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狗急跳墻
“駱大人出手闊綽,真是令在下刮目相看呀!” 若是換作旁人,或者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開出這種條件,或許可以成交,但眼下卻不容許陸尚答應下來,一同前來的東廠頭目劉家續(xù)也不會同意。 陸尚不能保證劉家續(xù)肯定會被駱養(yǎng)性收買,而后者也不敢保證隊伍里沒有方正化事先安插好的親信,一旦回去如實上報,兩人私放目標,那在頃刻間便會人頭落地。 適才遇到保定總督所率的前部先鋒人馬,劉家續(xù)便遣人攜帶太子諭令前去找楊文岳搬兵,光憑他們手里這點人,莫說抓獲駱養(yǎng)性,就是連衣服的邊都很難碰到。 東廠人手不少,可要以鎮(zhèn)撫城內為主,拍到城外搜尋的人馬只有八隊,從八個方向往外輻射,每隊不過四五十人,總計不過四百余人而已。 陸尚與劉家續(xù)都無法猜到楊文岳是否可以派兵前來相助,但即使對方按兵不動,他們也要使出渾身解數(shù),不能讓獵物從己方眼皮底下逃走。 這里是位于主道旁邊的一條岔路的“幾”型山坳里,剛好能讓百余人馬躲藏其中,不過順著馬蹄的印跡,還是讓陸尚等著追蹤到了駱養(yǎng)性暫時的休憩之處。 “大哥,如何行事?” 沈浪與高一月都在等候陸尚的命令,只要他下定決心,不論對方尚有多少人,他們兄弟都會率人沖殺上去。 “先不急,咱們人少,無法合圍他們,待日落之前援兵還不來,再讓弟兄們動手!” 就眼前這點人,光是正面沖鋒都不一定能撼動對方,從兩翼包抄的話,對方也會早有防備,說不定還會中了埋伏。 莫不如一邊看著獵物,一邊靜候佳音,如果能借來兩三百官軍騎兵,那就如虎添翼了,駱養(yǎng)性也插翅難逃了。 對方背后是山坡,若是想要翻山逃跑,不引人注意便要放棄馬匹,這里距離海邊尚遠,駱養(yǎng)性想乘船出海,應該還不會輕易棄馬步行。 陸尚帶來的人手都在距離目標不足百米的位置埋伏下來,呈弧形將對方圍困起來,但由于己方兵力不占優(yōu)勢,也就放棄了先發(fā)制人的打算。 “對面的好漢給個話,這千兩黃金,要是不要?” 六妹夫劉全善在扯著脖子喊話,看得旁邊的駱養(yǎng)德快要等不及了,若不是大哥下令后發(fā)制人,他便要率人殺出去了。 “千兩黃金可不是嘴上說說!” 既然是逗咳嗽,那陸尚有的是時間陪他們玩。 “只要好漢答應讓開一條路,莫要暗箭傷人,這邊絕不誆騙!” 劉全善說的也不是假話,駱養(yǎng)性真的讓人準備了如此多的黃金作為買路財。 如果人都在這里斷氣了,那多少黃金都不可能被帶走,還不如直接砸錢買條活路。 一千兩黃金,在普天之下除了皇家、富商、豪紳這幾種人之外,絕大多數(shù)人一輩子都賺不到這么多。 拿去均分了,每人也能得到不少。若是對方真的心動繼而答應了,那駱養(yǎng)性便是得償所愿了。 “我們要先看到金子!” 陸尚對黃金沒多大興趣,更不會掉進對方布置好的陷阱里,但為了拖延時間,也要就坡下驢。 “大哥,該當如何?” 劉全善急忙跑到后面去請示駱養(yǎng)性,外面的追兵見錢眼開就好辦了。 “先給他五百兩,另一半待我等走遠之后丟在路邊!” 駱養(yǎng)性不知是真是假,但不論情況如何,都要妥善應對。 “好漢莫要放箭!我們送金子來了!” 兩個家丁各背著一個沉甸甸的布袋,每個布袋里都裝著十兩一個的二十五個金元寶。 布袋被丟在地上,解開之后,在陽光的照耀下,金元寶反射出來的光芒簡直奪人二目。 陸尚一使眼色,高一月便讓兩個手下跑過去將散落出來的金元寶收好,把布袋帶了回來。 “數(shù)目不對!少了五百兩!” 清點過后,陸尚發(fā)現(xiàn)對方只付了先前說好的一半數(shù)額,果然夠狡猾的。 “好漢莫怪,帶我等上馬離開此地一里,便將余下份額放在路邊,好漢自行取走便可,公平合理!” 如果金子已經(jīng)給了,對方還不同意讓開一條路,那便是在將計就計了,準備動手便是了。 “不可!你等跑遠,我等追趕不上,此法欠妥,我等決計不會同意!” 