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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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去最近的藥館。”謝連城不再看那女子,只身上了馬車。 懷安十分不滿少爺的多管閑事,可他卻不敢多言,少爺的脾氣他再了解不過,只要打定了主意絕無更改的。 低頭看了這女子一眼,懷安不滿地撇嘴:“真是好命!”說完,他便招呼車夫,將那年輕女子一起抬著上了馬車。瞬間一股帶著鐵銹味道的腥氣順著夜風撲到他的臉上,懷安幾乎要嘔吐出來,只不敢驚動馬車里的主人,扶著她在馬車外頭陪車夫一起靠著。 馬車一路顛簸地來到了這條大街上最有名的醫(yī)館回春堂。 回春堂大半夜被一錠銀子敲開了門,等大夫看到江小樓那張灰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立刻嚇了一跳:“這…這不是死了嗎?” “還有氣!你就開方子吧,能不能活下來看她自己的命!”懷安甕聲甕氣地道,把江小樓扶著送上了床榻。 看著這種可怖如同尸體一般的病人,大夫喉嚨里干干的咽了咽,停了停,有些手足無措的望了望江小樓白得嚇人的臉,想著那診金,終于下定決心般的抹了抹頭上的汗,吩咐藥童去拿藥箱。 他自己瞧著滿身是傷的江小樓,左右為難的選了半天,最后才選定地方,拿了剪刀將一件血衣裁了開來。 懷安原本是不情愿救人的,可瞧見那露出的皮膚上豁著長長血口的傷處,也不免頭皮發(fā)麻。這種德性還要堅持活下來,這女人真叫人震撼。 大夫在最初的猶豫之后已經恢復正常,他動作熟練地沾著水把已經沾粘上的血衣化開,又拿著藥巾一點一點的輕壓上去,把皮rou上的黑色血塊一點點去了。 衣服和皮rou粘在一起,縱然大夫經驗豐富卻也非同一般的痛苦,江小樓握緊了拳頭、咬緊牙根一聲不吭。 懷安瞪大了眼睛,只覺對這女子下手的人相當歹毒,幾乎都是往死里整。場面血腥可怖,他到底忍不住趕緊又取了一錠銀子出來塞給藥童:“這個是我家公子給的藥資…過幾天我再來瞧瞧…先走了!”說完不等人開口,已經逃命似的擠出打開了一半兒的門板。 大夫回頭望了一眼,哀嘆一聲,正要低頭上藥,卻突然撞上江小樓的眼睛。 這女子除了臉,全身上下已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原本連她的面孔也被凌亂的長發(fā)遮著看不出相貌,這樣一動,才驚覺她長著令人叫絕的一雙眼睛。那眼睛,真是秋水盈盈,似乎晃動一下都會滿得漾了出來。 大夫一看到她的眼睛,魂便給勾住了,恨不得自己變成個灰塵砂粒什么的蹦進去,淹死在那柔柔的波里,才叫過癮呢!因為有了這么出色的眼,其它書里頭描述美人的什么面如桃花、髻發(fā)烏云、俏臉生春什么的,就顯得不怎么重要了… ------題外話------ 編輯:既然大家都要求客串,我也要。 小秦:我早有安排(^o^)/~ 編輯:斜眼,真的嗎? 小秦:嗯,你叫金玉,國色天香樓的老鴇。 ps:要求客串的孩紙們,好好留言排隊吧,小秦白天要培訓不在線,回來后會盡量回復留言噠 第3章 奇貨可居 大夫上藥的時候,江小樓疼得渾身抽搐,身體隨著呼吸劇烈的震動。 大夫心頭一顫,正要轉身將藥巾洗了,卻不料一只血淋淋的手已經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大夫驚得幾乎跳起來:“你…你…你要做什么?” 江小樓一聲不響地盯著他,漆黑的長發(fā)從肩膀散落下去,整張臉因為失血過度,蒼白得沒有血色,她小小聲問道:“剛才送我來的,是什么人?” 大夫一陣沉默,直到那只攥住自己手腕的手顫抖的更加厲害,他才趕緊回答:“我也不知道啊,他們只是留下銀子就走了!你別亂動,要好好養(yǎng)傷!”