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精明?有嗎?而且……”陽一一抿出朵笑來,也在他耳邊吐氣如蘭般道,“紀總?cè)绻胫溃蛲砭筒辉摪盐液Φ秸f話的力氣都沒有?!?/br> 紀離對她這句滿是曖昧的話并沒有什么明確的反應(yīng),只是笑著捏了捏她的耳廓,再拍拍她的后腦勺:“去沖澡吧?!?/br> 陽一一有些不適應(yīng)他此時的一系列溫情舉動,卻也還是嬌媚地沖他笑笑,便從床邊下來,走進了淋浴室。 滾熱的水沖在身上,喚醒了一些遲鈍而麻木的感覺。 她長長地吸氣、呼氣,最后才在臉上蜿蜒開一絲妖媚至極的笑來。 她知道自己的舉動在多數(shù)人看來已經(jīng)是無恥了,別人會怎么看她呢?一個女孩子,用自己年輕的身體去取悅一個有錢的男人,來交換他施予的金錢和地位……別人會說她其實就是懶惰、貪慕虛榮、不自愛,想通過這種方式走捷徑。 其實也沒完全說錯,但她何必在乎別人說什么? 日子不是別人幫她過的,正如她今日所做的決定,來日無論是否真有錦繡前程,或者反遭苦痛報應(yīng),都是由她自己一力承擔。 選擇跟紀離,是上了枷鎖,也是買了保險……至少青春耗盡的時候,她不會什么都沒有。 而且,像她剛才對紀離說的那樣,如果下次再有什么突發(fā)情況,已經(jīng)過了這一步的她,估計會更沒下限一些……但那時,會遇到一個怎樣的人愿意出手,她真的不知道。 在走這步之前和之后,她都沒打算正常地戀愛和結(jié)婚,和紀離維持這樣一段并不緊密的關(guān)系,對她來說并不難以接受,何況,可以穩(wěn)定地跟一個人,對她來說也不是壞情況。 “別人避之如蛇虎之事,你卻甘之如飴…… 陽一一,你終究墮落到地獄里。 還是如十三曾經(jīng)罵你的那樣,從娘胎出來那一刻,你就沒帶出節(jié)cao這樣東西來?” 在熱氣蒸騰之中,陽一一對著鏡子細細觸過脖頸處的咬痕,話聲輕巧地自言自語。 說到最末,她卻如不愿再看自己一眼般冷冷轉(zhuǎn)身,將昨晚換下的衣服又復(fù)穿好,再打開了門。 今天雖然晴朗,卻是個有風的日子。帶著溫熱夏日氣息的晨風,從開著的陽臺門吹入,卷著白色窗紗舞動,用手撥開窗紗,陽一一便看到紀離正 一手扶在欄桿上,靜默無聲地抽煙。 她慢步走過去,站在他旁邊,先探頭望了望下面一汪澄藍的游泳池,再回頭看向他:“給我一根?” 紀離低低一笑,笑意在若有若無的煙霧里有些模糊:“哪有好姑娘抽煙的?” 陽一一也笑:“哪有好姑娘在18歲上趕著賣身的?” 紀離又笑了聲,轉(zhuǎn)回目光,不再看她。 “現(xiàn)在幾點?”和他一起在晨風里站了會兒,陽一一問。 紀離側(cè)腕看了眼表:“8點25?!?/br> “哦,”陽一一頷首,又俏生生地彎了眉眼,“那我得走啦,等會兒還有個考試。” “小朋友。”紀離眉眼染上絲揶揄,“幾點考?來得及吃早餐嗎?” “十點,”陽一一咬著下嘴唇笑,“如果吃完早飯你愿意送我的話,當然來得及?!?/br> 紀離一揚唇角,將煙頭摁在雕花護欄邊的煙灰缸里,手扶在她背后說:“走吧??际裁纯颇??” “思想政治與道德修養(yǎng)?!标栆灰煌铝送律囝^,頗有些無奈。 “哦……那你很可能不及格啊。”紀離就連諷刺她也諷刺的溫潤又正經(jīng)。 “嗯,我也覺得,”陽一一才不介意他的挖苦,“我們這是英雄所見略同?!?/br> 作者有話要說:那些抱怨太朦朧太曖昧太清水不激烈的,難道不知道風導的意識流h很出名嘛???那些說讓我向奇奇學習的,不知道我們倆這叫互補嗎???互補! 這更是補之前連著延遲兩次更新后欠下的一更的哈,現(xiàn)在我無債一身輕啦~ 喂,你們想讓我干啥……就不怕我精盡人亡哦! 謝謝eail123小同學的地雷哈,么么噠 ………………………………………………………………………………………… 以上是娘子大人托付的更新,由萌到你流鼻血的狼小寶塞進存稿箱 我知道你們都愛我愛得要死,我也愛你們~mua~ ☆、10 等紀離換了衣服,帶陽一一去吃過早餐,如約定地將她送到考室所在的教學樓底下的時候,已經(jīng)是9點50。