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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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亨樓里小賭不斷,大賭一日卻限一場,定于申時。戚光此問,顯然指的是申時大賭。 “回戚爺?shù)脑挘陼r這就到了。白家那小子極是守信,是卡著點來的!” “嗯,你去轉(zhuǎn)告那小子,就說戚爺今兒興致頗高,陪他玩一把!” 林掌柜大是驚駭:“戚爺,您——您要親自出馬?” 戚光陰陰地點頭:“這是場壓軸戲,錯過豈不可惜?” “是是是,”林掌柜趕忙笑道,“戚爺親自上場,真也給足了這小子面子!” “呵呵呵,”戚光也笑一下,“這樣吧,你招徠些看客,造出些聲勢來!” “這個自然,戚爺出場,說什么也不能寒磣!” 戚光瞪他一眼:“什么戚爺出場,寒磣不寒磣的?今兒是這小子最后一場,無論如何,我們都得讓他輸?shù)蔑L風光光!” 林掌柜哈腰道:“戚爺說得是,小人這就安排!” 不一會兒,元亨樓前陡然熱鬧起來,鑼鼓喧天,爆竹聲聲,兩個漢子一人敲鑼,一人擊鼓,得空還要大聲吆喝一陣:“老少爺們,申時將至,元亨樓晚場開賭嘍!有錢的,生個崽子;沒錢的,瞧個熱鬧!老少爺們,元亨樓晚場開賭嘍!” 過往行人有駐足觀看的,也有捂住耳朵急速走過的。不消半個時辰,元亨樓前已是人聲鼎沸。大門兩側(cè)的二十幾根拴馬樁上拴滿馬匹,停車場上,也一溜兒扎下兩行軺車,打眼望去,少說也有十幾輛。衣著光鮮的人們?nèi)宄扇?,有說有笑地步入大門。 孫賓在道邊停下車子,龐涓小聲吩咐:“孫兄,你在此處守候,不要卸馬,在下進去?!?/br> 孫賓多少有些擔憂:“龐兄,這樣不妥吧,萬一有啥緊事兒?” “孫兄守在外面,防的就是這緊事兒?!?/br> 孫賓聽他講得在理,點頭允了。 龐涓走下車子,正要走進大門,滿身酒氣的公孫衍打?qū)γ孀哌^來,遠看上去,就像一個落勢的癟三。公孫衍步態(tài)踉蹌,手中依然拿著酒葫蘆,走幾步不忘小啜一口。在他身后幾步遠處,扮作普通看客的朱威一身士子打扮,一條方巾搭在肩上,手中抬著一口黑不溜秋、沒有看相的箱子,慢悠悠地也走過來。 門人走前一步,伸手攔住公孫衍:“去去去,又是你個醉鬼,快走,快走!” 公孫衍噴著酒氣,朝他猛一瞪眼,指著門外敲鑼的:“聽他怎么說?有錢的,生個崽子,沒錢的,瞧個熱鬧!在下不過瞧個熱鬧,怎么就不行?” 另一門人皺下眉頭:“算了,算了,掌柜方才交待,今兒要熱鬧,就讓他進去吧?!?/br> “這陣子他天天來看,從未賭過一文!這還不說,只要他來,滿場子都是酒氣,昨日我就看到掌柜朝他翻白眼來著!” “瞧他那個下作樣兒,讓他賭啥?” 先前說話的門人鼻孔里哼出一聲:“咱家是開賭場的,不是開戲場的,要窮光蛋進來做啥?”轉(zhuǎn)對公孫衍橫一眼,“掌柜說了,從今往后,不許你再進場子!” 朱威正待上前,龐涓已走過去,指公孫衍道:“這位仁兄是在下請來的,怎么,不讓進場嗎?” 門人上下打量他一眼:“官爺是——” “在下打衛(wèi)地來,叫我龍爺就行!” 門人趕忙拱手:“龍爺,請!” 龐涓卻伸手禮讓公孫衍:“仁兄,請!” 公孫衍朝他微微一笑,又啜一口,睬也不睬門人,大搖大擺地走進院門。龐涓跟在他的身后,徑直走上樓梯,與眾人魚貫而入二樓的豪華賭廳??吹侥侵辉凰七^的賭臺,龐涓嘴角浮出一絲冷笑。許是有了孫賓在外,許是因為數(shù)月來的風雨歷練,龐涓的感覺跟那日他初次進此廳時完全兩樣。 賭臺周圍站滿觀眾,少說也有五六十人,多是安邑城里有些頭臉的,比魏惠王大朝時的朝臣還多。