一邊說話,一邊自言自語,“傷的這么重,居然還能活下來,真是奇跡。” 江小樓沒有說話,她能夠爬出來,是因為她不能死,她必須活下來。 下意識的咽了咽有些發(fā)干的喉嚨,大夫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給江小樓上藥。 藥一沾上傷口,劇烈的疼痛讓她低低的抽了口氣,那一雙眼睛立刻變得水汪汪的,要落淚卻落不下來的模樣。 這完全是人的本能反應,顯然并非江小樓故意。老大夫活了七十年,還從未見過一個人的眼睛這樣活色生香,不由小心肝抖了抖,余下的話全都混沌沌的凝在喉嚨里,忙別過眼睛不去望她。上好了藥,大夫立刻道:“你在這里歇著吧,那個救了你的人說過幾天還來看你?!?/br> 江小樓想要點頭,卻因為渾身撕裂般的疼痛動彈不得,她只是眨了眨眼睛,大夫便拉著傻了一般的藥童進了內室。 江小樓輕輕閉上眼睛,老天爺既叫她不死,她就一定要想方設法活出滋味來;那些人不把她當人,她還非要做個人上人! 江小樓傷得極重,接連十日藥石不進,高燒不退。但是再惡劣的情況,她也依然顯得很安靜,連一聲抱怨也沒有,愈發(fā)讓人覺得她十分與眾不同。 也許是她頑強的生命力連閻王都犟不過,第十一天,高燒終于退下去了。 王大夫行醫(yī)多年,從未見過江小樓這樣頑強的病人,退了燒就開口說話,兩天就撐著起床,五天就蹣跚行走,雖然全身重重疊疊的掐擰、灼燒和鞭打的傷痕,幾乎沒有一塊好rou,可神情卻無比輕松自然,仿佛壓根不知道痛一樣。 這…還能算是一個人嗎?王大夫疑慮重重地盯著江小樓的動作,搖了搖頭。 江小樓在等,等她的救命恩人上門。 害了她的人,她要報仇。救了她的人,她要報恩。 只可惜等了足足一個月,江小樓沒能等到謝連城,反而等到了國色天香的老板娘金玉。 國色天香是大周朝最高級的青樓,沒有之一,而金玉便是逼迫著江小樓掛牌的罪魁禍首,也是命人毒打她的人。按照道理說,仇人見面理當分外眼紅,可金玉一瞧見江小樓立刻淚水漣漣:“我的好meimei,怎么傷成這個樣子!” 回春館每天病人來來往往,人多口雜,很容易便將藥館收留了一個重傷美人的消息傳揚了出去,更別提國色天香是一等一的銷金窟,想要知道江小樓在何處簡直是易如反掌,所以金玉便立刻趕了來。她雖然已經年近三十,卻生得十分漂亮,再加上體態(tài)風流、笑如春風,自然頗有風情。 王大夫不安地看了一眼江小樓,嘴巴動了動似乎要說什么,可是看到金玉那張笑盈盈的面孔,終究是忍住了。國色天香絕不是一般的地方,金玉的背后可是數不清的達官貴人在撐腰,誰敢和金玉作對? 江小樓注視著金玉,一言不發(fā),那一雙白皙的面孔上一絲表情都沒有。 金玉不以為意,反而笑著問大夫:“她的病好了嗎?” 大夫咳嗽一聲:“原本她受傷嚴重,失血過多,心、肺、肝、脾、腎哪里都有傷,是必死無疑的,好在她人堅強,硬生生扛下來了,只要以后好生養(yǎng)傷,沒有性命危險?!?/br> 金玉對這些并不在意,她只要知道眼前的江小樓不會死就好,至于會不會留下病根壓根不重要。她媚眼生春地一笑:“既然如此,今日我就帶著小樓回去了?!?/br> 大夫吃了一驚:“這…怕是不妥,我也是受人之托照顧她,你這么貿然把人帶走了,我怎么向人家交代!” 金玉桃花瓣一般的嘴巴張張合合:“王大夫,江小樓可是我們國色天香樓里頭的人,她的樂籍還未脫,怎么都不可能留在這里的。” 大夫還要說什么,卻突然聽見一個輕輕的聲音:“王大夫,多謝你救了我,我應當回去了。” 這話是江小樓說的,但連金玉都驚訝地看著她。剛入樓里,江小樓性情倔強,軟硬不吃,金玉本可以命人用強,只可惜這丫頭還是個清倌兒,若是真的用了強也就不值錢了,所以才用盡一切方法往死里折騰,然而偏偏是個硬骨頭,不管怎么打都不肯松口,她一股子邪火上來命人直接打死丟進了亂葬崗,卻不料這人還能活過來。 要說江小樓還是清白之身,可能都沒人相信,但事實如此,秦思當她奇貨可居,紫衣侯不屑一顧,裴宣更是處處提防,以至她到今日還是完璧,所以金玉才想要借此抬高她的身價。 