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受傷的地方一直火辣辣地痛,汗水滲進創(chuàng)口,更是非人的折磨。但一想到這個傷痕是劉林東賦予他的,他就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眨眨黑白分明的眼睛,韓鄀元又露出向日葵一樣燦爛的笑容:“不知為什么,林東在我心里忽然變得無可替代,變得好重要,我已經(jīng)離不開你了。” “以前不重要嗎?”更加用力握住他的手,男人居然也會露出不安的表情。 “啊,我可沒說這種話。無論什么時候你在我心里都有一個位置,不過之前并沒有獨一無二的感覺。怎么說,我也覺得挺奇怪的,忽然就變成這樣了?!本奘粗讲絽s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抵達。韓鄀元在烈日下?lián)]汗如雨,拖著沉重的步伐,痛苦不堪:“對了,你還沒給我說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那個和你長得一樣的家伙是誰,為什么我們得在沙漠里受煎熬?!?/br> 他是典型的宅男,體力差,怕熱怕冷,走不了多遠就開始叫累,跟在男人身后,不情愿地邁步。 劉林東雖說也是做伏案工作,但每周上三次健身房,還練習游泳和長跑,無論是爆發(fā)力還是耐力都比某人好得多。但他也是普通人,一樣會累,沙漠里的高溫讓他疲憊,沙子反射的陽光也照得人張不開眼睛??耧L吹來,揚起的黃沙遮天蔽日,掩蓋了陽光。能見度變得很低,他只能握緊韓鄀元的手,努力朝巨石的方向走。 “堅持下,馬上就到了。”雖然想背他,不過這么熱天,估計他也不肯和自己黏在一起。 “別岔開話題,你還沒告訴我原因!”好不容易走到陰涼處,韓鄀元撲通一聲倒在沙地上,精疲力盡了。他從浣熊變回人后,身上沒穿衣服,光溜溜的脊背被太陽曬脫了一層皮,紅得像朵花。 劉林東走到他身邊,看他背上的曬痕,想起那個叫梵歌的人,身上也有很多淡紅色的花朵紋身。 面對他的質問,他也不打算隱瞞了,簡明扼要地概括整個事件:“我們的身體里分別住了兩位神,和我外貌相同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他叫加納,是神的殺人游戲發(fā)起人之一,也是掌管痛苦的神祗。而你身體里的那個,梵歌,憤怒之神。他與加納本是一對戀人,分別棲息在我們的rou體里,等待元神歸位。但有人將他的元神強行抽出,不知去向,就是你被修帶走的那段時間?!?/br> “然后呢?”遭遇穿越之神,穿進自己寫的rou文里,接二連三發(fā)生了許多離奇的事,導致他聽到自己身體里住了個神,居然一點也不驚訝。 男人的記憶與加納相通,但他不知道神王與梵歌的事,只能從自己的角度看問題:“這場游戲是梵歌的提議,十分荒唐,但加納因為愛他,所以用自己的噩夢空間作為第一屆游戲的比賽場所,正是我們現(xiàn)在呆的這片沙漠?!?/br> 劉林東開始講述他記憶中的往事…… 神的殺人游戲就是一群活得太久,對冗長的生命感到厭倦的神祗們創(chuàng)辦的大型賭博游戲。每位參賽神擁有一百名人類作為自己的玩家,玩家獲勝,所屬神也就跟著獲得勝利。獎勵十分豐富——冠軍神祗可以無條件處死一位神,空出來的神位可由獲勝神祗取而代之,如果他看不上那個位置,也可以讓給取得最終勝利的玩家。 這簡直是一場公報私仇,鏟除絆腳石,拔去眼中釘?shù)年幹\戰(zhàn)。眾多神祗參與了這場玩命賭博,為了見不得光的目的。 第一屆游戲規(guī)則和玩法都很簡單,142位神祗手下共14200人在這片沙漠廝殺。