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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娼門女侯在線閱讀 - 第26節(jié)

第26節(jié)

    嚴鳳雅道:“屬下會叫她明白不肯交代那些房屋地契的下場,她自然該知道怎么辦?!?/br>
    梁慶冷笑一聲:“你別小看了這女子,年紀小小腦袋不壞,還知道咱們不可能讓她死,這把柄壓在她手上,一切都不好辦。”

    嚴鳳雅連忙道:“大人放心,屬下保證一切都會無聲無息的,絕不會驚動別人?!?/br>
    梁慶終于笑了。

    監(jiān)獄里,門突然響動了一下,有一個年輕的女犯人被推了進來。

    “瞧瞧,現(xiàn)在你有個伴兒了!”胥卒冷冰冰地說道。

    年輕的女犯人被推得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江小樓抬起頭看了那人一眼,胥卒就把門關(guān)上了。

    大部分的囚室都關(guān)押著三到四個人甚至更多,這間囚室也不會例外,這一次被關(guān)進來的女子年紀只有二十出頭,濃眉大眼,生有三分姿色,只是顴骨突出,頭發(fā)疏少,衣衫襤褸。

    按照道理來說,被單獨關(guān)押的人都有一個通病,害怕寂寞。尤其是那種被關(guān)押在一個房間里很久的人,渴望與人交談、與人說話,可江小樓只不過看了她一眼,立刻就垂下眼睛,繼續(xù)活動自己的手腳關(guān)節(jié),專心致志,毫不在意她的存在。

    秋荷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將胥卒丟進來的被褥放到旁邊,一邊悄悄用眼睛打量著江小樓。

    過了一會兒,她自己主動坐了過來:“她們說你剛從水牢里出來,是真的嗎?那地方聽說很可怕”

    江小樓認真地活動著自己的關(guān)節(jié),并未回答。

    那一雙眼睛里,帶了試探的情緒,隨后她向外張望了一眼,悄悄將一斷發(fā)黑的山芋塞給江小樓:“吃吧,這是我昨天晚上省下來的,你餓了一個晚上,肯定餓壞了。”

    這樣明顯的善意,換了誰都會十分感激,可江小樓像是壓根沒有聽見。

    秋荷有些不滿:“你真的不要?真不要我自己吃掉了——”

    江小樓頭都不抬。

    秋荷滿腹疑團,卻還是將那份山芋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吃完了還不忘舔自己的手指頭,盡管那手指頭黑乎乎的。

    似乎看出了江小樓的冷淡,秋荷不再試圖和她說話,只是轉(zhuǎn)過身去開始做自己的事。

    過了兩個時辰,江小樓依舊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秋荷實在忍不住了:“你又不是啞巴,為什么總不說話?”

    江小樓看她一眼,這才慢悠悠地開口道:“有什么好說的?”

    秋荷啊了一聲,卻是答非所問:“你不但人長得特別好看,連聲音都很好聽,怎么也被關(guān)到這里來了呢?”

    江小樓蒼白的臉龐上,額頭及雙頰濺滿了泥漿,但不可否認她的五官極為精致,眼睛閃閃動人。的確,美麗的江小樓和這里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她不像是個窮兇極惡的犯人,倒像是一位出身高貴的小姐,秋荷似乎很困惑,但江小樓對回答她的問題沒有絲毫興趣。

    “我家是開絲綢莊的,因為一點小事得罪了梁慶,他們痛打了我爹一頓,他沒兩天就死了,剩下我一個人不甘心,到處告狀,還跑到京兆尹門前要上吊,他們就把我關(guān)進來了。”秋荷自說自話。

    “我恨死這個梁慶了,這種狗官不得好死!”她一邊說,一邊咬牙切齒地詛咒著。

    江小樓聽到這里,才對這個人有了點興趣,她抬起眼睛,漆黑的眸子望向?qū)Ψ健?/br>
    “你也是被他關(guān)進來的嗎,你犯了什么罪?”秋荷發(fā)覺江小樓的關(guān)注,一時有些興奮。

    江小樓淡淡一笑:“我沒有罪?!?/br>
    秋荷一愣,隨即像是很有共鳴一樣:“對,他們總是無緣無故冤枉人,這種狗東西,真該千刀萬剮!”

