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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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驚雷,在松虞耳畔炸開。 * 盡管夜里下了一場大雨,第二天還是個大晴天。 拍攝如期進行。 張喆經(jīng)歷了昨日那一出,今天在片場堪稱是如履薄冰。不僅一一核對人員身份,還特意拉了很長的警戒線,嚴防死守,不允許任何可疑面孔在片場附近游蕩。 今天他們終于要拍到劇本里的一場重頭戲。 養(yǎng)父石東在一次幫派火并里死去。 而男主角沈妄,順利成為了幫派的話事人。 盡管是臨危受命,沈妄還是以絕對冷酷的鐵血手腕,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權(quán)力洗牌。所有不服的人都被一一鏟除。 他悍然上位。重新制定了貧民窟的規(guī)則。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禁止販毒。 于是短短一周之內(nèi),毒窟盡數(shù)被銷毀,毒販們亦是死得死,逃得逃。 唯有一個最后制毒點,怎么也無法搗除。藏得太深,背后勢力也太頑固。沈妄不得不親自出馬,耐心地引蛇出洞。 最后他終于找出了那個隱蔽的所在。 然而就在那里,他發(fā)現(xiàn)幕后黑手竟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是自己多年的兄弟,養(yǎng)父石東的親生兒子,石青。 ——這正是江左所扮演的角色。 “小少爺,不是還在首都星念書嗎?”沈妄倚在門口,叼著煙道,“你爸爸辦喪事都不回,怎么還在毒窟里擺起靈堂了?” 這也并不能說是靈堂。不過是臟兮兮的地板,并排擺著兩張黑白相片。 一張屬于石東,另一張則屬于石東的情人阿蓮。兩人都死在了這場慘烈的火并里。 石青跪在地上,無動于衷地往火盆里遞紙錢,又悶不做聲地磕了三個頭。 之后才轉(zhuǎn)過身,慢慢地站起來,冷眼看著沈妄。 “殺人兇手?!彼蘼暤?,“是你殺了他們?!?/br> 沈妄挑眉,笑得不羈:“外面那些人胡說八道,小少爺也信了?” “不是你還能是誰?”石青滿眼血絲,眼眶也慢慢紅了,“爸爸早就說過,你這個人,狼子野心,養(yǎng)不熟的狗!” 話說得難聽。但面對這樣的侮辱,沈妄只是淡淡吐出一口煙:“那你呢,小少爺?放著好好的金融學位不去讀,非要回來做個毒販?” 石青:“毒販?你不知道爸爸就是靠這些起家的嗎?難道他在你眼里,也只是個毒販?” 沈妄無動于衷地說:“我很尊敬義父。但是毒品不能碰,這是我的底線?!?/br> “欺師滅祖的叛徒,還跟我談什么底線?”石青高聲喊道,“念書有用嗎?不做毒販,我怎么能跟你打?” 他說到激動處,驟然從旁邊的桌子上撿起了一包毒品,朝著沈妄砸過來。 沈妄仍然神情淡淡,不為所動,只是微微一側(cè)身。 那包粉末摔到地上。他安然無恙。 蟄伏在黑暗中的手下卻在此刻驟然現(xiàn)身。 無數(shù)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石青。 石青:“你們……” 他舉目四望,卻只覺得悚然一驚。 因為這些人都是他熟悉的面孔,都是父親昔日的手下。 從前他們看到自己的時候,態(tài)度都是畢恭畢敬,和沈妄一樣連聲喊他“小少爺”。 但此刻的目光卻如此冰冷,仿佛自己已經(jīng)是個死人。 “你們……你們都信他?”飽含仇恨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緩緩掃過面前這一張張臉,“石家對你們不好嗎?爸爸對你們不好嗎?為什么都要幫這個叛徒?!”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眾人都是訓練有素,面無表情。 直到沈妄終于懶洋洋地擺了擺手。 槍口齊刷刷放下。 “小少爺,你走吧?!彼菩Ψ切Φ?。 石青死死地看著他:“你不殺我,以后一定后悔?!?/br> 沈妄卻徑自低頭,碾碎了地上的煙頭:“兄弟一場,你好自為之?!?/br> 而石青冷笑著,一步步走過來,與沈妄擦身而過時,突然狠狠往那張英俊的臉上,啐了一口。 “呸!” 沈妄仍然面色如常,平靜地拿紙巾擦臉。然而鏡頭卻對準他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極其可怖。 良久之后,他再一次抬起頭。紙巾被揉成一團,狠狠在地上滾了幾圈。 特寫鏡頭,定格在這張陰沉的俊臉上。 