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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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半年后, 西寧市人人皆知,“高海集團(tuán)”以令人驚嘆的速度敗落,而“麗海企業(yè)”則以同樣令人驚嘆的速度崛起。 當(dāng)年陳建民同王思海合作的項目, 幾乎被王思海侵吞干凈,殘留的一些項目,要么是日薄西山,要么就是王思麗看不上眼, 覺得很快就會被時代所淘汰。 陳建詞雖然還去公司上班, 但已經(jīng)沒什么事可做, 大廈傾倒,比他想象中的簡單,陳家終于敗落在他這個外姓人手上。 他去獄中看過兩次陳建民, 第一次被拒見,好在他不氣餒,又去了第二次,終于在厚厚的防彈玻璃后面看見夕日意氣勃發(fā)的兄長。 穿著囚服, 頭發(fā)被剃光,陳建詞到底年輕,竟掉下眼淚, 隔著窗戶喊了聲“哥”后便覺得喉嚨哽咽, 說不出話來。 陳建民妻離子散,早已經(jīng)心如死灰,拿起電話, 一雙眼睛好似死魚眼,只是發(fā)愣, 看得陳建詞心慌。 “還來做什么?看看我死沒死?” 陳建詞心如刀割,忽然覺得當(dāng)年的步步為營, 算計兄弟的過往,竟仿佛是一場笑話,紅塵散盡,不曾對任何人慈悲,往事如云,再回首竟無留念。 “哥,我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只有你這么個哥哥?!?/br> 陳建民還是冷笑,“意氣風(fēng)發(fā)時想不起我來,如今落魄了,想起還有這么個落魄坐牢的哥哥來?!?/br> 陳建詞低下頭,兄弟兩個再無話可說,一個想執(zhí)手言和,一個覺得何必裝腔作勢,年紀(jì)大了便是這樣,三觀已定,誰也沒辦法改變誰的執(zhí)念。 陳建詞又坐了會兒,離開前聽到陳建民說最后一句話,“不用再來了?!?/br> 就這樣,在東錢湖畔一起長大的兄弟,一個在鐵窗里,一個在鐵窗外,沒有道別,各自轉(zhuǎn)頭離去,人生便是這樣,你以為還會再見,其實卻是永別。 陳建詞之后心情惡劣到極點(diǎn),終于在一天晚上崩潰,那時候春天已經(jīng)過盡,炎熱的夏天又一次席卷而來,春雷陣陣,好似千軍萬馬從遠(yuǎn)處奔騰而來,陳建詞獨(dú)自一人在不知道誰家的屋檐下避雨,他有許多事情想不通,這個或是那個,后來他索性不再想,在陣雨落盡后,打了車去找王思麗。 王思麗倒是還沒睡,穿了薄如蟬翼的睡裙請陳建詞進(jìn)門,她已經(jīng)有了新男友,陳建詞知道,他只是試探她一下,誰知道她精通人情世故,只消一眼,便明明白白陳建詞此刻心中所想,她將他迎進(jìn)臥室,將睡衣褪去,給了他銷魂一夜。 自從家變之后,陳建詞少眠,天不亮就醒過來,稍稍一動,王思麗也被驚醒。 她翻轉(zhuǎn)身,同他對視,清清楚楚告訴他,“我男朋友昨天半夜的飛機(jī),一會兒就到西寧了,如果沒什么事,你請便吧?!?/br> 陳建詞問她當(dāng)自己是什么人,她說當(dāng)他是自己的貴人,陳建詞冷笑,說她是蛇蝎心腸。 王思麗起身沐浴更衣,她并不避諱,都是熟悉彼此身體的人,她開著浴室門,淋浴頭的水聲嘩嘩,她在那水聲里嘲笑他,“都是你情我愿的買賣,當(dāng)什么真,莫非是輸不起?” 陳建詞終于明白何謂無賴,無賴就是低到塵埃里,處在困境中,再好的教養(yǎng)也無濟(jì)于事,你沒有辦法,你潑出臉皮去,不過是吵上一吵,鬧上一鬧,以證明自己還是個人罷了。 陳建詞從王思麗家中出來,天邊才有了一絲微亮,他站在墻角邊,看著巨大的紅日從地平線上一點(diǎn)點(diǎn)探出來,他心情激蕩,只覺得這輩子的人生似乎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 他亦步亦趨,始終心懷留戀,可前途茫茫,再無親人,他亦不知何去何從。 