie,才讓那些個賤|人囂張這么久?!?/br> 我知道她說得是誰,卻沒心思去多打聽這些,淡泊道:“那些都過去了,當(dāng)時我自己都沒有辦法,又如何怪你?今次的事才是大事,若不成,幾十條人命;若成……”我瞞住了心中清楚的結(jié)果,含糊道,“他們都相安無事?!?/br> “jiejie說要我做什么便是?!彼鄙碜用C然問我,我抿唇笑道,“前陣子放了宮女出宮,必定有新宮女入宮吧?” 她點(diǎn)頭:“這個自然,歷來都是如此?!?/br> “今年可有從行宮或是舊宮補(bǔ)充人手么?” 她想了一想:“旁的沒有,尚食局和尚服局是有的,只是目下還沒到錦都。”她疑惑地看著我,“jiejie到底想干什么?” “幫我回宮去?!蔽移椒€(wěn)而堅(jiān)決地道,“這兩年我都不在煜都舊宮,你幫我補(bǔ)一份在舊宮的典籍,然后……我是從舊宮調(diào)遣回宮的。” “這……”怡然驚詫不已地凝視我良久,見我沒有改口的意思,凝神道,“倒不是做不得,只是……jiejie為何?如此必要受許多委屈,舊宮和行宮調(diào)進(jìn)來的人……從來不得重用的。” 我點(diǎn)頭:“我知道。你把我安排進(jìn)尚食局便可,用不著什么重用,我回去不是為了找靜妃算賬的?!?/br> 我只要見到宏晅,然后牽起阿眉的事,一切就算了結(jié)了。 怡然點(diǎn)頭應(yīng)下,雖是滿面疑問但沒有再追問我什么。我笑了一笑,靜默一會兒,慢慢問她:“我們那個好姐妹……如何了?” “婉然么?”她登時一冷,陰惻惻地笑說,“還真是小看了她,那事之后,陛下雖對她不待見了但到底尋不著錯處發(fā)落了她。目下在荷蒔宮做事呢,和靜妃狼狽為jian,多少人栽在她們手里,連我也動不得她?!?/br> 我輕笑一聲:“隨她們?nèi)?,這些事……跟我沒關(guān)了,你也不用為此就記恨她,好好做你的事就是了?!?/br> 怡然頜首,略作沉吟,又道:“還有……皇后娘娘自開春以來生了場病,身子就不濟(jì)了,太醫(yī)怎么調(diào)養(yǎng)也沒大用?!彼缓粢晃寥痪徛?,“我真怕皇后娘娘若有朝一日撒手人寰,讓她坐了后位,太便宜她了?!?/br> “得了,擔(dān)心這些干什么,還有琳儀夫人呢。”我不在意地笑著,覷著她道,“別話里話外地想讓我再爭寵爭位去,沒那個心思了。就為了那么個人,不值得?!?/br> “jiejie……”她望著我,斂去笑意,嘆息緩緩,“有些事情……jiejie不知道?!彼D了一頓,懇切道,“jiejie總是還想著芷寒和皇次子的吧?他們也還念著jiejie……” “念不念著也都這樣了,他們過得好便是?!蔽艺f得隨意,心下卻是一沉,忍不住問她,“陛下待他們……還好么?” 怡然點(diǎn)點(diǎn)頭:“待皇次子自是沒得講,瑞貴嬪……就是景氏,新生了一雙兒女也比不過他得陛下喜歡;芷寒在jiejie離宮那會兒晉了容華,現(xiàn)在已是宜貴姬了,宮里說得上得寵的嬪妃沒有幾人,她算一個?!?/br> 如此便好。離宮之前我特地囑咐芷寒,待我離開以后她便是個普通的宮嬪。為了她自己也為了元沂,她一定要去爭。她萬分的不愿,但到底還是答應(yīng)了。 我走了,她再不得寵,還有誰能護(hù)得了元沂呢? 我又問:“那其他人呢?林晉、云溪、詩染……他們可有受牽連?” 怡然搖頭:“沒有。林晉、云溪和詩染都調(diào)回御前了,只是紅藥……”她抬了抬眼,“在靜妃那兒?!?/br> 我胸中一滯。 都默然片刻,她站起身道:“我也該回去了,jiejie囑咐的事我會盡快辦好,之后再來找jiejie?!?/br> 我頜首,感激道:“多謝你?!?/br> 兩年,宮里必定變化不小吧,不久前又有新宮嬪入了宮,一定又很熱鬧。但……終是和我沒關(guān)系了。我不可能再去爭那些,被他厭惡的我也沒資本再去爭了。眼下值得我奮力一搏的,只有身邊這些人,他們的安康、他們的性命…… 因?yàn)槿缃竦奈?,是晏芷宸,不是宮里的晏然。 怡然辦事很快,不過四五日后就又來到了霍府,向我道:“該做的都做好了,jiejie這兩年都沒離開過煜都舊宮,這次是調(diào)到宮里填補(bǔ)尚食局的空缺。不僅典籍齊全,就算有人查下來,人證也是有的?!?/br> 我淺一點(diǎn)頭,問她:“那我什么時候進(jìn)宮?” “煜都舊宮過來的人明晚會到,jiejie提前準(zhǔn)備著,到時會有人來接jiejie。”她說。抬起頭,明眸靜靜地端詳我須臾,“jiejie不會后悔么?這次再去,可就沒有退路了。我可以護(hù)著jiejie,但宮里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