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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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到池晏在自己頭頂輕笑一聲。 他的西裝仍然穿得很挺闊,但里面的襯衫領(lǐng)口卻大敞著,簡直露出了小半個胸膛。像個放浪形骸的花花公子。 這畫面勾起了某些更讓人臉紅心跳的,萬分旖旎的記憶。 于是松虞只是匆匆看了他一眼,就立刻移開了視線。 起初他們并沒有說什么。 但過了一會兒,池晏又慢條斯理地說:“拍得不錯,不是嗎?” 他的手指緩緩摩挲著手機屏幕,顯然還在意猶未盡地重溫這張照片。 松虞頭也不回,譏誚地說:“這么喜歡,要不要打印下來,當成你的新競選海報?” 池晏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如果另一位當事人同意的話,我當然也沒有什么意見?!?/br> 她冷笑一聲:“我怎么會有意見?” 這意料之外的大膽回答,令池晏聞言不禁挑眉。他扯了扯唇,正要說些什么,卻聽到松虞繼續(xù)說:“榮呂還真是可笑。這是什么年代了,一個吻而已,難道他以為這張照片,就能夠把我怎么樣嗎?” 池晏輕輕重復(fù)道:“……一個吻而已?!?/br> 松虞誤解了他的意思。 她又嘲弄地扯了扯唇:“對了,我忘了,你是靠一張基因匹配報告,就足以顛覆整個娛樂圈的人?!?/br> 這句話說出來,他又沉默了。 氣氛短暫地凝滯。 松虞不自然地抿唇:她是一時在氣頭上,竟然開始無差別掃射。也許她不應(yīng)該現(xiàn)在說這些,畢竟他們還站在同一陣線上。 但接著一只有力的手,覆蓋住自己的手背。 池晏緩緩開口道:“我好像一直欠你一個道歉,陳小姐?!?/br> 松虞一怔,轉(zhuǎn)頭看向他。 這一瞬間的失守,令對方成功地得寸進尺,完全掌控住她。 修長的指尖繼續(xù)用力向下按,以一種蠻橫而溫柔的姿勢,與她十指交扣,緊緊交纏在一起。 而她仿佛獵物,被甜蜜的毒液所麻痹身體,四肢懸空,任由柔軟的蛛絲一寸寸裹挾著,成為一只乖巧的繭。 但與這黑暗中的進攻截然相反的是,她頭頂?shù)穆曇?,還是那樣光風霽月。 池晏竟然在向她道歉。 從前他對她說過的最姿態(tài)的話,不過是“既往不咎”。但現(xiàn)在他竟然還學(xué)會了道歉。 他繼續(xù)說:“關(guān)于那件事,我當時的做法太欠考慮,差一點就傷害到了我們的電影。我很抱歉。” 他的語氣始終很自然。 甚至于此刻直視松虞的目光,也有種難得的磊落。 交扣的十指,將某種難言的灼燙,順著血管一直傳到了心臟。 一時間,松虞望著這雙狹長的眼,竟然無法判斷出,這究竟是另一個惡魔狡猾的謊言,為了討自己歡心;還是他的確在……為了她而改變。 她不禁呼吸一滯。 但最終她只是眨了眨眼,平靜地說:“哦,知錯能改,善莫大焉?!?/br> 池晏不禁翹了翹唇:“你的反應(yīng)總是讓我出乎意料。” 松虞:“不然呢?難道我要為您突然的良心發(fā)現(xiàn),而感動到痛哭流涕嗎?” 池晏沒再說話。 反而開始仔細地端詳著松虞的輪廓。 不知為何,這樣的目光,莫名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你在看什么?”她說。 想要后退,但是他還握著她的手,動彈不得。 池晏微微一笑:“只是想到,好像我的確從來沒見到你哭過,陳小姐?!?/br> “有點期待?!彼致掏痰匮a充道。 松虞:“……” 這張嘴真是見鬼了。 剛才因為對方鄭重的道歉而產(chǎn)生的一點微妙情緒,也立刻煙消云散。 她冷淡一笑,直接岔開了話題:“榮呂為什么能夠偷拍到這張照片?” 不等對方回答,她就先發(fā)制人,抓住這空隙,一把掙脫開了池晏的桎梏,接著又向他伸手:“手機給我?!?/br> 池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居然還真將手機遞了過來。 屏幕的畫面果然還停留在那張偷拍的合影。 