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你什么意思?”蘇錦屏的聲音冷了下來,眉宇間出現(xiàn)了nongnong的狠戾之色。在二十一世紀,從來沒有人敢跟她“妖孽”談條件,因為他們知道,談完之后會面臨什么后果,他們也知道,“妖孽”除了愛財,幾乎沒有弱點!這也自然的養(yǎng)成了她唯我獨尊的強勢。 可是,到了這該死的古代,處處受欺壓不說,還要接受這種不平等的交易!她感覺自己的耐心已經要被磨光了,她不能保證要是蘇錦秋再不把解藥交出來,下一秒她是不是會真的不管不顧的掐斷她的脖子! “沒什么意思,meimei想掐死jiejie,盡管掐死,我當不上皇后,活著也沒什么意思,反正有meimei的侍婢陪葬,jiejie也滿足了!”蘇錦秋的唇邊勾著一抹自信的笑。 “為你扳倒皇后,再助你登上后位,若是我沒料錯,就是登上后位了你也不會把解藥給我,反而會變本加厲的讓我為你做更多的事,我說的可對?還是你真的當我蘇錦屏是傻子?”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收緊,蘇錦秋已經被掐的有些透不過氣來。 蘇錦秋被掐的面色通紅,卻還是艱難的開口:“沒錯,但是即便如此,你敢不聽我們的嗎?還是你真的不想……不想要那個賤婢的命了?” “jiejie,你說如果我掐著你的脖子,拿你去威脅你爹,他會不會把解藥交出來?”問這話的時候,她緊緊的鎖著蘇錦秋的眼,也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自嘲。 看來那個丞相,對自己兒女的生死還真是不怎么在乎!一把將蘇錦秋扔在地上:“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之后你若是不交出解藥,我就只能讓你陪著我的淺憶一起去地府走一遭了!” 說完,便從窗口躍了出去。心下的煩悶感無比的濃重,方才她話說的堅決,但是她卻確實不能想象三天之后,他們要是還是不肯交出解藥,自己下不下的了手! 走著走著就到了御膳房的酒窖,有些煩悶的閃進去抱了兩壇子酒,就往梨園而去。那個人,總是有一種讓人心緒安定的魔力。 此刻正是下午,蘇錦屏躲過禁衛(wèi)軍的視察,入了梨園。有些奇怪的是今日的這里,頗為冷清,人的氣息都感覺不到!他不在這里? 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人。到了那屋前,門開著,里面也是一個人都沒有。秀眉擰起,以往她來都是晚上,他總是在,今日下午來卻沒影,難道……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他每天白天都不在梨園?那會去哪里? 想著擺了擺頭,神經??!管他去哪里,坐著等著就是了! …… 夜幕降臨。一襲白衣的男子踏步而歸,遠遠的,卻聞到了些許酒味。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看了看自己的屋子,一片漆黑,沒有點燈,但他卻能敏銳的感覺到里面有人! 毫無焦距的眼眸掃著屋內,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你回來了?” 你回來了?這簡單的四個字,卻讓他有些發(fā)怔,感覺很溫暖,像是有人一直在等著他一樣。隨即,在心中搖了搖頭,想什么呢,不過是一句隨性的話罷了。 “嗯?!钡膽艘宦?,淡漠的面容沒有絲毫表情,但是那一身冷凝之氣,表現(xiàn)著這個人此刻不怎么高興,“不是說,喝了酒就別來了么?” 孤燈燃起,蘇錦屏看著他絕美的臉,挑眉邪笑:“放心,我沒有喝酒,不過,這次是帶你一起去喝酒的!” “不去?!焙敛华q豫的拒絕。 “不就是喝個酒嗎?為什么不去?哪有男人不喝酒的,還是,你不是男人?”再次踩他的雷區(qū)。 但是這次,他顯然沒有上次表現(xiàn)的那般激動。對她的話置若罔聞,淡淡的重復了一遍:“不去?!?/br> “不去算了,我一個人喝!”說著就在他的桌上隨意取了一個杯子,倒出酒,準備自飲自酌。 nongnong的酒香彌漫著這間狹小的屋子,蘇錦屏看著他淡漠的臉,忽的,一直瑩白的素手伸出,扣住了他的下巴,一杯酒就灌了進去…… “咳咳……”白玉般的臉龐嗆得發(fā)紅,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抓著衣襟。