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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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wèi)訥訥地退到了一邊,滿面慚愧之色。他們的武功比楚漢差得遠了,更別提和那兩位相提并論,還是不要上去送死為好。 獨孤連城的長劍速度極快,每一劍都刺在要害,光芒萬丈的長鞭同樣卷住了劍尖,可是——竟然無法抽動,裴宣的臉色變了,變得很蒼白。因為他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遇到了高手,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那種無堅不摧、不可抵御的殺氣。如果不是他閃避的動作快,對方的長劍已經筆直釘入他的心臟。 從入京城第一天開始,裴宣曾經聽無數(shù)人談論醇親王。他們說他美姿容,善言笑,風度翩翩,溫柔識禮,明明繼承了皇室最尊貴的血統(tǒng),卻有天底下最謙遜善良的心。可是如今他才發(fā)現(xiàn),獨孤連城用這張溫柔儒雅的面孔欺騙了所有人—— 一個真正無害的人,不會有這樣寒冷如冰的眼神。 一個毫無所求的人,不會有這樣強烈的勝負之念。 獨孤連城是真正想要殺他,而且有把握可以殺得了他的人。 裴宣的瞳孔在慢慢的收縮,因為他感覺被自己鞭子纏繞的劍尖,以一種可怕的速度脫離了他的控制。從頭到尾,他壓根沒辦法遏制住對方的長劍,更找不到獨孤連城的一絲破綻。他只是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掌心、背后早已是冷汗涔涔,猛然收回鐵鞭,臉上揚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果然是當世高手,是我不自量力了。” 獨孤連城只是一如既往地微笑:“哪里,是裴將軍承讓了?!?/br> 兩人同時收手,原本凌厲的殺氣瞬間消失,就像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裴宣素來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可今天才發(fā)現(xiàn),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區(qū)區(qū)京城居然藏著一位絕頂高手,而他卻以為人家是文弱書生,簡直是平生大謬。他慢慢地垂下頭,看著自己的鞭子,唇畔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這條長鞭跟隨我很多年,死在鞭下的人不計其數(shù)。因為殺的人太多,所以它本身已有了生命,渴望能夠嘗到鮮血,渴望別人死在鞭下。” 獨孤連城只是目光冷淡地注視著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他要做什么。 裴宣果然冷笑一聲:“只要我出手,就一定要殺人,有時連我自己都無法控制——”說完,他的長鞭一卷,竟將身邊裴府護衛(wèi)赫然卷了過來,咔噠一聲,對方的脖子被當街扭斷。這一幕是何其血腥、何其可怖,簡直叫人驚顫不已。 護衛(wèi)眼珠暴突,瞬間倒在了地上。黑紅色的鮮血流了滿街,江小樓此刻已經下了馬車,望著這一幕,輕輕蹙起了眉頭。剛才距離太遠,她沒能看清楚,可現(xiàn)在她才發(fā)現(xiàn)這鐵鞭的奧秘。原來那并非一條尋常的鞭子,上面布滿了細如牛毛的鋼針。當它卷上人的咽喉,一瞬間就可以捅出成千上萬個血窟窿。人頭,是在被鐵鞭纏上的時候滾落在地的,可見這鐵鞭的厲害。 躲在門板之后的百姓們面面相覷,驚恐得臉上都沒了血色。世間竟有此等殺人如麻的狂人,簡直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更可怕的是,裴府的護衛(wèi)似乎早已習慣了裴宣此舉,面上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震驚或者悲傷的神情,仿佛死去的不是他們的同僚和朋友,不過是路邊的一條野狗,被他們英勇無敵的將軍無意中斬殺。 