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睿三只重重地點(diǎn)點(diǎn)小腦袋。

    “爹，陽陽他爸趕馬車過來了?！?/br>
    姜大嫂的聲音從堂屋門口傳過來，聞言，姜大隊長發(fā)話：“走吧?！?/br>
    不多會，堂屋里變得空蕩蕩的。

    “二嫂，你抱著文文也坐上去吧。”

    馬車上鋪著厚厚一層麥稈，在這層麥稈上面，又被姜三嫂鋪上了一床被褥，看著老娘和睿睿三只坐上馬車，姜黎招呼姜二嫂抱著小侄子一起坐上去，結(jié)果姜二嫂搖頭：“文文坐在咱娘懷里就好，我便不上去了。”

    “爹，你多保重！”

    姜國勝向姜大隊長道別。

    輕點(diǎn)點(diǎn)頭，姜大隊長擺手：“快走吧，你崔叔他們在鎮(zhèn)上等著呢！”

    姜國勝沒再多言，而是朝姜三哥和姜四哥這兩個兄弟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別過。

    “爹，那我們這便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直接給我家里打電話?！?/br>
    姜黎邊說邊朝姜大隊長揮揮手。

    姜大隊長“嗯”了聲。

    “大嫂、三哥……”

    姜黎的目光挪向姜大嫂、姜三哥等人身上，一一道別，見侄兒們朝自己揮手，她微笑說：“想小姑了就給小姑寫信，再見！”

    一下子家里人走了近乎一半，望著遠(yuǎn)去的馬車和遠(yuǎn)去的親人背影，姜一恒眼神堅定，一字一句說：“今年高考我一定要考上北城的大學(xué)！”

    “回頭我也考北城的大學(xué)?！?/br>
    這是姜三哥的長子姜一飛的聲音。

    “那你可得多用點(diǎn)功！”

    姜三哥看眼兒子，他自是希望自己的幾個兒子，日后像侄兒們一樣，個個都能考上北城的好大學(xué)。

    姜一飛滿目認(rèn)真：“我會的！”

    ……

    鎮(zhèn)上。

    和崔家人會和，沒多等，就有班車要發(fā)往縣城，于是，一行人坐上班車，姜黎透過車窗玻璃朝姜大哥揮揮手，待看不到姜大哥的身影，方收回視線。

    下雪天路滑，因此，班車開得比平常慢些。

    一路上小心翼翼，終于抵達(dá)縣城，姜黎一行人一刻沒停，倒乘開往省城的班車……

    火車站。

    “黎寶，我們買坐票就成?！?/br>
    走進(jìn)售票大廳，不等姜黎說什么，崔大隊長就掏出介紹信和錢，準(zhǔn)備走向售票口。

    聞言，姜黎笑說：“咱們所有人的票我愛人都訂好了?！?/br>
    昨個傍晚，洛晏清統(tǒng)計好今日要動身的人數(shù)，便前往大隊部給宋所長撥了個電話，通過宋所長聯(lián)系這邊的熟人分別訂了去往北城、滬城，及g城的軟臥票。

    不用多說，這g城的軟臥票是幫姜二哥一家訂的。

    現(xiàn)在只需要洛晏清找那個熟人取票即可。

    約莫過去七八分鐘，洛晏清出現(xiàn)在姜黎面前：“票都拿到了?！?/br>
    說著，他遞給姜國勝四張g城的軟臥票：“二哥?！?/br>
    接過票，姜國勝看了眼，沒多余話，隨手就把四張軟臥票的錢塞到洛晏清大衣兜里。

    “不用?！?/br>
    洛晏清掏出錢，欲還給姜二哥，不料，姜二哥一瞪眼：“收著?！?/br>
    見狀，洛晏清看向姜黎：“小黎……”

    “裝著吧。”

    姜黎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其實(shí)以姜國勝的身份，軟臥或許不好買，但硬臥肯定能買到，而昨個傍晚聽洛晏清說要前往大隊部打電話找熟人訂票，姜國勝隨口提了句幫他訂四張g城的硬臥，這事自是被洛晏清一口應(yīng)下。

    “小哥，你和陽陽辰辰在路上務(wù)必要照顧好娘。”

    開往滬城的火車馬上要檢票，姜黎不由叮囑姜國安和姜一陽、姜一辰哥倆。

    姜國安：“放心吧?！?/br>
    “娘，那我們?nèi)z票了。”

    姜黎把目光落回老娘身上，她說著，向老娘和姜二哥、姜國安等人揮揮手：“二哥二嫂、小哥……再見！”

    周衡和張磊分別一手抱著龍鳳胎，一手拎著行李走在前，洛晏清則左手拎著倆旅行包，右手護(hù)著姜黎和明睿緊跟在周衡二人身后。

    為免明睿被人群擠散，姜黎把小少年牢牢護(hù)在她胸前，一步步隨著人流挪動。

    至于崔大隊長和兒子崔亞平，及閨女崔小葵娘仨，無疑緊跟著洛晏清幾人。

    因?yàn)榇扌】膬号心暧?，其中近五歲大的男孩被舅舅崔亞平抱著，不到三歲半的meimei是崔小葵自個抱在懷中。

    崔大隊長拎著一個鼓囊囊的蛇皮袋和一個大布兜走在兒女身后。

    “崔叔，你們跟緊點(diǎn)，等上了火車就好了！”