松虞仔細地端詳著照片,心情早并沒有半分旖旎:“自從江左那件事之后,劇組的安保已經(jīng)提高了好幾個級別。不可能是無人機,信號都被屏蔽了,只能是有人藏在附近。從角度和清晰度來推斷距離,這張照片的拍攝地點應(yīng)該是……” 池晏卻打斷了她。 他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一個地點。 “哦,你已經(jīng)查過了?!彼f。 池晏:“這件事是我手下的人失職,我已經(jīng)罰過他們了?!?/br> 松虞蹙眉道:“現(xiàn)在說這些毫無意義。我只想知道……” 她的聲音慢慢變得嚴厲:“榮呂和你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沒什么關(guān)系?!彼溃八皇莻€無關(guān)緊要的蠢人?!?/br> “一個蠢人,卻能夠拍下這張照片。”她不無諷刺地說,“這是意外,還是他早就安排人在盯著這個劇組?” 池晏似乎并不愿意在這個問題上多談。 他只是淡淡地“唔”了一聲,就沒再說什么。 而松虞繼續(xù)道:“但我記得你最開始說過……他也投資了這部電影。” “一點小錢,哄他玩兒罷了?!?/br> “那你為什么愿意陪他玩?你總不能是在跟他們玩過家家?!?/br> “如果我說,是因為你呢?”他突然說。 松虞錯愕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喜歡尤應(yīng)夢,所以找到了她的丈夫,勸說他讓自己的妻子出來拍戲。當然,榮呂不是個那么容易說服的人,所以我用了一點小手段,讓他以為我有求于他。就是這么簡單?!?/br> 他說話的口吻還是那樣輕描淡寫。 低沉,冷淡,但仿佛亦隱含一絲……溫柔。 松虞沉默了片刻。 之后徑直將手機扔回了他的懷里。 池晏低笑一聲:“還有什么要問的嗎,陳小姐?” 松虞想要說“沒有了”。 但話在舌尖轉(zhuǎn)了一圈,反而鬼使神差地換成了另一句話。 她問:“你為什么知道我喜歡她?” “不為什么?!背仃唐届o地說,“或許是一種直覺吧?!?/br> * 在抵達目的地以前,松虞順手去搜了搜榮呂的履歷表。 他這是一個教科書般的,帝國權(quán)貴的人生軌跡。 誕生于貴族家庭,從小接受全國最好的教育,無論能力如何,都能理所當然地躋身權(quán)力中心,占據(jù)一席議員之位。 更不要提,他還擁有一個完美的妻子。 他們不僅有極高的匹配度,對方還甘心在婚后立刻放棄事業(yè),回歸家庭。 這件事在當時引起過軒然大波。不少女性都為尤應(yīng)夢的做法感到惋惜,更極端的人甚至認為她這樣做“背叛了自己的同胞”。 但在社會的主流觀點看來,這仍然是值得鼓勵的做法。將一生都奉獻給家庭,才是女性的楷模。 松虞想,這真是令人作嘔。 根本沒人知道這背后的齟齬。 但話又說回來,這些權(quán)貴之人的家庭,哪一個不是滿目瘡痍呢? 池晏突然漫不經(jīng)心地提醒道:“我們快到了?!?/br> 松虞:“好?!?/br> 她遠遠看到一座城郊的小莊園。 盡管其豪華程度無法與公爵府相提并論,但也奢侈得足夠讓花邊小報記者們咋舌。 “其實我還不知道,陳小姐,你為什么要來參加這場宴會?!彼Φ?,“我以為你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br> 松虞冷笑道:“他毫無理由地劫持了我的演員,我當然要找他討個說法。” “劫持?”池晏微微一笑,“很新鮮的用詞。沒記錯的話,他是你的演員的丈夫。” 她嗤笑道:“這種婚姻,和綁架也沒什么區(qū)別了?!?/br> 池晏一怔,接著才緩緩道:“也是?!?/br> 飛行器已經(jīng)進入了低空狀態(tài),前方就是莊園大門和空中警戒線。 傅奇打開廣播,向?qū)Ψ降陌脖H藛T說明了身份。 但過了一會兒,對面的人卻以一種客氣而為難的腔調(diào)說:“很抱歉,chase先生,我們已經(jīng)反復(fù)核查過今夜的來客名單,您并不在其中。請恕我們無法向您開放權(quán)限?!?/br> 傅奇還是那副油鹽不進的腔調(diào):“那你應(yīng)該請示你們的主管,或者讓他直接過來跟我說話。”