裴宣的臉孔素來十分冷靜,那雙眼睛也很銳利,從前每次看到他,江小樓就會不由自主覺得恐懼,甚至害怕得渾身發(fā)抖。不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當一個人已經到了退無可退,沒有任何可以失去的時候,她就什么都不再害怕了。所以當小蝶恐懼得連臉色都變了的時候,江小樓卻輕輕笑了起來。 在空寂的大街上,凜冽的寒風中,一個美人的微笑著實非常突兀,而且奇特。 尤其這個美人看起來弱不禁風,溫柔可愛,但她說出的話卻叫人更加驚奇。江小樓唇畔的笑意比春風還要溫柔:“裴大將軍,殺人是很痛快,可將來要打掃這條街的人就不太高興了?!?/br> 這是京城的最熱鬧的集市之一,負責守衛(wèi)這里安全的人便是京兆尹。 裴宣誤以為江小樓是拿京兆尹來嚇唬自己,不由冷笑一聲:“明月郡主,我身邊的人全都是死士,他們的性命屬于我,哪怕京兆尹也是無權干涉的?!?/br> 江小樓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可不管這些,我在意的是錢。你與楚漢爭斗的時候,連路邊的攤子都砸壞了七八個…楚漢是我的護衛(wèi),我愿意替他承擔一半,但你剛才打傷了我的車夫,又毀了王府的馬車,是不是應該賠償?”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江小樓,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壞了,又或者這個美麗的女子一定是瘋了。誰敢跟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要錢,尤其這個人剛才還打傷了她的侍衛(wèi),將她看做螻蟻一般踐踏。 可江小樓不但說了,還說得天經地義,不管她的語氣多么柔和,也無法掩飾她在跟閻王討債的事實。 裴宣臉色一沉,正待發(fā)怒,卻聽見江小樓繼續(xù)輕描淡寫地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若裴大將軍不肯賠償,我只好去陛下面前好好說說這道理。陛下素來討厭那些借機生事、恃寵而驕的人,如果百姓們聚眾告上一狀,將軍今天的心思可就落空了。” 裴宣目光一凝,看著江小樓竟然一時啞了。他萬萬想不到江小樓在生死關頭還敢跟他要錢,居然要的這么理直氣壯、從容不迫。不過,江小樓有一點說的不錯,裴宣終究是要回戰(zhàn)場上去的,可是陛下壓根沒有放他離去的意思。正因如此,他才想在京城中鬧出點事來。而恰在此刻就遇到了江小樓,他當然不可能殺了明月郡主,但她身邊的人呢?兩邊鬧大了,陛下自然會為了安撫對方將自己逐出京城,到時候山高皇帝遠,海闊任魚游。只有滿是血腥的戰(zhàn)場才更適合他。相反,他在京城束手束腳,什么事都做不成。他本以為楚漢很容易對付,卻不料中途殺出個獨孤連城,事情無形中鬧大了,牽連了周邊的百姓。如果明月郡主哭哭啼啼去皇帝那里告狀,極可能如他所愿,可如果是百姓們聯(lián)名上告,御史們會輕易放過他么…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道:“可惜,今天我身上并沒有帶銀子?!?/br> 江小樓輕輕一笑道:“裴大將軍獲得了不少賞賜,怎么會是個空殼子?” 裴宣冷冷地望著她,目中無限冷芒:“因為我走在大街上,從來也沒有人敢向我要賠償費?!?/br> 江小樓一身狐皮大髦,寒風中卻是風姿綽約:“不管怎樣,弄壞了東西就要賠。你寫一張欠條,改日我派人上門去取?!?/br> “欠條?”裴宣眉頭一皺,簡直都要開始佩服江小樓的勇氣了。 獨孤連城嘆了口氣,將長劍丟給懷安,懷安一把接住,滿面狐疑地盯著江小樓,剛才裴宣殺雞儆猴,讓人周身都起了一層戰(zhàn)栗,誰敢與他爭辯。 江小樓慢條斯理道:“當然,今天身上沒有帶錢,不代表你府上沒有。” 裴宣眼底閃過一道扭曲的陰影:“我并未攜帶紙筆,如何寫?” 江小樓不動聲色:“你沒有,可我有啊。小蝶!” 