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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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軫冷冷說道:“至于姓龐這廝,量他一條小小泥鰍,還能掀起多大的浪濤?多放些人下去,查訪得勤些,再得此人,先斬后奏!你可放出話去,無論是誰,只要拿到龐涓腦袋,本府懸賞百金!” “小人遵命!” 龐涓、孫賓逃出安邑,不走大道,或走青紗帳,或走偏僻小路,曉宿夜行,不一日已到韓境。 既至韓境,二人也就松下一口長氣,信步走去。行有數(shù)里,趕至一個三岔道口,二人不約而同地停住腳步。 龐涓走到前面,看過旁邊的路標(biāo),對孫賓道:“這兩條路,一條往南,可到宜陽,另一條往北,可到上黨,孫兄,我們當(dāng)去何處為好?” “賢弟欲至何處?” “在涓心中,唯有報仇雪恥四字,余皆不存!” 孫賓沉思有頃:“賢弟心情,賓感同身受。只是眼下時機未到,賢弟若是勉力為之,或會欲速不達(dá),大仇未報,自己反受其害!” “孫兄所言甚是!”龐涓點頭道,“何去何從,在下真也沒個譜兒。孫兄可有去處?” “在下此番出來,原是要去云夢山的?!?/br> “云夢山?去那兒何干?” “不瞞賢弟,在衛(wèi)之時,賓有幸得遇墨家巨子。賓甚是敬服巨子,誠意拜他為師,不料巨子力薦在下前往云夢山學(xué)藝。據(jù)巨子所說,云夢山中有個得道高人,名喚鬼谷子,學(xué)識淵博,無所不知。在下深信巨子所言,特去求拜先生為師,本欲經(jīng)宿胥口過河水,直去云夢山中,不料先遇小偷,后遇賢弟,生出許多曲折來!” 龐涓笑道:“看來,我們兄弟是前生有緣,想躲也躲不去的。不知孫兄求拜鬼谷先生,欲學(xué)何藝?” 孫賓亦笑一下:“在下天性愚癡,除兵學(xué)之外,并無其他喜好,因而欲拜先生,求學(xué)用兵之道!” 龐涓眼睛大睜,不無興奮:“用兵之道?這也正是在下心中夙愿!” “哦?賢弟既有此說,我們兄弟何不同往云夢山,共拜鬼谷先生為師?” “好!待在下學(xué)有所成,再來找那jian賊算賬!” 孫賓望著兩條岔道:“賢弟,此去云夢山,哪一條路好走?” 龐涓指指朝北方向:“就這一條!” 云夢山的秋天,別是一番姿色。因是初秋,樹葉尚未見黃,天氣也未見涼,既沒有秋風(fēng)掃落葉般的悲涼,又不似夏天那般火熱,真正是個宜人季節(jié)。 沿著山谷一路走來的蘇秦和張儀,沐浴著習(xí)習(xí)秋風(fēng),心情也如眼前的秋情秋景一樣,四只腳更是越走越起勁兒。他們轉(zhuǎn)過幾道彎,走進(jìn)一條山谷,看到谷口豎著一石,上面刻著“鬼谷”二字。 二人在石旁肅立片刻,對石頭各揖一禮,方才抬腿入谷,內(nèi)心虔誠就如朝圣一般。二人沿著谷中小溪走有二里多,果見前面現(xiàn)出一個草廬,草廬前面坐著一個小孩。走近一看,他們認(rèn)出是在洛陽見過的童子,心中大喜。童子盤腿閉眼,煞有介事地端坐在草坪上。 張儀上前一步,揖道:“請問童子,此地可是鬼谷?” 童子似是沒有聽見,依舊坐在那兒。其實,他們剛進(jìn)谷中,童子就已看到了,這個動作是他特別為二人做出來的。 張儀知他是在賣弄,但也沒有辦法,只好又揖一禮,提高聲音:“請問童子,此地可是鬼谷?” 童子睜開眼睛,斜眼打量他一番,學(xué)著長者的語氣緩緩說道:“你們進(jìn)來時,是否看到一塊刻有大字的石頭?” 張儀點頭道:“看到了!” 童子再次閉上眼去:“既然看到了,你還問個什么?” 張儀一拍腦袋,對蘇秦苦笑一聲:“唉,一進(jìn)谷里,人就整個傻了?!鞭D(zhuǎn)對童子,“請問童子,鬼谷先生在嗎?” 童子緩緩起身,朝草舍里喊道:“蟬兒姐,有客人到!” 一不會兒,一身山民打扮的玉蟬兒走出屋子,見是張儀、蘇秦,陡地一怔,旋即鎮(zhèn)定下來,款款走來。 