待車停穩(wěn),陽一一驀地伸手向紀離攤?cè)ィ骸敖栉抑ЧP?!?/br> 紀離真是想要嘆息,卻只是輕喊了聲:“阿輝?!?/br> 擋板拉開,阿輝恭敬地遞過來一支鋼筆:“紀先生,您的筆?!?/br> 紀離眼神示意她自己去拿,陽一一伸手接過那只鋼筆,隨便看了眼,笑容便又深了些:“值錢貨,我會好好愛護,下次還你哦?!?/br> “無妨,你還缺些什么?”紀離臉上寫著處變不驚的包容。 “老師大變態(tài),說要閉卷考,所以有筆就可以了……而且你也說了,反正我這門多半不及格嘛,所以無所謂?!标栆灰粻N爛笑著說完,便打開車門準備下車,一只腳都落了地,卻又突然收回來,將車門關(guān)上,拍了拍腦門,再次看向紀離,“你還說我精明呢,我都差點忘了問……你……還沒結(jié)婚吧?” 紀離揚唇,瞳中的光影微閃,“你問這個干什么?” “當然要問,”陽一一睜大杏眼,“如果你結(jié)婚了,我們的交易就取消,當我早上沒答應(yīng)過你;如果你沒結(jié)婚,以后結(jié)婚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一聲,我給你送個大紅包呀?!?/br> “然后結(jié)束關(guān)系?”紀離反問過后靜了瞬,才隱隱笑了聲,“看來婚姻是你的底線?!?/br> “又被你看穿了呀……”陽一一支著下巴輕笑,望向紀離的眸影清淺,“我可以做你眾多情人中的一個,但一定不做你婚外的情婦,這是我唯一僅有的底線。” 紀離唇角一直保持著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收回和她對視的目光,轉(zhuǎn)而取下了出門前戴上的眼鏡,闔上眼簾徐徐說:“好,知道了,結(jié)婚的時候會告訴你的。去考試吧?!?/br> 陽一一看著他閉上雙眼的樣子,突然想到三月初逢那個夜晚,她回首時,包廂里那個微露疲憊的他……心頭忽生磨人的癢意,慫恿著她傾身過去,在紀離察覺睜眼的一剎,將吻輕輕印在他的臉頰,下一瞬立馬退后,對著神色有些迷怔的紀離笑得比蜜糖都甜,推開車門就竄了出去。 一路小跑進考場,剛好到十點,老師正在發(fā)試卷,驗她證件的時候,神情都不太好看??申栆灰荒膬簳诤踹@些,拿著手中紀總相借的鋼筆,答題簡直如有神助。 其實她逗他的,她思修成績好著呢,誰讓她很會瞎編呢?性格再反叛,三觀再不正,考試的時候還是懂得藏起來的,這至少可以有效避免一些會耽誤時間的不必要的麻煩,諸如……補考。 以前沒進入考試周的時候,周四下午本是有課的,“音色”那邊就沒排場次,而如今既停了課,考完思修之后,陽一一便得了難得的空閑。她直接回了租的小屋,打算為下周一最后一門的專業(yè)基礎(chǔ)課考試做些準備。 正哼哼啊啊地開嗓,門鈴聲突然響起,陽一一有些疑惑地在貓眼一瞅,居然看見了阿謙透過鏡片有些變形的笑臉。 打開門,陽一一涼颼颼地打趣他:“你是知道我會在貓眼里看你,所以才正對著這個方向笑的一臉傻氣的么?” “陽小姐說什么就是什么了?!卑⒅t的笑臉像棉花糖,你使上去的什么力氣都給粘走得一干二凈。 陽一一對他這個本領(lǐng)也覺得有些無奈,只平靜地側(cè)過身子:“進來坐吧?!?/br> 阿謙這次搖了搖頭:“不了,我還急著跟紀總?cè)W洲,把他吩咐的東西送到就走?!币贿呎f著,阿謙一邊將一個邊角云紋小葉紫檀木盒送到陽一一面前。 陽一一一看那盒子心里就猛然顫了下,就連伸手去接的時候,指尖都還因為心跳的加速而有些僵硬:“他給我了?” “是的,”阿謙潔白的牙齒就像會反光一樣,無比喜樂,“紀總說陽小姐看到一定會開心?!?/br> 她當然開心。 對她來說,已經(jīng)久不曾為一件美好事物,生出這般濃重的貪欲和喜愛了。原本她也猜到紀離是藏這只簫的主人,卻沒想到他這么輕而易舉就給了自己。 “幫我轉(zhuǎn)告他,我的確感到榮幸萬分?!标栆灰淮蜷_盒子看了眼,只一眼,確認那躺在暗紅綾羅中欲滴的碧色,便又將木盒緊緊合上,唯恐泄露了什么一般……轉(zhuǎn)而抬頭,對阿謙一抿唇角,“你剛剛說,等會兒要和紀總一起去……歐洲?” “你竟然不知道?”