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著書立說
沒用了兩天的時間,整個大興城中就流傳著皇帝陛下震怒的消息,而剛剛離開沒多久的沙缽略可汗的使者又彎了回來。 “沙缽略說愿意和我大隋并肩作戰(zhàn),討伐達頭!” 楊廣很興奮,在他看來,如今的大隋可以說是形勢一片大好,南陳沒有還手之力,有了東突厥的支援以后,擊敗西突厥同樣不是什么難事。 秦風皺著眉頭,沉聲道:“胡虜不可輕信,就算他們的兵馬已經(jīng)明明白白擺在了你的面前,那也不值得信任?!?/br> 楊廣有些詫異地看了秦風一眼,遲疑道:“難道他還敢反水不成?” “為何不敢?” 秦風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不屑道:“胡虜何曾有過信義?” “旁的不說,當年漢光武帝劉秀何等大方,直接將河套肥沃之地讓給了南匈奴休養(yǎng)生息,二百年過去,南匈奴可有感恩?漢末征戰(zhàn)的時候,整個并州深受南匈奴之苦,那些胡虜可曾記得當年臣服時的誓言?” “更別說亂華之時,匈奴也是其中之一!” 弱rou強食這種生存法則幾乎是刻在草原民族骨子里的,而中原富饒的概念已經(jīng)深深印刻到了他們的腦海之中,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們絕對不會放棄任何進入中原的機會。 “在我看來,只怕陛下也未必會相信沙缽略?!?/br> 不得不說,秦風確實猜中了楊堅的心思。 楊廣笑道:“子玉兄神機妙算,父皇確實說過沙缽略不足信,但父皇也沒有拒絕沙缽略的意思?!?/br> “他說依我大隋目前的狀況來看,不宜樹敵過多,否則東西突厥再次合并的話,只怕我大隋又得置重兵于邊境防守,錢糧消耗太大,于恢復國力無益?!?/br> 這是真知灼見,大隋建立的三四年間,對外征戰(zhàn)就沒停過,更別說之前的北周同樣大戰(zhàn)不斷,縱然家底再厚也經(jīng)不住這么折騰,這也是楊堅急于拿下南陳這塊富饒之地的原因。 秦風有些玩味地看著楊廣,想著在幾十年后,就是這個小兔崽子葬送了大隋,讓李淵那廝摘了桃子,便開口道:“草原不比南陳,江南富庶,出兵攻打有利可圖,但草原遼闊,突厥人很窮,大隋這種遠征的手段不可持續(xù),否則縱然再有錢糧也會被拖垮?!?/br> 楊廣深以為然道:“是啊,幸好有公孫將軍數(shù)次出使,使得突厥分裂成東西兩部,互相牽制,否則我大隋的邊疆定然處處烽火,連年不休。” 長孫晟對突厥的功勞確實無人可以比擬,但秦風依然覺得這是一個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突厥分裂之后,或許幾十年無法對大隋造成威脅,但從隋末那場動亂,群雄自立以前還得得到突厥人的冊封就知道,這個辦法根本無法徹底解決草原上的隱患。 “殖民!” 秦風一臉篤定道:“擊敗胡虜從來不是什么難事,強秦、大漢包括如今的大隋都能做到,但想要徹底解決草原的隱患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草原也成為大隋的一部分!” 楊廣楞了一下,有些遲疑道:“子玉兄,草原貧瘠,漢人百姓不善放牧,此議只怕是難?!?/br> 不是沒有統(tǒng)治者想過把草原徹底納入中原王朝的版圖,但就像楊廣所說,漢人百姓根本無法在草原存活,怎么占? 秦風咧嘴一笑,用一種大灰狼引誘小紅帽的口氣問道:“若是有一種作物,可以在草原存活,而且產量很大,足夠讓大隋百姓再無一人會餓死呢?” “什么?” 楊廣瞪著一雙通紅的眸子看著秦風,仿佛聽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般。 秦風重重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絕不是在胡說。 “任重而道遠?。 ?/br> 楊廣紅著眼睛,鄭重道:“子玉兄,會有那么一日的,小弟保證!” “不要命了!” 秦風大驚失色,連忙起身到門口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左右無人之后才回身道:“幸好沒人,否則你小子就死定了!” 這話連太子都不敢說,你小子還不是太子就這么信口開河,真以為楊堅不會收拾你? 楊廣也意識到了不妥,咧嘴笑道:“小弟失言了?!?/br> 兩人止住了這個不能再繼續(xù)下去的話題,楊廣沉默片刻,轉移話題道:“子玉兄,你的算學如此厲害,你平日里又說算學乃萬學基礎,有沒有想過出一本書,讓全天下都能學習呢?” “瞎說什么...” 秦風下意識想拒絕,可話說到一半,他卻升起一股怦然心動的感覺。 