陳建詞沿著王思麗家的街道,一直從日出走到幾乎日落,橫跨整個西寧市,后來漸走漸到了郊區(qū),他一天沒有吃飯,人虛弱到了極處,后來他走不動了,便找了個樹蔭坐下來。 陳建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拿出手機(jī),翻來翻去,找不到一個可以聯(lián)系的人,想起陳建民的兩個孩子在陳拓那兒,想著給陳拓打個電話同孩子聊上幾句,可手指幾次按在通話鍵上,又幾次頹然放下。 遠(yuǎn)處的雷聲轟隆隆作響,眼看著一場暴雨又將落下,陳建詞想站起來回家去,可始終提不起最后一口勁來,他只覺得坐在這里挺好,荒涼的街道遠(yuǎn)離市區(qū),兩邊甚至可以看見不遠(yuǎn)處的農(nóng)田,他一個孤家寡人,哪里才算是家,不,他沒有家,從今以后,天地才是他的家。 暴雨如約來臨,雷聲過后,雨珠落下,雨勢進(jìn)程很快,沒一會兒便成潑天的雨霧,陳建詞呆坐在雨里,毫無動靜,宛如一具行尸走rou。 夏天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雨勢便漸漸停緩,陳建詞渾身濕透的站起來,沿著樹后的一條下坡路往下走。 那是一條長滿了蘆葦?shù)男÷?,因為暴雨,連空氣都濕透了,一切都滑膩膩地讓人生厭,他愈走愈遠(yuǎn),很快就走到了一片蘆葦蕩的旁邊。 天空是藍(lán)色的,土地是黃色的,身邊的景物是灰色的,空氣經(jīng)過暴雨的洗禮,清澈的簡直散發(fā)出甜味,陳建詞站在那里,一時竟想不起來自己是誰,為什么會站在這里。 直到他看見蘆葦蕩旁邊的一間拾荒人的小屋。 或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走過去,探頭朝里面看,他也弄不清楚是為什么,他這樣一個矜貴公子,竟然會做出這樣猥瑣的事情,可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冥冥中似乎真有上帝的存在。 他看見那間小屋里猥瑣的一幕,或許是這樣的一場大雨加上這樣的偏僻地方,里頭有一雙男女正在行茍且之事,男人衣衫襤褸,頭發(fā)結(jié)在一塊兒,他身下的女人露出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睛,那眼睛里,什么都沒有,可陳建詞明明記得,不過才一年前,那雙眼睛里還盛滿了愛和掙扎。 他靜靜站在門外,等著里頭結(jié)束,其實屋子沒有門,也沒有窗,半截墻壁茍且擋在那里,他知道女人看見他了,或許看見了,或許沒有看見,那似乎只是一具軀體,沒有知覺,也沒有靈魂。 后來,拾荒男人提著褲子走出來,他臉上糊滿了黑色的臟污,站在破敗的房子外頭呼吸空氣,他瞧見陳建詞,竟然還沖他點(diǎn)點(diǎn)頭,裂開嘴巴傻笑了下,口水流下來,滴滴答答滴在泥土里。 陳建詞皺起眉,用大拇指點(diǎn)了點(diǎn)里頭,“我要帶走她?!?/br> 傻男人搖頭,“不行,那是俺老婆。” 陳建詞找出濕透的錢包,把里面所有的錢都抽出來,塞在他手上,“那我向你買。” 傻男人嘴巴咧到耳朵根上,吐了口唾沫開始點(diǎn)錢,一邊點(diǎn)一邊把鼻涕擦在袖子上。 陳建詞進(jìn)屋去,把短袖脫下來,套在金招娣的身上,那個女人,臉蛋紅撲撲的,看著他傻笑,對他說,“你來啦?我等你好久了。” 第84章 一個月后, 陳建詞帶著金招娣去陳拓那兒看望兩個侄兒,金招娣的肚子已經(jīng)顯懷,看著圓滾滾的, 楊妮兒把陳愛楊交給陳拓抱,自己拉著金招娣的手,去房間里說話。 金招娣已經(jīng)恢復(fù)了神智,她有些扭捏, 卻還是坐在書房的沙發(fā)上, 同楊妮兒靠在一處, 不親密卻也不生疏,她撫著肚子,臉上洋溢著要當(dāng)母親的幸福光環(huán)。 