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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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眉懂事地用力點點頭。 我走近殿去,竟是新宮正親自來了。墨蘭,也是與我相識多年的人。沒容她見禮,我便拉著她坐下,笑道:“你當了宮正,本宮也沒抽開身去道個喜?!?/br> 墨蘭莞爾道:“奴婢能做這個宮正還是托娘娘和侯夫人的福,哪兒敢勞娘娘道喜?”她說著斂去笑容,垂首一嘆,“奴婢今日來,是因為……娘娘今早送去的那個玉禾……” 我心中微驚,淡淡問她:“怎么了?” “自盡了?!彼忠粐@,見我神色一厲,忙解釋道,“不是酷刑所致,宮正司還沒來得及動刑審呢……就是照常關(guān)著。兩位司正去提人的時候,人已經(jīng)沒了,咬舌自盡?!?/br> 竟就這么死了…… 我強壓著心中憤慨不表露出來,緩了一緩神向她道:“既然死了,人死不能復生,也沒旁的辦法?!?/br> 墨蘭歉然道:“娘娘恕罪……” 我自是不可能怪罪她的,日后多多少少還有要宮正司幫忙的地方。如今她這個宮正親自來謝罪算是給足了面子,我得給她這個臺階才是。于是反是我安慰了她一番,勸她回去。 坐了一會兒,云溪進來奉茶,蹙眉問我:“這可如何是好?最忌諱死無對證了?!?/br> 我卻是有另一番心思。一早見玉禾那般反應心中便有疑慮,又覺秋才人實在無甚理由害我,眼下玉禾又咬舌自盡…… 幫著嬪妃害人的宮人,左不過是圖財或是有把柄在人手里為了保命。一味忠心地自然有,卻決然不是玉禾這般——若當真是僅因忠心幫秋才人來害我,她就不會用這么蠢的法子。這樣容易被查出來,豈不是害了秋才人么? 那就還剩一個理由——做戲。為旁人做戲,陷害秋才人。 又覺同樣說不通,這會是什么人處心積慮去陷害一個早已失寵的小小才人?閑得沒事做了不成? 一時想不清楚。不過這事既是牽到了秋才人身上,就斷不會是平白無故,興許能從她身上知道些什么。 思慮良久,我喚來林晉,告訴他盡管把這事傳出去。不必瞎編什么,只要照實說有人在我治傷的藥膏里動了手腳,是從前秋才人身邊的人。 暗的無路布置,只好來明的先做觀察。 流言傳得快,當日下午,宏晅下旨廢秋氏才人位,降為寶林,禁足思過。 . “娘娘到底想怎么做?”晚上,璃蕊跪坐在我旁邊問我,一雙明眸照舊滿是不明就里的神色,“既然覺得不是秋寶林,怎么又由著陛下降了她的位?” “不好么?”我微微一笑,思忖著道,“是讓她受委屈了,可這道旨意一出,到底能震懾六宮。那躲在后頭真正想害我的人也得多思量思量?!?/br> 降秋氏的位,還是在沒有確鑿證據(jù)的時候;如是有了確鑿證據(jù),還不是必定一死了? 璃蕊靜了一會兒,重重地一聲嘆息。我看向她,笑問:“怎么了?” “真可怕……”她搖了搖頭,懨懨道,“還不如在尚食局過得清閑呢,就算活兒多些,好歹圖個安生,還能平安出宮。” 我撲哧笑道:“得了,回頭必定尋個機會讓你出宮嫁人去,絕不耽誤你?!?/br> 璃蕊趴在案上不言不語。我的視線飄向殿外,寒涼之意愈甚。若說起初覺得下毒之事不是靜妃所為是因此舉太易被發(fā)現(xiàn)……眼下的九曲十八彎倒確實有些像她的作風了,夠狠也夠果決。 玉禾自盡,斷了這一條線,任我有怎樣的本事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頂多是拿秋氏泄憤。她又偏偏剛罰過秋氏,六宮都眼睜睜看著她們倆的不合,更牽扯不到她的身上。 可這到底也只是懷疑……如若不是她,事情便更可怕了,是誰做出這樣的事,讓我一步步疑到靜妃身上卻又無處可查? 簡直是個無頭的案子,我再怎么懷疑也只能是胡亂懷疑,心里半點底也沒有,亦不能隨意差人去查。 178 再去見帝太后的時候,帝太后果真對我的態(tài)度好轉(zhuǎn)許多。雖是仍不能同離宮前相比,但到底也沒有那般明顯的厭惡了。時時有些笑意,亦會有幾句說笑。 芷寒知我與帝太后的隔閡,怕我尷尬,便總會在我去見帝太后時帶著元沂一同去,帝太后本就格外喜歡元沂,心情更是好了很多。只是……讓我難免不安的是,她似乎并不甚喜歡阿眉——或說,在這幾個皇子帝姬里,她最不喜阿眉。又好像是有意做給我看的,譬如在肅悅大長公主各樣新布料獻進宮的時候,她著意吩咐給四位皇子送去,同樣替永定帝姬和瑞貴嬪的敬悅帝姬選了,唯獨沒提阿眉。 