    江小樓似乎并未聽見這句話,只是恍若無心地問道:“華錦到了嗎?今年想必售價很高?!?/br>
    華錦涼滑細軟,輕薄如朝霞,每年一到便會風(fēng)靡京城,因產(chǎn)量不多,物以稀為貴,更是千金難求。

    秋荷聲音一頓,迅速接口道:“是啊,貴得很!不是權(quán)貴人家的女眷前去,我家都不會拿出來?!?/br>
    說話的語氣十分老練,仿佛真是絲綢莊出來的。

    江小樓心頭冷笑,今年華州棉花產(chǎn)量極好,供應(yīng)充足,華錦難得送來許多,一時價格比往年降了不少,這個連國色天香樓里的姑娘們都一清二楚。既然是開絲綢莊的,怎么會連這種行情都不知道。再看對方面黃肌瘦,臉色蒼白,瘦骨嶙峋,一看便是在陰暗潮濕的環(huán)境里生活了很久,根本不像是剛剛被關(guān)押進來的人,又怎么會知道今年的絲綢行情?偏她還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分明是在撒謊。

    那么,她必定是被人安排進來,背負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秋荷壓根沒察覺江小樓早已懷疑上了自己,還一門心思地想著要從她嘴巴里套話:“看你細皮嫩rou的,家里一定很有錢,你被關(guān)押進來,家里會拿錢來贖你吧?”

    江小樓淡淡地道:“我家人都死絕了,沒有人來贖我?!?/br>
    “這不可能!”秋荷斷然道,“哪怕沒有人,只要你交錢,應(yīng)該也是可以的?!?/br>
    她這句話說完,發(fā)現(xiàn)江小樓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立刻警醒過來:“我是說,那狗官就認識錢,只要你有足夠的銀子,管你犯了什么罪都能出去?!?/br>
    她說起錢的時候,隱隱帶著一種期期艾艾的口氣,帶著試探、揣測。

    江小樓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剪剪秋水的明眸閃動了一下:“這倒是不錯,江家原先是很有錢??上腋赣H和大哥相繼過世,仆人們卷走了家財,現(xiàn)在只怕剩不下什么了?!?/br>
    秋荷忙不迭地道:“怎么會,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江家當(dāng)年有萬貫家財,怎么會全都沒了——”

    江小樓并不說話,眼眸像冰。

    秋荷心頭一凜,訥訥笑道:“我也是聽別人瞎說,你別見怪!”

    梁慶一直對江小樓的身份諱莫如深,眼前這女子倒像是一清二楚。江小樓已經(jīng)全都明白了,但她并沒有揭破對方前后矛盾的說辭,只是語氣淡漠:“就算有,我人在監(jiān)獄里,萬貫家財又怎能救命?”

    “錢能消災(zāi),錢能通神!”秋荷剛以為自己不小心泄露了秘密,此刻聽到這里立刻笑逐顏開,“有錢,再找一條好路子,保準你能平安出去!”

    “大周律例,賄賂官員者要流放的。”江小樓提醒她。

    秋荷面上露出一種詭譎的神情:“神不知鬼不覺,誰會知道?”

    江小樓嘆了一口氣:“這就難說了,世上有很多人比鬼還要可怕得多?!?/br>
    秋荷心頭竊喜,聽不出來小樓話中的嘲諷之意,繼續(xù)勸說道:“錢財是身外之物,如果拿出來就能免災(zāi),總比你抱著銀子一起死要好得多!我家里已經(jīng)派了人來贖,很快就要出去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過了這村就沒有這店了!”

    江小樓神情似笑非笑,梁慶千方百計要逼迫她認下謀逆罪,然后欺騙她用錢財來贖,真正的謀逆是罪無可赦,到時候?qū)Ψ礁静粫嵺`放她的諾言。正相反,他們會拿著她的供詞將她置諸死地,她會失去全部的銀子,也不會得到自由。這么多年來,已經(jīng)有很多拿錢贖罪的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因為他們本身犯了賄賂罪,說出去只會罪加一等??伤麄冞€是得抓住這一線生機,誰都不想死,更不想囚困終身。

    現(xiàn)在,對方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梁慶分明懷疑江家藏有大量財產(chǎn)。事實上,父親堅持把她當(dāng)成世家小姐培養(yǎng),請了最嚴格的嬤嬤來教導(dǎo)她規(guī)矩,對于她喜歡的琴棋書畫也是悉心培養(yǎng)、聘請名師,并早早為她儲蓄衣衾、妝奩。但在經(jīng)商方面,父親從不讓她插手。因為他認為女孩子就是用來疼寵的,經(jīng)商和繼承家業(yè)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女孩子無法承擔(dān)這樣的重任。

