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首先,以紀離的野心勃勃和鐵石心腸,多半是不會要這個孩子。與其抱著希望去告訴他,讓他想了辦法地來勸她拿掉,再從身心上多受一遭傷,不如她自己狠著心腸先來動這個腦筋。 而即使他對她特殊到肯讓她生下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以后又會是什么身份?他的野心也注定讓他不會愿意停留在她身側,如果選到合適的名門閨秀,他或許就會立馬聽從長輩之命結婚。她沒有把握讓這個孩子光明正大地在陽光下長大,如果到時候它要和她如今一樣,經(jīng)常等著它爸爸的偶爾造訪,孩子會有多痛苦?她受的苦,不能拉著孩子一起來嘗。 何況,有野心的又何嘗只是他了? 陽一一捫心自問,至今為止,即使愛他愛的瘋狂入魔,她也從未動過要折斷羽翼,甘于將自己永遠囚禁在他身側的念頭。 她到時候如果要出名,如果要離開紀離,這孩子只會是個負累和牽絆…… 而她根本不會動孤身遠走,不顧紀離意愿偷偷生下它的念頭…… 她既做不到隱姓埋名,也擔心走紅后有孩子之事會被踢爆。到時候記者一定會鋪天蓋地找尋孩子的父親,如果找到他,他會不會認呢?莫非讓她被逼到去用各種先進技術手段掙個輸贏? 僥幸沒有曝光又是如何?孩子會不停問爸爸是誰,她的一生都會因為孩子相似的容貌和相同的血緣而不斷地想到他……這個秘密跟隨了她一生,到她死后,她讓孩子去找他?然后問他一句:“您還記得當年m市的陽一一嗎?您后來也叫她十一,您還記得嗎?” 陽一一想到“夏雨荷”,用手背掩著嘴唇笑出來,可笑聲難聽又凄愴。 畢竟是這樣的可怕…… 她才19歲,還有很多的未來要走,她不能在這個時候為了愚蠢的愛情,狂妄無知地生下這個孩子。 “誰讓你的父親是個獨斷專行、霸道自私又風流成性的壞男人?不然你的母親再野心難收,也可以更深更無顧慮地愛他,愛到無怨無悔地將你生下來……所以都是你父親的錯,好嗎?”陽一一想著想著又流下淚來,“啪嗒”一聲落在b超圖上,她慌忙擦干,將起了微小褶皺的紙遠遠拿開,放在床頭,然后平臥下來,讓沒有墜下的淚水在眼眶里徒勞地打旋。 然后她按著小腹,啞聲補充了一句:“可其實你母親也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她怎么會不愛你呢?不然她怎么舍得的呢?” …… 一天半的時間相當難熬。 但好歹她的決心,并沒有因為這緩慢的時間,而動搖。 在進手術室前,唯一動了的念頭,是這么一天半一直猶豫著卻沒敢做的事……或者說,是她和他認識交往以來,一直都沒敢做的事情: 給他打個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好作者,溫柔可人的好作者,下章不會吊你們太久胃口的,良心發(fā)誓~~挺胸! 不過孩子這事的結果多半會讓你們失望了……望天 陽一一不是好小孩兒,大家不要學她,要學賢良淑德的我~雖然我還沒找到男朋友,是個剩女,咳咳 ps:謝謝姜讀芳、霞書女、夢想家三位菇?jīng)龅陌酝跗眫~么么么么~好羞澀><這種受寵若驚又不好意思的感覺。其實你們支持正版讓我能賺點飯錢,我就很開心了,而霸王票這個東東,我總擔心太浪費你們的錢錢,何況你們還投不止一次給我><一個小地雷都能看好幾章文了呢,淚流滿面 感動的稀里嘩啦的,懺愧地稀里嘩啦的,大么么你們…… 攥拳去碼下一章了!偶也 ☆、第四十一章 流逝 這時,離手術時間還有不到半小時。 陽一一讓小魯將手機給她,手指在鍵盤上反復摩挲,卻始終按不下去通話鍵。 可還是應該說一聲的吧? 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沒有決定權,知情權還是應該有的…… 如他上次責罵她第一次準備悄悄離開他時,說的那樣…… “紀小姐,您是要打電話嗎?需要抓緊時間了哦……”小魯?shù)穆曇粢琅f甜甜的,即使是在催促她去做這樣的手術。 但她的催促無疑還是起到了效果,陽一一咬著后槽牙按下了通話鍵,聽到接通后的第一聲長音,才是心被真正揪緊的時候。 一聲……兩聲……三聲…… 直到運營商自動提示呼叫暫時無人接聽,也沒有人接起電話。 陽一一收起手機,覺得自己有些神經(jīng)質(zhì)。 