阿謙又驚了,“那你怎么直接回這里了???我以為你早就了解,也和紀總說好了不陪他午餐呢?!?/br> “……哦,我忽略了?!标栆灰簧兴闫届o,因為她心里真實的想法就是:如果紀離需要見她,會自行來找她,或者派人來召喚,她何必將他的行蹤了解的那么清楚呢? 阿謙顯然也明白了她這點小心思,輕嘆了聲:“別人是太熱絡(luò),你呢,卻又太不上心了?!?/br> 陽一一假裝沒聽到,眨了眨眼問阿謙:“還有其他事沒?” “還有這個給你?!卑⒅t也收起感慨之色,又從包里找出個小紙盒給她。 “這是?”淺綠色的紙盒里靜靜臥著一把鑰匙,和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 “給你準備的房子啊。紀總說你不喜歡住酒店,可你現(xiàn)在租的這里又不太方便,我便替你找了個相對安靜些的地方住。但是那房子還需要改造,得過兩天才好,下周二的時候會有人來幫你搬家,”阿謙解釋完,見陽一一只挑著一邊眉毛,卻沒有出言反對,便又笑瞇瞇地拍胸口:“你可以先去看看那處房子,我保證你會喜歡的!” “但愿?!?/br> 陽一一喜怒難辨地輕聲說出這兩個字后,還沒問下文,阿謙便呵呵笑著撓頭,“我沒其他事了,有什么問題的話,隨時電話找我?!?/br> “好,飛行順利?!标栆灰活h首,退后兩步,準備關(guān)門。 “你要不也發(fā)一條這樣的短信去問候下紀總?順便提提你很喜歡他送你的東西?”阿謙眼見陽一一沒多少興趣的樣子,便也輕咳一聲,“只是一個友情建議,是否采納還是在你。我先走了?!闭f完就轉(zhuǎn)身快速下了樓。 陽一一關(guān)上門,看著手上一重一輕、一大一小兩個盒子,心里有些不知名的滋味,沉甸甸地蔓延開來。 她回身坐在沙發(fā)上,將裝鑰匙的小紙盒隨手丟在一邊,再打開了那個狹長的紫檀木盒,指尖在簫上反復(fù)流連了好幾遭后,她將玉簫取出,放在唇下,又一次吹響了《湘妃怨》的調(diào)子。 她mama曾經(jīng)也極擅簫,因此也讓她學了。很小的時候,mama親自教她,吹的都是很輕快的調(diào)子,帶著樂觀的自然氣息,仿佛春天融冰后涌出的第一股泉水……可不知什么時候,mama漸漸開始只吹極度哀怨悲苦的曲子,關(guān)上門誰也不見。她在臥室門外,聽著里面慟人心扉的悱惻簫音嗚咽,只覺天空一日比一日灰暗…… 那時候,聽的最多的曲子,就是這曲《湘妃怨》。 夢魂飛不到,所欠惟一死。 其實又何苦,動如此深的感情? 但愿情堅如磐石,天荒地老無轉(zhuǎn)移??扇诵亩嗝瓷谱?,昨日還將你捧在手心呵護至極的人,今天便任你狠狠摔落在地毫無憐惜。 待你好,當然也能待別人好。 你以為你是特殊的?當你 開始認為他待你獨獨不同的時候,你的悲慘結(jié)局就寫下了序章。 對這些有錢有勢的男人來說,除了他自己,沒有誰是特殊的。 陽一一將簫拿離唇邊,再細細端詳了一下,便帶著唇角森冷的笑意,將簫放回紫檀木盒,再束之高閣。 她這般蕭索散漫的心思,在周二搬到阿謙為她找的房子,發(fā)現(xiàn)這間三居室的全新高端公寓中特地設(shè)有一間錄音室時也一點沒改變。 阿謙所說的改造一定就是指這個,但再高級專業(yè)的設(shè)備又如何呢?體現(xiàn)得了他對她的寵,卻不能讓她看見愛。 正如他喜歡住在高的地方,酒店是頂層,這里也是。 卻不知她恐高。 呵,不過這倒不能怪他,畢竟這個她在13歲那年突然害上的毛病,對誰也沒說過。而當站在高處時,無論她心中多么厭煩,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異常表現(xiàn)。 她可以將自己控制的很好,特別是這些弱點,她會通通收起來,不讓它們視于人前半分。 ** 再見到紀離,是第二天,又一個周三晚上。 這有些出乎陽一一的預(yù)料,她本想著按照之前的頻率,怎么也該是再隔個一兩個月才會再得傳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