一眼看到玉蟬兒,張儀的心就咚咚狂跳起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整個就如呆了一般。 蘇秦亦吃一驚,小聲沖張儀吟道:“是雨公主?!?/br> 張儀仍舊愣在那兒,似是沒有聽見。 玉蟬兒走到童子身邊,停住腳步。童子見他們?nèi)栽诎l(fā)愣,大聲叫道:“蟬兒姐來了,有話快說!” 蘇秦拿手肘碰碰張儀,張儀打個驚怔,陡然醒來,趨前一步,揖道:“在下張儀見過雨公主!” 玉蟬兒冷冷說道:“張士子認(rèn)錯人了,此地沒有雨公主!” 張儀一愣,又打一揖:“在下張儀見過仙姑!” 玉蟬兒依舊冷冷說道:“此地也沒有仙姑,小女子名叫玉蟬兒!” 張儀只好再打一揖:“在下張儀見過玉蟬兒姑娘!” 玉蟬兒回揖一禮:“兩位士子到此幽谷,有何貴干?” “回姑娘的話,我們特來拜見鬼谷先生!” “請問二位,拜見先生所為何事?” “這——”張儀不好再說,轉(zhuǎn)望蘇秦。 蘇秦跨前一步,深揖一禮,拉開腔調(diào)唱道:“在下洛陽蘇秦,蘇秦見過姑娘!王城路遇琴師,琴師予我錦囊,錦囊約我來此,還請姑娘幫忙!” 玉蟬兒見他不再結(jié)巴,反倒唱得有趣,加之在宮中也已發(fā)生過錦囊之事,臉色頓時晴朗起來,回揖一禮:“玉蟬兒見過蘇士子,請問士子錦囊何在?” 蘇秦從懷中掏出錦囊,雙手呈上。玉蟬兒示意,童子上前接過,轉(zhuǎn)交給她。 玉蟬兒拆開錦囊,略看一遍,還與蘇秦道:“士子有此錦囊,想必與先生有緣。只是先生云游未歸,玉蟬兒無法容留士子。請士子暫下山去,待先生歸來之日,你們再來如何?” 張儀急問:“姑娘可知先生何時歸來?” 不待玉蟬兒說話,童子接道:“先生出游,向無定期,可能十天半月,可能一年半載,也可能三年五年!” 張儀驚愕,望向蘇秦:“蘇兄,這——” 蘇秦再次長揖,唱道:“懇求蟬兒姑娘,再幫一個大忙;可否容留我等,谷中恭候先生?” 玉蟬兒應(yīng)道:“兩位士子愿留谷中恭候先生,小女子并無異議。只是草廬狹小,并無多余房舍,兩位公子何以棲身?” 張儀一聽有門兒,趕忙說道:“姑娘放心,這兒山美水美,處處可歇,我們絕不打擾姑娘!” 童子應(yīng)聲接道:“白天山美水美,自是好過,可這長夜漫漫,你們哪兒蹲去?” 張儀眼睛一眨:“小兄弟,告訴你吧,到了晚上,我們就學(xué)有巢氏,尋棵大樹爬上去,將樹枝這么一扳,將樹葉編個窩窩,往那窩窩里一鉆,既遮風(fēng),又擋雨!” 童子斜一眼張儀,嘻嘻笑道:“樹上倒是好去處,只是這道山溝里有花豹,特會爬樹,專喜夜間覓食。還有蟒蛇,若是夜半子時有一條嗅到美味,爬上樹去,士子可就——” 張儀吃他一嚇,正自心驚,蘇秦唱道:“姑娘好心容留,蘇秦謝過姑娘。至于何處棲身,我們自有主張!” “既然兩位士子執(zhí)意留下,就請自便吧!”玉蟬兒說完,一個轉(zhuǎn)身,款款走回草廬。 蘇秦看看日頭,示意張儀,自己率先走到草廬前面,放下包裹。張儀跟上,與蘇秦一道登上一處高坡。蘇秦放眼四望一番,下坡走到離草廬二百步開外的一個山窩子里,左審右看,步量數(shù)次,甚為滿意,朝張儀點了點頭。 張儀不明就里,不無奇怪地望著他:“蘇兄,你——這是干啥?” 蘇秦唱道:“此處適宜讀書,可以起房造屋!” “起房造屋?如何起房造屋?” “賢弟請取斧鋸,隨我進(jìn)林伐樹!” 張儀走到草廬前,向童子討借斧鋸。童子拿出一把斧子,說是只有斧子,沒有鋸子。張儀看看斧子,還算鋒利,拱手謝過,別在腰間,與蘇秦一道走到山上,不多一時,兩人已是各扛一根碗口粗的木頭,吭哧吭哧走下山來。 二人埋頭干到天黑,山窩子里已經(jīng)堆起十余根木頭。是日夜間,天氣甚好,童子借與二人兩條草席和一床薄被,他們就在草地上躺下。許是太累了,二人話也未及多說,不一會兒入了夢鄉(xiāng)。 黎明時分,秋露甚大,天氣驟涼,二人身上盡皆潮濕,硬被凍醒了。蘇秦忖知無法再睡,就與張儀一道又上山去,干到天黑,大小樹林再次扛回數(shù)十根。至第三日,蘇秦借來鐮刀,二人割回一捆接一捆的山茅草,將之鋪在地上。