陸尚猜出了駱養(yǎng)性的算盤,別說不給錢,就算是給錢了,他們分出一半人馬來阻擋己方追擊,那就壞了大事了。 “大哥,這家伙存心找咱們麻煩!” 老二駱養(yǎng)德看出對方就是在嘿吃嘿,不光要吃下所有金子,還有留下他們的性命,那便是在自尋死路了。 就在駱養(yǎng)性正在考慮搶先動手之時,忽然見到遠方的天際間有一朵爆開的黃色煙花,在蔚藍色的天空停留了大概十秒鐘左右,便慢慢地消逝了。 眾人都在仰望這道人造風景,心里還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又有一朵紅色的煙花在轉瞬間爆開,位置剛好在眾人的頭頂。 “遭了!” 駱養(yǎng)德雖然平素并不愛動腦子,可也知道這煙花的意思,黃色代俵搜尋同伴,回復綠色表示己方安全,回復紅色就表示已經(jīng)接敵。 很明顯眼前這伙人的援兵就在附近,而且見到煙花之后便會快馬加鞭的趕過來參與圍追堵截,若是有數(shù)百人之多,那就完了。 “可惡!讓眾人從正面沖開缺口,不得戀戰(zhàn),走為上策!” 駱養(yǎng)性也意識到大勢不妙,再不有所作為便可能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事到如今,不能以靜制動了。 “是!弟兄們,都給我上!對面不過十人,我等沖殺過去猶如砍瓜切菜般容易!” 駱養(yǎng)德糾集了近八十人,在兩個妹夫的指揮下,全副武裝的家丁翻身上馬,手持刀劍弓弩,打馬揚鞭之后便向對面的陣地發(fā)動了沖鋒。 與此同時,老三駱養(yǎng)修與老四駱養(yǎng)心分率二十來人從兩翼包抄過去,期望用正面強攻加上迂回側擊的戰(zhàn)術將這股追兵一舉擊潰,從而殺出一條血路。 “瞄準!放!” 陸尚的手下早已裝填好了鳥銃,雖然火繩槍擊發(fā)過程較慢,但對方?jīng)_過來也尚須時間,待子彈從銃口被射出時,目標距離己方剛好不足十余米,正是最佳的射擊距離。 “啊……” 見到對面發(fā)出一陣輕煙,又聽到了鳥銃開火的動靜,再想躲閃為時已晚,約有十幾個家丁不慎中彈墜馬,栽倒在草地上,即便沒被打死,也會被摔得骨斷筋折。 但如此近距離交鋒,鳥銃也就能發(fā)射一次而已,遠距離對射還要倚仗弓弩才行,再近的話,雙方便要拔刀相向,展開更加慘烈的白刃戰(zhàn)。 “給我上!擊潰敵人,賞金百兩!” 現(xiàn)在可不是吝嗇的時候,駱養(yǎng)德舉著雁翎刀,在馬上振臂高呼。 話音未落,坐騎的前腿便中了一箭,導致馬失前蹄,將駱養(yǎng)德摔了個狗吃翔。 “駱大人,別來無恙啊~!” 等狼狽不堪的駱養(yǎng)德從原地爬起,吐干凈適才嘴里吃進去的草和泥土,才扭頭見到有人在搭訕。 陸尚索性將刀鞘丟在地上,用嘴向刀刃哈了一口氣,之后將腰刀在衣袖上抹了抹,一會兒這里必須有一個人被撂倒。 “哼哼!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陸尚!你可真是存心找死!你家駱爺今日便送你上路!拿命來!” 在錦衣衛(wèi)里,像陸尚這樣想爬又爬不上來的人多的是,駱養(yǎng)德從來都沒正眼瞧過,全當是條會說人話的狗而已。 “那便有請駱大人賜教嘍~!” 陸尚說罷便雙腿用力,疾跑幾步,縱身躍起,瞄準對方那顆肥碩的腦袋,便是一記雷霆萬鈞的下劈。 “鐺~!” 駱養(yǎng)德長得是膘肥體壯,論力氣比陸尚還大幾分,見到陸尚率先發(fā)難,卻絲毫沒有躲閃之意,用雁翎刀一搪,在原地接下這招。 不過防得也很吃力,龐大的身軀都被力道十足的攻勢鎮(zhèn)得后傾,手臂隱約有些酸痛,心里也在暗自驚詫對方的強悍實力。 “陸尚!你就這點本事?真讓你家駱爺笑話!” 但駱養(yǎng)德嘴上卻仍舊不依不饒,一邊打一邊罵在他看來是一種樂事,并不亞于玩樓姐的時候飲酒作樂。 隨即趁著雙方面對面接觸之時,沉肩撞開陸尚的上身,從而輕易瓦解掉了對方攻勢,順勢來了一記側劈,開始發(fā)動反擊。 陸尚從容應對,心里也在估摸敵人的實力,駱養(yǎng)德平素經(jīng)常吃喝玩樂,看不出還刻意留了幾分身手,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你們這些狗,以前給我大哥當狗,現(xiàn)在給太子當狗,一生都是狗而已,哈哈哈哈~!” 