楊妮兒問她, “幾個月了?” 她咧開嘴巴笑,“快五個月了?!?/br> 楊妮兒悵然若失,不知該怎么問,想了想?yún)s只是低下頭, 誰知金招娣卻并不難受,她輕輕撫摸自己的肚子,“孩子不是建詞的?!?/br> 楊妮兒抬頭看她, 時光輪回, 時間仿佛倒回到那個夏天,她搬進(jìn)技校的宿舍,滿滿一個房間的嘰嘰喳喳的女生, 她卻只跟這個女孩子親近,那時候她們還是很簡單的女生, 梳著馬尾辮,穿著白色的棉布裙子, 在陽光下微笑,那微笑還沒有沾染塵埃,是清澈透明的。 那樣的時光,她們再也回不去,其實才短短三年,可對于她們來說,卻幾乎是漫長的一生。 如今,她們都躲在男人的羽翼下面,楊妮兒知道陳拓愛她,那是她幸福的起點(diǎn),可她不確定,眼前這個女孩有沒有獲得愛情。 她問她,“陳建詞介意嗎?” 金招娣搖頭,“我不知道?!?/br> 楊妮兒看著她目光飄閃不定的樣子,知道她的癔癥還沒有完全好透,其實有些話,親生母親說來最管用,可是她母親不在身邊,她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該跟金招娣說一說。 “招娣啊,你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跟著陳建詞了?” 金招娣努力點(diǎn)頭,臉上的表情認(rèn)真而專注,生怕楊妮兒懷疑似得,幾乎連腮幫子上的rou都要鼓起來,“對?!?/br> 楊妮兒摸著她的后腦勺,就像是親jiejie對自己meimei那樣低聲說話,“招娣,這個孩子不是陳建詞的,是男人都會介意,你們將來若是想在一起一輩子,這個孩子,會讓陳建詞跟你生出嫌隙,時時刻刻想起那些不好的過去來?!?/br> 楊妮兒看著金招娣那雙她瘋后反而顯得愈加清澈的眼睛,“當(dāng)然,孩子是你的骨rou,作為母親,你也有自己的責(zé)任,只是……只是我聽陳拓說,孩子的父親,精神有些不正常,萬一……萬一這孩子生下來,遺傳了父親的基因,于他于你,只怕都不是好事。” ………………………… 楊妮兒和金招娣關(guān)在書房里,不知在嘀咕什么,這頭的陳愛楊卻哇哇大哭起來,陳拓把孩子放在手推車?yán)?,自己去廚房,不過十來秒,就泡好一瓶奶粉拿出來。 陳愛楊眼睛長得像母親,看見陳拓拿著奶瓶出來,立時就不哭了,黑眼珠滴溜溜地圍著陳拓轉(zhuǎn),陳拓卻使壞,故意不把奶瓶給他。 陳愛楊的小臉蛋從期待慢慢變成失望,整張小臉都垮下來,上嘴唇含在下嘴唇里,扁著嘴,抽抽噎噎的,眼看著就要哭出聲來。 陳拓被逗得不行,這才將奶瓶塞給兒子,陳愛楊笨拙地將奶瓶蓋子撥掉,兩只小胖手抱著奶瓶,往嘴里一塞,那張臉舒展開來,上面寫滿了滿足。 陳拓和陳建詞,兩個風(fēng)浪里走過來的男人,竟然被一個憨態(tài)可掬的小孩吸引到全部目光,陳拓拍拍陳建詞的肩膀,“從前只覺得要錢要權(quán),眼下有了老婆孩子,這才知道什么才重要?!?/br> 陳建詞不經(jīng)意地將目光投向緊閉的書房門,拿胳膊肘捅了捅陳拓的胸口,“你老婆在跟招娣說什么?” 陳拓不用認(rèn)真想,也知道自己老婆腦袋瓜子里面在轉(zhuǎn)什么,她在家里已經(jīng)不知道念叨過多少遍了,“那個流浪漢的孩子,要來做什么?” 陳拓嫌她瞎cao心,講了她又不聽,只得隨她去,今天陳建詞說要來看陳向珊和陳向榮,他便想遂了自己老婆的心愿,所以特地在電話里囑咐陳建詞,將金招娣一塊兒帶過來散散心。 陳拓拍掉陳建詞的手臂,將自己兒子的手推車?yán)^來,擺在自己身邊,兒子的臉蛋rou乎乎的,他自從做了父親,只覺得人生萬事足矣,人家的事,他不想管也管不著,可是楊妮兒的心思擺在那兒,他到底還是多嘴問出那個問題來。 “老三,你老婆肚子里那個孩子,你真打算要嗎?” 陳建詞有瞬間的迷惘,有多久了,他沒有再聽過這個稱呼,其實只有他們兩個姓陳而已,他,姓蔣。 