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帝國霸總獨寵我、誰的小阿嬌 (校園NP 雙男主)、洪荒穿越成天道絕不合道、念在心安[娛樂圈]、棄婿狂醫(yī)、律師大人,小的不閃婚!、調(diào)教大隋、嫁入高門的女人、喜歡就上、故意靠近你
無疆略一思忖,轉(zhuǎn)對司劍吏道:“為張子換好劍!” 司劍吏抱劍退去,又過好一陣兒,抱出一只紅木劍盒,打開層層錦緞,露出一柄寶劍,緩緩退去。 眾劍士一看,知是一柄極品寶劍,無不引頸觀望。賁成看那劍盒,知是越王勾踐賜給功臣文種的寶劍。后來文種即飲此劍自殺,越王因而名之曰“文種劍”,珍藏至今。無疆讓司劍吏拿出此劍,一是相當看重這個中原劍士,二也不乏炫耀之意。 無疆微閉雙目,斜視張儀一眼,目露得意之色:“請問張子,此劍可中意否?” 張儀微微睜眼,將寶劍從劍盒中取出,瞇眼細看一會兒,并未拔劍出鞘,而是將之復歸劍盒,嘴角現(xiàn)出一絲笑意:“此為卿大夫之劍。” 無疆愕然,眼睛睜大:“何為卿大夫之劍?” 張儀微閉雙眼:“回稟大王,就是錦衣玉食者所佩之劍,可用于炫耀撫弄,博取功名利祿,張儀何能用之?” 張儀此言無疑是意有所指,身為卿大夫的倫奇、賁成各現(xiàn)怒容,呂棕更是尷尬,又急又氣又無奈,輕敲幾案警示張儀。 看到如此寶劍竟遭張儀輕蔑,周圍劍士俱是震怒,齊齊將目光投向無疆。 無疆陡然爆出一聲長笑,笑畢喝道:“再換劍來!” 司劍吏眼望無疆,用力比劃一下,無疆點頭。過有一刻,司劍吏指揮兩個力士抬出一只精致的檀木大箱,司劍吏當?shù)铋_鎖,從中取出一盒,對盒連拜幾拜,將之放到無疆幾案上。無疆閉眼默禱幾句,親手打開劍盒,取出寶劍,細細看過,雙手遞予司劍吏。 除去張儀,廳中目光無不聚集在寶劍上。 呂棕知道,無疆抬出此劍,必是動了殺心。斜眼望向張儀,見他仍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心頭一顫,額上汗出,悄悄起身,從旁門轉(zhuǎn)出劍廳,飛步奔下臺去。 遠遠看到呂棕臉色煞白,急奔下來,荊生情知不妙,迎上一步:“呂大人?” 呂棕跺腳道:“張子他——唉,我命休矣!” 香女櫻唇大張,芳容失色,愣怔半晌,方才問道:“呂大人,夫君他……究竟怎么了?” 呂棕將臺上情勢略略講過,又將阮應龍在廳外埋伏弓弩手的事一并說了,末了急道:“公孫姑娘,荊先生,眼下尚有時間,你們?nèi)羰撬匐x此地,或可逃得一命!” 不及聽完,香女已是蹲在地上,嗚嗚咽咽,淚滿香腮。 荊生稍稍穩(wěn)住情緒,轉(zhuǎn)對呂棕:“呂大人,眼下可有補救之計?” “唉,”呂棕長嘆一聲,連連搖頭,“縱使神仙,怕也幫不上了!在下感念公孫先生大情,本想幫點小忙,不想?yún)s是引火燒身,惹下這場滅頂之災!” “呂大人且請回去,”荊生略一思忖,眉頭冷凝,緩緩說道,“就荊某所知,姑爺當是天下少有的奇才,如此行事,必有道理。再說,萬一有所差錯,好漢做事好漢當,荊某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會連累大人?!?