    父親希望她能一直保持優(yōu)渥富貴的生活,千萬般嬌寵的過日子,所以給她的嫁妝單子里就包括五百畝土地、三十間商鋪,還有十萬兩銀子。他之所以置辦如此嫁妝,是為了讓小樓將來嫁去秦家少受委屈。根據(jù)大周法律,嫁妝是女子唯一可靠的純私人財產(chǎn),公婆、丈夫以及丈夫的族人,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動用。換句話說,這些錢財全都是給小樓備下的,不止如此,父親還在江家所有商鋪里都給小樓留下份子,每年定期有紅利,收入極豐??上薇?,居然為了幫助秦家度過危機,悄悄瞞著大哥拿出了十萬兩銀子,又一再賣掉土地和商鋪來折現(xiàn),現(xiàn)在想來那些分明都是秦家人的圈套,他們已經(jīng)不知不覺騙走了她全部財產(chǎn)。這些情況,梁慶不可能不知道,他如此咄咄逼人為的不是秦家侵吞的那部分嫁妝,而是江晚風(fēng)繼承的江家財產(chǎn)。

    可是大哥死后,江家這一支算是徹底斷了血脈,原本家中的宅子、古盯大周各地的鋪子和田地,全部由官府收走入庫。按照大周的法律,官府本應(yīng)給未嫁女兒留下一半資產(chǎn),江小樓從前只是寄居未婚夫家中,并未真的出嫁,但那時候她被困在侯府,自然無法為自己申訴。梁慶以江氏女下落不明為由,沒有給江小樓留下分文。照這樣說來,他應(yīng)該知道在她手中詐不出錢來,為何還要演這場戲?

    除非——他懷疑大哥早在死前暗中藏匿了巨額財產(chǎn)…

    先是將她逼入絕境,再讓人來循循善誘,果真是個老道的酷吏,妙絕!

    ------題外話------

    培訓(xùn)期間得到入v通知,如同晴天霹靂吖rou探花,秋荷就是你的化身,開森不,看我雪亮的牙齒`(*n_n*)′

    第49章 生死之賭

    江小樓理智地分析一切,很快得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大哥年輕氣盛,脾氣暴躁,但卻不是傻子,或許他真的早已轉(zhuǎn)移了部分資產(chǎn)…梁慶以為她知道秘密,妄想從她身上把這些錢弄出來。畢竟江家資產(chǎn)大多收歸國庫,必須經(jīng)過層層手續(xù),他造冊的時候可能隱瞞一些,全部侵吞卻辦不到。如果找到江家暗中隱藏的資產(chǎn),這些就能全部歸他所有,果真打得好算盤!

    秋荷再三勸說,江小樓只是抬起頭看著屋頂,神色平靜。

    一只微小的黑色蜘蛛,正吐出一根細細的游絲,輕巧纏繞在屋檐之上,然后它緩緩爬行過去,接著吐出另一根。整個過程搖搖欲墜,十足危機,卻又穩(wěn)扎穩(wěn)打、極有耐心。當(dāng)它把四周的框架都搭好后,便開始一點一點為自己的獵物布下天羅地網(wǎng)。

    “這種機會可不常有,多少銀兩也沒有性命重要!”

    “你可想清楚,只要交了銀子就能出去了!”

    “喂,我在跟你說話——”

    不管秋荷說什么,江小樓都根本聽不見的模樣,只是專注地看著那一只小小的蜘蛛布線、撒網(wǎng)、捉蟲、吞吃入腹。

    干脆利落,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秋荷氣結(jié),恰在此時,牢門外突然有人叫道:“江小樓,出來!”

    所有的囚犯都有屬于自己的號碼,唯獨江小樓沒有,因為她既沒有經(jīng)過正規(guī)的審判,也不是真正的犯人。她沒有看秋荷一眼,徑直走出了牢門,接著被人一路帶出去。他們不知何時走出了陰森的囚室,進入衙門后院一間裝修奢華的雅室。

    雅室內(nèi),一名紫衣男子言笑晏晏地望著她,薄唇輕啟:“這兩日,呆著如何?”

    江小樓面上未見驚訝,神色淡然:“侯爺如此善解人意,特地將我送到這里來,小樓自然過得很好。”

    蕭冠雪注視著她,像是在審視她是否撒謊,最終他發(fā)現(xiàn),對方的面上十分平靜,絲毫沒有憤怒的意思。一個向來錦衣玉食的美人淪落到青樓,又被送到這種可怕的監(jiān)獄,說是萬劫不復(fù)也不為過,她居然一概都能忍耐下來,果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江小樓不理會他,只是端起旁邊的茶壺要倒茶,然而她的手腕昨天彎曲太久,此刻倒茶的手隱隱發(fā)抖。蕭冠雪微笑著,竟伸手壓住她白皙纖細的手腕。