再后是搬運石頭,割藤條,一連忙活數(shù)日,備妥了建房用的各種料材。 接著又干數(shù)日,二人依靠雙手,在這個小山窩子里搭起兩間簡易草屋。到第十日黃昏,蘇秦爬在房頂,開始鋪繕最后一捆茅草。 張儀出身于富家公子,從未干過粗活。此番親手搭出兩間草屋,心中自是欣喜,像個孩子似的走出這個門,串入那個門,而后“噌噌”幾步離開草舍,走到二十步開外處,站在那兒,瞇縫兩眼凝望自己的杰作,美得合不攏口。 蘇秦環(huán)顧左右,見徹底完工了,這也爬下木梯,朝張儀揚了揚手。張儀飛跑過來,嘻嘻笑個不住,在蘇秦肩頭連拍數(shù)拍:“行啊蘇兄,看不出來你有這個手段!哈哈哈,要是把在下一人擱在這兒,真得學(xué)那有巢氏哩!” 正在此時,遠(yuǎn)處傳來童子的叫聲:“兩位士子,蟬兒姐叫你們吃飯哩!” 聽到玉蟬兒賞飯,兩人皆是一怔。 張儀喜道:“蘇兄,快,二公主必是瞧見我們這些日來辛苦,犒賞我們哩!” 蘇秦搓搓兩手,拍打幾下身上,抖去衣服上的草屑子,靦腆地笑了。 草廬外的草地上,童子已在一條石幾上放著一盆粟米粥和兩只空碗,盆中放有一勺。 玉蟬兒盤腿坐在草地上,看二人一眼,笑道:“這些日里,你們一定累壞了,喝碗稀粥吧!”朝童子丟了個眼色。 童子拿起碗、勺,舀滿兩碗,一人面前各擺一碗。張儀端起來,見已不燙了,呼呼啦啦連扒幾口,咂咂嘴道:“好香?。 鞭D(zhuǎn)向玉蟬兒,“是姑娘燒的?” 童子接道:“當(dāng)然是蟬兒姐燒的!” 張儀有心巴結(jié),脫口贊道:“嘖嘖嘖,張儀從未喝過如此醇美的香粥!” 玉蟬兒撲哧一笑:“張士子此話,怕是餓出來的?!?/br> 張儀扭頭朝向蘇秦:“是不是餓出來的,蘇兄你說!” 亦在喝粥的蘇秦咽下一口,略想一下,放聲唱道:“蘇秦誠心褒獎,碗中粥美味香!” 張儀朝玉蟬兒笑道:“怎么樣,非在下一人之見吧?!?/br> 玉蟬兒未及說話,童子轉(zhuǎn)向蘇秦:“蟬兒姐的粥煮得再好,也不及蘇士子唱得好!” 玉蟬兒“噗”地又是一笑。童子卻沒有笑,好奇地盯著蘇秦:“童子甚想知道,蘇士子為何總要唱歌呢?” 童子顯然是在明知故問。蘇秦臉色漲紅,窘有半晌,方才唱道:“蘇秦生來舌根僵,不能說話只能唱!” 童子故作思考一下,點頭道:“嗯,童子明白了。蘇士子如果說話,就會結(jié)巴,而唱起歌來,就不會結(jié)巴了,是不?” 蘇秦點頭。 童子又想一會兒:“蘇士子,唱歌雖好,總得先編詞兒。唱上三日五日,詞兒倒是好編。若是唱上一生一世,蘇士子總不能一直編那許多詞兒吧?” 此話點到了蘇秦的死處,他長嘆一聲,垂下頭去。 童子同情起來,看著蘇秦,輕嘆一聲:“唉,說話結(jié)巴真不方便,蘇士子,您想沒想過治好它?” 蘇秦將頭垂得更低。 玉蟬兒笑了,轉(zhuǎn)對童子:“你放心吧,此病先生能治。先生留與蘇士子錦囊,約他來此谷中,不為別事,只為治療他的口吃。只是士子來得不巧,剛巧遇到先生云游,這才誤了?!?/br> 經(jīng)玉蟬兒這一說,蘇秦、張儀心頭皆是一震。他們此來,治療口吃倒在其次,拜師學(xué)藝才是真章。玉蟬兒此話,無異是斷了他們的去路。然而,錦囊上寫得明明白白,二人也不好再說什么,互看一眼,埋頭自去喝粥。 童子一拍腦門:“蟬兒姐,經(jīng)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事。先生臨走出時,曾留給我一包藥丸,說是可治舌病。先生別的沒說什么,我這舌頭又是好端端的,不需吃它,因而也就放在那兒,過這么些日子,竟是將它忘了。” 玉蟬兒沉思有頃,點頭道:“嗯,若是此說,這包藥丸,想必是先生留與蘇士子的。你去拿來看看?!?/br> 童子應(yīng)過,不一會兒,提著一只藥包走出草堂。 玉蟬兒拆開一看,高興地說:“快看,正是先生留給蘇士子的,還有話呢?!?/br> 玉蟬兒拿出一片竹簡,只見上面寫著兩行小字:“蘇秦舌藥,一日一丸;百日藥盡,口吃可痊。以吟代唱,日常習(xí)練;以說代吟,舌根自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