反正打通了也不知道說什么,如此也好…… 而且不接電話,不管他是不是在記恨她上次莫名其妙沖他的好意發(fā)火,也總比是個陌生女人接起來,讓她明白他此時正沉在別人的溫柔鄉(xiāng)要好的多。 陽一一深呼吸著,自我安慰了一通,隨后關機,將手機遞給小魯幫她收著。 小魯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笑意單純,令陽一一不由感慨,這才是敬業(yè),雖然她知道看多了像她這樣的女人在做手術前還試著聯(lián)系負心漢,卻只有失望這一個結局的小魯,其實剛剛想著的一定是“果然如此”四個字。 不愿選擇全麻的她,這天狀態(tài)其實還不錯,雖然緊張,精神卻很好,心頭一直默默哼著幾首快活的歌,來沖淡可能有的悲傷。何況鄭醫(yī)生和小魯還在與她談笑,聊著她本來可以去參加的那個選秀節(jié)目,昨晚第一場開播,有哪幾個選手特別搶眼。 還沒聊完第四個,手術就結束了。 因為是局麻吸宮流,真的不怎么疼,鄭醫(yī)生笑著道:“胚胎組織吸出的很順利。你那么年輕,只要好好調(diào)整恢復,對你的身體和今后的生育不會有太大影響。不過以后要更小心,盡量不要再有這種意外發(fā)生了?!?/br> “嗯……”陽一一口中應著好,眼睛卻一直盯住拿著放手術器具那個盤子往外走的小魯……她知道,那個盤子里有從她身體里取出的小小胎囊,它目前還看不出人形,但以后可以長成一個漂亮的孩子…… 如果她沒有做掉它。 小魯回來后,準備推她回病房,并告訴她說:“您已經(jīng)可以出院了,但如果愿意,也能再在這里住一晚?!?/br> 陽一一驀地抬手,抓住她袖子,小魯詫異地看向她:“有什么事嗎?紀小姐?” 她呼吸一下比一下粗重,淚水在眼睛里打轉,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小魯看著她的目光里一點點充滿憐憫與可惜,然后安慰她:“沒事的,您會好起來的,以后能有更健康漂亮的寶寶?!?/br> 陽一一明白自己的失態(tài),一點點松開手指,點了點頭,然后說:“我想出院?!?/br> 除了雙腿有些軟,大腦昏昏沉沉,她出院時也并沒有覺得太大的不同。 醫(yī)生建議她不要自己開車,因而她攔了部的士,回到家,她又扮起了鴕鳥,換了家居服,吃了點消炎藥,鉆進被子就睡。 可惜又是噩夢,夢里無數(shù)陌生面孔,正瘋狂地用手擰著用腳踩著她的肚子…… 她疼的慘叫,卻一個簡單的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 真實的陣痛最后還是將她折磨的清醒過來,她一身冷汗地捂著冰涼涼的肚子,想著孩子可能有的模樣,白里透紅的皮膚,大大的眼睛,嘟著的小粉嫩唇,像個小肥鴨子一顛一顛地跟在她身后,用干凈稚嫩的童音清脆地喚她:“mama,mama!” 她以為流掉孩子,自己不會再有孕時那樣豐富的情緒,可一張嘴,便又是痛哭出聲。 她的寶貝……失去了才知道有多么后悔…… ** 她做手術前給紀離打的那個電話,紀離中午才看到。 沒完沒了的會議,連他都覺得快瘋了。 何況m市的那個小家伙還不知道為了什么,又和他鬧著別扭。 紀離原本工作時也算心無旁騖,可這幾天的會,他卻幾次走了神,去琢磨為什么他分明順著她的心意,對她好,她卻發(fā)了脾氣…… 估計的確是這兩天的會議太過無聊。 家族的地產(chǎn)集團計劃集重金在i市大手筆投建一座高檔度假村,但遭到了不少董事的反對。 原因一是之前集團在i市的投資就失敗過,當年那次重創(chuàng)用了肖董不少年的力氣才恢復,老的一批董事大多是那時陪在肖董事長身邊的元老功臣,對慘痛境況記憶猶新的他們當然認為應該更謹慎一些;原因二則是另一批董事得了紀離的授意,決心反對。 因為紀離明白,在i市的投資,不論好壞,他的表姑與表姑父如此堅持,都為了那個還流落在i市不肯與他們相認的外孫女——辛圓缺。 這個女的一旦認祖歸宗,他那未完成的計劃就得玩完。 這么多年,在集團內(nèi)部還是收買了一些民心,因而不方便他自己表態(tài)的事情,便由那些受了他恩惠的人代言。可爭執(zhí)的時間久了,就難免覺得沒有意思,二老的一意孤行更讓他光火。 可她居然破天荒地給他打了電話? 紀離沒片刻多想,便給她撥了回去,但是她關機。 