一聲鑼響,美女莊家小桃紅領了戚光、白虎、吳少爺、梁少爺四人魚貫入場,分四邊坐了。白虎依舊是主位,小桃紅依舊站在他身邊。 沒有籌碼。林掌柜擊掌,早有數(shù)人各抬起一口箱子,分別走到戚光、梁少爺、吳少爺跟前,當眾打開,將黃金逐一碼出,各碼百金。三百金塊分成三堆,放出燦燦光芒。 看到金子,觀眾開始唏噓。朱威、公孫衍選了不起眼的位置站下,龐涓因無認識之人,也就站在二人旁邊,兩眼死死盯住賭臺。 陡然看到陳軫家宰戚光在場,朱威心里咯噔一聲,拿眼看公孫衍,公孫衍示意他不要作聲,只管看下去。 因無小廝,白虎面前也就無人碼金子??吹饺嗣媲按a好的三堆金子,白虎提錢袋的手微微顫動。與幾個月前相比,白虎的氣勢蕩然無存。見所有人都在拿眼望著他,白虎牙關一咬,“啪”地將錢袋提到臺上,打開袋口,取出三十一金,一塊接一塊地碼在臺上。 吳少爺嘻嘻笑道:“白公子,今兒怎么了?錢堆兒小了,手指兒顫了。若是賭不起的話——” 白虎橫他一眼,喝道:“誰的手顫了?開賭!” 林掌柜“咚”地敲響銅鑼,朗聲宣布:“元亨樓賭場申場開賭,首輪參賭人是——白少爺、戚老爺、梁少爺和吳少爺!四位賭爺,請選擇賭具!” 小桃紅旋即拿出兩種賭具,骰子和竹牌,并列擺在臺上。 梁少爺掃一眼白虎:“白少爺,老規(guī)矩,任由你選!” 白虎遲疑一下:“骰子!” 吳少爺爽朗笑道:“好樣的,白少爺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爬起,有種!白少爺,今兒以幾金開賭呢?” 白虎也不說話,從碼好的錢堆上摸過一金,推到前面。 吳少爺哈哈大笑:“在下真沒想到白少爺竟然會有賭一金的時候!好好好,一金就一金,反正今兒也沒大事,就算陪白少爺耍耍!”摸出一金,推到前面,目視白虎,“白少爺,你是莊家,押大還是押???” 白虎略一遲疑:“??!” 戚光亦推一金:“跟小!” 吳少爺朗聲說道:“在下押大!” 梁少爺接道:“跟大!” 小桃紅開始搖骰子,接著開牌,小!在眾人的喝彩聲中,小桃紅將吳少爺、梁少爺前面的一塊金子分別移至白虎、戚光跟前。 白虎面呈喜色,將二金推至前面:“押二金!” 白虎繼續(xù)押小,戚光押大,其他兩人一人跟小,一人跟大。小桃紅再搖,開盤仍然是小。白虎興奮得跳起來,將贏來的三金及自己的一個本金一并押上,共是四金。白虎再贏,押八金,再贏,押十六金。 公孫衍碰下朱威,悄聲問道:“看見鬼沒?” 朱威點頭。 “它在哪兒?” “就在押注中。他們?nèi)?,總有一人押的是白少爺所押的,另外兩人所押完全相反。如果三人串通一氣,白少爺永遠是輸家,除非他每一次都能押對!” 龐涓心中一動,迅速閉上眼睛,豎起耳朵。 公孫衍幾乎是耳語:“那不是鬼。看到那只骰子了嗎?鬼就在骰子里面!無論如何搖蕩,關鍵是最后一下,向上頂,是大,向下是小,向左是大,向右是小,向前是大,向后是??!” 龐涓聽得真切,兩眼急急睜開,死死盯住小桃紅及她手中的骰子。 白家偏院里,綺漪聽到門響,以為是公孫衍來了,急急迎出,不想只看到老家宰一人。 老家宰神色沮喪,當院跪下,涕淚交流:“少夫人——” 毋須再問了。綺漪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直流下來,輕聲啜泣:“奴家知道,再——再沒人愿——愿——愿意要他了!” 老家宰泣不成聲:“少夫人,是——是老奴無能啊——” 綺漪哭有一時,陡地起身,拿衣袖抿了把淚水,抬腳就朝門外走去。 老家宰大驚,追在后面:“少夫人——少夫人——” 綺漪腆了個大肚子,跌跌撞撞地急步走在大街上。