小蝶終于反應過來,動作迅速地鉆進馬車,不一會兒就準備好了紙筆。 裴宣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不怒反笑:“寫多少?” 江小樓真的有仔細思索過這個問題,語氣顯得格外平靜:“慶王府的這輛馬車,車身用最好的香木打造而成,足足耗費了上等工匠一百日。車棚上的刺繡是翡翠堂的趙麗娘不眠不休地繡了三個月,乃是真正的妙方繡。對了,還有這四匹馬,都是從宛州運來,當今天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良駒。如今我用慣了的車夫也受傷了,醫(yī)藥費也有不少。七七八八加起來,也不叫你賠償很多,白銀三千兩即可。至于沿街被你打翻的鋪子…你就寫欠條一萬兩吧?!?/br> 裴宣盯著江小樓,突然笑了起來:“明月郡主,不愧是出身商門,居然這么會敲竹杠?!?/br> 江小樓笑了,她的笑容很溫婉、很和氣、很可愛,簡直明媚得過了分:“將軍過獎,一個商門之女,如不會做生意豈不是擺明了被人騙嗎?將軍若是舍不得,那咱們現(xiàn)在就進宮去見陛下。只是今天你鬧出的動靜可有點大,陛下一旦發(fā)怒,將軍最少有兩三年不得出京了?!?/br> 原本是準備惹事好被罰出去,誰料對方毫不退讓反將事情鬧大了…裴宣從前屢試屢成,此刻卻不得不承認招惹的并非常人,實在難纏得很。思及此,他輕輕笑了:“好,只管去我府上取錢就是?!?/br> 一萬兩足夠上千百姓吃喝兩年,裴宣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果真寫了一萬兩銀子的欠條,丟給了小蝶,冷聲道:“明月郡主,現(xiàn)在可以了嗎?” 江小樓頰邊的黃金流蘇搖曳著燦爛的陽光,點點動人心魄:“請裴府的侍衛(wèi)幫助我把馬車扶起來,送車夫去看病。哦,對了,不知你的護衛(wèi)之中可有能夠駕車的,也得借一個給我?!?/br> 轉瞬之間,裴宣的面色已變,手背上青筋畢露。大街上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他的身上散發(fā)出一種逼人的殺意,他們的呼吸為之一頓,渾身冷汗直冒,幾乎都發(fā)不出半點聲音來,可江小樓卻毫不猶豫地提出自己的要求,眼睛眨也不眨。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獨孤連城的武功已經穩(wěn)穩(wěn)壓了裴宣一頭,他絕無可能再生事。所以,江小樓提出的所有要求,他都必須做到。得寸進尺,趁火打劫這種事,她素來做得得心應手,毫無愧疚。 裴宣的聲音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臉上的笑意也已經無比扭曲:“好?!?/br> 裴宣留下一名護衛(wèi),臨別時投下的眼神卻是落在獨孤連城的身上,然而對方沒有望他,只是正側頭向江小樓說話。呼吸微微一頓,裴宣的眼神陰沉了三分,抱拳道:“醇親王,后會有期。”語罷,帶領護衛(wèi)策馬揚鞭而去。 待獨孤連城上了馬車,才輕聲笑道:“我素來不知道,原來你這么會敲竹杠?!?/br> 江小樓近乎快意地笑出聲來:“可惜你出現(xiàn)的早了,不然好戲會更精彩。” 獨孤連城望著她,一時露出征詢的眼神。 江小樓的眼瞳有一瞬間變得異常明亮,但很快那道光芒便沉寂下來,化為幽深的冷銳:“裴宣用兵之果敢,行軍之詭異,作戰(zhàn)之兇狠,非一般將領可比。大周在各國之中最為血腥好戰(zhàn),因為徹底執(zhí)行軍功制度,所有的將領都是在戰(zhàn)爭中獲得晉升。裴宣雖然出身高貴,剛入伍的時候依舊只是小兵一個,在這種環(huán)境之下,他從一個步卒一步步憑借輝煌的戰(zhàn)功走到今天,完全都是靠他自己的本事。因為他善于騎馬射箭,武藝超群,作戰(zhàn)的時候又格外勇猛果斷,素來是同輩中的拔尖高手,先后隨著當年的裴老將軍轉戰(zhàn)于大周各地消滅叛軍。但是裴宣這個人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他過于驕傲,而且十分殘暴。每每殺降不說,還總是屠戮無辜婦孺,甚至為了取樂做出大烤活人之舉,不管被皇帝斥責多少次,裴宣卻依舊我行我素。