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猛烈的巨響揭示了秦風(fēng)的脾氣從未改變，不論大儒還是尚書，在他這里不會有什么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牛弘驚訝地看著一拳擂在桌子上的秦風(fēng)，不甘示弱地和他對視著。

    秦風(fēng)雙目直視牛弘，一字一頓道：“牛尚書，請你注意一些，這里是為我大隋爭取利益的地方，而不是什么青樓妓館。牛尚書若是實在覺得自己指甲甚美，不妨回家好好欣賞，秦某絕不阻攔！”

    “你…你說什么？”

    牛弘萬萬沒想到秦風(fēng)盡然如此不留情面，氣得渾身打顫道：“本官乃是禮部尚書，難道還不知道如何談判，需要你秦風(fēng)來執(zhí)啄嗎？”

    楊勇眉頭一皺，剛想開口，秦風(fēng)卻伸手一壓，沉聲道：“這次秦某主持談判，此乃陛下之命，牛尚書若是不服，自可去找陛下分說，秦某絕不阻攔。但是…”

    秦風(fēng)帶著警告的意味環(huán)視四周一眼，喝道：“在陛下沒有更改決定之前，這次談判的事宜皆要聽我號令！”

    “否則，哪來的回哪去，想要立功受賞的官吏，大隋不缺！”

    牛弘還想爭論，可看到秦風(fēng)那雙殺氣一瞪，頓時沒了反駁的勇氣，只能眼神亂瞟的低聲嘀咕了一句。

    “本部堂不與你一般見識?！?/br>
    成功壓制了牛弘，秦風(fēng)也沒心思去搭理他的牢sao，而是立刻繼續(xù)道：“大隋的態(tài)度很簡單，那就是賠償，否則絕不和談！”

    “不是納貢嗎？”

    正在記錄的小吏聞言詫異地看了秦風(fēng)一眼，開口問道。

    別看最后的結(jié)果一樣，但這兩個詞蘊含的意義可截然不同。

    納貢是平和的，給雙方都留了顏面，最多就是讓東西突厥承認自己是藩屬。這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在乎。

    可賠償則代表了戰(zhàn)敗，這是突厥人無法容忍，也不會接受的。

    “不是！”

    秦風(fēng)無比肯定道：“不可一世的西突厥被衛(wèi)王殿下打得像狗一般狼狽，東突厥雖未參戰(zhàn)，但同樣包藏禍心，所以，我要的是城下之盟！”

    一聽這話，牛弘樂了，一臉不屑道：“西突厥是敗了沒錯，但就是這個時候，我大隋才應(yīng)當拿出上國氣度，豈能如那撮爾小國一般，斤斤計較？”

    見大家都沒開口，牛弘以為眾人都被自己折服，頓時有些得意道：“刀槍終究難以持久，戰(zhàn)陣兇險，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復(fù)，對這等異族胡虜，感化之方為上上之策?！?/br>
    別看禮部創(chuàng)立沒幾年，但這樣對待異族可是老傳統(tǒng)，也是儒家弟子的驕傲所在。

    “拿什么感懷？”

    顯然，秦風(fēng)對這種傳統(tǒng)不感冒，更沒有儒家弟子的驕傲。

    牛弘先是一愣，隨后大義凜然道：“我禮部飽學(xué)之士不知凡幾，當先命人斥責(zé)之，讓異族明白他們的無禮之處，再溫言安撫之，飽學(xué)之士教化之，蠻夷定當感激涕零，從此與我大隋和睦相處，再無爭端。”

    這事…還真不是沒發(fā)生過。

    歷史上高句麗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被欺負了以后尋求中原王朝的幫助，最著名的應(yīng)該就是明朝之時，豐臣秀吉率軍登錄朝鮮，朝鮮立刻派人來向大明爸爸求助，否則后世還真不一定有沒有那個創(chuàng)造全宇宙的‘大國’。

    當然，游牧民族也沒硬氣到哪去，當初匈奴分裂成兩部，南匈奴在大漢麾下像狗一樣溫順，可三國之后呢？五胡亂華依舊有匈奴的一席之地。

    楊勇撇了撇嘴，卻沒說話，因為他從看到秦風(fēng)眉毛挑動的那一刻就清楚，牛弘只怕要倒霉了。

    “我記得當年南匈奴也曾對大漢感激涕零，可對？”

    牛弘本來還在為自己的口才洋洋得意，可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反駁吧，鐵一般的事實就在眼前，怎么反駁？

    不反駁吧，那不是承認自己只會夸夸其談，他更無法接受。

    一時間牛弘臉憋得通紅，但卻啞口無言。

    “夠了！”

    楊勇及時站出來道：“此次談判由江陽伯掌總，此乃父皇的旨意，有人若是不服，自去找父皇說話?！?/br>
    見楊勇都發(fā)話了，牛弘就算再不甘也只能偃旗息鼓，不過眼中閃爍的光芒卻表明他并未心服。

    秦風(fēng)也不在意，開口問道：“那兩家使者可都來了？”

    一旁的，小吏連忙出去問詢，秦風(fēng)靜靜地坐著，氣定神閑的模樣看著倒不像是來談判，反倒是郊游一般。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兩家使者齊齊趕到，行禮之后，雙方分賓主坐定，開始初步接觸。