對她的這般無禮極為惱怒,但是他也琢磨不透自己方才明明能躲,卻為何沒躲。 咳嗽了一會兒,屋內便安靜了下來。 寡薄的唇緊抿,似是有些生氣,但面上卻沒有其他的表情。 “生氣了?”蘇錦屏湊到他的面前詢問。 “沒有?!钡?,清冷孤傲。 輕笑一聲:“你這個人,就沒有別的表情嗎?哪怕是像那日笑一下也好啊,明明知道老娘心情不好,讓你喝酒不陪,還擺一張苦瓜臉!” 一邊酌酒,一邊開口抱怨。 心情不好?莫名的有些想笑,這個女人,還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陪我出去喝酒,好不好?”這次,沒有像以往一樣拽著就走,也許也是有點厭倦了明知別人不甘愿,還強迫的感覺吧。 靜靜的坐著,沒有出聲。 “陪我出去喝酒,好不好?”第二次開口,帶了些許迷茫和脆弱的意味。 莫名的,心口一疼。鬼使神差的說出了一個字:“好?!?/br> 蘇錦屏咧嘴笑了,可以說,這是她來古代之后笑得最真的一個笑容,盡管她不懂自己在高興些什么。 出了那些小院,還是那棵樹上。還是那個姿勢,還是那兩個人,只是,此刻一人拎著一個酒壇…… 蘇錦屏仰著頭將酒往嘴里灌,視線越發(fā)的迷蒙:“你知道嗎?其實我以前一直以為我挺了不起的,沒想到,有一天進了皇宮,會發(fā)現(xiàn)自己狗屁都不是!” 他也靜靜的灌著酒,卻不若她一般張口海喝,姿態(tài)還是那么優(yōu)雅。耳邊傳來她的話,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 “對著那些自己都不認識的人跪來跪去,面對那么多人莫名其妙的嘲諷,還特么的要拿著掃把掃地!你說,那群王八蛋是不是都當老子好欺負?”迷迷蒙蒙的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他也在同時轉過頭,本該毫無焦距的眸子有了瞬間的失神,她那如同被拋棄的幼獸一般的表情狠狠的撞進了他的心里,莫名的,想要保護一個人?保護?想著飛快的轉回頭,保護,他瘋了么? “你醉了?!钡拈_口提醒。 “沒醉!老娘曾經三壇子酒都喝過,從來就沒有醉過!”她不知道的是,這酒是傳說中的“烈焰”,極烈的一種酒,也被譽為“三杯倒”,即酒量再好的人,喝了三杯也會醉。 而蘇錦屏已經喝了半壇子了,講胡話也是正常的! 聽她說完,他好像沒聽到,轉過頭繼續(xù)喝著自己的酒。 她說的沒錯,他們是同一類人,但是他,從來不會在任何人的面前展現(xiàn)自己的脆弱,她卻將自己的這一面暴露在他的面前,這說明什么?是不是說明,他在她心中……想著飛快的在心中搖搖頭,將這些可笑的想法甩出腦袋。 “跪幾下怎么了?掃地怎么了?給人諷刺又怎么了?老娘又不是沒有再最底層待過,老娘又不是不能忍!可是……嗝,可是老娘居然連自己的人都保護不了!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嗎?就像……就像是被人在臉上扇了幾巴掌,清醒的讓自己知道,蘇錦屏,你一直以為你自己挺了不起,其實你連個屁都不是!屁都不是!你他媽的就是個廢物!廢物!” 好看的眉頭皺了皺,轉過頭看了看她撒酒瘋的模樣,忽然覺得也挺可愛的,至少比那個總是強迫他做這做那,動不動就輕薄他的樣子要可愛多了。自己的人都保護不了?是指她的那個丫頭么? “其實,有時候我覺得你挺好的!什么都看不見,雖然有人嘲諷,但卻活著輕松自在,笑看閑庭花開花落,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又灌了一口酒,嘴里說的越發(fā)的離譜了,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講什么。 他月色般醉人的眸子卻閃過一道流光,笑看閑庭花開花落,他在她的眼中,是這樣的人么? 忽的。她把頭湊到他的面前,醉眼迷蒙,說不清是撒酒瘋還是認真的開口:“你知不知道,其實有時候,我真想撕了你那張?zhí)搨蔚钠?,讓你看看真實的自己!我煩透了看著你每天假裝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明明生氣,為什么不吼出來?明明開心,為什么不放聲大笑?你就只會壓抑自己!你就是個虛偽的人!” 