江小樓很明白,國色天香的每個女子都是有記錄的,賣身契在金玉手里攥著,人若死了也就罷了,若是還活著,那一輩子也別想脫離樂籍。 金玉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風情萬種之間帶了三分詫異,似是驚訝一個烈性人怎么突然改了個性,變得如此好說話,她還以為非得動一番干戈,卻不料江小樓立刻開口應允,難道人死了一回也變得聰明了? 江小樓微微一笑,眼眸盈盈如波:“金玉姐,咱們走吧?!?/br> 大夫看著江小樓隨著金玉離去顯然大為著急,下意識地追出門外,卻突然瞧見小樓轉身,蒼白面上帶了一絲鄭重:“大夫,若有機會請幫我轉告那一位公子,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江小樓結草銜環(huán),非報不可?!?/br> 她一介淪落風塵、自身難保的女子,居然還想要報恩?王大夫有些怔忪地望著她,一時不能言語,卻見到江小樓毫不猶豫地上了車,簾子落下,馬車很快絕塵而去。 馬車里,金玉靠上繁花似錦的靠枕,笑意中帶了三分試探:“小樓,你可是真明白了?” “金玉姐放心,我都死過一次了,還有什么想不通呢?”江小樓只是微笑,神色平靜。 金玉疑惑地看著她,江小樓卻已經掀起簾子看向了窗外。 透過車窗望去,沿途盡是茶樓酒館,商鋪店肆,一戶緊靠著一戶,空氣中飄著茶香、酒香、胭脂香粉的味道,江小樓明白,大周朝那了不起的繁華與富庶越來越向她逼近了… 將一切盡收眼底,她垂下了眼睫,掩住眸中思緒:金玉啊金玉,你若將我打死也就罷了,打蛇不死,你又怎能快快活活?江小樓既然立誓復仇,第一個便要拿你練刀。所以這國色天香樓…縱然你不來找我,我也是要回去的。 ------題外話------ 大家都說此文重口味,口胡,明明是小清新!誰能比我更清新! 第4章 國色天香 國色天香樓位于閶門大街上最熱鬧的一個巷子里,既方便客人往來,又曲徑通幽,門前一汪活水,流水含纏綿不盡之情,岸上碧綠楊柳連排,取依依不舍之意。院內的陳設和整體建筑更是考究和精致,大廳寬敞,庭院美麗,前后奇花異草,左右怪石林立,看起來不像是青樓,倒像是豪門深宅。 在大周,尋常人家女眷一般是不拋頭露面的,除非是所謂通家之好,否則見了男客要回避。所以有身份的人互相應酬或者娛樂,在家里是很不方便的,最好的去處就是秦樓楚館。國色天香作為個中翹楚,經營的最主要業(yè)務是做花頭,也就是俗稱的喝花酒或打茶圍,做花頭是指陪酒局,打茶圍是指陪茶局。這里的菜是清淡的,酒是醇厚的,茶是清香的,姑娘們一個個楚楚動人,儀態(tài)萬方,不少客人到此不光是為買笑而來,更多則是為了應酬,聽歌、看舞、喝酒、品茶,準確的說買的是境界。 有資格當上國色天香樓一等姑娘的,不但要貌美,還要有才華;不但有天賦,還要技藝超群,比如國色天香四大花旦之一的李香蘭,便是一個箜篌演奏藝術家。有一次她鼓箜篌而歌,哀戚婉轉,纏綿動人,街上的行人聽了,都紛紛停下腳步來欣賞,一會兒功夫門前就擠滿了人,達官顯貴們更是捧著大把金銀蜂擁而至,趨之若鶩。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李香蘭,二等三等姑娘絕沒有束之高閣的道理,她們還是要向客人提供特殊服務,剛開始金玉便把江小樓定位在二等上頭,準備拿她做一顆搖錢樹,誰想到她性烈如火,寧死不從,把金玉也給惹惱了。 回到國色天香,金玉笑臉微沉,劈頭就問:“你什么時候能夠掛牌?” 江小樓略一停頓,故作為難:“金玉姐是知道的,我渾身上下沒一塊好rou,立刻招待客人怕是不妥,還是先陪陪飯局酒局為好。” 金玉看她一眼,似笑非笑:“我的好小樓,你能陪客嗎?” 江小樓十指纖纖掠去落下的一縷發(fā)絲,笑容平和:“剛來的時候我想不開才處處和您對著來,實際上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勉強算是能見人的?!?