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

    伴隨著鐵錘富有節(jié)奏的敲擊聲，首陽山下那條蜿蜒盤旋的小河又被截流了。好在最近秋雨綿綿，對于水源并不是那么稀缺，所以下游那些村莊只是派人尋找了一番原因而已。

    “是首陽山車騎府蓄水截流，好像是在打造什么東西，他們說是軍機，不準我們探聽?！?/br>
    近日因為明日吏部選材而有些焦躁不安的賈辰聞言先是一愣，隨后一臉無所謂道：“反正他秦家莊也沒水，大家一起熬就是了，誰怕誰！”

    水渠里面沒水，為了保證最后一茬莊稼不至于顆粒無收就必須得去挑水，主家若是不給點好處的話，那些莊戶偷懶怎么辦？

    “挑，我家有的是銀子！”

    …

    “噹！噹！噹！”

    距離首陽山大營不遠的河邊，水力驅(qū)動的鐵錘一下一下敲擊在早已裁剪成合適大小的鐵皮上，沒幾下就將鐵皮捶打成了半圓的筒形。

    一個工匠把砸好的鐵皮丟在一旁，立刻就被人接了過去，接下來則是打孔和傳繩。

    等一切完成之后，一只大手接過筒形鐵皮在自己小腿上比劃了一下。

    “大小正好！”

    秦風試著把鐵皮護腿綁在自己的小腿上，然后活動了一下，滿意道：“就這樣，盡快打造，人手若是不夠就去調(diào)集孫龍貢部的士卒前來幫忙，我要在三天之后看到兄弟們盡皆戴上護腿?！?/br>
    劉老實幫秦風把護腿取下來，一臉自信道：“老爺放心就是，這個護腿打造簡單，用不了三天就能打造完畢。”

    “好！”

    秦風見百余名工匠全部在有條不紊地打造著護腿，就低聲道：“既然時間充裕，那等晚間子時的左右把水壩打開一個時辰，記住了，只需打開一個時辰，然后趕緊堵上。”

    劉老實楞了一下，雖然沒搞懂秦風想干什么，但出于對自家老爺無條件的信任還是讓他重重點了點頭。

    回到家中，秦風并沒有隱瞞這些事，只是說得輕松了些。

    “陛下說要演武，為夫運氣好，正好被挑中了?！?/br>
    秦風夸張無比道：“這可是在文武百官面前露臉的機會，一般人想求都求不來呢！”

    劉婉婷和婉兒一聽就樂了，然后趕緊讓春娘張羅了一桌好菜，為秦風慶賀。

    “先等等。”

    秦風叫住劉婉婷，壓低聲音道：“晚上子時的時候，上游會放一個時辰水，你讓華叔做好準備，提前一刻鐘通知莊戶們?nèi)ソ铀??！?/br>
    “夫君，你壞死了。”

    嘴里說著真壞，可劉婉婷臉上卻滿是笑意，跟逮到什么大便宜道：“賈家有錢，想來不會在乎這點吃食，更不會在意給莊戶們分點銀錢。”

    秦風一本正經(jīng)道：“最近天天飄著細雨，挑不了多少水?！?/br>
    晚上子時不到，秦家莊就摸黑出來一大批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手中都拿著各式各樣儲水的器具，靜靜地等待著。

    一個多時辰之后，睡夢中的賈辰被人叫醒，然后在聽完稟報之后，一聲憤怒無比的尖叫就響徹在賈家莊的上空。

    “秦風，你他娘真是缺德到家了！”

    …

    三日之后，天色還是一片昏暗的時候，秦風就已經(jīng)在劉婉婷和婉兒伺候下穿好了全副甲胄，看起來英武不少。

    回身，秦風對妻妾一笑，道：“午飯不一定回來吃，你們自己多弄些好菜，無需等我?！?/br>
    婉兒握緊拳頭一臉認真道：“少爺，一定要贏哦！”

    “當然，你家少爺可數(shù)百年難得一出的名將！”

    秦風伸手摸了摸婉兒的臉蛋，一臉的自戀。

    “夫君，早點回來，有事就讓人回來告知一聲?！?/br>
    劉婉婷的一頭長發(fā)因為時間不夠，只是隨意地在腦袋上挽了個髻，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著有些慵懶。

    秦風看得有些呆了，楞楞地點頭道：“好?！?/br>
    出了內(nèi)院，秦風深吸一口略帶寒涼的空氣，看著全副武裝的秦朗和家丁，翻身上馬，喝道：“出發(fā)！”

    當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的時候，首陽山大營外，吃過早飯的千余將士整整齊齊列陣于轅門之外。

    秦風緩緩勒住胯下戰(zhàn)馬，靜靜肅立片刻，看著一個個挺胸抬頭，滿眼戰(zhàn)意的將士，滿意地點點頭。

    調(diào)轉(zhuǎn)馬頭，秦風馬鞭向大興城的方向一指，沉聲道：“兄弟們，隨我去打爆賀若老狗！”