他揉了揉眼睛,收著嘴角笑,“要吧,我給招娣做了個全身檢查,醫(yī)生說她有段時間在外面流浪,可能每天都喝水溝里的臟水,翻垃圾桶里的垃圾裹腹,身體摧殘的不像話,我怕她經(jīng)不起一次手術(shù)?!?/br> 陳拓點(diǎn)點(diǎn)頭,忽然覺得自家媳婦兒真是可愛,人家男人想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模挥兴€在那里想東想西,想起楊妮兒,嘴角竟不自覺帶上笑意,陳愛楊已經(jīng)把一整瓶牛奶都喝完,他收拾干凈奶瓶,將陳愛楊抱起來,兩個男人帶著三個孩子,開門出去別墅里的草地上玩。 夕陽已經(jīng)西下,晚霞帶著橘黃的顏色,將萬物涂上溫柔的光暈,后來,楊妮兒拉著金招娣從書房出來,一同加入他們,四個大人,三個孩子,大家坐在一起,有保姆端了水果和糕點(diǎn)出來,孩子的歡笑聲很快響徹云霄。 楊妮兒靠在陳拓的懷里,陳愛楊在草地上吐著口水泡泡到處亂爬,陳向珊和陳向榮在不遠(yuǎn)處打羽毛球,金招娣和陳建詞不遠(yuǎn)不近地坐在一起,時不時地互看對方。 這是一個劫后余生的家庭,很多人來了,很多人走了,最后只留下他們幾個,坐在這里,看時光往返,看流年彼岸。 第85章 金招娣的孩子, 只比楊妮兒小一歲,孩子出生那天,楊妮兒挺著大肚子, 由陳拓扶著,也一起去看望了金招娣。 楊妮兒脾氣?開始變壞,還沒到病房,就同陳拓在醫(yī)院長廊上吵起架來。 起因是因為陳拓在半路上接了吳美人一個電話。 “拓展實業(yè)”通過一年的整頓和等待, 業(yè)務(wù)竟重新有了起色, 陳拓水漲船高, ?重新在西寧市占了一席之地。 吳美人要同前夫復(fù)婚,西寧市政商兩界的名人,自然都要邀請到, 出于禮貌,她打來電話,希望陳拓能撥冗參加。 陳拓看了眼身邊的楊妮兒,用口型問她是否愿意, 楊妮兒裝作大方,點(diǎn)頭答應(yīng),可轉(zhuǎn)頭便翻臉, 在車?yán)镆呀?jīng)板起臉, 手提包砸在陳拓身上,“我看你對她是余情未了。” 陳拓苦笑,“從來沒有過情, 何來未了一說?” 楊妮兒頓時不依不饒,下車管自己亂穿馬路, 路上的汽車鳴著喇叭從身邊擦身而過,陳拓停好車, 一頭的冷汗,在醫(yī)院的走廊上追到楊妮兒。 結(jié)婚以來,這還是陳拓第一次發(fā)脾氣,他將她扯到墻邊上,單手撐墻,臉上的怒火恣意勃發(fā)。 “你懷著孕呢,知不知道?” 楊妮兒就是只紙老虎,看陳拓頭上都要冒出煙來的樣子,氣勢已經(jīng)下去了老大一截,楊妮兒心虛的表現(xiàn)就是不說話,但她之前聽鄭紅萍傳授過經(jīng)驗,夫妻吵架,就是不能認(rèn)輸,誰認(rèn)輸誰就要被壓迫一輩子。 所以她梗著脖子,朝著走廊的相反方向看,陳拓把她的腦袋撥過來,讓她認(rèn)真聽他說話,她卻像炸了毛的公雞一樣,瞬間又轉(zhuǎn)回去。 陳拓拿她沒辦法,自己?氣得不行,剛才汽車鳴叫著從楊妮兒身邊擦身而過的時候,他的心幾乎從胸膛里跳出來,他氣得砸墻,將楊妮兒送到病房門外,自己轉(zhuǎn)身就走。 臨走前還要留下句狠話,“我看你需要冷靜一下?!?/br> 楊妮兒已經(jīng)變成一個被寵壞的女孩子,她管自己進(jìn)到病房里,完全不給生氣走掉的陳拓一個眼神。 病房里的景象卻有點(diǎn)嚇到她,金招娣明顯剛剛哭過,陳建詞坐在她病床邊的椅子上,懷里抱著出生還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小小嬰兒。 楊妮兒把鮮花和水果放在桌子上,她懷上二胎也已經(jīng)四個多月,肚子很大,攤在兩邊,有經(jīng)驗的老阿姨都說這胎是個女孩兒,楊妮兒自己也很希望是個女兒,兒女雙全,人生完美。 陳建詞起身招呼她,順道把小小嬰孩兒抱給楊妮兒看,孩子還沒有睜眼,皮膚皺在一起,還看不出長相來。 楊妮兒拿手指輕輕碰了碰孩子,“男孩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