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平可不敢逗他：“我進(jìn)后廚忙著。”

    “好?！?/br>
    中午陳玉平和崔元九到家時(shí)，陳玉春也在，幫著陳老爹張羅午飯。

    “大哥，大哥夫情況怎么樣？”

    “回來了，在床上躺著，按時(shí)吃藥按時(shí)換藥，得休養(yǎng)十來天才能恢復(fù)。”

    陳玉平道：“沒什么事就好?！?/br>
    張志為傷的是額角，人有些虛弱，卻不妨礙下地走路。

    吃午飯時(shí)，他出來了坐到了桌邊。

    整個(gè)人格外見清瘦憔悴，眼神呆呆地，像是丟了魂。

    “這些天你就在這邊住著，好好休養(yǎng)，別落下病根?！标惱系鶞芈曊f著，見他沒反應(yīng)，嘆了口氣：“別想太多，想多了，疼的是你自己，現(xiàn)在天熱，傷口也不好恢復(fù)，看開些，吃好睡好你還年輕，身子骨總得顧著?！?/br>
    張志為捧著碗筷，雙手微微哆嗦，他張張嘴：“阿爹……”嗓子啞得不成樣子幾乎聽不清他說什么，才出聲，眼淚宛如屋檐下的雨珠子，滴滴嗒嗒的落，落在他的手背落進(jìn)了飯碗里。

    “都當(dāng)阿父的人了，就這么點(diǎn)事，有什么好哭？”陳老漢沒好氣的懟了句：“像個(gè)男子漢一點(diǎn)！”

    陳老爹給大兒子使了個(gè)眼色。

    陳玉春起身，打了盆水，巾帕擰個(gè)半干：“我早就跟你說過，你拿他們當(dāng)阿父阿娘，他們可沒把你當(dāng)兒子看待?！?/br>
    這話說的……陳老爹怕大兒子越說越離譜，暗暗地往他背上戳了下。

    “你就在這邊住著，安安心心養(yǎng)傷。”

    張志為放下碗筷，拿著半干的巾帕捂著眼睛，沉默不語，卻見他的肩膀微微顫抖。

    “田地里的農(nóng)活你別擔(dān)心，有你阿父二哥元九他們，會(huì)幫你拾掇清楚?！币姶髢鹤硬徽f軟話，陳老爹只好自己開口：“趁著養(yǎng)傷，正好和孩子們多相處相處，你平日里事多，難得和他們說話。大壯和安哥兒都很乖巧懂事，知道你受了傷，不會(huì)鬧你，有他們安安靜靜的陪著，你也自在些?！?/br>
    陳老漢就瞧不上大兒婿的窩囊樣，可見他這樣，也不好說什么，虎著臉道：“吃飯吃飯，一會(huì)還要下地干活?！?/br>
    “咱們先吃飯，讓他緩緩?！标愑翊航恿司?。

    半響，一桌子人差不多都吃完飯了。

    張志為才放下巾帕，默默地端起碗筷。

    “等等?！标惱系白∷骸帮埗紱隽?，我給你重新盛過，這湯我再熱一熱。”

    “阿爹……”

    陳老爹笑了笑，眉眼慈祥透著柔柔的暖意：“先吃飯，天大地大都不如吃飯大。想吃點(diǎn)什么和我說，只要是能吃的，有利于恢復(fù)傷口的，我不會(huì)弄，就讓平哥兒幫著張羅?！?/br>
    張志為沒什么胃口，只了一碗飯一碗湯便擱了碗筷。

    他緩緩慢慢地往屋里去。

    大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快要進(jìn)屋時(shí)，大壯試探著伸了伸手，握住了阿父的指尖。

    張志為回頭看了他眼。

    大壯露出個(gè)淺淺地笑：“阿父?！?/br>
    簡(jiǎn)簡(jiǎn)單單的兩個(gè)字，張志為忽又紅了眼眶，一把握緊了大兒子的手，看著他，好一會(huì)，才伸手揉了揉他的發(fā)頂，牽著他進(jìn)了屋。

    沒多久，陳玉春抱著熟睡的安哥兒走了進(jìn)來：“把孩子放你身邊？”

    “好。”

    陳玉春看了他眼，有點(diǎn)詫異，沒管住嘴說了句：“不怕他鬧你？碰你傷口？”這人，最在乎的便是他自己。

    “不怕?！?/br>
    喲，改性了。陳玉春笑了，沒有說什么，揉了把大兒子的發(fā)頂：“看著點(diǎn)你阿父和弟弟?！?/br>
    張志為不能下地干活，他今兒有點(diǎn)閑空，自然得到田里幫著忙搶收。

    陳老爹見大兒子戴了草帽又拿農(nóng)具，一副匆匆忙忙的模樣：“春哥兒，你去哪？”

    “我到田里搭把手?！?/br>
    “這么大太陽，你忘記沈大夫怎么跟你說的？別以為喝了藥，身體調(diào)理好了，又把自己當(dāng)鐵打的?！标惱系f著就有點(diǎn)上火，氣呼呼地站起身：“你給我回來?！?/br>
    陳玉春無奈的停下步子：“阿爹，就今兒下午。明天我又得守著南街的店子，就這么一個(gè)下午能累到哪里去?！?/br>
    “你在家里看著孩子，我去?！标惱系鶌Z過他頭頂?shù)牟菝焙褪掷锏霓r(nóng)具，趁著大兒子呆愣之際，腳下如踩了風(fēng)很快就走遠(yuǎn)了。

    第88章

    陳玉春在屋檐下傻站了會(huì)，才轉(zhuǎn)身往屋里去。

    大兒子睡在竹榻上, 床內(nèi)安哥兒睡得呼香。

    張志為……靠坐在床頭, 拿著扇子替小兒子打扇, 又時(shí)不時(shí)的給大兒子扇兩下。

    “你不睡？”挨了頓揍還真是大不同。陳玉春想著, 眼里有了笑。

    “上午睡得多, 睡不著。”

    陳玉春坐在竹榻上，隨手拿了把蒲扇替自己扇風(fēng)，也給大兒子扇扇風(fēng)：“傷口疼嗎？”

    “有點(diǎn)?！?/br>
    “誰打的？”陳玉春一直沒問，本來沒什么興趣知道，但見丈夫頗有性情大變的趨勢(shì)，倒是想問一問：“你兩個(gè)哥哥還是你阿娘？亦或是你阿父？”

    張志為看了眼春哥兒，抿著嘴沒說話。

    陳玉春笑了笑：“不說算了。”

    沒了說話聲，屋里顯得格外安靜。

    屋外知了在沒完沒了的叫, 聲音尖銳嘈雜。

    陳玉春伸手摸了把大兒子的腦瓜，一手的汗, 他擱了扇子, 起身出屋，打了盆水，替大兒子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