我就在旁邊坐著,心里自然委屈,也不好說什么。宏晅當日為了保我一命和她說了那樣的話,我自是不能要求她對我不存偏見了。 下午順充華來找我,永定帝姬一起跟來,親自抱著一匹布料,是晨間在長寧宮見過的,見我就道:“晏母妃,這個永定用不合適,meimei穿才漂亮。” 阿眉一向喜歡這個大jiejie,見她來就拉著她去玩。順充華與我一并坐下,悵然一嘆:“你別多心,隔閡早晚能消去,你別太在意?!?/br> 我點點頭:“我知道,其實我也不在意她對我怎樣。只是阿眉……我就是不愿她受委屈?!?/br> 順充華沉吟片刻,又說:“昨兒個陛下發(fā)落了秋氏,帝太后向來不喜歡她,聽說了這事還夸了你兩句,總會好的……” 卻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就如同和尋常人家一樣,妻室也好妾室也好,總要和當婆婆處得好才行。 更何況我要與靜妃一斗。 “帝太后不喜歡秋氏?”我抓住了這句話,追問她,“為何?” 順充華卻是搖頭:“為何就不知了,總之從她一入宮太后便不喜歡她……大抵是因為出身吧。她得寵那會兒也是做過容華當過一宮主位的,后來失了寵,是太后親自降的她美人,就是不肯讓她再坐這個主位?!?/br> 帝太后不會無端地厭惡哪個嬪妃到如此地步,哪怕是當年的岳凌夏也不至于。近來的事連起來,我不禁對這個秋氏有些好奇,又問順充華:“jiejie知不知道秋氏當年為何得的寵、又為何失的寵?” 順充華一笑:“得寵的理由簡單,長公主府特地給陛下獻的人么,自是依著陛下的喜好找的。模樣不錯,舞又跳得好,得寵還需要旁的原因么?”她說著陷入思索,俄而又道,“失寵的緣由就確是不知了,突然就失了寵,怒氣沖沖地離開了成舒殿,誰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有好事的去御前打聽過,也沒有結(jié)果?!彼郎\頜了頜首,“不過帝太后降她位份的罪名是……大不敬。” 大不敬?長公主挑的人縱使只是個舞姬,也該是規(guī)矩周全的,怎敢對宏晅不敬?當下疑慮更深,思索著無話,順充華又笑說:“你也別覺得奇怪,你與她見面不多不知她的性子。她那個清高的樣子像是個會‘大不敬’的人,落了這樣的罪名不足為奇?!?/br> 我向順充華繼續(xù)打聽著秋氏的事,順充華道:“你離宮后,有好一陣子陛下心情都不好,也不知是因為你還是因為朝中事多。后來是睿堇長公主進宮來見,提議說讓陛下不時地出去走走散散心,可到她府里坐坐。睿堇長公主和陛下向來親厚,陛下就應下了,后來……就帶了秋氏回來?!彼鸾掭p垂,回憶著徐徐繼道,“只聽說,她是府里頭專跳相和大曲的舞姬,到底跳得怎么樣就不知了——宮宴上的相和大曲總輪不到她去跳,她那個清高的性子,也不會隨意跳了給我們看?!?/br> 相和大曲?這一年總要看個幾次的舞,看來她能得寵自有她別的手段,至于后來為何會那樣失寵就不得而知了。 我思索著點頭,又道:“罷了,不去理她,日后她也再沒幾乎害我了?!?/br> “你當真覺得是她害你么?”順充華忽地問我,毫無委婉地直言道,“不疑有他?” “jiejie是指靜妃?!蔽毅暺鹦θ?,垂下眼簾靜靜道,“我頭一個疑的就是她。” “你不要因為太恨靜妃而輕了別的敵?!表槼淙A喟嘆道,“憑你如今的風頭,誰沒有害你的理由?不說別的,嘉姬、程采女、高采女……她們就都是記恨著你的。” “我知道。”我笑意清淺地頜首,“但這幾位,又有哪個有靜妃那么深的心思了?” . 敵暗我明。好歹有秋氏做例,一時無人敢下手了。仍是提心吊膽,宏晅半是說笑著道:“若不然你搬到成舒殿來住?” 我瞥他一眼,毫無笑意:“皇后娘娘病重著,臣妾搬到成舒殿不是找罵么?” 他瞬間沒了笑意,長聲一嘆。 我不該這樣說的……這些日子他為了皇后的病情也很是憂心,我就不該在他偶爾說笑的時候還去提皇后。 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似乎對他已經(jīng)全無防心了,說話說得這般口無遮攔。 覷了覷低頭看書不語的他,我蹭過去,下巴擱在他手腕上咬唇道:“臣妾失言了……” 他斜眼睨著我,苦聲一笑,搖頭說:“是朕最近心事太多?;屎笕羰沁^不了這關(guān)……”他不經(jīng)意地瞥過我,隨口道,“大臣們都在議論新后的人選了?!?/br> 我悚然一驚,原因有二,一是想知道有多少人提及靜妃;二是因為……這樣的事,他絕不會是“隨口”一提。 