    “兩位使者遠來辛苦，今日我們只喝茶敘舊，不談國事?！?/br>
    秦風(fēng)一句話就定下了今天的基調(diào)，眾人心里愕然之余，倒也沒有焦急。

    畢竟談判是大事，貿(mào)然開口絕對不是什么上策，能夠接觸一下，了解了解對方的虛實和秉性對后面的談判有利無害，何樂而不為呢？

    于是大家都扯起了彼此之間的‘傳統(tǒng)友誼’，一時間倒也算是其樂融融，賓主盡歡。

    這個時候，牛弘的作用就體現(xiàn)了出來，只見他口若懸河，侃侃而談，和兩家使者都聊得十分起勁，更難得的是并沒有冷落任何一方，甚至連兩家固有的矛盾都一帶而過，盡顯禮部尚書的風(fēng)采。

    秦風(fēng)滿意地點點頭，然后拉著一旁面帶微笑，當吉祥物的楊勇就走。

    出了門，見楊勇一臉的不解之色，秦風(fēng)便解釋道：“現(xiàn)在讓他們耗費精力就是，正事等下午再說不遲?！?/br>
    于是兩人像視察的領(lǐng)導(dǎo)一般，在戶部轉(zhuǎn)了一圈，中午的時候還享受到了天上人間的外賣服務(wù)。

    午飯之后小憩片刻，秦風(fēng)精神抖擻地再次來到了談判現(xiàn)場。

    不過這一次，兩家使者并沒有坐在一起，而是被秦風(fēng)分開了，用他的話說，既然是兩家，那自然得單獨談判。

    “先請西突厥使者來吧?！?/br>
    瓦爾加大步邁入房間，臉上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道：“本人在來之前，我家可汗曾有交代，命本人代為請罪，還請大隋皇帝寬恕則個?！?/br>
    話硬邦邦的，配合著他那副皮笑rou不笑的面孔，讓秦風(fēng)十分反胃。

    呵呵一笑，秦風(fēng)搖頭道：“陛下日理萬機，想來應(yīng)該沒時間關(guān)注這等事，所以此事不提也罷，不知貴使可還有其他要說的？”

    別他娘跟老子扯這些閑篇，有事說，沒事滾蛋好嗎？

    瓦爾加皺皺眉頭，繼續(xù)保持著他那副皮笑rou不笑的面孔道：“我?guī)砹宋饔蜃顬樾劢〉膽?zhàn)馬獻給大隋皇帝，希望大隋能夠開通互市，兩家化干戈為玉帛，豈不是皆大歡喜，兩家百姓也無需再承受刀兵之苦，如何？”

    對于草原異族來說，大隋一旦關(guān)閉互市，他們的日子就會無比的難過。

    如果之前大戰(zhàn)勝了的話，西突厥或許不會在意這些，因為他們已經(jīng)搶到了足夠過冬的物資，可如今…如果大隋不開互市，將會有無數(shù)牧民無法撐過這個冬天，這是達頭可汗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就這些？”

    秦風(fēng)的神態(tài)很輕松，甚至有些隨意。

    瓦爾加詫異地看了秦風(fēng)一眼，不解道：“難道還有其他嗎？”

    “當然有！”

    秦風(fēng)不容置疑道：“首先，西突厥必須將歷年來俘虜?shù)臐h人將士和百姓換回來，記住，我說的是所有漢人，不僅僅是大隋，之前只要活著的都算，這一點不允許討價還價！”

    “貴使可同意？”

    秦風(fēng)雙臂撐著桌子，身軀前探，一雙眸子死死盯著瓦爾加道。

    瓦爾加楞了一下，脫口而出道：“那些是我軍的俘虜，為何要歸還？”

    按照草原上的規(guī)矩，抓到的俘虜就是奴隸，除非出錢贖回，否則就是挑釁。

    牛弘也覺得秦風(fēng)是在胡鬧，大隋的將士倒還罷了，可大隋之前…要那些軍民回來干什么？

    秦風(fēng)的臉冷了下來，一字一頓道：“敢問貴使，這可是阿史那玷厥的意思？”

    “正是！”

    聽到秦風(fēng)直呼達頭可汗之名，瓦爾加心中大怒，可礙于有求于大隋，終究沒有翻臉。

    牛弘?yún)s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在他想來，秦風(fēng)此舉應(yīng)該是在打草驚蛇，要那些被俘虜?shù)能娒袷羌伲瑸楹竺娴臈l件鋪路才是真。

    冷笑一聲，秦風(fēng)斷然道：“那就沒什么好談的了，貴使請回吧，順便請阿史那玷厥做好準備?！?/br>
    “什么準備？”

    瓦爾加從秦風(fēng)的語氣里聽出一股不好的意味，連忙開口問道。

    冷漠地撇了瓦爾加一眼，秦風(fēng)果斷道：“當然是突厥再次一統(tǒng)，西突厥煙消云散的準備！”

    瓦爾加臉色漲得通紅，喝道：“不可能，我部雖然小敗給你們一場，但絕不是東突厥那些叛逆能夠比擬的，江陽伯這是在羞辱我部嗎？”

    玩砸了吧？

    牛弘心中偷笑不止，你秦風(fēng)還想打草驚蛇，如今只怕想圓回來都無比困難。

    楊勇也有些擔心，因為他很清楚，大隋絕對不會希望看到一個一統(tǒng)的突厥，楊堅絕不會讓西突厥消失。

    秦風(fēng)卻依舊強硬道：“此事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你說羞辱也好，蔑視也罷，那些人必須送回大隋，否則…”

    秦風(fēng)冰冷的目光死死注視著瓦爾加，獰笑道：“否則大隋不介意兵出西域，讓阿史那玷厥也成為大隋的奴隸！”

    轟！

    秦風(fēng)的話不亞于一顆炸彈在瓦爾加的心中炸響，可作為使者的大心臟讓他很快冷靜下來，同樣強硬無比道：“此事絕無可能，告辭！”

    “慢走不送！”

    秦風(fēng)的聲音依舊冰冷，仿佛萬年寒冰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