說完之后,靠回自己的位置上,繼續(xù)灌著酒。 明明生氣,為什么不吼出來?明明開心,為什么不放聲大笑?在心底自嘲一笑,是因為壓抑久了吧?久到他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會有這樣的情緒,生氣,抑或開心? 看她還灌著酒,一把將她的酒壇奪過來:“你醉了?!?/br> 聲線仍然清冷如月。但是他自己都有點琢磨不透他為何要搶過她的酒壇,她喝多少,醉沒醉,與自己有何關系? “還給我,我沒醉!有些人看似醉了,其實他們醒著。有些人醒著,其實他們早就醉了。我就是那看起來醉了,其實醒著的!拿來,還給我……嗝……”說著轉過身去搶那酒。 他將那酒壇拿到遠處,她卻越過他的身子想去搶,接著一個大力一推…… “砰!”的一聲,兩個酒壇都掉到了地上。蘇錦屏的酒壇中,剩下的酒水像溪水一般流了出來。而百里驚鴻的酒壇,已經空了。 一聲悶哼。百里驚鴻掉下了樹,壓在細碎的梨花瓣上,掉到地上的那一瞬間,幾片細碎的花瓣揚起,美輪美奐。但破壞美感的是——蘇錦屏也掉了下去,并且極其不雅的趴在他的身上,嘴里還諾諾的叫著“把酒還給我。” 修長的手指伸出,有些煩悶的揉了揉眉心,這輩子他似乎從來沒有遇見過令人費解的事情,唯獨面對這個女人,他覺得自己完全無法理解她,也完全無法理解自己!更不能明白自己方才為何要多事將她的酒壇搶過來,才弄得兩人都摔倒在地! 也許他也喝多了,醉的是他! 伸出手,準備將身上的女人推起來,結果卻被她八爪魚一般的纏著,動彈不得! 蘇錦屏感覺自己好像睡在一堆夢幻泡泡里面,這個泡泡有點涼涼的,但是感覺好舒服!所以緊緊的抱著,就是不撒手。 淡漠的面容上第一次染上了無助的神色,他在腦海中飛快的過濾著今日發(fā)生的事情,自己回了屋子,看見她在,然后鬼使神差的答應她來喝酒,聽她講了一堆胡話,又多事的搶了她的酒壇,最后兩個人成了這個姿勢! 他到底在搞什么?!莫名的,心中對趴在自己身上的這個女人產生了些許恐懼感,他覺得他們兩個要是再相處下去,一定會把他的生活弄得一團糟!至少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不像是他自己了! 呆呆的躺在地上,想著如何才能化解現(xiàn)在的窘境。揚起手,對著她的脖子想把她劈暈過去,但是舉了半天,就是劈不下手!這一刻他已經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了,有些慌亂的點了她的xue,而后飛快的將她推開。 坐起身子,雪白的一衣擺散在地上,月色般醉人的眸中閃過苦惱。掃了掃身畔那已經醉得神志不清的女人,再次揉了揉眉心,如果給他選擇,他真的希望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女人。跟她給的那些溫暖相比,她帶給他的恐慌和不確定因素已經超出太多了! 他現(xiàn)在迫切的想要逃離,離這個女人越遠越好!站起身子,卻邁不動腳步!腦中又閃過她那走失的幼獸般的表情,更加狠不下心來!他想他可能是病了,也可能是真的喝多了!一貫冷靜睿智的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現(xiàn)在是真的失了分寸! 什么才震四國,什么艷驚九州,什么清冷孤傲,什么運籌帷幄,在此刻似乎都派不上半點用場,腦中閃過了一個答案,卻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低低一嘆,回過頭,將她抱起來,重新回到樹上,夜色微涼,帶著點點寒風,許能讓他清醒一點,好好的衡量這一切。月色般醉人的眼眸看著月色,眼底閃過明顯的掙扎??戳丝磁赃叺呐耍龅?,有些突兀的笑了,要是讓旁人看見這笑,怕是又要留下幾滴鼻血來。 不遠處的修擰著眉頭看著此處,一進宮便又看見這種場景,殿下和那個女人……想著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 風突然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沒覺得,殿下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好像有點不一樣嗎?” 轉過頭,看著他有些嚴肅的神色:“有什么不一樣?” “殿下好像,更像是一個人了。