為期十天,沒有任何補給和支援,只有無止境的殺戮! 每名玩家身上有一塊狗牌,殺死其他玩家奪取狗牌數(shù)量最多的100人獲得晉級資格。在高溫中,他們不分晝夜地戰(zhàn)斗,渴了喝人血,餓了就割尸體上的死rou果腹。大部分人無法適應殘酷的環(huán)境,前三天就死去一半。 僅僅是第一關,就犧牲了一萬多人的性命…… “穿越之神騙我進來的時候,明明說不會死人的!”一萬四千人的尸體,堆起來都是座山了,就算是神,難道就可以草菅人命? “我們不會死,別人就不好說了?!敝劣跒槭裁矗€不是因為身體里有非同尋常的靠山:“我在第二關的時候覺醒過一次,但我認為,加納并不是我,我也不可能變成痛苦之神,所以并不需要他的記憶。于是,我請穿越之神消除了劉林東之外的記憶,現(xiàn)在想起來,真是個巨大的錯誤。我們陷進了陰謀之中,而我只想著如何霸占你,根本沒考慮過其他事?!?/br> “真的嗎?”忽略其他信息,韓鄀元眼神一亮,翻身爬起來。他拍拍身上的沙子,跑到男人身邊坐下,抱著自己的腿,孩子氣地搖晃身體:“林東,快點占有我,讓我成為你的?!?/br> “屁股不痛了?”在水晶圓塔,他們用獸形態(tài)做過一次,但貓科的那玩意上有倒刺,讓小浣熊哭爹喊娘鬧了半天,一直嚷嚷屁股疼。 “脖子都不痛了,屁股怎么會痛?!碧蛱蜃齑?,嬉皮笑臉地撲過去,緊緊掛在男人脖子上。已經(jīng)裸·露成性的笨蛋根本不在乎穿不穿衣服,兩瓣白花花的屁股在劉林東腿上轉來轉去:“還是說,因為梵歌離開了我的身體,你覺得我不完整了,不想愛這樣的我?” 聯(lián)系到先前的反常攻擊,韓鄀元多少能猜出他心里的想法,因為缺失了一部分靈魂,所以劉林東看他的眼神很陌生。 但是,他并不是梵歌,梵歌也不可能變成他。 “對不起,當時我被加納的情緒影響了。”男人捧著他的臉,四目相接。有什么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情愫在兩人之間爆發(fā),他看著韓鄀元,一直看到他的眼睛深處:“冷靜下來后,我才明白,這樣的你才是真正的小元,是我的唯一。沒有梵歌,沒有加納,再也沒有人隔在我們中間了?!?/br> “林東!”這句話說到他心坎里了,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澎湃,他只是不斷重復這個名字。 時間似乎靜止了,熱浪也無法影響兩人的精神結合。他們只是看著彼此,沒有其他動作,但這種注視,卻無比幸福。劉林東喜歡此刻的韓鄀元的眼神,那么專注,毫無保留地看著自己…… “小元,我很愛你。”只是這么說,就覺得胸腔中有什么東西要噴涌而出。 “我也是?!表n鄀元同樣激動,這是他二十五年來,不受梵歌的影響,獨立做出的決定。 他們面對面坐著,握住對方的手,十指交纏。韓鄀元忽然直起身,把柔軟的嘴唇貼在劉林東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一個不帶任何雜念和情·欲的吻,純潔得像天使的祝福。他停留了很久,表情虔誠地說:“我們并不是加納和梵歌的轉世,對吧,如果是那樣,那就太悲慘了。我無法想象成為另一個人,連思想和意志都無法獨立自主。我更不能接受,因為他,我才會愛你?!?/br> “當然不是。”劉林東堅定地抱著他:“我們是神的宿主,但你和我,都是獨立的個體。我愛你,不受任何人的影響,你也一樣?!?/br> “太好了?!彼难劭粲行駶櫍砬楹苄腋?。 “你不想知道其他事嗎?”好奇寶寶忽然變得很安靜,一點打探的念頭也沒有,男人有些吃驚:“我以為你會打破砂鍋問到底?!?/br> “如果你想說,一定會告訴我,我為什么要不放心的追問呢?!