唯一適合他的地方只有戰(zhàn)場,因為那里有真真正正肆無忌憚的殺戮。如今皇帝突然將他召回京城,一下子不能隨意殺人了,他自然拼了命想要逃離。從前他也是這樣,驚了蔡大人的馬,惹得人家在朝堂上破口大罵,陛下便讓他回了邊疆。今日他故技重施,我卻不是蔡大人,若你不來,我就要被嚇得臥病在床,少則三月,多則半年,他若想要離去,絕非易事” “你的話,并不全對?!豹毠逻B城的唇畔慢慢浮起一絲淺淡的笑意。 “我哪里錯了?”江小樓仿佛是愣住了。 “裴宣為人殘忍好殺,在戰(zhàn)亂時候陛下自然可以用他,但如今各地叛軍已除,還留著這等將領在邊境,等于是制造混亂,所以他今天哪怕鬧翻了天,陛下也絕無可能放他離去。”獨孤連城顯然對皇帝的心思更為了解,毫不猶豫地提醒她道。 江小樓眼珠子一轉,瞬間已經明白過來,心頭忍了忍,終究還是沒忍?。骸澳闶钦f,陛下起了殺他之心?” 獨孤連城深深望著江小樓,眼底卻是穩(wěn)cao勝劵的冷靜:“小樓,裴宣是個功臣,陛下不會殺他,只會高官厚祿養(yǎng)著,以圖后效。” “哦,”江小樓淡淡應了一聲,那雙仿佛盈著美麗水波的眼中浮起一絲冷笑,“這——可就由不得他了!” ------題外話------ 感謝各位渣妹給我的國慶節(jié)禮物,非常歡喜,恭喜kota君升為狀元啦! 第126章 送你歸西 獨孤連城素來謹慎,提醒道:“裴宣雖是武將,于心機謀略方面略遜一籌,可他身邊卻有不少出眾的謀士,不可輕敵?!?/br> 江小樓笑而不語,裴宣深知自己行為怪誕,不為世人所容,所以召集了一批清客在身邊謀劃,可見他非但不傻,還很聰明。 獨孤連城微微一笑:“紫衣侯近日與太子來往日盛,時有風聞說他已被太子所攏,為其效力?!?/br> 江小樓略一沉吟,明顯持不同看法:“蕭冠雪精明狡詐,心機深沉,他不會無緣無故投靠太子,必定是太子許下了什么承諾?!?/br> 獨孤連城與江小樓看法一致,三皇子和太子之爭沒有明確結果之前,京中各大勢力都會按兵不動,不管是慶王還是紫衣侯,甚至是剛剛入京的裴宣,都會坐山觀虎斗,不會輕易介入其中。皇族子弟的爭斗越是激烈,他們越要不動如山。既然紫衣侯主動與太子親近,必定是別有所圖。只不知太子許下何等承諾,竟讓他甘冒大險。 前面就是慶王府,江小樓踩著踏凳下了馬車,不知想起什么卻又轉頭望向獨孤連城:“你的武功如此之妙,比之裴宣如何?” 獨孤連城早知她惦記這個,不由失笑:“裴宣是真正的猛將,善于作戰(zhàn),英勇無敵,我不能及也。” 江小樓眨了一下眼睛,眸子在陽光下看起來閃閃發(fā)亮:“果真?” “果真。”獨孤連城唇畔微微勾起,神情格外認真。 江小樓又盯著他,神色古怪地站了好一會兒,這才猶豫地道:“那他今日為何退去?” “鬧市之上公然動手,內心已怯,此其一。身份有別,貴賤有分,此其二。先戰(zhàn)楚漢,氣力不繼,此其三。因為有這三點,我方能取勝?!豹毠逻B城氣定神閑地回答。 江小樓怔了怔,仔細打量了一下獨孤連城,見他靜靜坐在馬車內,長相俊美,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再加上一派誠摯之色,無論如何都不像是在撒謊。江小樓頓了頓,面上泛起一絲淺笑:“原來如此啊——”說完她便轉頭上了臺階,不知為何卻又回頭望了一眼。獨孤連城正默送著她的背影,并沒有立刻離去。江小樓深深看他一眼,嘴角不自覺地微微翹起,轉身便進了門。 懷安湊上來道:“公子,咱們走吧。” 獨孤連城輕輕點頭,旋即卻又嘆息一聲道:“記得,一定要替我盯著裴宣,若他有什么輕舉妄動,速速來報?!?/br> “是,公子?!?/br> 江小樓進了門,卻立刻追問身旁楚漢道:“你家公子的武功,比之裴宣究竟如何?” “裴宣乃是當世不二出的悍將,驍勇異常,我遠遠不敵,今日觀公子與他一戰(zhàn),卻似乎未盡全力,我…看不出深淺。”楚漢額頭冷汗?jié)L滾,下意識地回答。 那日獨孤連城對戰(zhàn)殺手,江小樓就知道他武功不俗,現(xiàn)在想來,當初他養(yǎng)父新喪,心神大亂,卻能亂中取勝,實在是叫人驚嘆。再看今日他與裴宣之戰(zhàn),居然在短短數(shù)招內將對方嚇退…江小樓眨了眨眼睛,突然轉頭盯著楚漢道:“你家公子是怕我算計他吧,才故作謙遜之態(tài)?!?