他先皺了眉頭,隨后唇角又彎出些笑意,多半是對他沒及時接電話生氣了……畢竟是她第一次打他電話,不知道之前做了多少心理建設…… 有一老董事經(jīng)過,邀他一起下樓吃飯,紀離頷首答應,并收起了手機。他沒有再去想其他的,只打算第二天開完會直接去m市陪她,而且這次應該可以多待些時候。 而等第二天紀離來的時候又是深夜,陽一一睡的模糊,感覺床上一沉知道是他來了,心里也重重地沉下去,尤其是他又在拉開自己的時候:“怎么不裸|睡了?嗯?” 陽一一匆匆地睜眼,推住他:“今天不行?!?/br> 因為她上次迷迷糊糊地控訴他一來不說片語就和她做|愛,紀離這個行為,其實本來也是存著逗她一下的心思,并沒有打算真心做下去。因而她一推便打住,只是她的語氣到底讓他心里存疑,這并不像她在賭氣,于是便按開臺燈,撐在枕上低聲問她:“不舒服?” 陽一一掩著眼睛,擋住稍嫌刺目的光線,輕輕“嗯”了一聲。 他不由稍稍皺眉,去探了下她的額頭,陽一一拉住他的手,向他擠出點笑來:“我沒事,睡一晚就好了?!?/br> 可紀離的手卻轉而下探,探入了她的睡褲里,不顧她的攔阻拉扯,隔著內(nèi)褲撫過她腿間私密,當感覺到里面薄薄的護墊時又問她:“印象里你的停藥期不該是這幾天?!?/br> “前段時間徹底停了藥,所以亂掉了。”陽一一懶懶散散地回答,還感慨于自己瞎編的反應很快。 紀離看上去是相信了,關了臺燈,只低聲說:“你先睡,我去再處理點事?!?/br> 陽一一“嗯”了聲,由他出去。 可還沒來得及再度睡著,他就又已回來,并再度按亮臺燈,聲音冷的像冰:“十一,你要不要解釋下這些藥是怎么回事?” 心頭“咯噔”一下,陽一一睜開眼,果見床上擺著的小塑料袋里裝著鄭醫(yī)生開給她的那些藥。 坐起身來,垂眸看了那些藥片刻,她終于說:“我做了流產(chǎn)手術?!?/br> 紀離聽完,輕輕笑了聲,可隨即問出的問題卻讓陽一一根本無法接受:“做掉的孩子不是我的?” 他涼薄的語音如冰山般要擊碎她,她慌忙抬頭,通紅的眼睛鼓得很圓,泛著淚光,而那貝殼般的細米牙齒卻緊緊地咬在一起:“你認為是誰的?小袁的?如果是小袁的我就生下來了!混蛋!真可惜是你這個混蛋的!還讓我去受這樣的罪!” “很好……”紀離唇角死抿,拳頭也攥在了一起,臉色是極力維持著的冷漠,“暫且不討論你說要給那男人生孩子這種話……既然我是你打掉的孩子的父親,為什么不告訴我一聲?” 陽一一承認自己的壞脾氣被他激了出來:“我是想告訴你的啊,可惜你沒接電話?!?/br> “昨天上午那一通電話?請問你手術是什么時候做的?今天?”紀離往床邊再走了兩步,甚至稍稍俯低了身子,去湊近她的眼睛。 這樣的對視,終是讓她心虛,躲開目光,“昨天?!?/br> “幾點?”紀離追問。 “……十點半。” 紀離笑了,拿出手機,找到她的那條通話記錄,放在她面前,“給我電話的時間是10點08分37秒,只此一通,而你10點半做的手術,陽一一,你可真會選時間告訴我。讓我想想你是什么時候知道這個孩子的?我給你電話,卻被你罵我混蛋讓我去相親的那天對不對?陽一一,你壓根就不想讓我知道你懷了我的孩子,因為你打定了主意要拿掉它。” “那你知道了就會讓我留下?”陽一一也笑出聲來,“別說笑了,紀離,你一樣會讓我打掉的……你一定要那么霸道地追求一個命令我去打掉的快感嗎?” 紀離聽完,退后兩步,緩緩站直身體:“是啊,十一,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陽一一的心一陣又一陣地絞痛,甚至勝過了下腹的難受,指甲挖在床單上,“喀”一下斷掉了,卻弄傷了里面的嫩rou,涌出血來??伤€能掛上笑容,若無其事地說:“怎么不知道呢?你現(xiàn)在還身不由己著,相親相的都是名門閨秀,如何能要我這樣的人給你生孩子?那點霸道左右我的快感算什么,你要的應該是主宰世界的快感,所以別氣,我這算是主動幫你解決了麻煩不是?” “嗯,你可真自覺?!奔o離笑的越發(fā)溫柔,他伸手理了理領口與袖口,風輕云淡地說,“原來你說發(fā)誓要對我好,并非妄言??晌乙琅f很不高興,你之前對阿謙說,要么征服世界,要么征服我,而我現(xiàn)在要告訴你,對我而言,世界我要主宰,你,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