眰冗^頭,摟住劉林東的脖子,他不顧炎熱地將身體貼上去,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我相信你說的一切,并且記在心里。但如果你不說,一定是為我好,我就不需要知道。” “你變得越來越完美了。”只看他,只愛他,只思考他的事,是男人心中完美的愛人形象:“但也讓我害怕,我很怕會傷害你,你知道我的性格,改不了了?!?/br> “那就不要改?!弊阶∷氖?,把這雙繪制過無數(shù)美圖,握過畫筆,保護過他,也愛·撫過他身體的手放在自己頸項上,再用雙手覆?。骸拔疫@么說,一定會被別人說犯賤,可是,我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我從未這樣清澈地觀察自己的內心,我想要你,想成為你的。就算你用很殘忍的方式對待我,我也可以忍受所有的折磨。因為……就像你認為占有和監(jiān)禁才能表達對我的愛那樣,我也渴望著你的所有行為?!?/br>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愛我了,請一定用這雙手結束我的生命。”他閉著眼睛,沉醉在男人手指間的力量上。 像為了配合他一樣,劉林東漸漸收攏手掌,拇指壓在他的氣管上用力。窒息和壓迫感襲來,不能呼吸的痛苦讓韓鄀元皺起眉頭,但他只是微笑著,即使難受得滿臉通紅,也沒有拒絕的動作,更沒有推開男人。 “小元!”驚訝于他的反應,劉林東甚至忘了減輕手上的力量。直到韓鄀元的身體出現(xiàn)輕微的痙攣,他才慌忙松手:“對不起,很難受嗎?” “這種程度還好?!币驗楹鋈晃肟諝舛人圆灰训乃劾锓撼錾硇詼I水,卻還是面帶微笑地說:“只要你喜歡,我都可以。也許我們還能嘗試一下窒息游戲,感覺還不壞,不過別真的把我悶死了?!?/br> “不會的?!笔站o臂膀,把相對成年男性來說過于瘦小的身體抱進懷里:“該把你喂胖一點,骨頭咯著我了?!?/br> “哪有那么夸張,我身上可rou了?!表n鄀元身高170,體重65kg,雖說不強壯,但絕不瘦弱。而且是他那身rou跟妙齡少女一樣光滑細膩,彈性十足,根本就不是皮包骨的觸感。男人會這么說,不過是想讓他胖得無法吸引別人的目光,杜絕一切可能性。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刻意忽略了加納和梵歌的故事。韓鄀元不想提那些過去,劉林東也不說,對他們而言,重要的是現(xiàn)在,別人的陰謀詭計都無關緊要。 “除了獲勝,沒有退出這個游戲的方法了吧?!彼行牡乜粗腥耍骸耙簿褪钦f,現(xiàn)在的平靜都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我們得為了勝利奪取別人的生命。” “或許是這樣?!边@個問題劉林東也考慮過:“但我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br> 模棱兩可的回答,韓鄀元卻像明白了什么一樣,輕輕地嘆氣:“真的到了那種時候,我不會心慈手軟的。就算你討厭那樣的我,我也想要活下去,而不是死在這里。所以,我可能會殺人,不,不是可能,而是在必要的時候,我絕對會殺人!” “你小時候干過小動物值日生,把倉鼠養(yǎng)死了還躲到廁所去哭?!备静话阉脑挳斦?,劉林東不相信他真的會殺人。 “那是以前,我現(xiàn)在二十五歲了,是有自主行為能力的成年人。而且,這是我的真實想法,沒有騙你?!彼涯抗庖频竭h處,說這句話時有點搖晃不定。 其實,有一件事,韓鄀元說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