不禁眉頭緊蹙,坐起來看著他道:“皇后娘娘人還在呢,各位大人縱使是為陛下好也不能這般……” “朕也是這么說。”他將書扔下,“不過這事也是不得不想。立后,還關(guān)乎嫡子……縱使本朝立儲以賢為本,嫡、長也素來是有說頭的?!?/br> 我沉吟片刻,淺淺笑道:“其實……這事也沒什么可多想的?;屎竽锬锶羰遣辉诹耍允橇諆x夫人為后了。” 他睇我一眼,問我:“你這么想?” 我點點頭:“不該么?琳儀夫人目下資歷最長,又是大長公主的女兒,陛下還有旁的更合適的人選么?” 他忽地不說話了,凝視我許久,然后問我:“那你呢?” 我一滯:“臣妾只是……” “別拿空話搪塞朕?!彼种冈谖蚁骂M上一挑,“做朕的皇后怎么樣?” 我不說話。無論是論家世還是論資歷,總是排不上我的,更何況我還背著毒害嬈謹淑媛的罪名。 “晏然?!彼p輕一喚,我抬眸對上他的眼睛,他說,“朕不是說笑,也不是試探你,朕是在認真地問你?!?/br> 皇后?天子的正妻…… 我在他的逼視下闔上了雙眼,平靜地道:“陛下,臣妾不配?!?/br> 他的手微有一顫,放下手端詳著我,笑意輕緩:“什么配不配。很久以前,論起妻妾,朕就說過若是你晏家沒倒……”他輕笑一聲,“呵,那會兒你說,就算晏家沒倒,你也只能是朕的妾室,因為皇后是父皇為朕定下的?!?/br> “陛下!”我狠然打斷他的話,聲音生冷無比,“陛下,皇后娘娘還沒去呢。” 長久沉寂。 他重重一嘆,又去翻桌上剛才正讀的那本書,頗有幾分懊惱地道:“朕知道,朕現(xiàn)在和你說這些,你又覺得朕無情,皇后還沒走就想著新后。但這是早晚要想的事,避不得也躲不得,早些定下來就能少很多紛爭?!?/br> 少很多紛爭,又是他的權(quán)衡。我與他的隔閡,多半都是這樣起的——他在權(quán)衡他的利弊的時候,我總在想這樣的做法是否絕情。 “陛下立臣妾為后,也會有很多紛爭的。”我竭力平靜下來,同樣權(quán)衡著利弊思索著說出這話,“甚至——陛下不用立臣妾為后,只消得提一提這話,就會起很多紛爭?!?/br> 他滯住,望著書頁不言不語。 “臣妾不想用空話搪塞陛下,但陛下若真為臣妾好,就別給臣妾招惹這樣的麻煩。”我笑吟吟地望著他,語中帶了幾許甜意,“陛下待臣妾好、阿眉平安,于臣妾而言,足矣?!?/br> 這是實話,卻不盡然。后位,在皇后健在的時候我自不會去想,她是個好皇后,我不會對她不敬。但她若不在了……這后宮里的哪個女人不想爬到那個位子上去?做他的正妻,死后容像與他的容像一起奉進太廟并立……那是無上的位子。 但不是現(xiàn)在,我不能現(xiàn)在把自己置到風頭浪尖上去,否則不僅后位得不到,還會粉身碎骨。 現(xiàn)在的我還不能與靜妃一爭。 如此強爭,只會再次惹惱了帝太后。我素來知道她有心讓靜妃為后,從很多年前就是。那時她與皇太后暗地里爭得不可開交,都想讓自家侄女坐上這個位子,好在先帝讓蕭家來平衡了這一切。 這些年來皇后無過,她自也只好作罷。但若是皇后不在了……她是絕不會允許我擋在靜妃前面的,她不會允許任何人擋在靜妃前面。 因為那不僅是靜妃的一世榮華,更是趙家的一族榮耀。 “再說吧?!焙陼t深深一嘆,緊蹙著眉頭閉目歇息,不再提一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啊……話說……問個好奇了很久但是總忘了問的問題:大家是討厭靜妃多些還是討厭婉然多些?為啥? 179 太醫(yī)說皇后熬不過這個冬天,她卻捱到了乍暖還寒時。這個新年因為她的病重而過得格外簡單,嬪妃晨起照例去長秋宮門口叩首問安,然后去向帝太后問安。 之后各回各宮,當然還是可以有窗花春聯(lián)來添些年味,但宮宴之類則一概免了。 這是我回宮后過的第一個新年,不禁想起離宮前靜妃提起的那副新年春聯(lián)。 靜待新時。 這么多年了,她的“新時”可算要來了。如是沒有那一出,我大概也是高興看她做皇后的,如今卻不同了。 “宸光映池,燕歸來,今朝花依舊?!?/br> “暖雨拂過,冬去矣,菡萏未綻開?!?/br> “安寧不靜?!?/br> 璃蕊和云溪一邊一個一字字讀完我在紅紙上依次寫下的字,我擱下筆笑道:“貼出去吧?!?/br> 璃蕊不解地偏頭:“‘今朝花依舊’圖個吉祥;‘菡萏未綻開’擱在時下也是應景,但‘安寧不靜’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