/br> “唉,”呂棕又嘆一聲,搖頭道,“連累不連累,不是你我說了算的。不過,眼下情勢,也只有這樣了。你們?nèi)舨豢献?,可在此處守候,在下這就上去看看?!?/br> 呂棕作別,匆匆上臺。 見呂棕走遠,荊生急扯香女拐入一個偏僻處,打聲唿哨,旋即趕來五名劍士。荊生神色嚴肅地掃視眾人一眼:“今日事急,姑爺生死懸于一線,諸位各領(lǐng)部眾,聽我暗號,按事先安排,以迅雷之勢登臺,先解決弓弩手,再控制越王,救出姑爺!” 五位壯士點點頭,俱自散去。 擊劍廳里空氣凝滯,所有人都似屏了呼吸,目光寸步不離那柄寶劍。 有頃,賁成的目光轉(zhuǎn)向張儀。賁成知道,無疆抬出此劍,等于是亮了家底,說明他已忍無可忍,動下殺氣。賁成斜眼轉(zhuǎn)向倫奇,見倫奇的眼睛瞄向室外。賁成偷眼望去,暗吃一驚,因為數(shù)十名弓弩手正伏于暗處,數(shù)十支箭矢無不瞄向端坐于劍廳正中的張儀。賁成暗自佩服倫奇,同時也為張儀捏出一把冷汗。不知怎的,他開始佩服起這個劍士來。 司劍吏雙手捧劍,膝行至張儀身邊,將劍輕輕置于張儀膝前,而后緩緩退去。自始至終,司劍吏未出一聲。 無疆二目閉合,將臉微微轉(zhuǎn)向大海方向,耳朵豎起,似在傾聽遠處傳來的隱隱濤聲。 張儀不敢怠慢,抬手正正衣襟,調(diào)理好呼吸,緊閉雙目,口中念念有詞,陡然間二目圓睜,輕輕抽劍出鞘。 劍一出鞘,張儀就覺一股寒氣撲面而來,急急穩(wěn)住心神,伸出手指,微微彈之,寶劍錚然有聲。張儀細審劍柄,眼角瞥到“純鈞”二字,心頭一震,面上仍舊聲色未動。 無疆將頭緩緩轉(zhuǎn)過來,眼睛微微開啟兩道細縫,兩道寒光如利矢般射向張儀,聲音壓低,殺氣隱現(xiàn):“請問張子,此劍如何?” 張儀臉上既無懼色,也不見驚喜,依舊靜如處子,如方才一樣將寶劍插回鞘中,贊嘆道:“回稟大王,此為高士之劍!” 無疆面色陡變,眼睛圓睜,聲音似從牙縫里迸出:“何為高士之劍?” 張儀微微閉眼,氣沉丹田,聲若洪鐘:“回稟大王,就是德才兼修者所佩之劍,可健身怡性,益壽延年,亦非張儀所用!” 如此寶劍竟也不堪此人使用,在場人眾均被激怒了。賁成一眼瞥去,見倫奇二目緊盯越王,知情勢緊急,眼珠兒一轉(zhuǎn),不待越王發(fā)怒,先自震幾喝道:“大膽狂徒,你連越王劍也識不出,竟敢在此故作高深,妄稱第一劍士!” 一道亮光頓從張儀心頭劃過。 張儀知道,賁成說出此言,是在幫他,是在告訴他這就是傳聞天下的越王劍,而劍上刻有純鈞二字,說明越王劍就是純鈞,頓時心中有數(shù),微微一笑,朝賁成拱手道:“回賁將軍的話,此劍名喚純鈞,本為吳王夫差珍藏,后為越王勾踐所得,因而也稱越王劍,在下此言實否?” 所有劍士皆是一驚。 天下劍士無不知純鈞,也無不知越王劍,卻鮮有人知曉此二劍本是一劍。聽聞張儀道出此事,眾劍士,即使無疆的四名侍衛(wèi),也似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皆將目光射向越王。 無疆亦吃一驚,抬眼望向張儀,知此人確非尋常劍士。細心回味張儀的品評,無疆竟也覺得還算妥帖,至少沒有褻瀆之詞。思索有頃,無疆上浮的肝火稍稍平穩(wěn)一些,示意司劍吏。司劍吏膝行上前,將張儀面前的純鈞抱走。 