著書立說,這可是足以流芳千古的盛事,多少讀書人夢寐以求的事。 ... 秦風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如果沒決定做什么的話,他會無比的懶散,可一旦有了目標之后,他就如同上滿發(fā)條的玩偶一般,開始全力運作。 第二天早晨,已經(jīng)更名為國子監(jiān)的太學里,隨著博士的一聲下課,魏徵一把收起自己的課本,然后匆匆就往外走。 “玄成,你這么著急干嘛,難不成是有媒人上門?” 自從秦風在太學掀翻劉炫,并且發(fā)表一番演講之后,不少學生對秦風已經(jīng)改觀,所以魏徵的待遇也好上了不少,至少不像從前一般連個朋友都沒有。 至于說媒,倒也不完全是調侃,這年頭成親早,如今魏徵已經(jīng)十三歲了,這個年紀成親很普遍,而且想要定下一門親事,一套流程走下來的話少則半年,多則一年,如今有媒人上門對魏徵來說倒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魏徵回頭,只見是平日里一個相熟的同窗,便笑了笑道:“我恩師正在編書,我得趕緊回去幫忙?!?/br> “哦?” 如今在大興城中,關于秦風的消息都是值得重點關注的,于是還沒等魏徵回到秦家莊,這個消息就已經(jīng)從國子監(jiān)傳了出去。 “他要編書?莫不是他覺得擊敗一個劉炫便天下無敵了?” “編書得要多少時間,又要多少錢糧人手,就憑他一個小小的秦家莊,哪來那么多的讀書人?難不成晉王殿下出手了?” 這年頭,想要編書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一來,你需要足夠的名氣,如今的秦風算是勉強達到了這個要求,畢竟他十倍于甘羅的名氣不是作假,再加上擊敗大儒劉炫,除了年紀略輕之外,倒也沒什么其他弱點。 在符合這個要求以后,你就能進行第二步,正式開始編書,不過這一步也是最難的。 因為編書需要旁征博引,要有自己的觀點,但還不能出現(xiàn)漏洞,否則你積累起來的名氣很快就會爛大街。 所以秦風的舉動被外界解讀為年少輕狂,狂妄自大等等。 不過也不是沒有贊同的,但這些人大都以為秦風只是會出一本詩集,畢竟他在南陳所作的那些詩只需整理起來便可,也算不上多么麻煩。 外界褒貶不一,有人等著秦風的詩集,期待能有些新的傳世名篇,有的則等著看秦風的笑話,有的則在思索著秦風的用意和晉王楊廣在其中扮演著什么角色,不一而足。 可當事人秦風依然在慢悠悠地編寫著他的書籍。 “要白話,寫完之后去尋那些莊戶,若是他們聽不懂,那就改,一直要改到所有人都能弄懂的地步?!?/br> 秦風完全底稿之后,讓魏徵這個小豆丁幫自己潤色。 不過他的話卻讓魏徵有些愕然,這年頭不管是誰編書,那都是在往晦澀的方向發(fā)展,越偏門越好,最好全書的字你都能認識,但就是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不如此的話,怎能顯示出編書之人的才華? 秦風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說錯,解釋道:“我要讓所有識字的人都能看懂這本數(shù)學!” “恩師高義!” 吹捧了秦風一句,魏徵開始動筆,只寫了一句便拿給秦風,問道:“恩師看這樣可妥當?” 秦風低頭注視半晌,魏徵寫的足夠白,可他看來看去,總有點覺得不妥的地方,可就是有些說不上來哪里不妥。 隨手拿起自己的教材看了一眼,秦風沉聲道:“重寫,加上斷句!” 這一下,魏徵是真的被嚇著了。 標點符號這東西出現(xiàn)的很晚,但其實這不是什么新鮮東西,早就兩漢的時候,就有句讀作為停頓的標志,只是絕大部分文人不樂意這么干而已。 你把文章寫得那么明白,讓我們這些讀書人還怎么秀優(yōu)越? 其實這么做的不便之處古人不是不清楚,他們的目的其實還是在壟斷知識。 試想一下,如果你識字,并且手中有一本書,但沒有老師教導的話,怎么從那些連綿不斷的文字中知曉作者表達的是個什么意思? 同樣的一句話,若是在不同的地方斷句,那很有可能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意思,這也是為什么孔子橫豎就那么多書,但每朝每代都有不同的理解,甚至衍生出完全矛盾的意思來。 迎上自家弟子疑惑的眼神,秦風雙手復在身后,微微仰頭道:“為師編這本書,只是為了能讓整個大隋的百姓都能學習數(shù)學,而不是為了給那群讀書人看,你可明白?” 這一刻,秦風略顯瘦弱的身影在魏徵眼中無比高大,宛如巨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