沈妄的眼神無比陰鷙。 但就在他即將說出這場戲的最后一句臺詞時,松虞卻輕輕道:“停一下。” 楊倚川立刻抬起頭來,一掃方才的陰森,很緊張地看向松虞:“陳老師,怎么了?哪里不對嗎?” 眾目睽睽,全劇組的無數(shù)雙眼睛都在看著他們。 松虞笑了笑:“沒什么,你們先過來一下。” 語氣很和緩。楊倚川松了一口氣。 這還不是正式開拍。 為了防止再一次錯過那至關(guān)重要的光線,松虞不厭其煩地與他們在排練。 然而等他真正走到松虞身邊的時候,楊倚川立刻聽到她對自己說:“剛才那一遍,你演得沒有江左好?!?/br> 楊倚川:“?。?!” 盡管陳老師的語氣還是很溫和,這對于他而言,已經(jīng)無異于當頭棒喝。 他狠狠地瞪了江左一眼——恰好對方還向自己投來了得意洋洋的、勝利者的目光。 楊倚川非常痛苦地說:“陳老師,我是哪里有問題?” 松虞直言不諱地說:“你被他帶跑了?!?/br> 楊倚川輕輕“啊”了一聲,面露不解。 松虞:“江左的狀態(tài)是對的。父親死了,石青失去了一切,所以他必須要恨沈妄,否則他的人生,就徹底失去了意義。他需要在這場戲里,盡情宣泄自己的悲痛和憤怒。那么你呢?” 楊倚川遲疑道:“他要放,我就……應該收?!?/br> “你的確演出了內(nèi)斂,但這不是問題所在——先回答我,小川,為什么沈妄面對義弟的指責,一句話都沒有為自己辯解?” 楊倚川還在擰眉思考。 江左卻在一旁幸災樂禍地插嘴道:“……因為黑幫老大都不愛說話?” 楊公子立刻惱羞成怒地大喊:“給我閉嘴!” 松虞也被這句話逗笑了。 她嘴唇微勾,看著苦苦思索的楊倚川,不再賣關(guān)子:“因為他的自尊心。” “沈妄和石青一樣,其實都經(jīng)歷了喪親之痛。但就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時候,昔日的兄弟卻不信任他,甚至于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br> “所以在這個時刻,他越是不為自己辯白,就說明他受傷越深?!?/br> 楊倚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松虞:“而你剛才演出了他的氣勢,他的陰郁……但偏偏沒有演出他的痛苦?!?/br> 楊倚川豁然開朗:“原來如此!” 她耐心地笑了笑,又繼續(xù)說:“其實我最近看你的表演,都有同一個問題?!?/br> 對方重新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他眼巴巴地看著松虞。 松虞的聲音柔和輕緩,說出的話卻很一針見血:“你太清楚自己扮演的是一個梟雄,所以一直在盡力放大他冷酷無情的那一面?!?/br> “但不是這樣的。沈妄不是反派,而是主角。他也不是神,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會受傷,會孤獨,也會舔舐傷口。要演他,就一定要接納他的全部。要發(fā)自內(nèi)心地認同他,理解他……愛他。” * 池晏來到片場的時候,恰好聽到了松虞對楊倚川講的最后一段戲。 他原本就是推開了不少工作,刻意趕回片場,想要見她一面。 但這段話卻令他一怔。 那一刻陳松虞站在凌亂的道具中央,周圍光線昏暗,灰塵仆仆,忙碌的工作人員行色匆匆。 而她的面容如此恬靜,簡直光芒四射,比任何一個演員,都來得更耀眼。 腦海里反復回響起她的聲音:“沈妄不是反派,而是主角。他也不是神,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要認同他,理解他,愛他?!?/br> 于是池晏并沒有打擾她,反而就站在角落,無聲地看著他們重新拍完了這場戲。 輪到正式開拍時,一切都很順利。 楊倚川表現(xiàn)完美,松虞也等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束光。 鏡頭里的沈妄,站在黑暗深處。卻恰好有一束光線,從他頭頂?shù)奶齑吧蟽A瀉而下,照得他如天神一般,被明與暗分割。人性、神性與獸性的糾葛。 而這一刻的松虞,坐在監(jiān)視器前。 盡管上半身微微前傾,她的坐姿依然端莊而筆直。 熒幕細微的反光,像碎鉆折射出的光線,都落進那雙明亮的雙眸里。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屏幕。臉畔的一截碎發(fā),在迷離的光線下,像被鍍上了金邊的細絨,無聲地顫動著。 池晏不自覺地站到她身后,想要幫她挽起那束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