看到越王劍被司劍吏裝入箱中,使人抬走,無疆這才扭過頭來,對張儀微微一笑:“如此看來,寡人這兒已無張子可用之劍了。請問張子該用何劍,也讓寡人開開眼界?!?/br> 張儀拱手道:“回稟大王,人有人品,劍有劍品。張儀所用之劍,自非凡品!” 此言無疑是在宣稱越王寶劍也是凡品,無疆笑容斂起,面上慍色再起:“那就說說你的非凡之品吧!” 張儀侃侃說道:“天下十大名劍,鈍鈞排名第三,大王可知排名第二、第一的又是何劍?” 無疆嘿出一聲,冷冷說道:“這點常識寡人五歲即知,排名第一的名喚軒轅,排名第二的名喚湛瀘!” 張儀微微一笑:“大王可曾見過二劍?” 無疆愣怔有頃,突然像是換了個人,身子趨前,兩眼眨也不眨地凝視張儀:“聽張子之言,難道見過?” 張儀又是一笑:“不瞞大王,張儀自幼喜劍,之所以歷盡艱辛,深入云夢山求拜鬼谷先生,為的就是求此二劍!” 張儀此言一出,滿場皆驚,無疆更是目瞪口呆。 賁成似是最先反應過來,急急問道:“請問張子,聽聞魏國上將軍龐涓曾拜鬼谷子為師,你可認識此人?” “回賁將軍的話,”張儀微微點頭,“此人是在下師弟,與在下同窗三年,跟隨先生學了點皮毛功夫?!?/br> 無疆突然起身,緩緩走到張儀跟前,拉過張儀的雙手審看半晌,不無誠意地問道:“敢問張子,這兩手可曾撫過二劍?” 張儀笑道:“回稟大王,張儀在谷中跟從先生六年,可謂是日日撫摸,時時習練,不敢有片刻懈??!” 無疆握緊張儀之手,轉(zhuǎn)對眾人,朗聲說道:“今日比劍,到此為止,你們可以退去了!” 所有劍士盡皆退出。倫奇走到外面,示意阮應龍撤去弓弩手。 無疆親手扶起張儀:“張子請起,隨寡人劍室說話!” “大王請!” 恰在此時,呂棕剛剛踏完數(shù)百級臺階,正欲拐向擊劍廳,見眾劍士紛紛走出劍廳,正自錯愕,又見賁成也走出來,一臉釋然,趕忙前進一步,攔住他道:“怎么回事?” 賁成將臺上之事約略講述一遍,不無嘆服地贊嘆一句:“此人當真了得!” 呂棕打探明白,拔腿奔下臺去,遠遠望見從樹叢后面閃出的荊生,不無興奮地叫道:“了不得,了不得,你家姑爺,真正了不得!” 見他高興的樣子,荊生知道已無大礙,長出一口氣:“姑爺呢?” “被大王請入劍廳了!”呂棕連喘幾口氣,“不瞞荊先生,呂棕隨大王十年有余,至今尚未進過大王的劍廳呢!” 香女聞聲趕來,喜極而泣。 越王無疆的劍廳位于瑯琊臺最東側(cè),極其隱秘。 張儀與無疆隨司劍吏七彎八拐,走下數(shù)十級臺階,方才來到一處石巷。張儀一看,是一個死巷,并無門戶。正自驚異,司劍吏轉(zhuǎn)動一只樞紐,一聲悶響過后,現(xiàn)出一扇石門,門后是一走廊。張儀幾人又走一程,司劍吏再次按動樞紐,面前再現(xiàn)一個石門。 無疆指著石門,抱拳道:“劍廳到了,張子請!” 張儀走進石門,看到一個巨大的廳堂。廳堂三丈見方,全部由巨石構(gòu)造,靠東側(cè)是兩層窗子,各高半尺、寬三尺,全部由精銅構(gòu)成,既可透光,又可觀海,縱使孩子也爬不進來。 廳堂四周的石壁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寶劍。司劍吏引領(lǐng)無疆、張儀觀看一周,向張儀逐個介紹寶劍的名稱和來歷。 