    擔(dān)心崔大隊長幾人走散，姜黎隨著人流朝前走的時候，不忘回頭叮囑崔大隊長。

    “叔跟緊著呢！”

    崔大隊長扯開嗓門回應(yīng)。

    火車站南來北往的乘客是真得很多，通過檢票口，姜黎暗松口氣，因?yàn)檐浥P票那邊的車箱一眼望過去人并不多。

    “mama，我們很快就能見到爸爸了嗎？”

    崔小葵聽到懷中女兒奶聲奶氣的問話，她神色怔愣好一會，才緩緩回過神輕“嗯”了聲。

    “爸爸為什么不回家啊？”

    小姑娘叫沈語冰，這名字是沈云修給女兒取的，源自“夏蟲不可語冰”中的后兩個字；而小姑娘的哥哥名沈語海，無疑是“井蛙不可語?！崩锩娴摹罢Z海”二字。

    好聽且很有意義和內(nèi)涵的名字，可見沈云修在給兒女起名時是真上了心，也應(yīng)該是喜歡這雙兒女的，但人心這東西是世間最難琢磨的，估計崔家人誰都沒有想到，在滿村人眼里人品極好的沈云修，會在拿到高考錄取通知書后……做出拋妻棄子和兒女這樣惡劣的事。

    “……mama不知道?！?/br>
    崔小葵搖頭，她也想知道沈云修為何要偷偷離開，要拋下她和一雙兒女不管不顧，不再回到他們那個家？

    “mama你別傷心，小語和哥哥愛你，我們最愛mama啦！”

    看到mama眼角有淚水涌出，小姑娘用她的小手手幫mama擦拭。

    “嗯，mama知道，mama也愛你們！”

    抱緊女兒，崔小葵輕聲說了句。

    她不知道這次去滬城是對還是錯，但她想找沈云修問清楚，難道在他心里，真對她和倆孩子沒有一點(diǎn)感情？

    否則，如何能做得那樣殘忍，讓她成為村里人口中的笑話，同時害得他們的孩子受委屈。

    ……

    滬城。

    某知名高校職工家屬區(qū)。

    “什么時候搬過來？”

    “就這一兩天?！?/br>
    “那便明天搬過來吧，這樣咱們也好做個伴兒……你不知道，我回來至今，一走進(jìn)我那個家里，就忍不住想起我家老沈，你說……你說他怎么就沒堅持下來呢？”

    “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老盧你要看開些，再說云修那孩子不是已經(jīng)從農(nóng)村回來了么，而且他正好考上了咱們這所大學(xué)，往后有他在你身邊，你的日子難過不到哪去。”

    “話雖如此，可云修那孩子變了，我感覺他和以前有很大不同，找他談心，他也總是心不在焉，尤其是當(dāng)我問起他在西北插隊那幾年的事，云修不是閉口不答，就是起身說他有事，老李……你說他是不是有事瞞著我?。俊?/br>
    這位不是旁人，正是沈云修的母親，姓盧，名曉。

    而和她說話的是以前的老同事，亦是現(xiàn)在的同事，姓李，名琴芳，即李老太太，兩人皆是高校教授。

    “問不出來？”

    李老太太問沈母。

    “嗯?！?/br>
    沈母點(diǎn)頭。

    她這會和李老太太坐在學(xué)校分給李老太太的住房里，不過，兩家在一棟樓，且沈家就住在李老太太這套房子對面，中間只隔著一條走廊。

    住房面積差不多大，皆是三室一廳。

    今個李老太太老兩口帶著小重孫來到這邊主要是做搬入前最后一次清掃，這不，一看到熟人，沈母不自主便過來找李老太太聊兩句。

    “孩子大了難免心事多，你多體諒些，沒準(zhǔn)過段日子他會和你說呢！”

    李老太太寬慰沈母：“何況農(nóng)村的日子不是一般的苦，孩子在那邊怕是沒少受罪，你得讓他緩緩不是？！”

    說到這，李老太太忽然想到什么，她問沈母：“你剛才說你家云修是在西北那邊插隊，看來他和我還有我家老羅挺有緣分?！?/br>
    聞言，沈母倒沒多想，她說：“你家小恩很乖巧，就是小雪那孩子命苦了些！”

    “咱們女人生孩子就如同過鬼門關(guān)，我家小雪……我家小雪她沒能挺過去，確實(shí)是她命不太好。”

    想起孫女兒，李老太太眉眼間不自主染上一抹痛色。

    沈母隨口問：“小恩的父親呢？”

    李老太太：“出意外沒了?！?/br>
    沈母：“小恩跟著你們姓，你孫女婿家里人愿意？”

    “他是孤兒，主動提出讓小恩跟著我家小雪姓?！?/br>
    李老太太不知，她今個這么編了個謊，會在未來生出一場小風(fēng)波。

    “老李，你說我家云修是不是死心眼？之前我家出事，秋沁那丫頭提出和云修分手，現(xiàn)在云修回來，她又找上我家云修，看樣子是想和我家云修重新在一起，這一點(diǎn)我很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