見到陸尚被自己招式凌厲的反擊打得連連后退,駱養(yǎng)德心里更加得意,嘴上也罵得變本加厲起來,最好讓陸尚心煩意亂,自己才有可趁之機。 一句兩句還行,聽多了之后,沒幾個人仍舊可以保證平心靜氣地來與自己交鋒,這是駱養(yǎng)德歷來的戰(zhàn)術,幾乎是百試百靈,他篤定今天也不會失敗。 陸尚沉著應對,接住了對方兇狠異常的劈砍,就在心里琢磨著如何反擊之時,忽然被一個石頭絆倒,身子也向后栽倒過去。 駱養(yǎng)德見到面前這家伙一招不慎失去了平衡,防守架勢盡失,只待自己上前給予其致命一擊,便可大功告成,不禁竊喜不已。 “去死吧!啊~” 就在準備來一記勢大力沉的劈砍,打算直接結果掉自己性命之時,已經(jīng)倒地的陸尚忽然抓起一把土向駱養(yǎng)德迎面撒了過來。 眼睛受襲,駱養(yǎng)德只能本能地閉眼,用左手遮住面龐,攻勢頓消,在目標側滾之后,雁翎刀也徑直劈空。 正當駱養(yǎng)德放下手臂,打算睜眼搜尋獵物之時,陸尚早已起身滾對方到右側,腰刀橫著一揮,便卸下了駱養(yǎng)德持刀的手臂。 “啊……” 被砍掉了一條胳膊,剎那間駱養(yǎng)德便疼得發(fā)出了豬一般的嚎叫,身子不停地搖晃,可根本無法阻止鮮血從受創(chuàng)部位噴涌而出。 “二哥!” 正與高一月交戰(zhàn)的五妹夫張續(xù)巒從未見過自家人被錦衣衛(wèi)斬殺的悲慘情景,見狀立刻心神大亂,招式也出現(xiàn)破綻。 高一月用腰刀在頭頂虛晃一招,吸引對方的注意力,趁其不備,突然抽出插在大腿上的一把匕首,捅入肚子,用力一擰。 “你……” 大口的鮮血從張續(xù)巒嘴里噴出,直接噴到了高一月的臉上,但他并沒有松手,而是順勢向前推了幾米才止步。 此時張續(xù)巒已經(jīng)失去了抵擋的力氣,雙眼呆滯,表情僵硬,任憑對方用利器在自己身上宰割。 在不遠處,六妹夫劉全善與東廠頭目劉家續(xù)殺得難解難分,兩人實力在伯仲之間,不出奇招便很難盡快分出勝負。 雙方竭盡全力拼殺了二十幾個回合,任何一方都未能占得上風,兩人衣袖均已破損,刀傷也是rou眼可見,卻依然要繼續(xù)以命相搏,一方要逃出升天,一方要建功立業(yè)。 劉家續(xù)得到了高一月相助之后實力陡增,兩人一左一右開始夾擊劉全善,另后者疲于招架,想盡快脫身,奈何對方死死纏住,只能再尋機會。 “看暗器!” 若想速戰(zhàn)速決,便只能出奇制勝,高一月遂靈機一動,左手一甩,好似丟出一件暗器。 劉全善見狀急忙閃身,深怕被飛鏢或袖箭擊中,否則轉瞬之間便會喪失戰(zhàn)力,落得被生擒的下場。 可是期待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過了一秒鐘他便意識到上當受騙了,但他的“本家兄弟”就在這時繞到了側后方,并對其發(fā)動了攻擊。 大驚失色的劉全善本能地用刀一擋,竟然運氣不錯,直接化解掉了這記殺招,可忘了門戶大開。 被高一月從正面單刀直入,異常鋒利的雁翎刀穿破雙層皮甲,插進胸口足有半尺長,足以要了劉全善的性命。 由于駱養(yǎng)德與張續(xù)巒相繼斃命,劉全善被高一月與劉家續(xù)聯(lián)手擊殺,只剩下老三駱養(yǎng)修與老四駱養(yǎng)心尚在。 雙方的實力發(fā)生了根本性的改變,頭目交戰(zhàn)從五打四,變成了眼下的二打四。 駱養(yǎng)修與駱養(yǎng)心本想一起行事,先行干掉沈浪,奈何平時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浪雖無法進攻,乃至傷到其中的一人,可防御起來也是沉穩(wěn)老練,并未給對方留下些許破綻。 仨人拼殺了不下數(shù)十招,駱家兩兄弟還是力戰(zhàn)不下對方,不禁心生怒火,等緩過氣來再想拿下面前之人時,竟發(fā)現(xiàn)對方多了三個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