轉(zhuǎn)有一圈,無疆長嘆一聲:“不瞞張子,寡人收藏天下名劍二百六十有五柄,今日看來,皆是凡品。好在天下十大名劍,寡人獨得其四,也算有所寬慰!” “乖乖,”張儀心中一驚,忖道,“天下十大名劍,此人獨占其四,當真了得!”面上卻作漫不經(jīng)心狀,微微一笑,淡淡問道:“敢問大王都是何劍?” 無疆應道:“純鈞張子已見過了,另外三劍,是干將、莫邪和泰阿?!?/br> 張儀心中又是一驚,口中卻是撲哧一笑:“中原盛傳三劍失傳,不想?yún)s在大王這里!” 聽張儀說出此言,無疆甚是自豪:“不瞞張子,干將、莫邪為先祖所傳,泰阿卻是寡人歷時三載,親自訪得!” “哦!”張儀掃視劍廳一圈,怔道,“好像它們不在此廳?!?/br> “張子所言甚是?!睙o疆點頭,“四劍之中,寡人只將先王佩劍帶在身邊,以此勵志,另外三劍,皆藏于會稽山深處,秘不示人。不瞞張子,縱使倫愛卿、賁愛卿,也不知此事。今見張子是絕世高手,寡人這才言及它們!” 張儀揖道:“謝大王厚愛!” 無疆還禮道:“寡人聊備薄酒,欲與張子同席歡飲,還望張子賞光?!?/br> “能與大王共席而飲,張儀不勝榮幸。” 二人走出劍廳,來到膳廳,早有仆從擺滿一席,皆是越地珍饈,海中奇鮮。無疆與張儀并肩而坐,斟滿一爵,端起來道:“寡人敬張子一爵?!?/br> “謝大王隆恩!”張儀接過,端起一爵遞給無疆,“張儀亦敬大王一爵!” 二人舉爵,相視一笑,各自飲下。 無疆又斟一爵,雙手呈給張儀:“請張子再飲一爵。” 張儀沉思有頃,一飲而下,放下酒爵,望向無疆。 無疆笑道:“張子果是痛快!好,寡人亦飲一爵,聊陪張子!” 無疆自斟一爵,飲下,將空爵擺在張儀的空爵旁邊,再次斟滿,二人對飲。飲畢,無疆放下酒爵,拱手揖道:“張子,無疆一向爽直,不喜繞彎。今已酒過三爵,無疆有一不當之求,還望張子成全!” 聽到無疆不說寡人,改口無疆,張儀已知端底,抱拳揖道:“成全不敢,張儀謹聽大王吩咐!” “聽聞張子言及軒轅、湛瀘二劍,無疆心甚慕之。軒轅劍當是令師鬼谷先生的鎮(zhèn)宅之物,無疆不敢妄念。無疆愿以干將、莫邪、泰阿三劍,換取湛瀘一劍!”言訖,無疆轉(zhuǎn)坐為跪,連拜三拜,“無疆懇請張子言于令師,轉(zhuǎn)達無疆求劍癡情!” 張儀一怔,亦跪下對拜三拜:“這這這……大王真是一代劍癡??!” 無疆起身:“愛劍而已!張子請坐!” 二人重新落座,又飲幾爵,無疆眼巴巴地望著張儀:“無疆所求,還望張子轉(zhuǎn)達!” 張儀搖頭。 “張子,”無疆眼珠兒一轉(zhuǎn),“你可轉(zhuǎn)呈鬼谷先生,就說無疆額外奉送劍廳里所藏的所有寶劍!” 張儀再次搖頭。 無疆急了,扔掉手中酒爵,再次跪下,對張儀又是三拜:“無疆豁出去了,先王這把純鈞,也送予他,可否?” 張儀長嘆一聲,再次轉(zhuǎn)坐為跪,對拜幾拜,又一次搖頭。 無疆臉上掛不住了,眉頭擰起,聲音冷顫:“請問張子,你家先生要什么才肯交換?” “大王有所不知,”張儀望著無疆,依舊平心靜氣,“莫說是大王所藏之劍,縱使大王將天下寶劍全部拿來,只怕也難換來湛瀘。” 無疆大驚:“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