老家宰緊緊跟在身后,帶著哭腔道:“少夫人,您慢一點,您——您不能快呀,少夫人——” 二人急急慌慌,不知走有多久,總算看到了元亨樓的樓門。老家宰一邊喘息,一邊指著樓門:“少——少夫人,就——就是那個!” 綺漪放慢步子,一步一步地挪到那個裝飾華麗的樓門前面,倚在一個拴馬樁上,手捧大肚子喘了會兒粗氣,抬起兩眼,目光直射“元亨樓”三個銅字,哀怨的目光似要穿透這個奪走他夫君魂魄的匾額。 二人歇有一時,老家宰攙起綺漪,正要進門,卻被門人攔住。 門人望著綺漪:“你是何人?” 綺漪杏目圓睜:“閃開,讓我進去!” 門人亦將眼睛瞪大:“嗬,到這兒還敢耍橫?我告訴你,這個樓里,女人不能進去!” 綺漪急了,就要硬闖,老家宰攔住她,拱手道:“她是白少爺夫人,讓她進去吧!” 聽到是白少爺夫人,門人頓時愣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有頃,一人回揖道:“你是家老吧!” 老家宰點頭。 那門人小聲說道:“掌柜立有規(guī)矩,凡是外面的女人,不得走進此樓!何況白夫人這還——”指指綺漪的肚子,“這會沖去財氣,掌柜忌諱!” 綺漪本就有氣,心里又著急,聽說進去還能沖去財氣,越發(fā)狠了心,死活不顧,硬是闖了進去。因是女人,又腆了肚子,兩個門人急得干瞪眼,卻也不敢硬拉,只是緊緊地跟在后面,跺著腳道:“白夫人,進不得,進不得?。 ?/br> 眼見綺漪就要撞進樓里,兩個門人真正急了,噌噌幾步竄到前面,伸開兩臂橫在道上,死死攔住去路。 早有人報進樓里,林掌柜急急走出,見是白夫人,眉頭一動,黑臉對兩個門人冷冷說道:“白夫人比不得其他女人,請她進來吧!” 兩個門人一怔,趕忙讓路。老家宰趕前一步,扶起綺漪,緩緩走進樓里。 這邊賭廳里,白虎已將贏來的三十二金全部押上,小桃紅開牌,在一片唏噓聲中將白虎連贏數(shù)盤得來的金子全部劃走。 白虎心中一揪,繼而牙關一咬,將面前三十金全部推至前面:“押大!” 美女再搖,揭牌,小。 白虎臉色煞白,一屁股跌在椅子上。 吳少爺嘻嘻笑道:“白少爺,您——還要押嗎?” 白虎的面孔漲得通紅,憋了半晌,大聲道:“押!” “押多少?” “我還有個偏院,能值多少?” 吳少爺將頭轉(zhuǎn)向梁少爺:“白少爺眼下住的那個偏院,能值幾金?” 梁少爺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就那個小破院子,白送我也不要!” 吳少爺想了想道:“看在白公子面上,在下愿出五金!” 白虎脖子一橫:“什么五金?少說也值二十金!” “好好好,”吳少爺趕忙賠笑,“白少爺發(fā)話,一個字兒一金,方才白少爺說出十一個字,在下再加十一金,一總兒十六金!再多一金,在下就不要了!” 白虎沉思有頃,咬牙道:“十六金就十六金!” 吳少爺從自己前面的一堆金子里撥出十六金,放在白虎前面,白虎出字畫押。小桃紅再搖,再開牌,將一十六金再次劃到別人前面。 白虎此番死了心,癱坐于地。 就在此時,綺漪在老家宰的攙扶下緩緩走入廳中??吹桨谆⒌诘氐臉幼樱_漪什么都明白了。她非但不傷心,反倒長出一口氣。在眾人的注視下,她慢慢走過去,扶起癱在地上的白虎,輕聲說道:“夫君,我——我們可以回家了吧!” 白虎看她一眼,絕望地說:“家?什么家?完了,完了!所有的,全都完了!” 綺漪安慰道:“夫君,你——你沒有完!你還有奴家,還有——還有奴家身子里的小白起——走吧,哦!我們離開這兒,只要離開這兒,一切都會有的!” 白虎低下頭去,有頃,抬起頭來,臉色紫漲,自言自語:“不,我要賭,我要賭!”陡然間兩眼發(fā)直,吼叫一聲,“我還要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