    江小樓挑眉望著他,他卻不動聲色地一笑。

    原本顫動的水流變得平穩(wěn),順暢地注入杯中。蕭冠雪看向江小樓,神色溫存:“這么說,你還得謝謝我?!?/br>
    江小樓冷冷一笑,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蕭冠雪默默注視著她,雖然樣子十分狼狽,卻也難掩朱顏玉貌,尤其那一雙美目,不笑含情,動人心魄,足以叫世上任何一個男子為她動容。

    不可否認,她是個十分特別的女人。

    蕭冠雪似乎也有了一絲迷惑動搖,他的手下意識的撫上她的臉:“國色天香樓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虛傳?!?/br>
    江小樓輕挑峨眉,眼中不知不覺流露出厭惡。

    他卻似乎十分著迷的,留戀著她細嫩光潔的皮膚,口中笑著道:“明明恨透了我,卻還能保持如此平靜,氣魄不俗,忍功不俗。江小樓,明知道斗不過我,你接下來又要怎么翻身?”

    蕭冠雪一雙狹長的眸子里,有一種獨屬于美男子的風(fēng)韻,那種帶著嫵媚的英氣叫人心頭顫動。

    江小樓望著他,眼底寒芒閃過,面上卻笑了:“侯爺怕我?”

    怕?蕭冠雪這輩子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人人都知道他狠毒,知道他殘忍,誰也不敢靠近他,所有試圖反抗他的人都死路一條。他不需要親人,不需要愛人,更不需要朋友,他成功的時候不要人來褒獎,歡樂的時候不要人來分享,悲傷的時候更不要人來安慰,壓根沒有這種需求的他是沒有感情、沒有弱點的,眼前這個小小女子居然敢說他怕她?

    哈,她還真是什么都敢說,滑天下之大稽。

    從前他怎么沒發(fā)現(xiàn)她身上有這么可愛的特質(zhì),實在是太可愛了些,可愛到近乎愚蠢。

    他一挑眉,收回目光:“能在國色天香樓脫穎而出,那是你的運氣,整死了金玉,又詐死騙過蔣澤宇,算你有點小聰明…如今,你是想用激將法,保住一條小命?”

    江小樓心頭劃過一絲冰涼,面上卻笑著道:“怎么,侯爺知道我用激將法,所以不肯上當(dāng)?”

    蕭冠雪心頭微微一動,這個江小樓,明明身處絕境卻心比天高。國色天香樓本是一潭沼澤,進去了就別再想干干凈凈地出來,可她不但成功除掉了自己的對手,還平平安安地退了場??梢韵胍娝忍斓紫陆^大多數(shù)柔弱女子都聰明得多,也膽大得多,若非他早算一步棋,只怕此人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錯,她此刻就是在用激將法,但她把握準了他窮極無聊的心思,篤定這場游戲他一定會繼續(xù)玩下去——蕭冠雪喜歡聰明人,更喜歡在懸崖絕壁上還能保持冷靜聰明、審時度勢并且抓住一切機會向上爬的人——江小樓果然不負所望。

    江小樓面上神色輕松,心底卻是把蕭冠雪此人盤算了一遍又一遍,他出了名的心性殘忍、喜怒無常,絕非好相與的人。但這樣的人并非沒有弱點,他表面上無所畏懼,事實上卻恐懼無聊的生活,只要讓他撞見有趣的人、有趣的事,他就非要把有趣變得無趣不可。只要她開口求饒,立刻就會變得和蕓蕓眾生一樣——無趣、無聊,那樣她才真是離死不遠了。更何況,梁慶以為蕭冠雪對她別有心思,所以不敢起殺心,這權(quán)勢滔天的紫衣侯,她正好拿來做擋箭牌。

    這么好的機會送上門,她怎能不利用?

    “我和朋友開了賭局,如果你能逃出生天,我就放過你。如果逃不出去,千刀萬剮。”蕭冠雪瞇著眼,一雙狹長眼睛光彩內(nèi)斂,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動著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

    “侯爺是賭我成還是敗?”江小樓唇瓣噙了笑,勾人魂魄。

    她此刻的衣衫滿是污漬,看起來黯淡臟污??墒窃匐y看的衣裳映襯著她的濃郁黑發(fā)、潔白皮膚,都會顯得明亮三分。

    陽光透過雅室薄薄的窗紙照進來,她的眸子似秋水澄澈,妖嬈嫵媚。

    眸子如此妖嬈,偏偏卻清澈如水,似天邊晚霞,有一種叫人無法移開目光的美麗。

    “以后你自然會知道的!”蕭冠雪審視她片刻,笑容中有一種舒漫的輕狂,轉(zhuǎn)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