/br> 金玉瞧江小樓言之鑿鑿,心里頭嘲笑她不知天高地厚,面上卻道:“小樓,我這里的姑娘琴棋書虎詩書文章都是一等一的,便是那些名門淑女也斷及不上,你么” 這是明擺著瞧不起人,小樓卻也不生氣,溫溫柔柔地道:“jiejie若是不信,只消一試便知?!?/br> 她江小樓也曾是養(yǎng)在深閨里的好女兒,三歲習字,五歲學琴,癡迷古書與舞蹈,父親曾笑言江家閨秀若非從不拋頭露面定然名揚天下,可看看她如今被那些渣滓糟蹋成了什么模樣?江小樓心頭翻江倒海的恨,全化為面上輕盈盈的笑,那一雙眼波流轉之間勾魂攝魄,威力十足,饒是金玉見慣風月,卻也不免被這柔如水波的眼睛撓得心頭癢了癢,剛要說話,突然聽見外頭有人大聲喧嘩。 金玉面色一變,率先起身推門出去:“外頭出了什么事?” 嬌俏的婢女哭哭啼啼地迎上來:“不…不好了,今兒楊閣老擺宴,招了香蘭姑娘去彈曲,結果香蘭jiejie身子不適,推辭不去,楊閣老大發(fā)雷霆,說要掀了場子!” 尋常達官貴人金玉還不放在眼中,但這位楊閣老是三朝老臣,素來性子古怪,一旦發(fā)起火來誰都不顧,連當今圣上都要敬他三分,得罪了這樣的人,金玉也要惹麻煩,她眼皮子一跳,顧不得江小樓,施施然便走了出去。 包廂里楊閣老已經打翻了酒杯,吹胡子瞪眼一派怒容,旁邊同行的客人也皆是面如寒霜。 金玉何等眼色,一進去連忙告罪:“閣老莫要生氣,是香蘭這丫頭不懂事,我立刻叫她來向您賠不是!” 楊閣老冷笑:“我在這里擺酒設宴,又喝茶,又吃水果,又看風景,又吃夜宵,花了無數金銀,偏生連個李香蘭都請不來,你金玉還真是仗著有人撐腰橫得很??!” “閣老嚴重,給金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怠慢您,這就叫人去請香蘭來,我先賠罪三杯!”金玉面上堆滿笑容,舉手便去抬酒?!安槐亓?!”楊閣老聲音酷寒,面如冷霜,“咱們走!” 金玉面色一白,今天若是讓他一走,算是把人徹底得罪了,將來麻煩數不盡,她還來不及賠笑,卻聽見門外有一道聲音響起:“閣老息怒,香蘭來遲了!” 容顏嬌美的李香蘭如同一朵出岫的白云飄進了門,端得是腰身款擺似楊柳,笑顏嬌麗如香花。可還沒等她發(fā)揮,楊閣老一只茶杯蓋飛撲過去,將她打了個劈頭蓋臉,李香蘭素來被人捧慣了,何曾受到過這種氣,一時目瞪口呆,僵住了。 楊閣老拂袖便走,門外卻又來了一位纖腰美人,面上施著淡淡脂粉,容貌清麗脫俗,最令人動容的是那一雙美目,橫波流轉之間動人心魄。她婀娜多姿地走過來,給眾人行了一個禮。 眾人都是一怔。 江小樓已經笑道:“閣老,香蘭jiejie來遲可是有緣故的?!?/br> 楊閣老皺眉:“什么緣故?” 江小樓聲音柔婉:“因為香蘭jiejie在看列女傳?!?/br> 眾人一愣,隨即哄堂大笑,青樓女子去看列女傳,瘋了不成? 李香蘭震驚地轉頭看著江小樓,藏著眼底十分的震怒,她完全沒覺得小樓為她解圍,全當作是羞辱。 楊閣老原本怒氣勃發(fā),卻不免松緩了肩頭嗤笑:“荒謬之極,什么列女傳,當真是母狗無禮!” 此言簡直羞辱到了極點,誰知江小樓答道:“若香蘭jiejie是母狗,您不正是公猴?” 此言一出,聞者無不傻呆住,待片刻后反應過來,不禁目瞪口呆,這小丫頭竟然敢辱罵當朝閣老,真是瘋了不成?!金玉正要厲聲呵斥,楊閣老已經暴跳如雷:“無禮的東西,竟敢出言不遜!” 江小樓微微含笑,語態(tài)平靜:“閣老位極人臣,權傾朝野,當然是公侯?!?/br> 楊閣老愣住,指著江小樓的手指半天都忘記收回來。 眾人恍然大悟,公侯諧音公猴,江小樓說的是公侯,而不是公猴。但若要與母狗相對應,怎么聽怎么是公猴,如此才思敏捷,又這般膽大妄為,偏生一張笑臉盈盈無辜的很,當真叫人拍案叫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