最少,笑了。”他們跟了殿下十幾年了,從來就沒有看見過那張孤傲絕美的臉上出現(xiàn)過任何表情,可是今日居然笑了,盡管笑得有些突兀,盡管他們都不知道殿下在笑什么,但是他就是笑了。 修一怔,攥緊的拳頭松了松,眼底劃過一抹掙扎,似在考量。半晌,開口:“風,你說,這是好是壞?” “說不準,就看那女人存的是什么心了?!比羰钦嫘膶λ麄兊钕?,就憑著她是唯一一個能讓殿下有其他表情的人,就是沒有與殿下并肩的實力,他也可以容忍她做他們的女主人。但是,若是有所圖,他風會是第一個殺了她的人! 也就在此時,一陣寒風掠過,那被點了xue道不能動彈的某女不自覺的顫了一下,面色也有些發(fā)紅。 百里驚鴻好看的眉頭微皺,本該毫無焦距的眸子定定的看著身畔的女子,半晌,將自己的外套脫下,隨手一扔,卻準確的罩在了她的身上。 天山羽蠶絲打造的薄紗不僅摸著舒服,保暖的效果也是極好,蘇錦屏馬上便安穩(wěn)了下來,閉著眼睛沉沉睡去。 不遠處的修和風驚恐的瞪大眼,恨不得把自個兒的眼珠子給瞪出來!神啊,戳瞎他們的眼睛吧,他們是不是見鬼了?不對,他們一定是見鬼了! 忽的,修一貫冷冽嗜血的臉上,染上了無比悲悸的表情,哭喪著臉轉過頭看著風,顫著聲音開口:“那個人不是殿下的對吧?我們也許是認錯人了!” 風一臉呆滯的看著那邊,傻愣愣的開口:“也許那個人是易容過的。” 兩人說完之后同時扭過頭,對視一眼,有一種抱頭痛哭的沖動!他們完全說不清心中到底是喜是憂,只知道他們已經說不出其他的話來了,什么貞cao觀都碎了! 轉眼,便到了子時。百里驚鴻擰著眉頭看了她半晌,寡薄的唇動了動,復又轉回頭去。最終,還是忍不住低嘆了一聲,抱起她的身子,一個閃身,往景仁宮而去。她可以在這里躺一夜,但是他可是要睡覺的!在心中如此這般解釋自己怪異的行徑。 修和風對視一眼,而后哭喪著臉跟上他的步子。 淺憶滿面焦急的在屋內轉來轉去,雖說小姐已經半夜出去好幾次了,每次也都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但是要她不擔心,她還真是做不到。 也就在此時,窗口閃過一道白影,她嚇得正要尖叫,便看見在百里驚鴻懷中的蘇錦屏,顧不得這兩人為什么會在一起,便滿面驚慌的上前:“南岳三皇子,我們家小姐這么了?這是怎么了?” 微微一怔,忽的有些理解她了,有這么一個丫環(huán)在意自己的生死,不能保護她,確實讓人不好受。所以也淡淡的開了口:“沒事,只是醉了?!?/br> 聲線清冷孤傲,優(yōu)雅動聽,卻也帶上了些許自己都不自知的暖意。 淺憶這才放下心來。 修長的手指伸出,解了她的xue,準備將她交給淺憶,但xue一解,她便如同八爪魚一般再次纏在他的身上,怎么都掙脫不開。淡漠的臉上還是沒有絲毫表情,但是那月色般醉人的眼底卻閃現(xiàn)了明顯的尷尬之色。 淺憶也羞得恨不得將自己的眼睛捂住!我的天哪,小姐這是搞什么鬼!很是郁悶的上前,想把自家小姐從人家的身上拽下來,拉扯間險些碰到了百里驚鴻的手,絕美的男子往后退了一步,眉角不動聲色的皺了皺。 淺憶當即反應過來,這個人怕是有潔癖吧?所以才不喜歡自己碰到他,但是為何抱著小姐就無半點異色?忽的,一個想法沖到她的腦海里,低著頭有些情不自禁的曖昧一笑,雖說這個人看不見,還被困在東陵,但是其本身還是配得上自家小姐的,說不定,說不定…… 看著她唇邊曖昧的笑,百里驚鴻深感頭痛!不得已,伸出手再次點了她的xue,將她扔給淺憶??戳丝催€蓋在她身上的衣服,本來是不準備要了,但是男人的衣服留在這里,難免會生出事端。手一揮,那衣服像是被一道凌厲的勁風控制,對著他飛了過去,拿著便準備出去…… 走到門口,腳步卻頓住。淡漠絕美的面容上出現(xiàn)了明顯的掙扎之色,而后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對著淺憶扔了過去:“交給她,回煞的解藥?!闭f完,便踏了出去…… 而不遠處的修看著這一幕卻險些沖出來,虧得風拉住了他:“殿下自有分寸!” “風,你明知道那是……” “殿下自有分寸!”語氣加重了些,他何嘗不是同樣的心情?他何嘗不是一樣想將那藥搶回來,但是,殿下做事,自然有殿下的道理。想著,拳頭卻不自覺的攥緊。 ------題外話------ 推薦:《慕少,你妹喊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