/br> 公子是怕被你給賣了,楚漢心里這樣想,嘴上卻不敢說,只能連連咳嗽道:“我剛才受傷頗重,小姐恕罪,我得先下去療傷了?!?/br> 楚漢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江小樓也不為難他,反而吩咐小蝶道:“去請一位大夫替楚大哥治療內傷,從今日起你就好好養(yǎng)傷吧?!闭f罷,她便微笑著離去了。 楚漢剛剛松了一口氣,卻發(fā)現(xiàn)小蝶睜大了滴溜圓的眼珠子瞪著自己,心頭一跳:“你這么看我做什么?” 小蝶神情極為復雜地道:“你家公子真是個復雜的人?!?/br> 楚漢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道:“這話我只與你悄悄說,切莫告訴小姐。公子性情特別,異于常人,十多歲便游遍山河大川,屢遇江湖奇人,故而練就一身極為出眾的功夫。但他為人謹慎,行事周密,從不肯輕易暴露于人前,甚至連謝老爺都不知他武功深淺。而他出身富貴,交游廣闊,可以說要什么有什么,比之王侯公子更自由萬分,多少人從千里之外慕名而來,只是為了見見俊美無濤的公子。從前謝家那些人爭得你死我活,卻不知公子身家何止謝府數(shù)倍,若非謝老爺有撫養(yǎng)之恩,他早已離開謝家周游天下去了。” 小蝶愣?。骸奥犇阏f得好像神人一般,既然公子不貪榮華富貴,又是家資巨富,為何還要投入皇宮,恢復尊位?” “我這樣的粗人,怎會知道公子心里在想什么。”楚漢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有答案。 “或許,醇親王也是為了皇位么?”小蝶胡亂猜測著。能讓一個絕世佳公子不惜身染污泥也要入朝,除了那把金光閃閃的龍椅,還能為了什么? 楚漢聞言一怔,旋即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把她一頭秀發(fā)都揉得稻草一般,小蝶不禁怒形于色,卻聽楚漢大笑道:“傻丫頭,小姐都猜不出來的事兒,你這個木頭腦袋還想什么!” “我只是替小姐擔心,他看起來仿佛不食人間煙火,天生那么高貴又俊美,就跟個不染塵埃的仙人似的,害得我在他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只能恭恭敬敬的,萬一我家小姐想不開看上他了,以后豈不是要天天相近如賓,等同守著一尊冷冰冰的菩薩過日子,那還有何趣味?”小蝶嘟嘟囔囔地道。 楚漢不由愣住,獨孤連城的確是個過分冷靜的人,從來沒有方寸大亂的時候,大敵當前,就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的確…缺了點人情味:“決定始終都是小姐下的,你個丫頭這么擔心,難道是怕到時候要你陪嫁?”楚漢不知如何回答,索性徑直揶揄道。 小蝶勃然大怒,正待口水噴他一臉,楚漢卻搶先一步輕功飛掠而去,轉眼不見蹤影了。 江小樓剛進院子,王妃便立刻迎了上來:“今日游湖,怎樣?” 問的語焉不詳,江小樓卻立刻猜到了王妃心意,面上含著一縷笑,輕聲反問:“母親不是入宮去了么,這么早便回來了?” 慶王妃擺了擺手,惋惜道:“娘娘病了,我只在里頭略站了站,也不好意思提起此事?!?/br> 江小樓眉目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只怕皇后娘娘已經知道你的來意,卻連提也不提,這已經表明心意了?!?/br> 慶王妃面露不解:“這是什么意思?” 江小樓微有笑容:“太子殿下畢竟不是娘娘親生子,年紀越大翅膀越硬,對皇后亦是越來越不尊敬。娘娘何等人物,怎會任由他如此不知禮數(shù),罔顧尊卑?!?/br> “這么說——”慶王妃腦海中陡然閃過一道念頭,瞬間明悟。 “三殿下待娘娘極為恭敬,更是如同生母,所以娘娘想要拿我做個順水人情,以締結兩家百年之好。” 慶王妃忍不住咬牙,面色變得難看起來。 皇后的想法沒有錯,讓明月郡主嫁給獨孤克,一則顯示對三皇子的恩寵,二則警告太子,三則算是對江小樓的提拔。一介商門女飛上枝頭成為皇子妃,堪當天大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