    一千二百余將士列陣齊步前行，后面跟著數(shù)列馬車，上面裝滿了護具。

    秦風對留下的楊義臣交代道：“看好營中，該cao練就cao練起來。”

    楊義臣抱拳應(yīng)諾道：“祝伯爺此去大勝而歸！”

    “祝伯爺此去大勝而歸！”

    剩下千余將士整齊的大喝驚起無數(shù)宿鳥，鳥鳴聲給這個寂靜的清晨帶來些許的輕靈。

    朱雀門的將士早在昨天就得到了上面的通知，所以早早就把大門開了一條縫隙，在門外等待著那支大軍的到來。

    “這天色都快亮了，他們什么時候來?。俊?/br>
    一個站在門外的士卒哈欠連天地開口問道。

    邊上的火長同樣有點睜不開眼，含含糊糊道：“宋國公的人就在城中以逸待勞，根本無需起這么早?！?/br>
    那士卒突然眼前一亮，壓低聲音道：“火長，那咱們是不是去耍一把，掙點酒錢？”

    火長揉揉眼睛，也有點清醒過來了，沉思片刻之后點頭道：“也是，等他們進去以后，你跑一堂聚財坊，大家若是想玩的，你把銀錢都帶上?！?/br>
    “火長，那咱們買誰贏？”

    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火長的身上，讓他有一種萬眾矚目的感覺，馬上一副軍中宿將的模樣分析了起來。

    “宋國公乃是軍中大將，征戰(zhàn)一生未嘗一敗，否則陛下也不會讓他和韓國公防備南陳。更別說他手下人才濟濟，可供挑選的人手數(shù)不勝數(shù)，所以啊，我覺得這次還是宋國公的贏面更大一點。”

    一旁的士卒問道：“可是火長，那秦風南征的時候同樣戰(zhàn)無不勝，再加上他十倍于甘羅，腦子聰明的緊，聽說宋國公在他手下吃了好幾次虧，咱們是不是謹慎一點？”

    “你懂個屁！”似乎是覺得有人挑戰(zhàn)了自己的權(quán)威，火長一臉不屑道：“老子早就打聽清楚了，這次對練全是木刀木槍，江陽伯麾下將士是厲害，可他們是弩兵，沒了弩弓就是脫了毛的鳳凰，你見過弓箭手近戰(zhàn)能打贏刀盾兵的？”

    “聽我的，咱們就押宋國公，穩(wěn)贏…”

    話說到一半，火長的耳朵突然動了動，有些奇怪道：“你們可聽到什么動靜？”

    “沒什么動靜啊，火長，你不會是…不對，有動靜！”

    “砰！砰！砰…”

    一股奇怪的聲音由遠及近，由低到高，緩緩逼近。

    “這是…腳步聲？”

    火長的眼中露出一抹不敢置信，這么巨大的動靜，少說也得千人同時行動才有，可那聲音卻整齊得沒有一點雜音，仿佛是一個人在行動一般…這怎么可能？

    天邊不知何時已經(jīng)露出了一抹朝霞，雖說太陽還沒有露面，但天地之間卻并非昏暗的不可視物。

    眾人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正在變亮的遠處，一個整齊的大方塊正在向著這里移動。

    “那是什么？”

    火長顯得有些驚慌，他不知道是不是該把城門關(guān)上，不知道厚重的城門能不能攔住那個怪物。

    “砰！砰！砰！”

    堅實的大地開始微微顫抖，而那個大方塊也終于露出了他們的廬山真面目。

    “老天，那些竟然是人？”

    “好整齊的步伐，他們難不成是…”

    “立定！”

    就在這邊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陣列戛然而止，一名大漢出了陣列。

    “首陽山車騎府應(yīng)命而來，勞煩打開城門！”

    一紙兵部的調(diào)令和一塊牌子被遞了過去，火長接過一看，上面明晃晃的江陽伯三個大字。

    他心中一驚，一邊讓人把城門打開，一邊看著鬢角有些斑白的大漢，問道：“大哥可是江陽伯家的秦朗哥？”

    秦朗微微點頭，伸手接回牌子，然后轉(zhuǎn)身回到了陣列之中。

    “入城！”

    自陣列最后縱馬上來一騎，大手一揮之后，整齊的方陣瞬間變?yōu)橐蛔珠L蛇陣，依舊整整齊齊地開進了城門之中。

    當那名騎馬的男子最后通過城門的時候，火長瞟了一眼，憑借他駐守城門多年的經(jīng)驗，機靈無比道：“小的恭迎江陽伯！”

    “辛苦了?！?/br>
    秦風在大花的馬背上微微頷首，然后一縱馬韁，徑直追上了前面的大部隊。

    在他的身后，一輛輛馬車魚貫而來，快速通過城門。

    “好重的煞氣，不愧是在建康城下大殺四方的勁旅！”

    “誰說不是呢，今天的cao演只怕是一場龍爭虎斗，可惜咱們得值守，不然真想去看看?！?/br>
    “那咱們還要買宋國公贏嗎？”

    “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